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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女孩-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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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他们是同一个人。你猜是谁?” 
  我耸耸肩膀。我恨这类游戏,恨这种她老是用来诱骗我进入她的幻觉的方法。 
  “你猜。” 
  “我不知道。” 
  “猜猜看。” 
  我举起了我的双手,“班纳小姐。” 
  “哈!你猜错啦!” 
  “好吧,那就告诉我,是谁?” 
  “是凯普将军!” 
  我猛地拍了下我的前额,“当然了,”我必须承认这整个念头——我的狗就是凯普将军——确实相当好玩。 
  “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第一只狗取名叫上尉的理由了吧。”邝补充说。 
  “我只是给它取个名。” 
  她摇摆着她的手指,“是把他降级到较低的军衔,你很聪明,还给他上课。” 
  “给他上课!噗,那条狗是如此的笨,它不会坐,不会听召唤跑来,唯一能做的是乞讨食物。接着就跑掉了。” 
  邝摇摇脑袋,“不是跑掉了,而是死掉了。” 
  “什么?” 
  “呣呣,我看到的,但不想告诉你,你还那么小。所以我说,哦,利比—阿,小狗儿走了,跑掉了。我没有撒谎:它跑到街上,然后给撞死了。那时我的英语也不好,跑掉了,死掉了,在我听起来是差不多的……”当邝说起这个延误了的上尉的死讯时,我心里涌上来许多孩子气的哀伤、想要事物重返的愿望、对自己能够改变我没有善待上尉的事实——只要我能再次看到它——的信心,它们使我的心一阵刺痛。 
  “凯普将军,上一生不忠诚,所以才回来作了那么多次的小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好机会。上一生他是那样坏——那样的坏!我清楚这,因为他那个一半人告诉了我。我也能看到……这儿,利比—阿,黄豆芽,大豆发的芽,瞧多黄?今天新买的,去了根。看到有任何烂的就扔掉……” 

  凯普将军,他也已烂了。他扔下了另一个人。女怒目,我告诉自己,你得假装凯普将军不在这儿。我不得不假装了很长一个时期。整整两个月,凯普将军就住在鬼商大屋里;整整两个月,班纳小姐每一天晚上都打开她的房门让他进来;也就在这相同的两个月里,她没有对我——作为她忠心的朋友的我——说话,对待我就仿佛我是她的仆人似的。她指着在她白色衣服的胸部上的斑点——我知道这些斑点是凯普将军肮脏的手指印——声称我没有把它们洗掉。在星期天,她传道时讲的正是阿门牧师所说的,再没有好听的故事了。而且那时还发生了别的巨大变化。 
  在吃饭时,传教士们,班纳小姐,以及凯普将军都坐在为外匡人准备的桌子旁。凯普将军就坐在阿门牧师通常坐的地方。他大声地、咆哮似地说着话,而别的人只是点头听着。如果他举起他的汤勺凑到嘴边,他们也举起汤勺;如果他放下汤勺再说一句吹牛话,他们也放下勺子再听一句牛皮话。 
  另一个仆人老鲁和我则坐在给中国人准备的桌子边。那个给凯普将军翻译的男人——他的名字,他告诉我们,是一半·纳翰逊:二分之一约翰逊。即使他的血统是一半对一半,但是那些外匡人决定他还是个中国人而不是个约翰逊。那就是为什么他也坐在我们的桌子上的原因。起初,我不喜欢这个一半·约翰逊,不喜欢他所说的话——凯普将军多么重要啦,他怎么对美国人和中国人来说都是英雄啦。但是随后我意识到:他所说的这些话是凯普将军要他说的。当他坐在我们的桌子旁时,他说的才是自己的话,他坦率地与我们交谈,就像普通人对普通人说话一样。他是真的彬彬有礼,而不是假装出来的。他开玩笑并且放声大笑。他赞美食物,但并不就多吃多占。 
  终于我也认为他是个中国人而不是个约翰逊了,我甚至都认为他不是个陌生人。他告诉我,他的父亲是个出生在本国的美国人,从儿时起就是凯普将军的朋友。他们一起去了同一所军校,又一起被开除了出来。约翰逊与一个做布匹生意——紫花丝绸——的公司一起坐船去了中国。在上海,他买了一个穷苦仆人的女儿作他的太太。就在她要生孩子之前,约翰逊告诉她:“我要回美国去了,很抱歉,无法带你一起走。”她接受了她的命运:现在她是个外国魔鬼遗弃的太太了。第二天早晨,当约翰逊醒来时,你猜他看到的吊在他卧室窗外的树上的人是谁? 
  另一个仆人把她放了下来,在绳子绞走她生命的红色颈痕处裹上了一块布。因为她是自杀的,所以他们没有举行葬礼。他们把她放进一具白皮棺材,然后合上棺盖。那天晚上,约翰逊听见一种哭泣声。他起来走进放着棺材的房间,哭声变得更响了。他打开棺材,在里面发现一个婴儿,躺在已死去夫人的两腿间。在那个婴儿的脖子上,正好在他的小脸颊下,有一条红色的印痕,像一个手指那么宽,与他的母亲身上的绳子灼痕一样的半月形。 
  约翰逊带着这个有他一半血统的婴儿回了美国。他把这孩子放到一个马戏团里,告诉人们那个吊死的故事,给他们看孩子脖子上那个神秘的绳子灼痕。当那个孩子长到五岁时,他的脖子粗了一点起来,而那个灼痕看上去则小了一些,这样就再没有人付钱来看这灼痕是不是神秘了。于是约翰逊带着在马戏团挣到的钱和他的一半血统的儿子回到了中国。这一次,约翰逊操起了鸦片生意。他从一个开放的港口城市跑到另一个,在每个城市都赚到一笔财富,然后又把它们都给赌输掉。他在每个城市都找了一个夫人,然后又在离开时把她给遗弃了。只有那小小的一半为失去了那么多母亲而哭泣。就是那些夫人母亲教会了他说那么多的中国方言——广东话、上海话、客家话、东北话。英语是他从父亲那儿学的。 
  有一天,约翰逊偶然碰到了他的老同学凯普,他现在为各种各样的军队工作——英国军队、清军、客家军队,无论是哪个都无关紧要——只要谁付他钱。约翰逊对凯普说:“嘿,我有一大笔债,许多的麻烦,你能够借我这个老朋友一些钱吗?”作为他会还钱的证明,约翰逊说:“借给你我的儿子,他有十五岁大而且能够说许多种语言。他能够帮助你为任何你选择的军队工作。” 
  自从那天起,在十五年里,年轻的一半·约翰逊就属于了凯普将军,他是他的父亲永远未还的债。 
  我问一半,凯普将军现在在为谁作战——英国军队,清军、还是客家军队?一半说凯普为所有这三支都打过仗,从所有这三支军队都拿到过钱,也在这三支军队中都树立了敌人。现在他是在躲避所有这三支军队。我问一半凯普将军为了金子而娶了一个中国银行家的女儿那事是不是真的,一半说凯普将军娶了那个银行家的女儿不仅是为了金子,而且也是为了那个银行家的年轻妻子,目前那个银行家也正在找他。他说凯普沉溺在种金子式的梦幻中而无法自拔:财富可以在一个季节中收获,接着翻耕到泥土下,消失了。 
  听说我对凯普将军的看法是正确的,而班纳小姐是错的,我很高兴。但是在下一个瞬间,我又因哀伤而感到难受。我是她的忠实朋友,看着这个可怕的男人吞噬她的心,我怎么可以高兴呢? 
  然后者鲁说话了:“一半,你怎么能为这样一个人做事呢?没有忠诚,没有祖国,也没有家庭!” 
  一半说:“看着我,我是一个死去的母亲生出来的,所以我也就不是任何人生的。我既是中国人也是外国人,这又使得我什么人也不是。我属于任何人,所以我也不属于任何人。我有一个父亲,对于他来说,我甚至连他的半个儿子都算不上。现在我有个认为我是一笔债务的主人。你说,我到底属于谁?属于哪个国家?哪个民族?哪个家庭?” 
  我们都看着他的脸。在我的一生中,我从未看到过一个如此富有智慧、如此愁闷、如此该有归宿的人。我们都无法回答他。 
  那个晚上,我躺在我的席子上,琢磨着那些问题。什么国家?什么民族?对最初的两个问题,我立即就知道了答案:我属于中国,是客家人。但对于最后那个问题,我就像一半一样,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只有我自己。 
  看着我,利比—阿,现在我属于许多的人。我有家庭,有你……啊!老鲁说不要再讲了!吃吧,别等菜凉了再吃。 

  
   

  
 
 
 

 
 
 
 
 第十一章 改名




  正如后来证明的,邝关于房子里的声音的说法是对的。在墙里——就在地板下——是有人,他满是愤怒和电荷。 
  我是在我们楼下的邻居保罗·道森因为给本地区数千个妇女打神秘电话而被捕后才发现这事的。我自动的反应是同情:这个可怜人毕竟是个瞎子,他因没有伴侣而寂寞孤独。但是随后我了解了他的电话的性质:他声称自己是一个信徒组织的成员,这个组织绑架“道德上该受到谴责”的女人,并把她们转变成“作牺牲的乡村玩偶”,在结合仪式上被男性信徒玩弄后再由他们的女性工蜂阉割养活着。对于那些嘲笑他的电话威胁的人,他说:“你想听听一个也以为这是个玩笑的女人的声音吗?”接着他就会播放一个女人尖叫着血腥谋杀的录音。 
  当警察搜索道森的公寓房间时,他们发现了一个奇异的电器聚合:附在他的电话上的磁带录音机、重复拨号器、声音转变器、音效磁带以及很多别的东西。他没有把他的恐怖活动局限于电话上。显然他感到我们那套公寓早先的住户是大吵了,根本不考虑他早晨的禅思。当他们在一次重新装修期间暂时搬出时,他在自己房间的天花板上凿了洞,在楼上地板下安装了扬声器和窃听装置,使他能够监视他的三楼邻居的行为并用声音效果惊吓他们。 
  我的同情立即就转变成了愤怒。我要道森烂在监狱里。在所有这些时间里,由于老是转着鬼的念头——特别是有一个鬼,虽说我本是不愿意承认的——我几乎都要被逼疯了。 
  但是知道了那些声音的原因,我还是松了口气。单独生活使我的想象力挪往危险的方向。西蒙和我现在只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才见面,一旦我们独立交税了,我们同样会把我们的顾客也分开。事实上,他最近过来就是为了送交一本皮肤病学家的小册子的原件。 
  可是现在邝却未曾邀请就来访了。当时我正在给印刷厂老板挂电话,我让她进来,然后回到办公室去打电话。她带来了一些家做的馄饨,放在我的电冰箱里,又大声评论著我冰箱和食品橱里贫乏的食物,“为什么有芥末,有泡菜,没有面包?你怎么能这样生活?还有啤酒!为什么有啤酒,没有牛奶?” 
  过了几分钟,她进入了我的办公室,脸上带着粲然的笑容。在她的手里拿着我留在厨房柜子上的一封信。信来自于一本旅游杂志《未知的土地》,那本杂志接受了我和西蒙关于搞一篇写中国乡村烹饪的配照文章的提议。 
  当这封信昨天寄到时,我感到自己仿佛如中了彩票,只是又记起我已经扔掉了我的票。这是机会之神、偶然性以及坏运气对我开的一个残酷的玩笑。这个白天和夜晚的大好时光我都花在了琢磨这个事件的转折点和演示西蒙举止的脚本上。 
  我幻想着他测览了这封信,说:“老天爷!真叫人难以相信!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走?” 
  “我们不去,”我将会说,“我把它给拒绝了。”我的声音中丝毫没有后悔之意。 
  然后他会说些诸如此类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拒绝了?” 
  而我会说:“你怎么居然会想到我们一起去?” 
  接着他也许——这一点真的让我血液沸腾——也许会提议他仍然去,但是带另一个摄影师一起走。 
  所以我将说:“不,你不能去,因为我要去,而我将带另一个作者去,一个更好的作者。”然后这整件事就会逐步升级为在道德、商业品德以及相对才华方面的一连串辱骂,诸般变化使得我大半夜都无法入眠。 
  “哦!”邝现在轻轻地叫起来,手里高兴地挥舞着那封信,“你和西蒙,要到中国去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与你们一起去,做导游,做翻译,帮助你们找便宜货。当然了,我自己出路费。很久以来,我就想回去,看看我的婶婶们,我的村子——” 
  我打断了她的话:“我不去。” 
  “啊?不去?为什么不去?” 
  “你知道的。” 
  “我知道?” 
  我转过身看着她,“西蒙和我正准备离婚,还记得吗?” 
  邝沉思了两秒钟,然后回答说:“可以像朋友一样去呵!为什么不能仅仅作为朋友去呢?” 
  “别说了,邝,求你了。” 
  她看着我,一脸的悲哀,“太伤心了,大伤心了。”她悲叹着,然后走出了我的办公室,“就像两个饿汉,吵啊吵,把米饭都给扔了出去。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 
  当我给西蒙看了那封信以后,他愣住了。那真的是眼泪吗?在我认识他后的那么多年里,我从未看到过他哭泣,那怕是在观赏令人悲哀的电影时,甚至在他告诉我关于艾尔萨的死讯时也罢。他擦着脸颊上的泪水,我假装没有注意。“上帝,”他说,“我们如此祈望的事成功了,可是我们却昔日不再。” 
  我们俩都安静下来,仿佛要用几秒钟显示敬重的沉默来记起我们的婚姻。然后我为了恢复力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虽说是那样的痛苦,但我认为分开对我们还是有益的。我的意思是,那迫使我们分别去验证我们的生活——你知道——但又没有先验地认为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感到我的话音是实实在在的,可是又没有显而易见的抚慰口气。 
  西蒙点点头,柔和地说:“是的,这点我也同意。” 
  我想喊叫: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同意!在所有这些年里,我们从未在任何事情上有过一致意见,而现在却是你也同意?但是我什么也没说,甚至还祝贺自己能够毫不流露内心的难受,没有显出自己是受了多大的伤害。可一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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