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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女孩-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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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两人都惊呆了。我就像一个用棒球打碎了邻居窗户的孩子一样,紧张得颤抖起来。
“噢!”我用手捂住了嘴巴。
西蒙摇了摇头:“坏孩子。”
“这都是你的错。”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扔的袜子。”
“谁让你看的。”
“我现在也在看。”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仍然一丝不挂地僵立在他面前。
我把另一只袜子也扔向他,然后是裤子、帽子、睡衣。扔到没东西可扔时,我就扑到他身上用拳头打他。他抓住了我的手,我们一起跌倒在床上。我们翻来覆去,你推我搡,当彼此都因这场闹剧般的撕打而筋疲力尽时,我们终于面面相觑了。目光是轻柔的,没有笑容,没有声音。在那一瞬间,我们突然猛烈地拥抱在一起,像两只重聚的野兽,在彼此寻找着对方的身体的芳香,舌苔的气息,皮毛的滑润和腋边的汗臭。这一切对我们曾经非常熟悉,而此刻却又分外清新。他变得柔情万种,我则是野性贲张,我们又捏又咬,直至大家都已辨别不清你我,因为此时此刻,我们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我走进院子时,邝冲我天真而又若有所知地一笑:“利比—阿,你笑什么?”
我看了西蒙一眼,说:“因为没有雨呀!”不管邝到底是不是我姐姐,我都会感激她让我来中国。
在她身前的地上,有一只打开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玩意。按邝的说法,这些都是大妈留给杜丽丽的遗赠。只有那个能发出《回家路上》曲调的木制八音盘除外,我拿出相机开始拍了起来。
邝拿起了一样东西,我和西蒙都凑了上去。这是一个捕蟑盒。“在美国,”邝指着商标一本正经地对杜丽丽解释道,“人们管它叫蟑螂住的客房。①”
①捕蟑盒,英文原文为Roach Motel,直译是蟑螂旅馆。
“啊?”杜丽丽叫出了声,“美国人实在太有钱了,还给小虫子做这么好的房子!啧!”她一边摇头,一边作出一种厌恶的表情。我把她的话翻给了西蒙。
“是的,美国人还喂它们美味的食物。”邝拨了拨那扇小门,“东西太好吃了,那些虫子都不愿离开,就永远住在里面。”
杜丽丽拍了邝一把,佯作生气道:“你真坏!以为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她转而冲着我说,“中国人也有同样的东西,大多是用竹子做的,这里开一个口,里面放一些香甜的东西。你姐姐和我经常一起做这个东西,村里还比赛,看谁捕到的害虫最多——包括苍蝇、老鼠、蟑螂,你姐姐总是因为捕蟑螂多而受到表扬,现在她却来逗我了。”
邝又拿出了一件宝贝,它看上去更像是一件出自体育用品商店的东西,一个容器。“结实得可以运砖头,有许多口袋,边上,下边,这儿,还有这儿。拉开拉链,哇,看看这儿有什么?”她拿出了一只便携的净水器,一个小的旅行火炉,一个医药包,一个靠垫,一个重新封过的背囊,一个尘封已久的画线工具,一张行军毯。“哇,真是难以置信!”——里面还有更多的东西:一个防水的火柴盒,一个打火机和一把瑞士军刀,“非常实用。”邝像一个化妆品推销员,逐一解释着每样东西的用途。
西蒙看了看里面的东西,问:“你认为那是什么东西?”
“报纸呀,”邝说,“上面有关于地震的文章,告诉你在地震到来时如何逃生,在长鸣,你们知道是从无地震的,没有电,没有自来水,也不供热。”
接着邝又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个塑料的盛衣盒,就是通常放在床下放脏衣服的那种,从里面拿出了劳动用的手套、鞋垫、袜子、毛巾、T恤衫等。杜丽丽一边看一边感叹大妈未能多活些时日以享受这些奢华。我拍了几张杜丽丽站在这些遗产边的照片。她戴着太阳镜,顶着一只49人超级碗①的运动帽。帽子上赫然写着:“冠军”二字。
①美国著名的美式足球队。
早餐吃的是大米粥和腌咸菜,邝拿出了一本记载她三十二年美国生活的相册,和杜丽丽两人坐在长凳上看。“这就是利比—阿,那时才六岁,是不是很漂亮?你看她穿的罩衫,是我离开中国前亲自织的。”
“这些外国小姑娘是谁?”杜丽丽指着照片问。
“她的同学。”
“她们为什么受罚?”
“受罚?她们又没有受罚。”
“那她们为什么都戴着高帽子?”
“噢,哈哈,是的,戴高帽是惩罚反革命的,不过在美国,外国人是在新年或庆祝生日的时候才戴高帽子。这是利比—阿的生日派对。在美国这是一个普遍的习惯。同学要送礼物,当然不是什么实用的东西,只是要可爱好玩。当妈妈的要做一个大大的甜蛋糕,上面还要插上蜡烛,孩子先在脑子里许个愿,如果她能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她的愿望就会实现。然后孩子们就把蛋糕吃掉,喝甜饮,吃糖果,一直甜得她们什么都吃不下为止。”
杜丽丽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啧!啧!每个生日都要开宴会,还要搞什么生日许愿。美国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愿?他们拥有的已经够多了。对我来说,实在不需要什么宴会,二十年中有一次也足够了……”
西蒙把我拉到一边,说:“去散散步吧。”
“去哪儿?”
他把我带出院子,指着两山之间的小路,那是通往下一个山谷的入口。
我像护士学校的老师那样冲他摆了摆手,“西蒙,你还在想着那个洞,是吗?”
他故作不悦地看了我一眼,“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散散步会很不错,我有些事要和你谈。”
“噢?什么事?”我略带羞涩地问。
“你知道的。”说着他拉住了我的手。我隔着院墙喊道:“邝,我和西蒙去散散步。”
“到哪去?”
“随便转转。”
“什么时候回来?”
“一会儿就回来。”
“别让我担心。”
“别担心。”话刚说完,我又多了个心眼,“如果我们两个小时还没回来,就叫警察。”
我听到她用中文开玩笑地对杜丽丽说:“她说如果他们丢了,就给警察打电话,可电话呢?我们根本没电话……”
我们在交错杂乱的村巷里穿行,不时经过一些人家,他们充满好奇地看着我们,我们则不停地向他们致歉。一些人从房门里跑出来向我们兜售古币,他们称那些绿锈满身的盘状物至少有五百年历史;我拍了两张照片并在为它们设想一个合适的题目。从那些院门望进去,一些老人在里面抽着烟袋,咳嗽着,年轻的女人怀抱着孩子,在寒风中她们的面颊显得发红,我们还和一个背着一大包柴火的老妇擦肩而过。我们冲着那些孩子们微笑,其中有几个跛足和兔唇的,我想这大概就是近亲繁衍造成的结果。在同一个世界上,人们的境遇竟是如此不同,这样的生活邝曾经历过,而我也有可能经历,这难免不让我顿生感慨。这时西蒙说:“你知道,他们算是幸运的。”
“你想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社会,家族世代相传,关注于基本的需求。你需要一间房子,就去找些朋友帮你造砖做瓦,不需要去找什么贷款。生生死死,恩爱繁衍,吃饭,休息,家庭就是一切,你还要什么呢?”
“你指的是本能。”
“我是严肃的,奥利维亚,这就是……生命。”
“你怎么感伤起来了。这只是地狱,他们只是在苟存。”
“我真的认为他们是幸运的。”
“哪怕他们自己也不这样认为?”
他顿了顿,撅起了他的下唇,说:“是的。”听他的声调似乎是又想争辩了。我想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碰到任何问题,我都要将之引入谁对谁错的道德审判呢?这里的人们并不在乎我们怎么想,让他们去吧。
“我想我明白你的观点。”我说,当西蒙冲我一笑时,心里的那点余怒却又被煽动起来。
我们一路向山上走去,在山顶上,碰到了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在泥地上玩着什么,离他们十几米远有一块巨大的石头,我们看不到那后面的东西。孩子们看到我们时,显得谨慎和警觉,他们的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土。
“你好!”西蒙用生硬的美式语音发出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中文短语。没等孩子们注意,我已经拿出相机拍了五六张照片。他们慌乱了片刻,又回到自己的游戏中了。那男孩正要完成他用泥巴垒起的一座城堡,他在用指尖划出城墙和城门的轮廓。一个女孩在用手划下一些草叶,另一个女孩用这些绿色的草叶为一间小屋子在搭屋顶。小屋子房边有几只蚱蜢,它们正是这精致的屋宇的住客。“孩子们很可爱,是吗?”我说,“他们自己为自己制作玩具。”
“可爱,就是太脏了,”西蒙说,“不过他们确实很聪明。”他指着那个小点儿的女孩说,“她很像你六岁时的样子,就是生日派对上的那样子。”
当我们向牌楼走去时,孩子们跳了起来,“你们要到哪儿去?”男孩用童腔的普通话问道。
“去那边看看,”我指了指山洞口,“你们也去吗?”说着他们已跑到了我们前面,可当他们跑到入口处时,却都转过了身看着我们。“往前走啊,”我说,“你们走在前面。”他们没动,只是坚定地摇着头。“我们一道走,”我伸手去拉那个小点儿的女孩,她缩回身躲到了男孩的背后,那男孩马上说:“我们不去!”大些的女孩附和道:,“我们害怕。”三个孩子紧紧地挤在一起,几双大眼睛都盯着那牌楼。
我把孩子的话译给西蒙听,他说,“好吧,那我就先进去了,他们不去就算了。”当他的脚跨进牌楼时,孩子们尖叫起来,接着就飞快地跑开了。“出什么事了?”西蒙的声音从入口处传过来。
“我也不知道。”我目送那些孩子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山坳里,“也许他们害怕和陌生人交谈。”
“进来呀,”他说,“你还在等什么?”
我看了一下牌楼的墙,和村庄里一色的土坯墙不同,这墙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人们一定是从很远的地方把石头运来的。也许不少人为此而丧命,就像有关长城的许多传说那样。事实上,这里看上去多少和长城有些相似,只是地域不同罢了。难道这牌楼也是修来抵御蒙古入侵者的吗?当我走过牌楼时,我感到自己的脉动在加快,大脑有些发飘,我停下脚步,用手扶着墙。这牌楼大约五英尺高,长度也差不多,像是一个墓穴。我鬼使神差地觉得里面一定有许多人在等着我们。
而我看到的实际上是一条窄小平坦的山道,一边是被雨水浸泡的牧草,一边是一块一块的田野。中间的这条小路像是一条褐色的缎带,山道两边远些地方是连绵的小山,比我们正面的两个山峰要小得多。这实在是一幅田园罗曼史的绝佳背景,可惜那些孩子受惊吓的面孔让我无法把这想象生发开去。西蒙已经向山下走去了。
“我们会不会走进什么禁地了?”我说,“这也许是什么私人领地?”
他回头看看我,“在中国?你没开玩笑吧?这里没有私人领地,都是国有的。”
“现在未必是这样,他们已经有了私房和私人公司。”
“放心吧,如果我们走入禁地,他们也不会向我们开枪的。他们只会让我们出去,那我们出去就是了,来吧,我想看看前面有什么东西。”
我希望会有一个愤怒的农民扛着锄头跑出来阻止我们,可草地上一片空旷,田野里静寂无声。难道今天在放假吗?为什么这里空无一人?那些高高的石墙如果不是防止人们进来,又砌在那里干什么呢?为什么这样死寂般安静?没有生命的影子,甚至没有一只飞鸟。“西蒙,看来好像有些不对头……”
“我知道,令人有点惊异,这很像是英格兰的乡村庄园,类似于《霍华德别墅》中的景色。”
大约一个小时,我们穿越了谷地,开始攀登另一座山包,它比前一个山包更加崎岖险峻,路很窄,呈“之”字形蜿蜒而上,我可以看到山下的高墙和牌楼,石灰岩的峰峦就像是被远古海浪冲刷出的凸出的珊瑚。乌云突然遮住了太阳,天气一下变得冷了起来。“也许我们该回去了,”我说,“看样子要下雨。”
“先到上面去看看,”还没等我同意,西蒙已经走了上去。在向上爬的路上,我想起邝讲的传教士的故事,村民们说他们是被匪徒杀死的。也许这是她诸多谎言中的真话,在我们离开桂林的宾馆前,也就是昨天,我曾经看过一张英文的《中国日报》,头版有一篇关于暴力犯罪的文章,这种在中国曾经绝迹的罪行,现在又开始增加,像桂林这样的旅游地区尤其如此。两天前,在一个只有二百七十三人的村子里,五个人因为暴力犯罪被判刑,其中一个是强奸罪,两个是抢劫,两个犯谋杀罪。而且罪行都发生在去年。五起暴力犯罪,五个人被判刑,竟仅仅发生在一个小村庄内!报纸认为这些犯罪的原因是“西方社会的污染和堕落颓废的思潮”。在判刑前,一个罪犯作了忏悔,承认他是在看了一部渲染暴力的美国电影《赤裸的枪》后心灵受到了影响。但他发誓说他没有参与谋杀,他只是从在山脚下杀死日本游客的歹徒那里买了一块精工牌手表。想到这些,我不由为我们自己是否会遭抢感到担心。尽管我戴的只是一块廉价的塑料卡西欧表,但那些匪徒喜欢把带日历的手表挂在手上。值得庆幸的是我把护照放在大妈的屋里了,听说一本护照在黑市上值五千美元,小偷们为此会玩命的。
“你的护照在哪儿?”我问西蒙。
“在身上,”他拍了拍口袋说,“怎么,你认为我们会走到边境吗?”
“闭嘴,你不该把护照带在身边的。”
“为什么?”
没等我说话,丛林里发出一阵响动,接着传来一阵得得声,我想匪徒一定是骑马来的,而西蒙仍然走在前面。我叫道:“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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