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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感女孩-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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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现在我懂得她所有的问题了。我想让她宽心,所以给她讲了我的最后一个谎言:“来吧,班纳小姐,与我一起来吧。一半早就告诉过我,如果他死了,他会在阴间再次与你会面的。” 
  她相信了我的话,因为我是她的忠实朋友,“请握着我的手,木小姐,”她说,“在我们到达那儿以前都别松手。” 
  于是我们一起等着,既快乐又伤心,在死亡降临前已吓得要死。 

  
   

  
 
 
 

 
 
 
 
 第二十二章 光明与黑暗平衡




  等到邝结束谈话时,闪烁的星星已在明亮起来的天幕上黯然失色。我站在山脊上,搜寻着灌木阴影中的动静。 
  “你记得我们是怎么死的吗?”邝在身后问道。 
  我摇摇头,但是随后就记起了那些我总是以为是个梦的情景:在火光中闪闪发亮的长矛、石墙的碎屑。我又一次发现和感受到了那种揪心的畏惧。我能够听到马匹喷鼻息的声音,它们的蹄子不耐烦地在踢蹬的声音宛如一根粗绳落到了我的肩上,然后围着我的脖子摩挲。我艰难地吞咽着空气,颈上的血管奋力地在奔流。有人在紧捏我的手——是邝,但是我惊奇地发现她要年轻得多,而且一只眼睛蒙着布。我正准备说别松手,这些话却被猛地从我嘴里推了出去,而我的人则高高地飞到了天空中。感到咯嚓一下之后,我的恐惧落回到了地面,而我的身体则继续在空中疾飞。没有丝毫的痛苦!得到解脱可真叫人惬意呵!然而我并没有完全得到解脱,因为还有邝,她仍然紧握着我的手。 
  她又一次捏了下我的手,“你还记得,是吧?” 
  “我想我们是被吊了起来,”我的嘴唇在早晨的冷冽中迟钝地嚅动着。 
  邝皱起眉头,“吊起来了?呣,别那样想。在那时,清军士兵并不用吊杀。那太麻烦了,而且也没有树。” 
  我很奇怪地对我被告知是错了感到失望,“那,它是怎么发生的呢?” 
  她耸耸肩膀,“不知道,所以我要问你。” 
  “什么呵!你不记得我们是怎么死的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这一刻还站在这儿,下一刻醒来已在那儿,早就过去很长时间了,等到我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我老早死了。那就像我触电后去医院一样,醒过来了后:嘿,我在哪儿呀?谁知道呢,上一生也许像闪电样降临,把你和我迅速地送到另一个世界去了。鬼商人认为他也是这样死的。啪!完了!只有两只脚留在了后面。” 
  我大笑起来,“屁话!我无法相信你告诉我的这整个故事,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结局?” 
  邝眨巴着眼睛,“结局?你死了,那并不就结束了故事。那只是意味着故事没有完……嘿,瞧!太阳几乎都出来了。”她舒展了一下她的手臂和腿脚。“我们现在去找西蒙。带上电筒,还有毯子。”她在前面开路,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我知道我们前往何处:一半许诺他会留在那儿的那个洞穴,我希望西蒙也会在那儿。 
  我们沿着松松垮垮的山路往前走去,小心谨慎地在试探过落脚处以后才放上全身的重量。我的脸颊在暖和起来时如用针在刺似的。最后我看到了那个该死的既应受到诅咒又让人抱有希望的洞穴。我们将找到什么呢?浑身颤抖但总算还活着的西蒙?或者是永远在等待着班纳小姐的一半?在我想着这些时,我在一堆会动的卵石上绊了一下,摔了一个屁股墩儿。 
  “小心!”邝叫喊道。 
  “为什么人们总是在一切都太迟了时才说小心呢?”我从地上站起来说。 
  “并不迟,下一次,也许你就不会摔倒了。来,抓着我的手。” 
  “我没事。”我活动了一下腿脚,“瞧,骨头没有断。”我们继续攀登上去,邝每隔几秒钟就回头看看我。很快我就遇上了一个洞穴,我往里面窥视着,搜寻着以前的生命的迹象——史前的或者是较近时期逝去的生命。“嘿,邝,一半和从长鸣来的人变成了什么?” 
  “我早就死了,”她用中文说,“所以我了解的也不确切。我所知道的都来自于我在这一生听到的传闻,所以谁知道是不是真的?从别的村庄来的人老是添上一点他们自己的夸大之词,让那些谣言像屋顶的漏水一样地在这山里渗下去。到了地底下,大家的传闻就融成了一个鬼的故事,再从那里传遍了长鸣受到诅咒的那个省份。” 
  “呵——什么故事?” 
  “哦,等等,让我喘口气吧!”她坐在一块平坦的砾石顶上,呼呼地喘着气,“故事是这样的:人们说当清军来时,他们听到有人在洞里哭叫。‘出来!’清兵命令说。没有人出来——谁会出去呢?于是士兵们收集起干树枝和死了的灌木,再把它们放宣在那些洞穴的口子旁。当火点燃以后,洞穴里的声音开始变成了尖叫。突然间,那些洞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呻吟,然后吐出了一长溜黑色的蝙蝠。天上满是这种在飞舞的生物,其数量是如此之多,以至这沟壑上方仿佛是被一把撑开的雨伞遮黑了。它们扇起了火焰,随之整条山谷都成了一片火海。那牌楼、那路脊——到处都被火墙围了起来。有两三个骑马的士兵逃脱了,但是其余的也未能幸免。一个星期以后,当另外的一支军队来到长鸣时,他们找不到一个人,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村子里空无一人,鬼商大屋也是如此,连尸体也没有。而在那条士兵们去的深壑,除了灰烬和数百个坟墓的石堆外也一无所有。”邝站立起来,“让我们继续走吧。”她动身走去。 
  我赶紧追随着她,“那些村民都死了?” 
  “也许死了,也许没有死。一个月以后,当一个从金田来的旅游者经过长鸣时,他发现村里正处在繁忙的集市日中,充满生气,很多狗躺卧在街沟里,村人们在争吵,小孩子们则在他们母亲的身后嬉戏,仿佛那儿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没有受到过任何的打搅。‘嘿,’这个旅游者对一个年长的村民说,‘当士兵们开入长鸣时,发生了什么事?’那个老年人皱起眉头说:‘什么士兵?我不记得有军队来过这儿呵。’于是那个旅行者说:‘那么那幢大房子怎么样了?它被火熏黑了吧。’那村民说:‘哦,那呀。上个月,那个鬼商人回来了,为我们举办了一次盛宴。一只在炉子上烧烤的鬼鸡飞到了屋顶,把屋檐给引着了。’等到那个旅游者回金田时,人们从山顶到山脚夹道而立,所有的人都在说长鸣是个鬼村……什么?为什么你要笑?” 
  “我认为长鸣变成了一个说谎者的村庄了。他们让人们认为他们是鬼,在以后的战争中就免得很麻烦地逃到山洞里去了。” 
  邝拍起了双手,“真是个聪明姑娘。你是对的。大妈有一次给我讲过一个故事,那是关于一个外来者询问我们村子里年轻人的故事。‘嘿,你是个鬼吗?’那个年轻人皱起眉头,用他的手臂朝着一片未曾整修过石头地说:‘你倒给我说说看,一个鬼能够种出这么好的稻子来吗?’那个外来者本该能意识到那个年轻人是在愚弄他的。一个真正的鬼不会去夸耀什么稻谷,相反,他会撒谎说是桃子的!啊?” 
  邝等待着我认可这种逻辑,“有道理。”我按照长鸣最好的传统撒谎道。 
  她继续说下去:“过了一段时间后,我觉得这个村子的人已经厌倦了大家都把他们看成是鬼了。没有人想到长鸣来做生意,没有人想让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与长鸣的家庭结婚。所以他们后来告诉人们:‘不,我们不是鬼。’当然不是。但是在两条山梁过去的一个洞里住着一位隐士,他可能是个鬼,或许是个长生不老者。他有着长长的头发和连成一片的胡须。我没有亲眼看到过他,但是我听说他只出现在黎明和黄昏时分,那时光明和黑暗交织成一片。他在那些坟墓中行走,寻找着一个死去的女人。由于不知道哪个坟墓是她的,他就照料着所有这些坟墓。” 
  “难道他们是在谈论……一半?”我屏住了呼吸。 
  邝点点头,“也许这故事是在一半还活着、并且等待着班纳小姐时开始传开来的。但是当我六岁时——这是在我淹死后不久——我用我的阴眼看到了在墓群中的他。那时他可真是个鬼了。当时我在那同一条深谷里拣干枯枝叶作柴火,就在太阳下山时的那半个小时里,我听到有两个男人在争论。我在坟墓中逛了一阵后,发现他们在堆筑石块。‘老人家,’我礼貌地说,‘你们在干什么呵?’ 
  “其中的一个秃顶脾气非常坏,‘屁话!’他说,‘既然你有两只眼睛,就用你的眼睛。你以为我们在干什么?’那个长发男人则很有礼貌,‘看这儿,小姑娘,’他说着举起一块形状像斧子刃的石头,‘在生和死之间,有一个人们可以在不可能中保持平衡的地方。我们就在搜寻着这个点。’他小心翼翼地把那块石头安置在另一块的顶上,但是它们全都滑落下来,砸在了那个秃顶老人的脚上。 
  “‘操!’那个秃顶老人骂道,‘你几乎剁掉了我的腿。省省你的时间吧,那个正确的地方并不在你的手上,你这个傻瓜。要用你整个的身体和心灵去找它才行。’” 
  “那人是老鲁吧?” 
  她粲然一笑,“死了都一百多年了,可还在骂个不休!我发现老鲁和一半是陷在了这儿,无法到下一个世界去,因为他们有太多的未来遗恨。” 
  “可你怎么会有未来的遗恨呢?那不会有任何意思。” 
  “没有意思?你自己想想看,如果我做这件事,然后这件事才会发生。然后我才会有这样的感受,所以我就不做了。你就卡在了某个地方了,像老鲁一样。他感到悔恨的是他使得牧师相信了是他杀了凯普和他的士兵。为了给自己一个教训,他决定在下一生里他要成为牧师的妻子。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想到自己的未来——他将不得不在每一个星期天听着阿门牧师说这说那——他就会再次咒骂起来。当他的臭脾气仍然臭得这样不可开交时,他怎么能去做一个牧师的妻子呢?那就是他留在这儿的原因。” 
  “那么一半呢?” 
  “在他没能找到班纳小姐后,一半以为她已经死了,于是悲伤万分;接着他又疑惑她是不是回去找凯普了,这想法使他更是悲痛欲绝。当一半死了以后,他飞到天堂去找班纳小姐,因为她没在那儿,所以他相信她是与凯普一起在地狱里了。” 
  “他从未想到她是去了阴间吗?” 
  “没错!那就是当你卡在了某地时所发生的事。好事你是记不住的,是吧?那么坏事呢?记住很多。” 
  “那么他仍然卡在那儿吗?” 
  “哦,不不!我已把你的事讲给他听了。” 
  “讲给他听什么?” 
  “你在哪儿,你什么时候出生什么的。他现在又一次在等待着你,就在这儿的什么地方。” 
  “是西蒙?” 
  邝脸上闪过一抹宽大的笑容,然后朝着一块巨岩做了个手势。在那块岩石后面,有一个几乎难以看出的狭窄开口。 
  “这就是那个有湖的洞穴?” 
  “就是那个。” 
  我把头伸进去,叫喊道:“西蒙!西蒙!你在那儿吗?你都好吗?” 
  邝抓住我的肩膀,轻轻地把我拉回来,“我进去找他,”她用英语说,“电筒在哪儿?” 
  我从日用包里摸出电筒,推上开关,“见鬼,一定是整个晚上都开着,电用光了。” 
  “让我看看,”她拿过电筒,电筒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看到了吗?没有用光。好了!”她挤进那个洞眼,我跟着挤了进去。 
  “不,利比—阿,你留在外面。” 
  “为什么?” 
  “万一……” 
  “万一什么?” 
  “只是为了万一!别争了。”她把我的手抓得那么紧,以至让我都感到疼了。“答应我,啊?” 
  “好吧,我答应你。” 
  她微笑起来,但紧接着,她蹙紧眉头,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眼泪从她那圆圆的脸颊上滚滚而下。 
  “邝?怎么啦?” 
  她再次捏紧我的手,哭着用英语说:“哦,利比—阿,我真高兴我最后终于能报答你了。现在你知道了我所有的秘密,也让我的心得到了宁静。”她伸出双臂抱住了我。 
  我的脸红了,对于邝这样的感情流露,我总是感到不自在。“报答我——为什么?好了,邝,你什么也不欠我。” 
  “是的,你是我的忠实朋友。”她抽噎着说,“为了我,你到阴间去,因为我告诉过你,是的是的,是我告诉你一半跟你到那儿去了。但是他没去,他去了天堂,而你不在那儿……所以你看,因为我,你们互相失去了对方。那就是为什么我初次见到西蒙的时候那样高兴的原因。接着我知道了,啊,终于知道了!——” 
  我往后退去,脑袋嗡嗡作响。“邝,你碰到西蒙的那个晚上,你还记得与他的朋友艾尔萨谈过话吗?” 
  她用她的袖子拭了一下她的眼睛,“艾尔萨?……啊!对对,艾尔茜。我记得,是个好姑娘,波兰犹太人,在午饭后淹死了。” 
  “她所说的,如西蒙应该忘了她——是你编造出来的吧?她是不是还说过别的什么事?” 
  邝皱起了眉头,“忘掉她?她说过吗?” 
  “你说她是这样说的。” 
  “啊!我现在记起来了。不是‘忘掉’,是原谅。她要他原谅她。她做了一些使他感到内疚的事。他认为她的死是他的过错,她说不对,是她的过错,没有问题,不要着急,诸如此类的一些话。” 
  “但是她是不是告诉他要等着她?她就要回来了?” 
  “为什么你在想这事?” 
  “因为我看到了她!我用那些你老是在谈论的秘密感官看到了她。她正在求西蒙去看她,去了解她的感受。我看到——” 
  “啧!啧!”邝把她的手搁到我的肩头,“利比—阿,利比—阿!这不是秘密感官,这是你自己的怀疑惑觉,担心感觉。这是胡说八道!你看到的是你自己的鬼魂在乞求西蒙:请听我说、看着我、爱我……艾尔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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