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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银谷-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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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京官,内中甚至有一位皇室亲王。可直接巴结太后皇上,那真是连想也没想过!至
尊至圣的太后皇上,与卑贱的商家之间,隔着千山万水呢!
但是,能叫两宫圣驾入住西帮商号,那也真是开千古先例的大举动!这个大举动,实在也太诱人了。要能办成,西帮的先人也会在冥冥之中,出一口粗气。天下商家更当刮目看西帮。
两位大掌柜商量再三,谋了一个方略:以今岁大旱,县衙支绌,百姓困窘为理由,乔家大德通、大德恒情愿包揽朝廷过境的一应皇差,以让祁县官民得以应对饥荒,休养生息。若圣驾行宫能设于民宅,以示与民同甘共苦,那朝廷盛德必流布天下。其间点明,敝商号其实也是很富丽堂皇的。
这是一个很高尚的义举。加上大德恒先前的仗义,或许朝廷会恩准?
于是,大德恒的阎维藩带了贾继英,赶往太原,再求见一次王文韶大人。王中堂是朝廷近臣,他肯领情,那才能将老东家的意愿,传达给西太后。
这一次求见,倒是没费多大事,很快就受到召见。但中堂大人听明白了阎维藩的意思后,当即就拉下脸,厉词驳回。竟想将民间商号设为当今圣上的行宫?这不是僭越犯上,胆大妄为吗!朝廷起居行止,都得合于大礼,岂是你们商号的富丽堂皇可以替代?还是趁早收起这非分之想吧。想孝敬朝廷,多捐助县衙,办好皇差,不就得了。
可能念着大德恒前次的仗义,王中堂没有细加追究,只是冷脸斥责了几句,就退堂了。
回到省号,阎维藩和贾继英都觉此事已经完全无望了。老东家叫他们张罗的,这是一件什么事!看王中堂那架势,几乎要拿下问罪了。所以,他们也不再另作图谋,只是商量如何向老东家交待。
大德通的京号老帮周章甫,过来询问谒见王中堂的情形,听说是这样的结果,倒没有吃惊。
他说:
“王中堂就是那样一个死板人。对我们西帮,尤其刻薄!去年他入主户部后,自家不会理财,倒先拿我们西帮开刀,一道禁汇令,真弄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正顺手的生意,忽然变得疙疙瘩瘩。所以,前次他出面借钱,谁家也不想给他面子。看看,我们给了他面子才几天,就拉下脸来,不认人了!”
阎维藩说:“我看他也是不敢应承这样的事。”
周章甫说:“王中堂搬不动,我们再另寻门路。他越这样难为我们,我们倒越要尽力成就这件事!”
贾继英就问:“周掌柜,你有新的门路吗?”
周章甫说:“我看,咱们也得去巴结巴结这个人。”阎维藩忙问:“谁?”
周章甫说:“岑春煊。”
贾继英就说:“要能拉拢到这个人,真还有几分指望。只是,周掌柜有门路吗?”
阎维藩还没有听说过岑春煊,就问:“此公是谁?”
周章甫说:“这个岑春煊,是两宫西巡的前路粮台,独掌着宫门大差,与宫监总管李莲英结为一气。拉拢住这个人,或许还真能把我们的意思传给太后。我听太谷天成元的戴膺说,他们刚见过这位岑大人,甚好巴结,写张银票递上去,就得了。”
阎维藩忙说:“那我们就赶紧巴结这个人吧!”
经一番计议,决定他们三人一道去见岑春煊。因为一时朝野争说大德恒,顶了大德恒的大名求见,或许更容易获准吧。
果然,这位岑春煊很容易就见到了。一见面,便连连问:“你们真是大德恒的?”
周章甫忙答应:“蒙大人这样厚爱,敝号阎大掌柜特意来参拜大人。”
阎维藩也忙说:“在下是大德恒的领东大掌柜,久仰大人威名。今大人随扈来晋,幸蒙赐见,无以回报,只备了一份土仪,不要笑话。”
说着,将一个装有银票的信封呈了上去。
岑春煊接过来,又随手撕去封皮,看见是两张银票,共写银五千两,就哈哈笑了:“你们山西的土产,倒是特别!”
阎维藩就说:“敝号自写,又处处可用,权当土产吧。大人随扈远行,携带也方便。”
岑春煊又哈哈笑了。
贾继英就问:“岑大人,听说朝廷圣驾将南下临幸西安?”
岑春煊先看着贾继英,反问:“这位年轻掌柜,是不是借钱给王中堂的那位小掌柜?”
贾继英慌忙伏身跪了说:“正是在下。”
周章甫也忙说:“岑大人日理万机,还这样惦记着问我们?”
岑春煊说:“不光是我,太后还念叨你们这位年轻掌柜呢!”
阎维藩、周章甫听了,也慌忙伏身跪下了。
“起来吧,起来吧。”岑春煊快意地招呼着。“太后很稀罕你们,说你们怎么就那么会挣钱?”
阎维藩起身坐了,说:“那是外间的讹传,我们实在不过徒有富名罢。但朝廷有难,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孝敬。”
于是,阎维藩将他们的意图,委婉而又无误地说了出来。
真是出乎意料,岑春煊听完,立刻就夸奖不止,连说那祁县的这份皇差,就交给你们大德恒、大德通办了。他是堂堂前路粮台,这事他就能做主。
也许岑春煊答应得太痛快了,阎维藩他们都不大敢相信,但又不敢表示有所怀疑。应酬了几句,周章甫才忽然有了主意,从容说:
“岑大人,那我们就赶紧回祁县张罗这项皇差了。离并前,还想谒见王中堂,在王大人面前,是否提及此事?”
岑春煊就说:“拉倒吧,不必跟他说了!他知道了,也做不了主,还得上奏太后。出京这一路,跟他要饷没饷,要粮没粮,他说话,太后才不爱听呢。好事经他一说,不定就黄了。你们不必跟他说,更不必跟别人说。我这就跟宫内的李总管说去,一二日内,准给你们一个称心的回话!”
岑春煊越这样容易拉拢,越不敢叫人相信。只五千两银票,就叫这位岑大人百依百顺,连圣上的行宫也出让了?老练的阎维藩和周章甫,都以为这位岑大人不过是在信口开河,或是在虚以应付。过两日,他传来话,说太后责骂了他,实在没法成全,你又能把他怎样?所以,他们只说了几句含糊的谢辞,不再细加叮咛。
但贾继英却正经问:“岑大人,我们何时能听到喜讯?”
岑春煊断然说:“我不是说了?一二日内,准给你们一个称心的回话!”
两天后,岑春煊果然将贾继英召来,说:“小掌柜,你得早有个预备!太后在祁县临幸你们
商号时,可要传你说话。”
贾继英忙问:“太后真同意将行宫设在敝号?”
岑春煊扬起脸,厉声说:“什么话!难道我假传圣旨?”
贾继英慌忙跪下拜谢。
岑春煊得意地细说了见太后情形,说太后本来就很想看看山西人开的票号,一听你们的意思,正合了她的心思。当下就又夸奖起大德恒来,说各省要都像大德恒这么大义尽忠,她和皇上只怕也落不到这种地步了。还说,王中堂一班近臣听说后,极力劝谏,反对将朝廷行宫设在商号。太后才不听他们的,冷笑了问:“自出京以来,我跟皇上在哪没有住过!出京第二
夜,露宿荒野,哪有什么行宫?你们不就只寻来一条板凳,叫我跟皇上坐了一夜吗?那合不合朝制?合不合大礼?”太后这样一说,王中堂他也不言声了。
贾继英相信了岑春煊的话。
看来,叫圣上住进商号,如此开千古先例的事,就要做成了。
5
这样的消息传回祁县乔家,乔致庸当然是豪情万丈高了:哈哈,我们乔家要做一回朝廷的东家了!借钱给它花,开店给它住,它的至尊至圣也不过如此罢。乔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也会笑傲九泉的。
但这个消息传到太谷康家,康笏南可是坐不住了。乔致庸与他年龄相仿佛,人家倒抢在先头,把朝廷请进了家!朝廷銮仪齐备地进了民门,那真是千古未有。太后皇上一旦住进乔家的字号,也算向乔家低了一回头!那会是怎样一份痛快!可乔家抢得这一份先,不是因为更有钱,也不是更有德,是人家的掌柜会张罗。
康笏南早交待孙北溟、戴膺他们了:想见一见近在家门口的太后和皇上,可至今也没张罗成。见一面,都张罗不成,人家倒把太后皇上请进了家!比起乔家的掌柜,他们就这样无用?
康笏南这时不由想起一个人:邱泰基。邱掌柜要在,张罗这种事只怕比别人强。可邱掌柜远在口外,哪能立马叫回来?眼看朝廷就要起驾往西安去了。南下往西安,又不路过太谷。就这样错过良机,拉倒了?
他越想越不忍,正想吩咐三爷去叫孙北溟,又改变了主意:自己亲自进一趟城!
于是就吩咐老亭老夏,立马套车!
其时已是后半晌了,这样突然进城,有什么火急事吗?老亭老夏问不出来,三爷也问不出来,只好多套了几辆车,三爷、老亭都跟了去。
一路上,康笏南只是静静地坐在车轿里。时令虽还在闰八月,但已现残秋气象。田野里早是一派寥落,久旱的庄稼全已枯黄去了,树木还绿着,但也失去鲜活气象。太后皇上驾临晋地已有一些时候了,也没有带来一点祥瑞,就是连一场天雨也没有带来。
这也算是人怨天怒吧。
见着孙北溟,康笏南的脸色依然不好看。孙北溟就有几分慌了:眼看傍晚了,老太爷突然驾到,脸色又这样难看,这是怎么了?他忙赔了笑脸说:
“老太爷来得好!晋一园饭庄刚添了几道野味,我们正可沾你的光,去尝尝鲜。”
康笏南冷笑了一声,说:“我不来吧,山珍海味还不是由着你们吃?可叫你们给办点事,就这么难!”
孙北溟忙说:“老东台的吩咐,我们哪敢不尽心尽力地张罗?”
康笏南就说:“乔家要把太后皇上请进人家的字号,你们听说了没有?”
孙北溟说:“听说是听说了,不知是真是假?”
“这是通天的事,敢有假?”康笏南真有些怒色了。“人家乔家的掌柜们,能张罗成这种事,我叫你们张罗的事呢?还说尽心尽力!”
孙北溟这才明白了,老东家还是想见一见太后皇上。他忙说:“戴掌柜捎回话来,说已经拉拢到岑春煊。正在安排老太爷与岑春煊见面。”
康笏南就问:“这个岑春煊是谁?”
孙北溟说:“两宫出京逃难以来,岑春煊一直任前路粮台,正独掌宫门大差,与宫监总管李莲英打通一气。见着他,再见太后皇上就不难了。”
康笏南说:“既然如此,那我就立马去太原!”
孙北溟忙说:“戴掌柜正在太原张罗呢,拜见的日子一定,就接你去!”
康笏南说:“还用这样嗦!眼看朝廷要起驾走了,照你们这么嗦下来,四月八也误了。
这算什么难事?我自家去张罗,不敢麻烦你们了。”
孙北溟笑了,说:“老太爷这样一说,我也不敢在这里坐着了,得连夜奔赴太原,亲自去张罗。”
康笏南冷笑了一下,说:“我哪敢劳动你孙大掌柜!”
三爷见此情形,不得不出面说:“那我去吧。我这就连夜动身,去太原见戴掌柜。岑春煊要靠不住,我就去求马玉昆大人。等打通关节,父亲大人再动身也不迟。”
康笏南说:“等你们打通关节?四月八也误了!谁也不劳动了,还是我自家去张罗吧。”
三爷说:“父亲大人亲自出面张罗,那也得叫我们去先打前站吧?”
康笏南依然说:“不劳动你们了!去一趟太原,还累不倒我。老亭,你去吩咐车倌,等牲口
喂饱,咱就起身去太原!”
真没有想到,老太爷就像听不进话的顽童似的犯起了腻,弄得孙北溟和三爷下不来台。觐见太后皇上,那真是所谓天大的事,哪能说见就见?谁也不比谁离朝廷近,再犯腻,发混,吓唬人,也成全不了呀!但三爷、孙北溟也知道,他们得极力拦挡着,老太爷说是要立马去太原,那其实不过是吓唬他们。所以,他们又是检讨自责,又是发誓打保票,才算把老太爷劝下了。
老太爷松口的条件,是三爷带一封他老人家的亲笔急信,三十万两的银票,连夜去太原。
老太爷也不回康庄了,就住在天成元柜上,坐等三爷、戴掌柜的喜讯。
到这时,孙北溟,三爷,包括老亭,才算把康笏南想见两宫这档事,当做一件庄严的事了。
此前,包括戴膺在内,虽也知道老太爷是当真的,但又以为办成也难。老太爷发此豪兴,朝廷就会迁就他?
正在太原的戴膺,听说乔家也拉拢住岑春煊,而且将过祁行宫设在了大德恒,受震动也不小。
看来大德通、大德恒的掌柜们,要放手大出彩。乔家也不再藏富了?是看到大清末路,不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趁此危难,拉拢朝廷一把?
不拘怎样吧,戴膺由此想到了康老东家交待的那件差事。老太爷听到乔家这样出彩,一定会坐不住的。老太爷只是想见见圣颜,人家倒把两宫请进家了:说不定老太爷会挖苦他们这些掌柜无用呢。
戴膺已经先于乔家拉拢到岑春煊,安排老太爷见一见岑春煊,那早不是什么难事了,无非再给这个岑大人一份土仪。这位岑蛮子如此好拉拢,真是大出戴膺意料。只是,老太爷见过这位岑蛮子后,见着见不着太后和皇上,真还难说呢!
经多方打听,戴膺也知道了,在太原要见太后皇上,那跟在京城时也差不多一样难了。这二十多天,太后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朝廷排场。谁要觐见,那得等她拉了皇上临朝才成。而想受到朝廷召见,更得层层打通关节,一直到军机处。军机处已由新近赶到的荣禄充任首席,王文韶就是肯帮忙,也得打通荣禄。何况目前的王文韶,只是认西帮的大德恒,别家,他认不认,难说了。眼下,满朝上下又正忙于起跸奔西安的诸多事宜,就是拉拢到荣禄,他能顾及打点这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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