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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天堂 作者:笛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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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耳朵里就全是音乐了,全是些闲杂人等的声音,那样一来我跟他说话他也听不见我就会觉得他不要我了。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这类事情连一点征兆都不行。可是如果我这么照实说他保证会觉得我是个变态。但是我总得表达啊,就算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合适的方式我也还是要表达否则我会疯。
        起初他还忍着,然后终于憋不住叫出了声:“妈的你——天杨你放开,你听见没有你给我放开,靠,我他妈骨头都要断了——”
        我放开,他一脸的愤怒。卷起袖子,我看见我留下的美丽小印章,圆圆的,中间发紫,边缘是整齐的锯齿形,有血一点一点地从里面渗出来,怪晶莹的。
        “你他妈真是疯了。”他恶狠狠地说。
        “江东,对不起。”我托起他的手臂,轻轻舔着从那个牙印里渗出来的血。舔干净了,新的就又渗出来了,他的手散发着好闻的,他的气息。不过他的血没有,和所有的血一样腥甜。我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舔,“疼吗?”我小声地问。“你觉得呢?”他没好气。我真想把他整个人也这么托在手心里,舔着舔着,血不再往外渗了,眼泪就流了下来,跟他的血一起流进我嘴里。
        “我不是有意的。”我看着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像个智障。丢人吧你,我心里骂自己,方可寒死的时候你都不哭现在倒来冒充林黛玉,是脑子真的进水了。
        他用手在我脸上抹了一把。他说:“怎么了?我不是没说什么吗?”
        他捧起我的脸,笑了,“其实不疼。逗你玩的。”
        “那你怎么跟你妈说呢?你总不能说路上招惹了条小狗吧?”我问。
        “这个理由不错。”他笑,“我就跟我妈说这条小狗是母的,还梳了两条小辫儿。”
        “你侮辱我人格。”我挂着一脸的泪,笑了。他就在这时候抱紧了我,他现在常常这样,突然间紧紧地抱住我,一言不发。紧得我都喘不上气。这么抱一会儿,然后像没事人一样放开我该干什么干什么,好像那近乎眩晕的几秒钟是个并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异次元空间,只是让他稍微短路一下而已,却不给他关于这段短路的任何记忆。
        那几秒钟就叫幸福。如果他真的记不得的话我也会记得,我记一辈子。



      第九章 霸王别姬

      肖强(1)
        '肖强'
        六月是个好季节。沉寂的街角的树木散发出一种清甜。据我观察,每到六月,北明中学的情侣数目就会增多。散落附近的这几条街。星期天虽然他们是不用穿校服的,但我依然能从满大街招摇过市的恋人里分辨出哪对儿身上有北明的痕迹。
        天杨在这个阳光清澈像是对过水的早上来到店门口,那时我才刚刚开门。
        “好不容易有个星期天,还不睡睡懒觉?”我问她。
        她勉强地笑笑,说:“我是要去补习班。走到门口才想起来我们补习班已经停课了。”
        “就是。也没几天了。紧张吗?”
        “还行。”她眼神里掠过一点儿羞涩,“肖强,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给江东?”
        “又怎么了?”我笑。
        “我们已经一个礼拜没说话了。他不理我。”
        “操。”我拨通了电话,闲扯了几句诸如“你放心念书今天那场球我替你看了”之类的闲话,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等一下,天杨想跟你说话。”好像这是另一句闲话。
        天杨小心翼翼地拿过电话听筒,脸红了,放到耳边,然后对我笑笑,“他挂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什么也别想了天杨,等高考完了再说。不然,今儿在我这儿看个碟?轻松轻松。多少日子没在我这儿看片儿了。”
        《破浪》,拉斯·冯·特里尔导演。那时候这个装腔作势的北欧人在中国还没有《黑暗中的舞者》之后的名气。两个多小时一开始我如坐针毡,后来索性换个心态,悠闲地欣赏这导演和他那个从剧情判断应该是豆蔻年华但一给特写镜头就一脸褶子的女主角究竟能做作到什么程度。最后那个没有钟的教堂响起的钟声是我用膝盖就猜到的结局。
        “这导演怎么——”片尾字幕升起的时候我评论,“乱花纳税人的钱。”
        我转过头去看天杨,发现她奇怪地微笑着,“就是。怎么这帮人,都这么没种呢?”灰白的宁静像病毒一样侵蚀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谁都只会讲这种故事。到最后没戏了就把‘死’搬出来,好像一‘死’就什么都神圣了。骗人。‘死’又怎么样?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活到最后不会死啊?全是骗人的。”
        我把语无伦次的她搂到了怀里。“好孩子,天杨,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我去跟他说,行吗?”她的眼睛,漆黑地,柔软地凝视着我,里面几乎要飘出来花朵或者树木的清香。于是我吻了她。
        她很惊慌,但她并没有躲闪。我在跟她偷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一点都不慌乱,虽然事发突然,但其实我早就有这种预感了。从她第一次走到柜台前,说:“老板,有没有《阿飞正传》?”从她看着张国荣俊秀的脸自言自语:“这就对了。”从她把一盒磁带四分五裂地砸到门上——我就知道会有今天,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我把她抱起来,走向我可爱的,阴暗的里间。
        无数的情色镜头隐藏在我的没有窗户的里间里。多恶心的都有。天长日久,这间不到八平米的小屋的每一个空气分子都沾染上原始、淫荡的气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有谁比空气更明白这个。我三下两下就剥了她的衣服,我忘了我第一次凝视她的身体的时候是什么感觉了。或者说我根本就顾不上好好看看她的身体。那时我第一次看见方可寒的身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那是个奇迹,所以她活不长。我不知道江东第一次看见她的身体的时候是不是和我一样眼晕,我们从没交流过这个。我们男人都是一路货,天杨,只有在方可寒那样的女人面前才能彻彻底底地平等。不管我们是多不同的两个人,不管我们是不是注定了没有一样的命运,在女人的身体面前,全他妈扯淡。所以我在干你,宋天杨,开在我心尖上的小雏菊。我干的不仅仅是你,我在干江东的女朋友。我干的是我哥们儿的女朋友。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也能和你一样是北明这个鸟蛋学校的学生和你一样是个准大学生我倒要看看天杨是跟你走还是跟我走。老子砍人的时候你小子还在厕所里偷偷学抽烟呢。江东我他妈忘不了你头一次来我店里那副贱相。你翻着我的碟片,望着我的《阿飞正传》我的《重庆森林》我的《东邪西毒》微笑,“真没看出来。”你这句“真没看出来”老子记一辈子。你的意思是我不配喜欢王家卫对不对?你是说我就配流着口水喝着啤酒对着录像厅里的叶子媚那个波霸想入非非对不对?老子告诉你王家卫的每一部电影都是给我拍的跟我比你们这些名校生才叫附庸风雅。真没看出来。你看不出来的事儿还多着呢。你能看出来我终有一天会把你的女人压在身子底下了吗?傻你他妈看出来了吗?
        我精疲力竭地伏在天杨的胸口。她居然在轻轻地摸我的头发。这孩子,她总是让你没法不心疼她。我抬起脸,勇敢地看着她。从上到下,然后我就看见了一个五雷轰顶的事实。
        “你和江东,”我声音沙哑,“从来——没有过?”
        她摇摇头,“没有。”
        操。我靠。FUCK。我狠狠地望着她,最终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肖强。你是不是想说我这叫陷你于不义,然后你又觉得如果你说了这句话就太不男人了?”
        “操。天杨,老这么聪明的话谁还敢娶你?”



      肖强(2)
        我开着玩笑,掩饰着我心头的寒意。门外传来一个明亮的声音:“老板——在不在啊?”我答应着,穿衣服的时候手抖得系不住皮带。把罪恶的小里间关在身后,把天杨,洁白无瑕的天杨关在一室阳光的身后。我故意热情得有些虚伪地回答顾客的问题,就算他不买也还是笑脸相送地道再见,目送着他的背影时我长吁了一口气,现在总算有这个陌生人认为我是个好人。
        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穿戴整齐。在正午的阴影里对我开颜一笑。我望着她的笑容心惊胆战地想:原来她变成女人之后是这么妩媚。我有些装腔作势地在她额头上一吻,“疼吗?”她清澈地、一览无余地看着我,她说:“肖强,人为什么一定要做这件事情?”
        这时候门口响起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我条件反射地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要不动声色。我刚刚想完那个“色”字的时候听见江东的声音:“肖强。”
        “才几天不见,”我的演技堪称四平八稳,“好像瘦了点儿。”
        他眼神有点恍惚地微笑,“这两天太热。”
        “注意身体。说话就要过鬼门关了。”
        他笑笑。天杨就在这时候静悄悄地站到柜台旁边。看到他望着天杨的眼神的时候我胃里突然一阵紧紧的绞痛:我干了什么?我对我的哥们儿干了什么?我对我的弟弟妹妹干了什么?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天杨,我不知道你还在这儿。”
        “要是知道你就不来了吗?”天杨安静地问。
        “不是,我——”
        他话没说完天杨就从柜台后面冲了出去,简直是以光速。她几乎是重重地把自己摔到江东怀里,我再定睛一看的时候他们已经是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了。
        “天杨,我想你。”江东说。
        她的小拳头重重地打在他身上,打了一下又一下,眼泪流了一脸,“谁让你那天打我的?你自己试试疼不疼?谁让你不理我的?现在好了吧?好了吧?我让你再不理我!我让你再不接我的电话!我让你——江东。”
        他抱紧她,还好他应该是没有仔细听她说的话。她的发丝扫着他的脸,他用一只手托着天杨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放在她瘦得简直是易碎的脊背上,还是我一贯的修辞比较贴切——他抱她的样子就像天杨是他不小心掉出来的内脏。
        他抬起头,无意间看见了我的脸。太突然,我想我一定是没来得及转换我脸上的表情。他是个聪明人,不聪明的话也当不了我哥们儿。四目相对的一刻我知道太晚了。我想要伪装的时候已经看见了他眼睛里有一道闪电。于是我只好慌张地往我的眼神里盛满粗制滥造的寒意。迎着他的目光,毫不——准确地讲是不能退缩。心里绝望地自问:我,是个善良的人吗?



      天杨(1)
        '天杨'
        那些日子我经常问自己一个问题,心平气和地问或者心惊肉跳地问:我是个善良的人吗?我一直都认为我自己是的。但是我解释不了我为什么要对江东做这件可怕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是可怕的,尽管当时我还没有想明白它到底可怕在哪里。肖强抱住我的时候我很清醒,我不想给自己找借口,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问完了第一个问题,还有第二个,就是:我会因此而失去江东吗?我知道略有常识的人都会斩钉截铁地对我说:“当然会,你这个小婊子。”可是我相信如果类似的事情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没有一个不希望能侥幸地得到原谅。我告诉自己也许他会原谅我,理由——你看你原谅过他和……我讨厌这个无耻的念头,我说宋天杨你怎么能这么无耻。
        在那之后和高考之前的一个月里,我出奇地安静。我没再去找过肖强,我也没有和江东吵过一次架。有时候他很惊讶地拍拍我的头,“怎么这两天这么乖?都不跟我闹了?”我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间充满了眼泪,我拿脸蹭他的衣袖,很小声地,几乎是底气不足地说:“江东,我爱你。”
        我爱你。这句话我已经说过无数次。可是我说得越多,就越不明白它的含义。
        我爱你,所以我可以为了你和整个世界作对,和我自己作对,也和你作对。因为我知道以爱的名义我可以做任何事。像邦妮和克莱德那样为了对方杀人如麻,像《破浪》里的贝丝那样为了她老公去和所有男人上床,像《巴黎最后的探戈》里的马龙·白兰度为了对亡妻刻骨铭心的想念去伤害一个原本无辜的女孩,像《三十七度二》里的男人用枕头把女主角闷死。以爱的名义,你可以为所欲为,因为爱让你相信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至少都是可以原谅的,至少都是美丽的。但是没有人教过我,当我打着“爱”的旗号做了一件我自己认为是错是丑陋是不可宽恕的事情的时候,我该如何面对我自己,和这个打不垮也杀不死的,早就变成另外一种暴力的爱。
        我只能在睡不着的夜晚独自忍受着羞耻的折磨。在这些羞耻中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做完那些“高考最后冲刺”,看着曙色染白天空后跑到浴室冲冷水淋浴——这样可以使我看上去神清气爽朝气蓬勃,于是就没人看得出我的煎熬所以也就没人可以帮我分担,这也是我的自我惩罚的内容之一。
        江东还是像往常一样喜欢突如其来地抱紧我。而现在的我,居然可以在他滚烫的拥抱里清醒地凝视他的表情。肖强进入我的身体的一瞬间,冰冻了我深处的某种能量。我不会再咬江东了,我现在就连握他的手都是轻轻的,因为我再也舍不得弄疼他。不只我,要是现在谁当着我的面对他哪怕说一句重话我都能跳起来要了那个人的命。现在好了,我恶毒地对自己说,现在你终于可以安静了,现在你终于停止没事找事了。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贱。
        我这么想的时候就会突然打个寒战,江东则是不会疏忽任何一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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