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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继卫赌下一颗子弹-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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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市里解决的各项工作也比较顺利,市公安局破例将会议列为三级警卫任务,将为会议车队开道的奔驰警车也来校提前熟悉了道路,并制订了警卫方案。
  不如人意的地方也有一些。
  譬如学术报告主会场周围原来有一片破旧平房,是学员超市、小吃部、理发店之类。大家觉得既然是国际会议,要体现国家形象,那一片太有碍观瞻。傅潮声叫来校务部长一商量,部长当即表示三天之后将那些店铺搬到新建的学员公寓去,在那里全铺上绿色的草坪。然而一周过去了,没见什么动静。再问校务部长时,却支支吾吾说学员公寓那边去看了,房子很紧张,有些困难,正在和学员旅协商;那些开铺面的都是些关系户,觉得学员公寓那边效益不高,搬过去上缴学校的利润肯定完不成,又通过方方面面的领导打招呼不愿搬,也在协调当中,并答应会尽快办好。
  傅潮声没说什么,心里明白肯定是林副校长那里不大赞成。又过几天,总算见到有工人去帮助搬家了。
  傅潮声想,能够从以前开不开这个会的意见都不统一,到现在全面行动和支持,已实属不易了。不过都是表面现象,他知道从领导到专家们,仍有不少人说不定正等着看笑话呢。上次专家座谈会的“老总”们就有好几位反对举办这个活动,好在傅潮声为避免争吵成一个死结,没在这个问题上辩驳开去。 
 
第四章(3) 
作者:郭继卫 
  时间已进入倒计时状态,傅潮声和贾副校长请了几位有经验的专家,在国际学术厅听本校大会报告的最后一次试讲。
  学校在大会上有三个报告,一是贾副校长主讲的“我军卫勤保障系统‘反恐’策略和准备”,这是贾副校长带领卫勤系专家,在总部卫勤研究室指导下调研半年搞出的成果;二是“医疗卫生机构在‘反恐’行动中的地位作用研究”;三是“反生物、化学恐怖对卫生技术与装备的新要求”。傅潮声总觉得最后一个报告在需求与现实这种逻辑关系上阐述的不够清楚,动画设计和图片选择也不够典型,而且报告人的精神太紧张了。
  傅潮声正谈着自己的想法,科研部长匆匆走来。傅潮声看他一脸焦急,就停下来问他什么事。
  “总部两个业务部工作安排不开,就不来人出席会议了,刚刚打来电话。”他说。
  原来邀请的是他们的部长,后来答应来个副部长,现在倒好,连个局长也不来了。这么大一件事,说不来就不来,而科工院前几天一个系庆,不仅来人,还讲话、拨钱什么的。傅潮声无奈地看了看贾副校长一眼,叹了口气。
  “要不,你们校首长再打个电话邀请一下?”科研部长说,“哪怕只参加一个小时的开幕式,也能提升影响、体现规格呀。”
  
傅潮声冷笑了一声:“毛主席说得好,死了张屠夫,冇吃混毛猪。
不来就不来,尽搞那些外在形式做什么!”他注意到专家和技术人员在场,忙调整自己的态度,冒出几句湖南腔,引得大家笑了起来。
  “来,接着说我们的报告。”
  没过多久,傅潮声的手机响了,是市委秘书长打来的。问是不是总部没有领导来了,要是没有,市里的领导也就不便来了。
  “谁说的?老伙计你听谁说的?”傅潮声站了起来,嗓门提高了八度。
  秘书长说,刚才办公厅秘书找学校协调开幕式领导讲话稿的事,听学校的人说的。
  “这我还不知道,应该不会吧,等会儿给你打过来。”傅潮声一挂电话,不由得大骂:“那个混蛋这么多嘴!唯恐天下不乱!老贾,我看马上去查查是谁,给个处分也差不多了!老贾呢?”
  贾副校长被外事秘书叫到一边说着什么,看到傅潮声生气的样子,一时不知怎么办好。他叫了声“校长”,本希望傅潮声能过去和他单独谈,可傅潮声并没有理睬他的这个意思,而是大声问什么事。虽然贾副校长是个老同志,但傅潮声还是不喜欢他那种看似缜密、实则粗疏的做派。说点芝麻大的事儿还要走到一个角落,置对他人的尊重于不顾。前不久去北京跑“‘反恐’会议”的事,没有过细地找上级领导说清想法,也没有摸清机关对这件事的真实态度和具体情况,使得后面处处被动。
  他的自作聪明有时真不应纵容。
  贾副校长认为傅潮声仍在气头上,还没见他在公共场合发过这么大火。既然他当校长的如此不能自制,那只好任他去了。
  老贾苦笑一声,示意秘书将电话记录本给傅潮声送过去。记录本上写的是:
  “发话单位及发话人:基洛夫军事医学院彼得·谢尔金院长。由于在组织安排方面出现难以克服的困难,俄方代表团无法如期成行,要求会议改期,具体时间再商。”
  傅潮声看罢怒火中烧,抬手欲将攥着的大会报告稿抛向空中,并感受到了纸片纷纷扬扬落下的凄凉。手臂上扬的一瞬间,他注意到坐在后面的莫主任正注视着他,于是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改为将材料掷回到桌面上,就这也足以引起在座专家的惊异。
  傅潮声干脆将电话记录给大家传看,坐回到椅子中,侧身问道:“看看诸位专家有何高见?”
  大家有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俄方不来照开”的,有说“他们推迟时间,一切后果由他们负责”的,有说“再向他们分别邀请,能来几个算几个”的,莫衷一是。
  贾副校长见状,就说今天的会先开到这里,三个报告按专家的意见进一步修改,仍按原定时间做好准备,有情况及时通知大家。
  傅潮声一边和离去的专家们打招呼告别,一边琢磨着这些人的意见无一可取。虽说共有六国前来,可是没有俄罗斯参加,会议的效果岂不大打折扣?而且说不定不能前来的消息还会纷至沓来呢。目前这种状态再行推迟,后果更为复杂,本来就持反对意见的那部分上级领导更有话说了。
  他注意到一直没发言的莫主任递回电话本时,带了张字条。待专家们离去,他打开字条一看,见上面写了八个字:“囤积居奇,待价而沽”。不由得暗笑,有这个可能。而莫主任当面不发言,又是在暗中替自己维护威信了。
  贾副校长坐过来说:刚才已和驻华武官取得联系,他的解释是国际航班机票的问题没有最后落实,这和谢尔金的说法又不尽一致。
  “‘组织安排’?我看他们是话中有话。”傅潮声指着电话记录本说,“暂时别理他们的要求,我们不是有两位专家在基洛夫军医学院进修吗?请他们立刻找学术牵头人亚历科夫院士,了解一下对方还有什么需求或愿望。那个老头儿来过学校,应该说是个很好的同志。”
  江山军医大学在圣彼得堡客座研究的专家找到亚历科夫的学术秘书,同时也是这次会议的俄方学术秘书,了解到这样一些情况:谢尔金院长与亚历科夫院士对此次会议一些细节上的意见不尽一致。目前所定的一切都是亚历科夫同意的,而谢尔金院长的想法还有:一是会议由中方少将军衔的贾副校长为学术主席,令他这位中将院长感到不快。二是谢尔金本人以及他邀请安排了多位官员和专家的夫人同来,希望与会的家属也能享受正式代表的待遇,这样可以节省他们大笔的个人开支,成行也更名正言顺。三是有不少人本是要以这个机会游览中国,不想在学术交流上浪费他们的宝贵时间,原来一直想在北京或上海举办也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希望压缩会议上的内容。
  还有一个情况就是,亚历科夫院士目前已在法国讲学小住,他计划从巴黎直接到香港,不受俄方其他成员的限制。
  “就为这些扯淡的事情刁难我们!”傅潮声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拉着贾副校长,到何懔那里商量对策。
  贾副校长建议说:“为了会议如期举行,我让出这个有名无实的大会学术主席,由他老谢来干算了。或者像早先我的意见,傅校长你亲自担任,让他心理平衡一点。”
  “这不是高姿态的时候,”傅潮声态度坚决地说,“我们是主办方,这个主席拱手相让,岂不贻笑大方!这本是学术会议,又不是官方活动,没想到他还计较这个。老贾你是卫勤专家,这个主席非你莫属。况且整套计划已上报,临时换将怎么向上向下交代?”
  贾副校长诚恳地说:“这些小事对会议照常举办来说,都不是主要问题。会议延期,更不好交代。老傅你就亲自出马吧,我看这个面子问题,是谢尔金不乐意的关键。”
  “这样办,组织结构不变,每天的会议设轮值主席。开幕式那一天是你,第二天是他。这是第一。第二,把家属们列为正式代表。”
  贾副校长笑道太不严肃了吧。
  “管他呢,到时候安排市内游览和购物,去好吃街吃小吃,他们还不都跑去了,谁会在会上?第三,从北京入境后,找旅游公司立即安排去长城,利用晚上的航班来校,又不增加住宿费,累也是累他们;走的那天请军交部联系包船过三峡,挤出一天在大上海观光,‘上海合作组织’么,不逛上海怎么会过瘾?第四,联系上亚历科夫,请他来校作学术报告,作为会议以外的内容,这样开不开这个会,他必定要来,那么假设俄方其他代表真的不来,凭一个顶尖级院士也有代表分量了。第五,立即电告谢尔金时间不变,届时聘请他为我校名誉教授,纳入定期来校讲学计划。如果他因故未能成行,为尊重他及贵校的学术地位,俄方轮值主席拟由亚历科夫代替,问他是否同意。加上一句:他的教授聘请证书由亚历科夫带回,下次在他那里举办会议时,我们去给他补上聘请仪式,看他怎么办!”
  傅潮声说着,贾副校长一直看着何懔。
  何懔始终没有说话,他本想下来单独和傅潮声谈一谈,林副校长给他透露了总部的一些情况。不过傅潮声没有注意这一点,又直接催他说说看法。
  何懔只好苦笑一声:“潮声校长这些权宜之计非常好,张弛有度,相信会让对方无可挑剔。只是时间问题上相当紧张,到目前为止,对方可能还没有着手成行准备,现抓机票有一定困难,恐怕想打打折就更不容易,这对他们携家眷成行就构成了经济压力,咱们别以为他们是一心冲着学术交流来的。还有一个情况,我听说在这个问题上,总部的业务部长、部长助理和分管副部长之间意见也不尽一致,用‘水牛打架泥鳅遭殃’这句话形容可能不太合适啊,还有一句俗语:‘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不得不考虑这些问题,综合来看,我倒倾向于我们在时间上做一个短暂的推迟,一个象征性的、策略性的推迟。再把潮声校长的意见报过去,这样不影响我们的大局,对方方面面也都有缓冲作用。不知校长意下如何。”
  傅潮声听何懔说的这样几句,就好比给烧红的炉子浇了盆冰水,一时语塞。经他一开口,话题从怎样上菜变成何时请客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凡事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放下容易提起难哟。
  不过,傅潮声明白,在当前形势下,他与何懔意见一致是极其重要的。细琢磨何懔的意见,虽说时间往后推了点儿,可也在理儿。自己要来的那个上级意见,始终是一块心病。经何懔这么一分析,他就更觉得有必要重新审视了。于是断定:何懔这盆冰水好,是一心为学校考虑的纯净水,是调节微量元素平衡的矿泉水。
  坐在沙发上的傅潮声轻叩扶手,站了起来,“失天之度,虽满必涸,”他省下一句“上下不和,虽安必危”,“也好,就推一推。不过各环节的工作绝不可放松,包括对上的。”
  说罢他不自主地叹了口气,心里想起美国人常说的一个词:Hobson Choice(霍氏选择)。
  据说四百年前托马斯?霍布森先生在英国剑桥拥有一群良马,他常常把马租给剑桥大学的学生们骑。但是霍氏认为大学生们不会认真地照料他的马,所以他不愿让他们挑去最好的马。于是订下一个租马的规矩:要么牵走离马厩门口最近的马,要么你就下次再来。
  霍氏选择的实质,是你就没什么选择。

 
第四章(4) 
作者:郭继卫 
  “反恐”会的推迟报上级批准了。
  对傅潮声来说,上级首长们能够英明地修正或倾听他们意见的潜意识愿望,也彻底打消了。“反恐”这个题目不像别的,它的可变性太大,谁知道向后推迟一个月,哪个方面又会冒出什么问题。但那也只好事到临头再说了。
  这件事是上午上报,下午批准的。该做的后续工作布置下去后,傅潮声便有些慵懒,如同一根绷紧的琴弦突然松弛下来,冒出一种移宫换羽、找不着调的感觉。大概很久以来一直抓这项工作的贾副校长也有同感吧,晃晃悠悠蹁进傅潮声的办公室,邀请他去隔壁的校办台球室打两杆。
  一边打台球,他们一边闲聊,谁也没提“反恐”的事。
  贾副校长重点说了说去北京跑“反恐”事之余,到几家国内最有名气的大学去走了走,收集了不少很好的教学改革经验,让机关准备准备去学习后的想法、办法,找时间给傅潮声汇报汇报。
  傅潮声说他先把那些大学的经验材料看一看,如果要汇报,记住问政委能不能参加。
  两人台球水平都一般,这个项目的冠军是林副校长。所以他俩打球为辅,谈天为主。
  “你这一杆没力,就像他妈的‘反恐’,打到门口就停下来了。”贾副校长忽然说道。
  傅潮声过边洞那里去看了看,又与老贾对视,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看是因为桌面不平的缘故。桌面就好比教学质量,不管打什么样的球,都离不开教学质量、教学改革这个基础和关键。”
  “这话不假,”贾副校长见傅潮声无心打球,索性也放下球杆,“我这就过去把那套材料拿给你看看,地方大学的教改搞得尤其活泛。”
  傅潮声回到办公室,把贾副校长拿来的材料翻了翻,放在案头,准备心静时细看。还有一部书稿,是贾副校长为了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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