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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龙闯北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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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广播里又说::“停止放艇,全体考察队员二楼大餐厅开会。”
大家开玩笑说:“现在科考计划的改变不是按天说,而是按分钟计,10分钟一
变。”其实谁也不想乱改,天气太差。昨天早饭时阳光灿烂,只是风很大。可到中
午已是大雾弥漫了。
8月10日早上, 我还在睡觉,听见广播说:“全体上艇人员准备,10点钟准时
放艇。”
小艇名叫长城艇,雪龙号每次为南极考察站运送油的补给,都是用这个小艇作
为“登陆舰” 。它长约25米、宽6米、载重25吨,平时藏在雪龙号的“肚子”里,
要用的时候,先打开大舱盖,用两台大吊车把它吊到甲板上,再从甲板上吊到海里
去。
今天的天气非常糟糕,阴沉沉的,风呼呼地刮,船上风速达到10米/秒。但时
不我侍,再不放艇,考察队到加拿大之前就没有机会了。
㈡ 东拼西凑,尽数“上身”
我赶紧爬起来,到处借衣服。问了4个人,第5个考察队员拿出了暂时放在他那
儿的一套公用羽绒服,上面还有中国南极考察队字样。
在这件又肥又大的考察服里,我穿上了发的、自己带的所有衣服。上身从内到
外依次为:平时在北京冬天穿的保暖内衣、这次发的保暖内衣、发的羊毛衫、自己
带的厚毛衣、 发的夏考服、发的防寒服、借的考察服,共7层;下身穿有:平时在
北京冬天穿的保暖内裤、这次发的保暖内裤。自己带的羊毛线裤、夏考服、考察服,
共5层; 脚上有:自己带的厚线袜、发的厚袜套、带有毛毡的深筒胶鞋;头上有:
带有护耳边的考察毡帽、防寒服帽子、羽绒服帽子;手套三双:线、绒、皮各一。
眼睛上除了平时的近视镜,还挂了副墨镜。
队长陈立奇亲自跑到我的房间,替我拉上羽绒服的拉链,系上救生衣的带子,
令我既感动又觉得似乎有些悲壮。
之所以如此打扮,实在不是夸张。上次上小艇睛空丽日,一帮记者还被冻得鼻
青脸肿,今天这天,还飘着一种看不见、觉不出的细雨,而且计划在寒风凛冽的海
面上呆六七个小时!必须做好1分钟也不能躲避寒风的准备。
《解放军报》的于春光没借到考察服,一身“便装”就要上阵。一位考察队员
有点不忍心,临上船前把考察服塞给了他。
㈢ 遵守“纪律”,饥寒交迫
出发的时候, 3位“头儿”分别叮嘱我们记者三段话:谢思梅对大家发表“动
员令”说,晴空丽日体现不出我们科考队员的精神,必须迎着困难上,这是考验意
志的时候。吴金友接着把记者叫到一起说:你们记者尽可能不要进驾驶台,不要给
科技人员带来不便。下小艇时,秦为稼对我们说:“你们千万不要冒傻气,该进驾
驶台避风就进去一会儿,不要硬抗着。实在抗不住,给我说一声,我让你们回来。”
三段话,各有背景。解思梅是小艇观测的倡议者,但一开始就遭到很多反对,
许多人认为小艇不安全。到了北极之后,大家实地看了小艇,感觉小艇还不小,就
愿意上艇做实验。
今天放艇,不少科学家觉得没有太阳、风太大,恐怕没有效果,但老谢觉得再
不做就没有时间了。 前儿天第一次放艇时,科技人员原本只同意4个记者上艇,结
果有5个记者上艇,遭到强烈反对。
他们担心人太多会影响工作。最关键的是,他们都没有在冰海小艇上呆过,不
知道这么长时间会冷成什么样。如果记者都躲到唯一的“避风港”——驾驶台中,
他们到哪儿休息呢?”
负责协调新闻记者的吴金友十分为难,他一方面想为每一个记者都创造一次上
艇采访的机会,但又不敢戴“影响科考”的帽子。所以,第一次上艇前,他交待记
者不要进驾驶台避风。寒风中的七八个小时,记者们果然没有一个进去,当时上艇
的唯一女记者袁力,由于上艇前写了一宿的稿子,在小艇甲板上的寒风中睡着了。
㈣ 地利占尽,不得天时
小艇在驶离雪龙号几百米的地方停住了,透过浓雾,可以看见大船影影绰绰的
影子。科技人员开始架设便携辐射仪,这是一个铝合金架子,伸出船外两三米的地
方绑了个陀螺,从而使幅射仪在船体晃动情况下始终能保持水平状态。小艇靠在浮
冰边缘,辐射仪上有一个镜头测太阳光的强度,另一个镜头测反射光强度,两者相
减,就可以测得海冰对太阳辐射的反射率。谢思梅说,除了保持水平之外,要准确
测量反射率, 还要求幅射仪必须距冰面2米之内。因此,这个项目必须在小艇上进
行。
但不幸的是,今天根本没有太阳,幅射量太小。
第二个项目。邹斌拿出一个橡胶气球,打开旁边的钢瓶,用高压氮气充气。谢
思梅介绍说,把气球拧在电动绞车的绳子上,由于氮气密度低于空气,球就会往上
升。在球的下端栓着一个探测仪,随着高度增加,每10米向大船上的接收器发送一
次温度、压力和风速的数据。
小艇刚停时, 测了一下风速,6。2米/秒,比大船低。但风在不断增大,放球
时再测, 已达到7。8米/秒。气球是中科院大气所邹捍提供的,他通过对讲机遥控
指挥。 他要求把球充到100个大气压,但只充至40个气压时,风就已经把球吹得快
拉不住了。不得不放放看。
随着缆绳放长,球不是一点一点往上升,而是与海平面成不到10度的夹角,被
风径自吹向左边。是不是压力不够?绞车回转,把球艰难地收了回来。再充气。我
们记者都放下了手中的相机,帮着一块儿托着球,以免球被风吹到艇的栏杆上,碰
破了。
终于充到100个气压, 重新把球放出去。结果是没有任何改观,绳放得越长,
气球沿海平面飞得越远。球总的趋势是向上走,差不多升到了六七十米。正在这时,
邹捍问:“怎么没有信号了?”
赶紧把绳子往回收。风太大,绞车的电动机带不动,走走停停。我们四五个人
像拔河一样往回拽绳子,一边拽一边喊着号子。球离船还有几十米的时候,可以看
见球下面的探测仪已经不见了。
再往回拉几下,手突然轻了,气球顺风直上,飞了,绳子头上,只剩气球的嘴。
大风生生把球拉断了。据邹捍说,充一个球的气是700元,球300元,探测仪2000多
元。在极地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想测得一点数据,真是不容易。
……这次放小艇可谓占尽地利,可是不得天时。从大里说,没有太阳,风太大,
两个重要的项目没法开展。往小处看,我们拍出的照片光线不好,也没有像第一次
那样看见两群海象。不过,海象都是以底栖生物为食,只有浅水区才有。
㈤ 记者“卖瓜”,自卖自夸
我这次下艇,用谢思梅的话说,是请来的。因为她除了记录数据外,还要留下
周围冰情照片以供参考。我带的数码相机好,很荣幸地被她选中担当重任。因此,
我除了拍新闻照片外,还要拍周围的冰情。
中央电视台2位记者原计划第三次再上艇,这次临时改变。再加上计划中的5个
人,结果我们就有8位记者上艇。
从12点05分下艇, 紧跟着科技人员忙活,不知不觉2个多小时过去了。老谢提
议, 吃完午饭再干。科技人员和船员在驾驶台里用餐,我们8个记者都留在了露天
的甲板上。大家围着一只电饭锅,准备煮速冻饺子吃。
坐了一会儿,我觉得前心贴到了后背,脊梁直冒冷气。早饭没吃,出来时已到
吃午饭时间。七八级的风一刻不停地刮,带走了我身体中的热量,也带走了电饭锅
的部分热。第一锅水煮了大约40分钟才开,再仍两袋饺子进去。李文祺撕包装用力
太大,把饺子弄掉在甲板上,他抓起来又扔进了锅里,我们谁也没有觉得不妥。
其实空气的温度不是很低,在零度左右。海冰正在融化,大量地吸收在空气中
的热量。我感觉,我们的热,也被周围形状各异、翠绿色的冰吸进了清澈的大海。
又过了很长时间,饺子熟了,我们用一次性的水杯,每人分了三四个饺子和半
杯汤。“真他妈的香!”不只一个人发出这样的感叹。
很粗鲁, 但我觉得我们都很可爱。一直在寒风中坚持了近7个小时,我们谁也
没进驾驶台休息。中青报的张岳庚在寒风中睡着了,我拍下他的睡相,回来后放大
了看,感觉像一只乏海象。他睡得那么甜,不知是否回到了温暖如春的家中,回到
娇妻爱女身边?看着看着,我忍不住想笑,眼睛里却有湿湿的东西出来。我想以后
每次看到睡如海象的老张,今天经历的一切都会历历在目。
0810-2(BJ0811)胡子“养”一月,一日之间没有了
㈠ 关于胡子
今天放小艇,很多人替我惋惜:胡子没了!正是需要它保暖的时候!
大约1个月前, 在来的路上我留起了胡子,受的是夏立民的影响。他是个老南
极了, 没出发前就开始蓄起一脸络腮胡子。 平时很少见到蓄胡子的男人,我专门
“采访”其个中原因。夏立民摆出了“老经验”姿态,告诉我留胡子有两个作用:
第一,保暖;第二,防紫外线。他进一步解释说,在南极的夏季,太阳一大24小时
挂在脑袋上方,大部分阳光又被反射回来。光线从下往上走,带帽子根本不起作用。
队长陈立奇又提起我们报社的记者孔晓宁,他以前去南极时,脸被晒掉了两层
皮。我也在他的书中见过他黑黑的面孔。于是下决心效仿夏立民,从当天起不剃胡
子。开始感觉不错,省了一道每天必做的“功课”。胡子一点点加长,大家没觉得
不自然。居然又找到两个“同志”:《地理知识》杂志的薛冠超和《工人日报》的
孙覆海也留起了胡子。
渐渐地,我的嘴边蒙上了黑色,大家开玩笑他说我像布哈林。并有人夸我的胡
子整齐、漂亮。妻子得知我留起了胡子,也感到很好玩,给我写信说,回去后不许
扎她。
我觉得自己的胡子不是很好看,不少胡子的方向不顺,还有一些是红色的。我
想起从高中起,我就经常偷偷地拔胡子,总觉得自己长胡子的样子太老气。又不敢
刮,听说越刮长得越快。能就是那时伤了胡子的“元气”,否则会更整齐些。
但胡子很快给我带来了麻烦。吃饭时感觉有点碍事,沾到下巴上的饭粒不好擦。
另外,我常在夜里写稿,一觉醒来,不是该吃中午饭,就是该吃晚饭。顾不上认真
洗脸,更顾不上胡子。我自己感觉感冒就由此而起,于是杀心暗起,准备斩草除根。
先把这想法说给“同志”们听,薛冠超劝我说:你想想,在北京伯你哪有留胡
子的机会?留两个月,最后照张相,多好!返航时再刮吧。队长陈立奇也说,胡子
能保暖,留着挺好的。我又不忍心下手了。
同屋的聂晓阳偶然在鄂副队长那儿看到我在上海时的照片,说根本不像我了,
与现在判若两人。我们报的海外版登了我写的一篇稿子,并配了我的一张照片,妻
子看见很难过,说我老多了。
于是我特意照了几张照片,准备跟自己的胡子作最后诀别。经过昨天一个晚上,
我决心已定,可剪刀偏偏不见了。用电须刀费了半天劲,不见成效。幸好发现了一
支刀架。我第一次这么仔细地专门清洗了我的胡子,并涂上肥皂。又牺牲了半个多
小时,并以下巴上一条血痕为代价才斩去了胡子。
今天,每个见到我的人都觉得受到了“震动”。陈立奇说我“脱胎换骨”了,
有人说我年轻了10岁。还有人半开玩笑地说,你这样整齐的胡子怎么刮了,有人乱
乎乎的都没刮。以前常感叹发型之于女人的重要,同一人换一个发型,能给人一种
焕然一新的感觉。可惜男人留胡子的机会太少。以后,我肯定会在儿子上高中时送
他一把剃须刀,以免他的胡子(包括下巴)受我当年那种罪。他如果有机会留胡子,
会比老爸更漂亮。
㈡ 说完胡子,再说记者
我们这次来了21个记者,是极地考察史上记者入数最多的一次。
我曾跟队里好几位科学家谈过,问他们这样一个问题:这次来这么多记者,你
们科学家怎么看?他们的看法大致相同:中国的极地考察事业需要关注,需要支持。
极地考察这几年的发展证明,新闻报道也是极地考察事业的一部分。
副队长鄂栋臣教授说,首次考察队去南极时,新闻媒体天天报道,影响非常大。
回国后领导人接见、经费支持、投资增加,一时间非常红火。到80年代未,记者去
南极少了,南极考察一度中断接受记者随队采访,关心南极的人也少了,一凉就是
好几年。去年南极冰盖考察,中央电视台天天报,全国关心南极的人又多起来了。
这次来北极,因为来了这么多新闻单位,很早就宣传得全国都知道了,结果赞助吃
穿用实物的就特别多。
道理是这么回事,事到跟前想法就变了。
就拿科技人员来说,平时你约他采访,一般都愿意,因为可能一年半载都没人
采访。可现在有20多个记者,几乎天天有人找他采访,他有点烦了,就跟“新闻班
长”吴金友提意见,说这么多记者搅得他不得安宁。
科技人员反对记者上小艇,可能有个误解,觉得记者都是游手好闲看热闹去了。
实际上,看热闹谁去受那个罪?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不相信,如果听见自己的孩子
在北冰洋的寒风中挺立六七个小时,一会儿风都不能避,哪一个为人父母的不会心
疼地流泪。
记者参加科考队,身份都是科考队员,任务是新闻报道。从这一点来说,记者
与科技人员没有什么两样。其实很多科技人员也承认,记者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
辛苦。从工作强度上说,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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