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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九辑)-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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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晚,正当上千人围住坑塘挑灯夜战的时候,尤拉挣脱绳索,悄悄逃走了。
看守他的人也去寻宝了,谁能坐得住啊。
第二天混乱继续加剧。周围村庄的人闻讯赶来,带着家伙,也要加入寻宝的行
列。他们说浮家的浮财不能只属于浮坑镇。浮坑镇的人说放屁,浮士德就是浮坑镇
的人关你们什么事,你们有能耐也出个大财主啊!在这一原则立场上,浮坑镇的人
空前团结,他们呐喊着爬上坑塘一身烂泥一手锋利的铁锨,咆哮着喝令他们滚开。
外村人看他们真要拼命,说咱们看热闹还不行吗?看热闹就滚远一点否则不客气!
在此后的一段日子里,没有谁注意到尤拉的失踪,就是知道了也顾不上追问。
整整一个冬天,浮坑镇的人们把全部的热情都放在寻宝上了,原来的十八亩坑塘被
翻了个底朝天,前来看热闹的人已不止周围一些村庄,很多远路的人也闻讯赶来,
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宝物被起出的那一幕。
但到年关将近的时候,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几尺厚的雪覆盖了原野村镇,
也把浮坑整个都填上了。那座被挖得千疮百孔的巨大的坑塘一片洁白平坦,仿佛什
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奇怪的是,数日后大雪已经停下,却没有人再去浮坑挖土寻宝,甚至没有人出
门。整个浮坑镇都静悄悄的。
这是一个体面的结束。
之后的很多年,也没有人再说起过那场轰轰烈烈的寻宝事件。
大约是八十年代的某一个黎明,浮坑镇出现一个扫马路的老人。开始的几天谁
也不曾留意,后来终于有人认出他是失踪了二十多年的尤拉。尤拉已经老了,两腿
瘦得像麻秆,背也有点驼,头发全白了。但他扫地的姿势没有变,低头弯腰不看任
何人,只是动作有些迟缓。
没有人问他这些年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去向他追问浮家金银珠宝的下落。他
依然像过去那样每天低头扫地,再把扫来的垃圾倒进浮坑。对他这个固执的行为,
没有人能理解,也没有人能改变,只叫人感到一种近乎绝望的压抑。
尤拉是不久前去世的。他静静地死在回来后重新搭建的茅寮里,死后第三天才
被人发现。那个巨大的坑塘终于被他用垃圾填满,变成一片开阔的平地。浮坑镇经
过多年的建设扩展,现在已是这一带最繁华的商业镇。据说有关部门已经规划好,
要在浮坑旧址上建一座十几层的商业大楼。
看来,浮家的金银珠宝也许要等三百年后才能出世了。
找情人得累一辈子
周崇贤
1
我摸出钥匙,犹豫了一阵。
我终于没有像往常那样将钥匙插进锁孔,熟练地开门进去,冲斜卧床上的桑桑
喊一声:“亲爱的,我回来啦!”
我抬起右手,轻轻地,叩响她的房门:笃,笃笃。
我听见里边有谁唱歌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淡淡的回应:“谁呀?”
我说:“是我,修水表的。”
这个时候已是晚上10点,感觉中这次运气比较好,至少,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说:“开门!”我又轻轻地敲了几下。
门开了一条缝,我看见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目光幽幽中似有几许嗔怪:
“嗯,你怎么来了?连电话都不打一个!”
我迟疑了一下,我说:“我可以进来吗?”
桑桑没有欢迎我也没有表示拒绝,她看了我一眼,轻轻地转身而去。
我进了她的小厅,我看见桑桑娴静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似是而非地盯着电视画
面,两溜长发差不多把她美丽的脸庞遮住了一半。
我坐下来,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我说:“今晚上没出去鬼混?”
桑桑没有立即和我说话,她好像专心地看了一阵电视,忽然想起什么来似的,
说:“我这儿还有人哦!”
我愣了,我听懂了桑桑的意思,我下意识地往她的闺房瞟了一眼,我说:“我
来坐一下都不行吗?”
桑桑突然笑了一下,我不知她笑什么。我只是疑惑,如果房里真的还有人,不
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我都觉得不大好。于是我起身朝洗手间里走,我说:“赶快叫
他滚吧,最好别让我看见!”
我出来的时候桑桑还坐那儿,静静的样子,很专心的样子。我注意了一下电视
画面,好像是珠江台正在播放的一部武打片,演员做作得无以复加,故事情节也胡
编乱造很离谱,我怀疑桑桑专心致志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我不知道桑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我有点失落又有点尴尬。我盯着电视画面看
了一会儿,然后我掉过头来看桑桑。
我的眼睛一眨不眨,我想桑桑肯定已经接收到我的信号了。桑桑一向都是很敏
感的女孩,有点水灵有点娇气又有点慵懒,有时候我会心血来潮,心疼地骂她一句
:“你这懒婆娘!”我骂的时候总是怀一种充满爱怜的心情。而每每这时桑桑就会
猫咪发怒般瞪我,娇嗔地说:“我踢你一脚!”
然而,这种甜蜜的场景,已渐渐在记忆深处轻轻滑落,即便是俯首寻觅,似已
只能拾起一些零星的残片。
桑桑有心事,很重的心事。我知道。但桑桑不肯说,我也不敢问得太深。桑桑
和我的关系,是那种普遍存在,但不被提倡的关系。也即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有
点不清不楚。我们只是情人。
“你看我干吗?”桑桑终于受不了我的逼视,偏过头来扫我的一眼。
我说:“我觉得你至少比电视好看。”
桑桑就牵了一下嘴角,那种笑法有点冷。
“你怎么啦?”我有点受不了桑桑的冷。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我每次来,一
开门都有桑桑在门背后躲着,等我一进门,她就突然发一声欢呼,跳出来扑到我怀
里,或者抱住我的脖颈说:“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想死我了!”然后我就顺势抱起
她在厅里转几个圈,拐脚进房把她放在床上,吓得她哇哇叫。
然而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待遇已经全部取消了,我就像一个被贬职的什么
官,经常遭遇来自桑桑的不冷不热。
“这种电视有什么好看的?你为什么不说话?”我有点烦躁,我伸手过去,试
图找回从前的那种感觉,我希望听到她夸张的尖叫,我希望她会像以往那样跳起来
咯咯笑着躲开,或者发出娇嗔的警告:“摸什么摸!你的手,别乱来啊!”
然而没有。希望中的场景没有出现,桑桑只是冷冷地、恼怒地打开我表示友好
的手:“别动!”
我说为什么?我的声音有点可怜表情有点委屈。
桑桑的眼睛盯着电视画面,桑桑不说话。
我不甘心,我把手放在桑桑的膝盖上,我求她说:“你不看电视好不好,我们
说说话好不好?”
我一边说一边用力,我真的很想找回从前的那种感觉。
从前,是的,是从前,有时候我会在桑桑洗衣服或炒菜的时候,突然从后面抱
住桑桑。桑桑的腰很细很软很敏感,每一次她都会弹簧般蹦起来,尖叫一声说:
“你的手,别乱摸!”
我当然不会听她的话。她的声音、情态以及反应落在我的眼里,只能解释为欲
就还推。我肯定不会蠢到她让放手就放手的地步,我不理她,我甚至会变本加厉越
抱越紧,于是桑桑就会娇声地叫起来,并且借用我在小说中常用的一句话:“喂,
你的手,放开,放开你罪恶的手!”
真的,我和桑桑的曾经,充满了甜蜜和柔情。我敢说我们的相处非常愉快,无
人能及。那种生活中无处不在、意味深长的情趣,总是被我们无意间从平常日子中
挖掘出来,哪怕只是几句简单的对话,或者两对互访的眼波,都让人回味悠长快乐
无比。
只是美好都是瞬间。眼前的桑桑不再是以前的桑桑了,她甚至有些厌恶地打掉
我的手,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电视。
我感到内心一阵刺痛,我抓过遥控器,胡乱地调台。
“你干什么?!”桑桑终于正眼看我,只是那深深的眸海里温柔不再。
我一言不发,拼命按遥控器。桑桑突然软下来,说:“把遥控给我好吗?给我
嘛!”桑桑伸手过来打了我一下,好像有了和解的意思。
我把遥控器给她,我伸手撩了撩她的长发,我说:“你怎么像田震一样老是把
脸遮起来?像个鬼似的!”
我恍惚听见桑桑内心深处轻轻的一声叹息。
“我不要脸!”桑桑说。桑桑的话让我心里一沉。
2
我隐约感到情况不妙。广州之于我就像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从一开始就担心它
终有一天会将我的桑桑吞没。果然!
这之前,我曾无数次途经广州,我在广州有很多经常联系或经常不联系的朋友,
我总是从心里惦念着他们,但我真的不喜欢广州,每一次,当我从佛山或别的什么
地方向广州进发,我都会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慌,我总是怀疑自己会从此陷进去,找
不到回家的路。广州在我心里就像一个迷宫,一个妖媚无比的贵妇,一旦某天你接
受了她的诱惑,那么,当你一脚跨进去,从此你就别想再逃出来。
基于这样的担忧,我打内心一直不赞成桑桑选择广州。清纯如许的桑桑,她白
纸一样的心灵,将如何去抵抗广州的浸染?
桑桑是伴随着那一年的倒春寒进入广州的,广州一直是她内心向往的天堂。那
年春天,桑桑就像一尾淡水鱼,摇动着浪漫的尾巴,游进广州的深海。
一切都是新鲜的,一切又都是迷茫的,海水的腥咸曾经将桑桑呛得几近绝望,
那时候的桑桑几乎天天呼我,不停地打我的手机。桑桑说:“太累了太累了,我受
不了了!”
我在广州之外,我想这个时候只要我对桑桑说:“回来吧桑桑,回到我的身边
来,回来守着我,守着我们的所有。”真的,只要我轻轻地说一声,桑桑就会毫不
犹豫地回来,和我一起,守候我们生命中的至情至性,至纯至美。
然而我没有这样说,我知道桑桑是属于广州的,当她连轻轻松松的经理助理都
不做,却执意要去广州做业务,我就知道她将属于广州。我惟一要做的就是给她打
气,我说:“桑桑,如果你想有所作为,你就要一拼到底。挺住,就意味着一切!”
我知道这本不是我愿意面对的,我更愿意桑桑就在我的身边,我会尽一切努力
去善待她的。可与此同时我心里明白,无论我怎样努力,均无法给予桑桑所需要的,
桑桑需要的是一个只属于她的男人。但我不能给她。
我是一个肩负着家庭责任的男人,桑桑知道,我的肩头上,还担着另一个女人
的一生。因此桑桑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天起,就噙着泪花对我说:“我什么都不要。”
实际上我懂得桑桑的心情,我所能给她的,她并不需要,而她需要的,我却又
无法给她。桑桑是那种重情重义的女孩,她丰富纤细的情感使她完全有别于那种满
街都是的所谓女人。其实那些热衷于俗尘浊世的女人,充其量只能算是雌性动物中
的一种,物质发达的社会进程就像一双脏手,早已污染了她们灵秀的眼睛,她们甚
至连自己都不知道上苍赐与她们的女人之美,更不懂得珍惜。在俗浊的世风中,她
们总是描眉画眼四处招摇,她们完全辱没了“女人”这美到极致的字眼。
桑桑自然与众不同,桑桑就像生活在二三十年代的青花瓷瓶里,徐志摩式的爱
情任何时候都可以令她深深感动。我总是心疼着这样的可人儿,我真的不忍心眼睁
睁地看着我们的古典之梦浪漫之梦被现实的巨手击破撕碎。
3
桑桑去了广州,桑桑总是娇娇地对我说:“你要来看我哦!”因为桑桑,我尝
试着,从心理上接近广州。我总会在忙碌之后的周末,向广州靠拢,我知道,我的
桑桑正在广州的某一个地方等我。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从城东搬到城西,又从城
北搬到城南,她总是这样不安分地搬来搬去,她搬家的频率让我一脸迷惑。
我说:“你不搬不行吗?”
桑桑说:“见异思迁是人的共性。”
我隐约发觉桑桑变了,变得离广州更近,变得离我有点远。我说:“你变了,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桑桑说:“谁都在变。”
我说:“我没变。没有。”我很固执。
桑桑轻叹一声,说:“我们不说这些好吗?”
我开始感到一种隐约的痛楚,桑桑真的在变,我不知道她的这种改变之于她是
好是坏,但我知道我曾经的预感开始应验:总有一天,广州会将我生命中可爱的桑
桑夺走。
我怀着一抹即将失去亲人的无助和哀伤,在广州之外凝望广州。我开始试探桑
桑的反应,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总是强颜欢笑大声向她问好:“嗨哥们,最近过
得怎么样?听说你又捞了不少好处?!”
有时桑桑的心情会下雨,说:“你都不来看我,我上哪儿捞好处?”
我说:“没艳遇吗?不会吧,这么可爱的女孩,会没艳遇?”
桑桑就愁愁地说:“是啊,我也这么想啊!怎么就没点艳遇呢?气死我了!”
每每这时我就会哈哈笑,我总是安慰她说:“你别急,心慌吃不得热稀饭,是
金子总会发光,虽然你不是金子,但退一万步,就算是一砣煤炭,也有人要对不对?
慢慢来,记住,没有什么广州搞不定的。”
然后我就听那边的桑桑拖着哭腔叫:“你气死我了,你再说我踢你一脚!”
有时我会专程去看桑桑,我想无论广州多么无情,桑桑心里仍然保留着我的位
置。每一次搬家,她都会事先告诉我,把她的新居收拾得干净整洁,迎接我的到来,
然后,她会在我动身离去的时候很随意地提醒我:“你不要门钥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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