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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铭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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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事。为什么法夷、倭寇总是觊觎台湾,因为在那里兵少力薄之故,强大了,自然也安全了。    
    李彤恩称赞刘铭传真是高瞻远瞩,他这次去台履任,虽不是名正言顺的台湾巡抚,却也有了巡抚衔,明令节制台湾镇道以下文武官员,不是巡抚的巡抚,当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过两年,台湾建省当是意中事了。    
    刘铭传叹口上元,想的虽美,没有能员干才辅佐也难啊。    
    李彤恩目视石超说:“石先生不是干员吗?”    
    石超说自已不过是帮闲而已,干不了大事。    
    刘铭传说李彤恩在中堂旗下干过洋务,想请他出来助一臂之力如何?    
    “我?”李彤恩说,“用我,对大人也不太方便吧?”当然指的是他是革职之人了。    
    “我不在乎。”刘铭传说,不拘一格用人才,天经地义。    
    李彤恩又说,大帅是御侮作战,自已可是手无缚鸡之力呀。    
    “出主意不用你孔武有力。”刘铭传笑道,打完仗办洋务,修铁路、办邮电,这你不就内行了吗?况且打仗时也要军需呀。    
    李彤恩心里热乎乎的,盛情难却,他答应跟大帅去,有了刘铭传的厚待,客死他乡在所不惜。    
    刘铭传的大手在李彤恩的手背上一拍,说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第三章第十六节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宝石顶子岂能与八品官的素金顶子混淆?同样使用安眠药,刘铭传得以金蝉脱壳,监视者可没那么幸运了。中法女郎在同一艘兵轮上用同一种手段藏身,结果却大相径庭,茫茫海流,将把她漂向何方?    
    夜幕降临在上海淞江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渔舟拢岸,从黑幽幽的海面上驶来一艘大船,正是海晏号,它不鸣笛,悄然穿行在渔船之间,靠在了港口,船上陆续熄灭了所有的灯,使它整个溶进黑暗们中。    
    刘铭传从天津带的人早已在船上,此时刘广、刘朝带正引领早已等候在红树林里的二百多棍僧登船。刘铭传能否顺利脱险上船,至关重要,他们在海边翘首以待。    
    刘铭传仰卧在圣玛丽医院一间宽敞病房的床上,不时地说胡话:“来,干,不就是酒吗?”    
    陈展如在给他头上敷冷毛巾,走廊里站着几个法国领事馆的人,样子很谦恭,表靣是巴德诺派来照顾联络的人,其实是监视刘铭传的人。他对蜀花、石超等人不断地问:“还需要什么吗?”    
    石超说了谢谢,一再请他们休息。他们却赖着不走。    
    那几个人说,走了那就失职了,公使先生让他们时刻在这里听候差遣。    
    刘铭传悄悄把眼睛欠开一条缝看看门外的人,向陈展如使眼色,陈展如忙制止他。    
    这时几个法国医生护士来了,医生说要打针,帮助将军大人醒过来。    
    “这可不行。”石超堵在门口挡驾,“我们刘大人连火炮都不怕,就怕打针,一听说打针就昏死过去了,你们敢担责任吗?”    
    医生耸耸肩:“那是晕针,不要紧的,精神不紧张就好了。”    
    石超说:“别说晕针了,他连话都晕,谢谢了,快请走吧。”汪小洋堵在门口,他们根本进不去。    
    医生护士不得不离开。    
    石超走出医院病房,在门口,他发现斜对过的水房门开着,陈无仇正在忙着,显然关心着这里所发生的事,不时地探出头来张望。    
    石超装着上厕所,趁监视病房的人不注意,钻进了水房,顺手带上了门。    
    陈天仇并不意外,一边刷瓷桶一边说,刘六麻子真给中国人丢脸。喝多了酒,跑到洋人医院来耍酒疯!    
    石超试探地说:“他现在烂醉如泥,人事不省了,你现在去报仇,不费吹灰之力。”    
    “是吗?”陈天仇不动声色地说,“咱们想到一块去了。我准备半夜动手。”石超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没有说真话。”    
    陈天仇问:“你钻到我心里去看了?”    
    “眼是心灵之窗,”石超说她今天的眼睛里充满了善良,没有仇恨的影子。    
    陈天仇没有否认。石超说:“你若仍然想杀他,我上次跟你白谈了那么多话了。”    
    陈天仇斜视他一眼道 :“你太自以为是了吧?”    
    石超相信自己看不错的。一个正直的人,分不清家仇、国恨,哪个大,哪个小,哪个轻,哪个重,那不是白活了吗?    
    “正因为这个,我那天回来痛哭了一场,”陈天仇说,她只好暂时愧对父亲了。”     
    石超高兴得几乎跳起来,称她真是个识大体、明事理的姑娘,大帅听了不知怎么高兴呢。    
    “我并不要他高兴。”陈天仇说。    
    石超说:“现在,我好张口求你了。”    
    “求我什么?”陈天仇伸手指指正在刷着的尿壶问,“要一个尿壶?”说得自己扑哧笑了。    
    “你笑了!”石超说,“你笑起来真动人。朝带说他看见你笑过两次,我才一次。”    
    “我是供你们取笑的吗?”陈天仇又生气了。    
    “对不起,对不起。”石超说,“现在大帅有难,非你不能救他。”    
    “你太过份了吧?”陈天仇凤目立起来,“我不杀他,已是网开一面,你倒让我救他?”    
    石超告诉陈天仇,他并没有喝醉,他是故意作醉态蒙蔽法国人,好趁他们不备,乘兵轮驶往台湾,可现在法国公使派人监视在门口,没机会逃走,大帅万一不能及时赶到基隆,那里就有可能被法国人占领啊。    
    陈天仇说:“你真是强人所难啊。”但语气并不特别反感。    
    石超强调,我们的兵轮必须今夜出发,刘大帅必须上船,又必须让法国人知道,刘大帅没走,还在床上躺着呢,明白了吗?    
    “我能干什么?”她问。    
    “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石超让她把门口那两个人弄迷糊了,你在医院呆得久了,又知道安眠药在什么地方。    
    “药房上了锁,拿不出来。”陈天仇说,不过有办法。三楼四号病房有一个德国老太太,天天离不了安眠药,不妨去找她要几片来。    
    “几片不行,至少得来半瓶。”石超说。    
    “那只有偷了。”陈天仇倒是常替洋老太太出去买水果,从不防她的。    
    “好,”石超说,“反正你穿着护士服,你给他们送热咖啡,不会引起半点怀疑。    
    陈天仇总算答应了。    
    过了半夜,海晏号兵轮上的人都着急了。    
    上船的士兵、棍僧和铁匠都在找自己的舱位。刘朝带命大家不准出声,不准开灯。人们默默地做着一切。    
    甲板上的毕乃尔、杨震川等人十分焦急,怎么还不来呀!就不该去法国教会医院,这不落入人家圈套里了吗?    
    杨震川说:“只有在他们眼皮底下做手脚,才更能让他们相信大帅没走啊。”    
    谁也不会想到,朱丽娅已经趁乱上了海晏号兵轮。    
    朱丽娅重蹈陈天仇的旧辙,钻进了煤仓附近的库房里,刘盛蛟事先为她弄了一套行李铺在了空地处,门开了,刘盛蛟又拿了些罐头、饼干进来。    
    朱丽娅问:“你爹还没来吗?”    
    “他来了你就混不过去了。”刘盛蛟说,“你可千万别出声,混到台湾,他也不能把你再弄回来了,你先委屈一下吧。”    
    “没关系,”朱丽娅说,“从天津到上海,陈天仇就是躲在这里的,她能行,我也行。”    
    圣玛丽医院走廊里阗无人声。夜深人静,那两个监视者困得不行了,一个在掐自己的脸,一个拼命打哈欠。    
    走廊尽头,戴口罩的陈天仇姗姗走来,托着的方盘里有一壶咖啡,几个杯子,她故意走得很慢。    
    一个监视者用力吸鼻子:“什么味?咖啡!”    
    另一个馋涎欲滴的监视者说:“我敢保证这是南美洲的咖啡豆,真香啊,这时候喝一杯多提神啊。”    
    当陈天仇走到他们跟前时,她对二人嫣然一笑,问:“先生们不想喝一点吗?”    
    二人喜笑颜开,忙说谢谢。陈天仇说:“只能喝一杯,这是给三楼卡珊娜女士沏的。”    
    “半杯也行啊!”一个人说。他们接过咖啡小口小口地抿着,陈天仇说:“快喝呀,我等不及了!”二个忙一口喝干,还了杯子。    
    陈天向走廊另一端走过去,此时石超、陈展如都静观着门口的事态呢。    
    只见两个监视者相继蹲下去,又坐下去,后来倚到房门口打起鼾声。石超过来踢了一脚,叫:“先生”,一点反响没有。    
    石超低声说句:“快!”只见刘铭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伸手去摘挂在衣帽架上的凉帽和官服,石超说:“别穿了,留在这当个幌子。”这时从外面进来的刘广说:“官袍在其次,这帽子不能丢这,这颗红玛瑙顶子是三千两银子制出来的呢。我这个不值钱。”他把自己的素金顶子伞帽挂到了衣帽挂上。刘广迅速钻进了被子里,拉上被头,盖住半张脸,打了几声鼾。    
    陈展如说:“快走吧。”    
    刘铭传刚迈步出门,与陈天仇走了个;并头,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去腰间摸枪,却什么也没有。陈天仇讥笑地说:“你也有打盹的时候,我这时可以一枪打死你。”    
    刘铭传说:“你仍然不肯放过我吗?”    
    石超忙说:“今天是她救你出去的。”    
    陈展如也说:“你可别冤枉了人家。”    
    陈天仇却说:“别高兴的太早。你是去保卫台湾,我这时候杀你,不仁不义。你这颗头暂时寄你颈上,等你打败了法国人,再算咱们的帐。”    
    刘铭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石超说:“事不宜迟,马车在外面备好了,快走。”于是和汪小洋等卫士拥着刘铭传一溜风走了。    
    陈天仇则搬了张椅子坐在门口,见刘广挺着肚子呼气,呼噜打的震天响,就告诉他,现在没人,不用费那么大力气打呼噜。    
    刘广探出头来看看,揩了一下脑门,说:“捂了我一脑门汗。”    
    刘铭传一行赶到松江小渔港上了船,海晏号冲破夜暗立刻启锚。    
    刘铭传长吁了口气,说:“总算把洋鬼子迷惑了。”    
    石超也很庆幸。若不用计,他们即使顺利出海,也得叫人家大兵舰追上,一顿炮就散花了。    
    刘铭传说,我等葬身鱼腹事小,传出去不雅,未曾开战,先丧主帅,这仗怎么打!    
    刘盛蛟说,我们办洋务、办海军,办了这么多年,你这挂帅出征的统帅,坐这么一条小兵轮,和打鱼的差不多。    
    李彤恩说,中国的事,坏都坏在自己家里了,窝里斗的功夫比洋鬼子地道。    
    李彤恩的话令刘铭传感叹再三,过了一会,看着松江岸上几星灯火看不见了,他说:“哈哈,天亮了,巴德诺也许还在做美梦呢!他去了医院,看见我的衣帽仍挂在那里,他总不至掀开被子去看看是不是冒充的吧?”    
    石超突然一拍手道:“坏了,忙中出错,你是一品顶戴,红玛瑙,官服的补子上绣的虽是麒麟,可刘管家的顶子才是个八品官的素金顶子,这怎么蒙混得过去呢?”    
    刘铭传却说不妨事。别说洋鬼子弄不明白这些,普通的百姓,有几个能分得清什么顶子是几品官呀!    
    李彤恩看着刘铭传头上缀着的在灯下闪闪发光的红玛瑙顶子,说他听过传说,大人这玛瑙顶子是有来历的,曾经失而复得。    
    刘盛蛟说他父亲这颗玛瑙价值三千两银子呢。当年曾大帅活着时,不知从哪里弄到这么一颗大玛瑙,那么多人劝他,他舍不得佩到帽子上去,他说,日后有剿灭捻军者,赏给他,后来刘铭传破了东捻,曾大帅不食言,真的把玛瑙赏了他。    
    刘铭传却说这颗玛瑙也差点要了他一命。那年刻骨铭心的尹隆河之战,眼看危机了,追兵在后面大喊大叫,喊着先取那个红玛瑙顶子的脑袋。为了保命,刘铭传把帽子忍痛扔了,才躲过了一劫。    
    李彤恩后来听人说,,好像是湘军鲍超将军拾得了大帅的帽子,这人挺厚道,没有占为己有,奉还了刘铭传。    
    “鲍超是什么好东西!”一提这个茬,刘铭传的火气上来了,他认为鲍超所以送还他,是奚落他,意思是说他刘铭传丢盔卸甲了!    
    李彤恩知道历来湘淮两军不睦,这都是因此而起,不涉及他们的私人品格。他提醒大帅,此去台湾,不知他想过没有?台湾的军队,多数都是湘军底子,都是在刘璈手下调教出来的,会不会事事掣肘?    
    “我以公平待人,谅他也不应因私害公吧?”刘铭传这一说,李彤恩不再言语了。    
    海风大起来,刘盛蛟说:“太凉了,都回舱里去吧。”人们这才散去。    
    回首大陆海岸已变得模糊不清了。    
    清晨,巴德诺拿着鲜花,带人来到医院,在走廊,看到刚醒过来的两个监视人员,只见陈天仇俨然是护理的样子坐在床旁边,刘广仍在蒙头大睡,只露半个脑门。    
    巴德诺问:“刘将军还没有睡醒吗?”他正想迈步进去,陈天仇机灵地迊过来,接下鲜花,说:“先生不要进去了,等他醒过来时再来吧。”    
    “也好。”巴德诺看了一眼上床上,又看了一眼衣帽挂上的袍褂,向监视人使了个眼色,对陈天仇说:“等将军醒过来,代我致意。”    
    陈天仇说:“谢谢,我一定转达。”    
    巴德诺刚走,曾国荃带着几个僚佐走来,随从提着些水果之类。陈天仇迈步出来挡驾:“大人是?”    
    跟来的布政使道:“这是制宪曾大人。”    
    管你是谁,陈天仇也想挡驾:“大人,等刘大人醒了再说,我会转达……”曾国荃却拨拉她一下,走了进去,陈天仇惶恐地跟了过去。    
    站在床前,曾国荃说:“如此贪杯误事,怎么成得了大事!李少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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