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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耀邦与平反冤假错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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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定性上,认为她构不上反革命罪,还想定她诽谤罪,以致使这个案件不能尽快地、实事求是地、正确地得到纠正。”    
    这时令人高兴地看到,江西省法院的这份《复查报告》在分析李九莲问题时所运用的逻辑,与中央有关领导部门的观点是这样的和谐一致,真正按照耀邦的批示,着重总结了经验教训。


“恶攻英明领袖华主席”死难者昭雪然而人们:还得警惕啊

    1981年初夏,在江西省和赣州地区为这偌大的冤案平反昭雪处理善后的时候,笔者与中纪委的一位老同志朱立,驱车到中央党校,见到了正在那里学习马列的杜昭,我们向他说了耀邦的批示,说了南昌和赣州正为这起冤案落实政策的动态,希望他能够扭转原来的态度促进这项政策的圆满落实。他涨红着脸,说他现在只能集中精力完成党所交给的学习任务;关于这件事,在家的同志会按照耀邦同志的批示办的。但我们从他的神态上看,他似乎仍有点悻悻然。    
    1981年秋天,为彻底处理好李九莲一案受牵连的众多人员的善后事宜,中央政法委秘书长刘复之,在人民大会堂一个会议室召开的小型座谈会上说:这可以说是一个大冤案。李九莲在那样早的时候就开始反对林彪,不简单!后来她批评华国锋,是因为绝对相信毛主席的缘故。她身陷囹圄多年,不了解外面的实际情况。这当中有些错误,完全应该谅解她,……她对小平同志的认识有错误,说了一句不恭的话,这也不算犯法。这不是要推翻无产阶级专政,也不是反动思想。她长期接受的是“左”倾思想的熏陶,后来又长期被管制关押,这种思想没有来得及改变,是可以理解的。她没罪。    
    刘复之接着说:这个案子大,株连多,牵涉面广,拖得又太久,影响之深广是必然的。当年受到“李调会”人员冲击的一些领导干部仍在台上。这样,同情李九莲等人的人很多,反对他们的人也不少。所以处理善后必须稳妥:既要坚决不留尾巴,又要安定团结。对当年在这个案件的处理中犯了错误而今天仍在台上的人,要多做工作,促使他们自己去彻底改正。对受害的同志,也要多做工作。另外,骨子里并不同意中央和省委对李九莲本质的看法,仍然坚持认为李九莲是什么“现行”或“铁杆”的人;还有明知自己错了,但为了保持“永远正确”的面子,不得不强拉硬拽、胡拼乱凑一些理由,继续打肿脸充胖子以伺机报复的人,都还有一些。这也是值得注意的。    
    笔者也参加了这个小型座谈会。我认为刘复之的这种分析是相当正确的。要私心重、缺乏正义感的人,能够真诚爽快地承认和纠正错误,是很难很难的。1983年,在从重从快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中,在早结束中央党校的学业、回到了赣州的杜昭的领导下,赣州地区果然把已经恢复工作的原“李调会”的一些成员重新抓了起来,与那些真正的刑事犯混杂在一起,五花大绑地游街示众。这些人被新加的罪名是:不服从妥善处理,上访闹事,谩骂领导,传阅有关“李案”处理和调整工资的“机密”文件,等等。这就像历史学家们所说的那样,古今中外在一个特定的历史时期内,复辟与反复辟、前进与倒退的风风雨雨,总会层出不穷、花样繁多的。一些新旧时代都能左右逢源、很吃得开的人,往往都很擅长于执新鼓槌,敲打他们烂熟的旧鼓点。而我们有许多人,在胜利的欣喜中却往往掉以轻心,麻木不仁。    
    不过不管怎么样,最后在胡耀邦的支持下,李九莲、钟海源的冤魂均得以告慰,“李调会”的案子被翻了过来,受牵连的千百人也总算喘了一大口气。同时据说,全国因“恶攻英明领袖华主席”而被处死的五十多人的冤案,也由此一一得到了平反纠正。


葛佩琦的“铁案”是这样翻过来的先说说这位革命长者

    1995年2月1日,农历大年初二,我与人民大学的一位老朋友电话拜年,他得知我正在搜集胡耀邦平反冤假错案的故事,他说他有一条线索,就是葛佩琦的那个离奇曲折的冤案,最后也是在胡耀邦的关注下才得以彻底平反。我问,是不是他也出了力。他说不是他,而是人民大学的一位老前辈。我说我很想见见这位老前辈。他说这位老人九十高龄了,不是什么时候都能作马拉松式长谈的,得先与他约个时间。我说:“好,我等你电话。”    
    不一会儿,这位老朋友就来了电话,说是“明天上午九点”。    
    “明天”,是大年初三,我怕影响这位老人家与远远近近儿孙们的节日欢聚,意欲向后推迟几天。我的这位老友说,这时间就是那位老前辈定的,他认为谈谈葛佩琦的事,“比过节还重要”。    
    多么可敬可佩的老人啊!    
    第二天早上,我如约前往,在人民大学林园宿舍区的一座楼房里,与这位老人见了面。    
    他叫李逸三,身材颀长,面色红润,须发尚未霜雪尽染;但言谈时常常不由自主地颤摇着头颅,偶尔写几个字,手也有点抖,仍不无高寿老者的特征。    
    然而他思路清晰,在平静缓慢的谈吐中,常常透示出刚劲雄辩的内涵。他说:1957年,他打心里就不赞同毛主席“引蛇出洞”的说法,如今更不能苟同反右“扩大化”的论点。他说,如果“扩大化”了几万倍,十几万倍,这场运动还能被认为是“正确的、必要的”?    
    他的富有传奇色彩的经历,练就了他一身刚正之气。    
    他年轻时,与薄一波、程子华、李雪峰,同读太原国民师范。1926年,他与程子华南下武汉,进了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即黄埔军校)武汉分校学军事。1927年蒋介石背叛了革命,他与程子华都参加了同年12月的广州起义。起义失败,程子华转去湖北宜昌的有着不少共产党员的国民党部队公秉藩旅,李逸三则去了也有不少共产党员的国民党第四军十二旅旅部,当了一名准尉文书录事;而在共产党内,他是直属中央军委的进行兵运工作的特别支部的书记。    
    1929年夏,他去上海向党中央汇报工作后回部队,带着装有党报《红旗》、党刊《布尔什维克》等印刷品的皮箱,住进了汉口一家旅馆,被检查旅馆的国民党军警发现,他只身逃去。第二天,武汉国民党报纸登出了一条大新闻:《共党要犯李立三武装来汉》,文中末尾写道:“已派出干探多人,四处缉拿”,闹了个一字之差的大笑话。    
    他在武汉江岸区警备司令——黄埔军校第三期的中共地下党员黄志强的公馆里隐蔽了一个星期,听说蒋介石正要收拾的第四师已南去广东,他就返回上海党中央。中央要他到宜昌去找程子华,共同从事兵运工作。到了宜昌,他遵照中央军委指示,先与隐蔽在宜昌的湘鄂西党委书记——上海中央流动训练班(中央党校前身)的同学周逸群接了头。周逸群说,程子华所在的那支部队已在三天前举行了暴动,已与他失去了联系,遂介绍李逸三去洪湖苏区参加武装斗争。    
    在洪湖苏区,李逸三先后担任过游击二纵队政委、红十七师政治部主任、红六军秘书长兼洪湖军政学校代理校长。1930年冬,他被周逸群委派去上海党中央汇报了工作返回苏区时,被途中严密搜查的敌人认为“形迹可疑”,关进了武汉的军人监狱。武汉行营军法处判他三年徒刑。上海党中央与他单线联系的女同志浦秀文,给他汇了三十块钱,嘱其多保重。    
    1931年长江洪水泛滥,淹没了这所监狱。1932年春末,南京国民党政府颁布疏通监狱令,他被依令释放出狱。出狱前,浦秀文又给他汇款三十元,供他去上海的路费。他出了监狱即刻赶赴上海,党中央已转移江西苏区。他遍找单线联系的浦秀文也找不着。全国解放后,在北京,他见到浦秀文的哥哥,一位老共产党员浦化仁,才得知浦秀文当年给他汇款后不久,便因病去世。    
    当时,他算是暂时失掉了组织关系,只得回山西武乡故土,独自建立了党组织展开地下斗争。1933年8月,他去太原找到了中共山西特委书记维公,才接上了组织关系,并决定正式成立中共武乡县委员会,由他担任县委书记。1934年春,他又被阎锡山逮捕,关进了太原第一监狱,判刑六年。    
    1937年5月,他组织同监狱难友绝食三天,他们才被释放。他出狱后很快就找到了老同学薄一波。薄一波把他分配到决死队第一纵队二总队,从连指导员干起。而后,他陆续担任过营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太岳军区宣传部副部长、代部长,抗战胜利后调往北方大学和华北大学做党的工作。    
    全国解放,华北大学改称中国人民大学,他历任专修科总支书记、预科主任、校本部人事处长、校党委常委、统战部长、组织部长兼监委书记。1964年调任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副所长兼党委书记。1966年“文化大革命”,他两次坐监、靠边站被审查。1978年冬,中国科学院党委给他作出了历史结论:“两次被捕,没有问题”,“反‘左’,难能可贵”。1979年调任国务院参事。    
    李老说:“葛佩琦是怎样被打成‘右派’的,以后又怎样被关进了监狱,我都一清二楚。那前前后后,都是一连串的完完全全的人为大冤案!”    
    两个多小时的谈话快结束时,李逸三老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接着,他从书橱里拿出一个厚实的文件袋,封面上写着“葛佩琦”三个毛笔字,里面装有八十年代葛佩琦冤案被平反后,一些报纸杂志记者对葛佩琦的访问记,平反前葛佩琦写给李老的信件、申诉材料,和李老给胡耀邦信件的草稿,等等。这些原始材料,有的是一些记者已发表的文字没有述及的,有的是葛佩琦本人的回忆录也未尽纳其内的。这对我来说,都十分宝贵。    
    多么可敬可佩的老前辈!    
    为保证“完璧归赵”,我回到新华社复印了全部材料。然后细细研读了“葛佩琦”,越发觉得当年一些人横加给葛佩琦的“极右分子”、“历史反革命”和“现行反革命”等等罪名,与葛本人从呱呱坠地起,直到1957年身陷囹圄止的真实言行,统统都沾不上边。


葛佩琦的“铁案”是这样翻过来的他本是热血满腔的爱国青年

    葛佩琦,原名葛畔珩,1911年9月出生于山东平度县仁兆镇淖泥沟村的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弟兄五人他最小,下面还有一个小妹妹。加上父母全家八张嘴吃饭,只有三亩半地。农忙时村塾放假,他这个颇受优待的小弟弟,也得去放猪放牛,同时手捧书本不忘苦学。    
    那时整个平度县只有一所县立小学,一所美国基督教会办的中学。他从私塾考进了这所中学附属小学六年级,刚刚读至毕业,这所中学停办。听说离平度县三百六十里的黄县也有一所美国教会办的中学,怀着“科学救国”理念的葛佩琦,用一根小扁担挑着行李和书籍,汗流浃背地行了三百六十里,考进了这所中学。    
    那是1929年春天。第二年的5月3日,是侵入山东的日本强盗在济南屠杀中国军民五千余人,并残杀国民党政府山东特派交涉员蔡公时及十七名外交人员的“济南惨案”两周年。国耻难忘的同学们要求召开全校同学的纪念大会。美国校长借口大会程序中的“向国旗三鞠躬”是教会所反对的偶像崇拜,妄图阻止纪念会的召开,同学们不予理会,坚持召开了纪念会,照样向国旗三鞠躬。这位校长就宣布“停止上课,解散学校”。中国老师和同学们不听这一套,一直坚持到6月完成了期末考试,才各奔前程。    
    有钱的同学都转向他方求学了。穷书生葛佩琦却突发奇想:去北京上学。他步行回家“说服动员”,父亲才东挪西借给他凑了十五块钱,母亲给他做了双布鞋和一身粗白布褂裤,再步行三百六十里,回到黄县挑起存放在一位老师家的行李和书籍到达龙口,在一位老乡的帮助下买了张便宜的轮船票,经两天一夜的波涛摇晃到达天津。待从天津乘火车到了北京,他口袋里只剩八块钱了。    
    那时外乡人在北京上中学,就是一文零花钱也不花,每学期的学费、膳食费和书本费,起码也得三四十元。他这区区八元钱,怎么能上得了学?一位同乡举荐他先去一家工厂当学徒,等赚足了学费再求学。他被分到这家工厂的汽车房,先跟着师傅刷洗汽车零件修汽车,然后学开车。平时每天都得清扫汽车房、擦汽车,帮助师傅洗工作服,每月只有一元零花钱,每天两顿窝窝头,一分工资也没有,他也干得很认真。    
    1930年8月,在黄县读书时的几位同学进了北京崇实中学(现名二十一中)。这所中学与葛佩琦当学徒的工厂只隔一条胡同。他们得知穷得有名的老同学葛佩琦还是因为没有钱才辍学,一位家庭较为宽裕的同学王征寿(现为广州南方医科大学教授)主动借给他二十五块钱,够交一个学期的伙食费;葛佩琦自己剩下的那八块钱,够交一个学期的学费;那位举荐他去工厂当学徒的老乡,则借给他五块钱买了书本,他才得以插入这所中学的初中三年级。    
    他遂向工厂厂长告辞。厂长看这位年轻人忠厚老诚,刻苦上进,就特别关照他得空儿就回厂继续学开车。这正合他的意,每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他都回厂摸摸方向盘,没花一个铜子儿就成了技术娴熟的司机。    
    第一学期顺顺当当地度过,第二学期的“钞票”又成了问题。学校教务长介绍他去牧师兼校长办的瑞士奶羊场,给用户送羊奶。他每天凌晨四点起床,骑上自行车,把三十多瓶四十多斤重的羊奶分送给东单、东交民巷一带的用户,往返约十里,八点钟准时进课室。下午四点下了课,他再按这条路线送一次奶,不误晚自习。    
    这样,奶羊场负责给他交学费,另外每月还给工资三元钱;他第一学期的总成绩在初中各年级名列第二,得了八元钱的奖学金,第二学期的“经费难”也全部解决。    
    他如此风雨无阻地半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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