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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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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姚以宾到底想出一个好主意:已经是下午了,干脆找个客栈住下,把赶骡子的打发回去,佛头存放在客房里,然后雇辆洋车,到前门去找杨春华,再和杨春华一起到六国饭店把外国人领到客栈,一箱箱交代清楚,就算齐了,他怎么往六国饭店倒腾我也就不操心了。从老洋毛子那里拿回大洋,放到店里锁好,然后到皮条胡同去……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钱挣了,整个琉璃厂还有比我姚以宾再高明的吗?    
    姚以宾主意已定,心情倍感舒畅。他拿出哈德门烟卷点着,嘬了一口,深深吸进肚里,然后,徐徐吐出烟雾,姚以宾在心里对自己说:还有一个事儿,回去发了大财,不管谁来问我,就说我到上海去了,什么张家口,什么山西,只字不提。    
    在鼓楼大街的西侧,姚以宾看到一家儿客栈,临街的牌匾上写着泰安客栈,姚以宾招呼赶骡子的:“喂,停停,停停,到了。”    
    赶骡子的两只眼只顾东张西望,没听见招呼,姚以宾就大声嚷嚷:    
    “你耳朵里塞了驴毛了?”    
    听到一声吼,赶骡子的停下了,同时引来几个闲人,驻足呆看。骡子队伍错过了泰安客栈,姚以宾生着气,对赶骡子的说:“掉个头,到旅店去!”    
    赶骡子的大声小气地说:“你不是到琉璃厂吗?”    
    “让你到哪儿你就到哪儿,少他妈废话!”    
    赶骡子的不再言语,停了骡驮轿,大声吆喝走在前面的人,牵骡子的傻愣了一下,两个人大声乱喊了一阵,才将前头的骡子磨过来,要奔泰安客栈。这时,走过一个人来,拐拉着腿,弯着腰,肩上搭着个手巾,小个子短胳膊短腿,却长着一个胖乎乎的大脑壳,他满脸堆笑,对姚以宾说:“先生可是要住店?”    
    姚以宾看了那人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    
    “住店请跟我走,有干净客房。”    
    姚以宾下了骡驮轿,斜着眼问那人:    
    “在什么地方?”    
    店家指指路西的胡同口说:“就在这胡同里,方便得很。”    
    姚以宾想,住背点儿的胡同更好,僻静安全,他干咳一声,说:“领我去看看。”    
    进了胡同口不远,果然看见一个招牌,写着“洪通客栈”四个大字。店家在前面带路,姚以宾大摇大摆地进去看了,房间还算干净,干净与否倒无所谓,姚以宾就图个僻静。他挑了一间宽敞的屋子,让两个脚夫卸了骡子背上的木箱,一个个搬进屋里来,靠着墙根码好,然后算了算脚钱,一共是三十块大洋,姚以宾给了钱,也不留他们吃饭。两个脚夫商量了一下,趁着天还大亮,忙赶着骡子,从原路返回德胜门,出城找便宜的大车店去了。    
    姚以宾要了一壶茶,坐在椅子上慢慢喝着。他在考虑怎么和约翰逊联系,用不用拉上杨春华?一个办法是坐洋车,直接到六国饭店去找约翰逊,这个想法一冒头,就被自己否定了。再就是,坐洋车到前门去找杨春华,和他一起去六国饭店找约翰逊。这个办法不错,但他坐骡驮轿坐得腰酸腿疼,不愿意折腾了,真不如给杨春华打个电话,让他和约翰逊联系,叫约翰逊带着银票来,自己在客栈等着他们。姚以宾认为最后的做法最好,于是,就到账房去打电话。    
    拿起听筒,他先给古韫斋古玩店挂了个电话,是霍连生接的。对方一下子听出了他的声音,抑制不住喜悦地大叫:“掌柜的,是您?”    
    “是我。”姚以宾拿出掌柜的派头回答。    
    “您好吗?您在什么地儿呢?”    
    “我在鼓楼这儿呢,还有点事儿没有办完。”    
    “今儿晚上回来吧?”    
    “……”    
    姚以宾还没和杨春华联系上,更不知约翰逊什么时候才能来,他还想到皮条胡同去。沉默了片刻,从容地说: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办完事儿。”他想说,晚上可能回去,但他没有那么说,而是问道:    
    “这些天店里怎么样?生意好吗?”    
    “挺好,春宫图没少卖。”    
    “好了,就这么着吧。”    
    挂上电话,他又要了丽影照相馆,正好是杨春华接的,杨春华问:    
    “您要哪里?”    
    “要丽影照相馆。”    
    “您找谁?”    
    “我就找您——杨掌柜。”    
    “您是哪一位?”    
    “真是的,连您大哥都听不出来!”    
    “啊——您是老姚大哥——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北京……”    
    “东西弄来了吗?”    
    “弄来了,一件不少!”    
    “好!等会儿我到六国饭店,和约翰逊一起去琉璃厂找您。这些天约翰逊可急坏了,一天给我来好几回电话打听您。”    
    姚以宾急忙说:“等等,我现在不在琉璃厂,一会儿你们到鼓楼大街西边的洪通客栈找我。别忘了让约翰逊带银票来,金子也成!”    
    “您在鼓楼,我们一时半会儿可到不了。”    
    “我先出去洗个澡,回来就差不多了。今晚儿咱们好好喝两盅,我请客。”    
    “您住的地方叫什么?洪通客栈?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姚以宾算计一下时间,杨春华到六国饭店,和约翰逊说会子话儿,两个人再坐洋车到鼓楼,最快也得一个多钟头。自己不如先找个地方抽两个烟泡,过过大烟瘾,回来办事也有精神。于是,对店家说:“我出去转转。”看着店家锁了房门,他便要了钥匙,带在身上,出了门,一直向南,寻找烟馆吞云吐雾去了。


第三部分:石窟客栈(3)

    原来这个客栈的掌柜叫詹四,每个客房的钥匙都有一把。他抻着脖子看见姚以宾走远了,让伙计小二给目娄着点儿,要是那个客人回来,给个知会。自己匆匆打开客房的门,拿着炉钩偷偷撬屋里的箱子。这个店家早就看出姚以宾办事儿蹊跷,听他一口纯京腔儿,赶骡子的却是山西人。    
    这人既是北京人,远道回来,为什么不回家?这二十个大木箱,死沉死沉的,装的什么宝贝?他知道山西那边的金银财宝太多了,听老人们说,有一家儿得到了当年闯王埋在地下的几十车黄金。以此为本,创立了钱庄,全国都有分号,几百年兴盛不衰。如果箱子里装的是金元宝,那可就好了,一个电话把表弟叫来,带上几个大兵,把这个獐头鼠目的人抓走,这份横财两家子坐着花,十辈子也用不完。因为这詹四有个表弟在京师警备师里当连长,所以才敢在大白天私开房间,偷看旅客财物。    
    当时詹四正站在凳子上,撬最上边的箱子的木板,他一块一块地撬,干得很吃力。当他“吱拗”一声,撬开最后一块木板,看到的不是黄澄澄的金子,而是一团乱草。扒开乱草,是一块圆溜溜的大石头,细看像个人头。詹四狠狠地吐了口唾沫,说声:“倒霉”,刚要钉上木盖,忽听小二一声咳嗽,以为客人突然回来了,吓了他一身冷汗。他一手拿着锤子,一手举着炉钩,定在那里。只听有人大声嚷嚷着:“你一个人在屋里干嘛呢?”说着,闯进一个身材高大的军人来,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表弟仓麻子仓连长。    
    詹四擦着额着上的汗水,说:“我当是谁呢,吓了我一跳。”    
    仓麻子用马鞭指了指那些木头箱子:    
    “这都是什么破玩意儿?”    
    “我当是二十箱子金元宝呢,原来是破石头块子!”詹四一边说着,就拿锤子钉板子。仓麻子制止他道:“你先别忙着钉,等我看看。”    
    詹四张了张嘴,没说什么,跳下凳子。仓麻子蹬了凳子,扒开乱草一看,问:    
    “这是谁的东西?”    
    “我看了一下登记,是琉璃厂的,叫姚以宾。”    
    “琉璃厂的?开古玩店的吧,这小子肯定有钱,先扣了他的箱子!”    
    “又不是军火,又不是烟土,没有犯法的东西,凭什么扣人家?”    
    “什么叫犯法?我说犯法就犯法。来人哪,先给连部挂个电话,派两辆大车来。”    
    勤务兵马上给连部打了电话,仓麻子坐在账房喝茶。不大一会儿,两辆大马车来到胡同口,车上跳下十几个大兵。    
    “把那屋的箱子全部拉到连部去!”    
    大兵们跟着詹四,进了房间,七手八脚,把二十个木箱抬到车上,拉到兵营去了。    
    姚以宾抽足了大烟,飘飘然往回走。离客栈老远,就看见几个闲人,站在街上交头接耳,小声说着什么。姚以宾也没在意,步伐轻盈地走进客栈。进了大门,詹四从账桌后面站起,笑着和他打招呼:“哎哟!姚掌柜回来了。”姚以宾看他笑得古怪,心里头有点纳闷。詹四话音未落,呼啦闯上来两个大兵,一边一个拧了他的胳膊,吓得姚以宾差点儿背过气去。    
    兵们用麻绳将他绑了,姚以宾大叫:“你们干什么?你们……”他觉得嘴里像塞了一把炉灰,一点唾沫都没有,嗓子眼儿也被堵住了,喊出的声音很小,自己听自己的声音特陌生。大兵们非常有劲儿,连推带搡,把他弄到他住的房间。姚以宾看到墙根的木箱一个也没有了,屋里坐着一个军官,那人铁青的脸上布满麻子,满面凶气,看见这人,姚以宾的腿当时就软了。    
    仓麻子跷着二郎腿,斜了一眼姚以宾,阴阳怪气地问道:    
    “叫什么名字啊?”    
    “小人叫姚以宾,老总,小人没有罪呀!”    
    “你是干什么行当的呀?”    
    “开、开古玩店的。”姚以宾的两条腿一起在颤抖。    
    “你犯了法,可知罪吗?”    
    “小人不知。”    
    仓麻子一阵冷笑:“不知?好!给你松松皮你就知道了。带走!”    
    姚以宾张张嘴要说什么,他的嗓子眼儿像堵了一把黄土,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姚以宾被大兵押出客栈,推上马车,引来好多闲人围观。姚以宾觉得人们的目光锥子一样刺在他脸上,他惶恐地垂下头,上了马车,宛如进了冰窑,冷得心里抽搐,浑身颤抖,呢子礼帽早已不知去向,散乱的头发,随着脑袋不停地抖动。姚以宾身旁挤着大兵,他不敢抬头,更不敢张望,只听到马蹄的嗒嗒声和自己怦怦的心跳。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大车拐了两个弯,嘎然停下,接着是一阵纷乱的吵嚷声,大兵们纷纷跳下车,姚以宾也被枪托打下车来。    
    姚以宾被大兵带进连长的办公室,进行审问。麻子连长坐在办公桌后面,冲着他冷笑,然后一努嘴,上来两个大兵,搜了姚以宾的身,姚以宾眼看着自己的怀表,八百元的银票和四十多块大洋被大兵抢走,他心疼得差点儿晕过去。他想说,连长,这些大洋都给您,就把我放了吧,但他却不敢说,他跟木来什么都敢说,跟连长就是不敢。他是听到大兵恭恭敬敬地叫“连长”才知道这个麻了是连长的,连长姓什么他都不敢问,他怕挨打。搜完身,连长开始审问。


第三部分:石窟客栈(4)

    仓连长跷着二郎腿,嘴里叼着烟卷,不断地吞吐。在缭绕的青烟后,连长的脸色飘忽不定,一会儿黑红,一会儿青紫。姚以宾希望连长吐出的烟雾飘到自己这边来,他要好好闻闻烟味,他太想抽烟了。    
    连长问道:    
    “姓姚的,你犯了大法,知道吗?”    
    “小的不知道。”    
    话音刚落,上来一个五大三粗的大兵,抡圆了胳膊,一个嘴巴把姚以宾打倒在地,等姚以宾爬起来时,他的嘴角已流着血,半个脸肿胀麻木,耳朵里嗡嗡乱响。    
    连长又问:“姓姚的,你犯了大法,知道吗?”    
    姚以宾听到这声音好像比刚才小了很多。    
    姚以宾回答说:“知道。”    
    “你砍了多少个佛头?”    
    “小的买了二十个。”    
    “啪”地又是一个大嘴巴,姚以宾木胀胀的嘴里忽然多了一样硬硬的东西,他用舌尖顶了一下,原来被打掉一颗牙齿。    
    “你砍了多少个佛头?”这回,连长的声音更小了。    
    “二十个。”姚以宾咕噜道。    
    “多少?”    
    “二十个。”    
    “盗过墓没?”    
    “没,没有……”    
    “敢说没有?拉出去,上大挂!”    
    上来两个大兵,架着姚以宾的胳膊,像拽死狗一样把他往外拖。姚以宾听说过上大挂的厉害,他大喊:“小人冤枉!”    
    姚以宾被拽进一个大房子里,房子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屋子没有顶棚,黑糊糊的梁柁裸露着,一根粗麻绳横搭在大梁中间,绳子一直垂到地上,大绳的一端系着两根细麻绳,好像两根蛇信子。大兵给姚以宾松了绑,姚以宾感到一阵轻松,另一个兵用细麻绳拴了姚以宾的两个大拇指,那一个拽着绳子的另一头,向后跑了几步,姚以宾呼地被吊了起来。吊起的那一刹,他的手指并没有疼,而腹内的五脏六腑却像撕碎了一样,疼痛难忍。随着一声惨叫,姚以宾哗地尿了裤子,热尿顺着裤腿流到地上。    
    姚以宾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大兵把他卸下来,用凉水浇了,带到连长办公室。    
    仓麻子叼着烟卷问他:    
    “你盗墓没盗墓?”    
    “盗了。”    
    “东西在什么地方?”    
    “都在……都在……店里。”    
    “我告诉你,你砍一个佛头,就够我砍你脑袋的罪了!”    
    一句话,姚以宾又尿了裤子。    
    仓连长一声冷笑,挥下手说:“带走!”两个大兵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到牢房里。这是一间黑洞洞的屋子,屋里空气混浊,又臊又臭,地上乱堆着干草。听到牢门关上了,姚以宾才一头躺在干草上。尿湿的裤子,已经冰凉,被打肿了的两肋疼痛难忍,一个牙被打掉,还有两个活动了,他的两个眼睛肿得像水铃铛儿似的,只剩一道小缝,什么也看不清楚,两个耳朵里像有无数的小虫儿在叫。只有他的鼻子还和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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