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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街-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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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问先生府上?”    
    “东四十条,姓萨。”    
    “好,明天我带着银票去府上看货。”    
    “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一言为定。”    
    第二天吃过早饭,萧敬之和师弟田守成雇了两辆洋车,到东四十条去。他们挨着号找,终于看到一个大宅门,门上有刻着“萨邸”二字的木牌,玉阶朱楹,门簪上有两个醒目的大字曰:“吉祥。”    
    这是个五进的大四合院,门户之高,气派之大,比温季澄的有过之无不及。拍打门钹之后,门房问清是琉璃厂古玩店的,即领着萧、田二人去见少爷。过垂花门,走抄手游廊,在三进院的影壁内停下,有听差的过来,门房与听差的交代了,自回前边去了。    
    听差领着萧、田二人走过穿堂,穿堂地正中放着一个紫檀镶玉松竹梅兰大屏风,转过屏风,是小小三间厅房,厅后便是正房大院,庭院里有一对泥鳅背的大鱼缸,二人站在院里等候。    
    听差的通报一声:“琉璃厂客人到!”房里走出穿着襟袖滚边氅衣儿的老妈子,不紧不慢地给客人打帘子。萧、田走进屋里,只见昨天的那位少爷拱手相迎,萧、田还了礼,分宾主落座,胖丫头献上茶来。    
    萧敬之喝着茶,看屋子的陈设,棚上悬挂着两对宫灯,正面高悬一块蓝地儿金字大横额,是何子贞书的“松筠永春”四字,下面一副大中堂,是元代钱选画的《岁寒三友图轴》,两边是一副对联,也是伊秉绶写的:    
      轻研竹露裁唐句    
      细嚼梅花读汉书    
    下面是一个红木雕花大长几,几上安放着一个紫檀雕花大理石座屏,淡墨云天,浅墨峰峦,浓墨流水激石,几前就是他们喝茶的黄花梨木的八仙桌。萧敬之环视四周,看见西面的碧纱橱下,有一个黄花梨木的多宝格,好几个大大小小的格儿都空着,只有三个格子上有东西。中间大格里摆放着一个霁红的天球瓶。萧敬之想:“可惜这个家,东西叫他糟蹋得所剩无几了。”    
    喝了两口茶,萨少爷盯着萧敬之的眼睛问:    
    “萧掌柜,昨天看的那个鼻烟壶怎么样?”    
    “东西很好,是宫里御用的。”    
    “好眼力!我就愿意和您这样的行家打交道。”    
    萧敬之微笑地问道:“请问,您的烟壶是一只呢,还是一套?”    
    萨少爷放下茶杯,对着萧敬之晃着脑袋哈哈大笑,笑罢朗声说道:    
    “想不到萧掌柜还真有学问。实不相瞒,这烟壶一套共三十个,是红毛英吉利进贡给乾隆爷的,乾隆爷赏给我祖太爷。这套鼻烟壶是金丝珐琅的,开光图里画着丹顶鹤,从一只到三十只。好家伙!当年我祖太爷一天换一个鼻烟壶,刘罗锅羡慕得不得了,对我祖太爷说:‘老王爷的烟壶就是皇历,一看壶上几只仙鹤,就知道这天是初几十几二十几!’”


第四部分:烟壶烟壶(3)

    萨少爷端起茶碗又放下,感慨地说:    
    “我小的时候,我爷爷就用这套烟壶,那气派就别提了。咳!没想到传到我这辈就保不住了。”说完深深叹了口气,摇摇头站起身来。    
    萨少爷走到西墙 ,站在一个精雕螭纹的红木橱柜前,从腰里拿出一串铜钥匙,开了橱上的铜锁,取出一个沉甸甸的四方匣来。少爷将方匣放在八仙桌上,萧敬之一看,是个紫檀嵌玉万福宝匣,匣面精雕细刻,上面以白玉镶嵌十个蝙蝠,四个万字儿。少爷拉开宝匣侧面的铜环,抽出一个小屉来。萧敬之眼睛一亮,抽屉里是金光闪闪的金丝珐琅烟壶。萧敬之点了一下:横着五排,竖着三排,一共是十五个,他还看到,下面还有一层抽屉,知道是三十个没错了。萧敬之心花怒放,真是天遂人愿,终于为紫峰大哥物色到礼物了,他抑制着心中的狂喜,表面不露声色。    
    萧敬之和田守成轻拿轻放,细心观看那些精美的烟壶,三十个鼻烟壶,型制、大小、颜色、纹饰完全一样,所不同的只是开光图里的白鹤,不仅是数量之差,每个画片的构图绝不雷同,仙鹤方向、动作神态各异,同是飞翔的白鹤,找不出一个相同的姿势。    
    萧敬之看着,心里暗暗叫好。他抬头看了一眼田守成,田守成微微点头。    
    萧敬之将鼻烟壶一个个按顺序放进抽屉的小方格里——小方格都贴着大绒,然后轻轻关上抽屉,笑着问萨少爷:    
    “您这套烟壶,要价多少钱?”    
    “三万两千块!”萨少爷不假思索地回答,看来这人心中早就有谱儿了。    
    萧敬之明白,他要价三万二,想卖三万。微微闭目,凭工艺,凭年份,以及来自宫廷的身价,三万真值,还有这么精致的嵌玉木匣。若是两万买下来最好不过,于是他说:    
    “您要的价码太高。”    
    少爷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要价儿是要价儿,您给多少?”    
    “我给你一万五!”    
    少爷的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似的:“不卖,绝对不卖!”    
    “那您说实在的,少多少钱不卖?”    
    “实话告诉您,我是急等着用钱,不然的话,别说三万二,就是五万二我也不卖!变卖宝物,给祖宗丢脸哪!话又说回来,我实在是等钱用,顾不上那么多了!”    
    田守成说:“说那么多没用。您到底少多少钱不卖?”    
    少爷似乎狠了狠心:“两万五!少一块也不卖!”    
    萧敬之和田守成交换一下目光,对这家少爷说:    
    “两万五我买了。”    
    萧敬之从长袍的衣兜里掏出一个牛皮钱包,拿出三张银票,放在八仙桌上。少爷马上伸过鸡爪一样的手来,抓起银票,瞪大眼仔细地看,看了这张,又看那张。三张都看过了,将银票叠在一起,对折了,放进长袍的衣兜里。他按了一下长袍大襟,苍白的脸上绽出得意的笑容。    
    田守成说:“您有包袱皮吗?给我们一个。”    
    这家儿少爷大声呜噜一句什么,立即过来一个老妈子。少爷比划一下,老妈子出去了,不一会儿,拿来了一个蜡染蓝布麻花包袱皮,田守成接了,平铺在八仙桌上,将紫檀匣放上,对角系好,拎起包袱,问萧敬之:    
    “掌柜的,咱们走啊?”    
    萧敬之答应着站起身来。    
    那家儿少爷也站起身,一本正经地对萧敬之说:    
    “萧掌柜,我还有话:这匣儿鼻烟壶是您的了。”他指了指田守成手里的包袱,又拍拍腰里的银票,“这银子是我的了。明儿个您这鼻烟壶卖了五万,我绝不后悔。您那鼻烟壶,要是卖赔了钱,也别来找我。”    
    萧敬之没言语,田守成瞅着那青年人说:    
    “就是一堆破铜疙瘩,我们也不会回来找您!”    
    那家少爷说:“这就对了!”    
    说完,两个人走出门去,坐洋车回家,到了琉璃厂,下车交了钱,萧敬之让田守成先回去,自己接过包袱提着,兴致勃勃来到博文斋。陈紫峰正在店里闲坐,萧敬之说:“大哥,咱们到您书房坐一会儿。”他不愿意在众人面前送给陈紫峰东西,两人来到陈紫峰的书房。    
    “那套鼻烟壶我买回来了。”萧敬之打开包袱皮,指着紫檀嵌玉万福匣说。    
    陈紫峰拉开抽屉,一个个拿出鼻烟壶,他先用手掂一掂,然后举到眼前细看。萧敬之看到陈紫峰微微皱着眉头,把掂过看过的鼻烟壶分放两边,一边二十九个,一边一个。萧敬之拿起单崩儿的一看,见开光处画的是三个白鹤,正是昨天看的那个,再从大堆拿起一个掂了掂,感到重量稍有差别,他心里咯噔一下,马上明白自己上当了,这匣鼻烟壶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都是假的。他的心往下一沉,脑袋里轰地一声。    
    “花多少钱买的?”陈紫峰的声音似乎来自远方。    
    “两万五。”萧敬之回答说。    
    “你上当了,有人插钎设套。”陈紫峰肯定地说。


第四部分:烟壶烟壶(4)

    萧敬之脑袋里嗡嗡直响,他紧闭着嘴,点了点头。    
    “这些东西仿造得很精,看来是下了工夫的。”陈紫峰指指那一堆鼻烟壶说。    
    萧敬之默不作声。    
    “这套东西画得极好,仿造得极像。”陈紫峰说,“不细看是辨别不出来的。这錾花镀金盖,新做的有火气,他用火烤了,再拿牛皮蹭过,所以看不出破绽。烟壶也用茶水泡过,再擦出来,看起来和旧的很相似。但是,你要细看,和真的还是有所区别的。”    
    萧敬之低头不语。他本想送给紫峰大哥一件珍贵的礼物,转眼成了泡影。他苦笑一下,将鼻烟壶一个个装进抽屉,关好,用包袱皮包了。陈紫峰宽慰地说:“敬之,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就不必太懊悔了。按说呢,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萧敬之点点头,提溜着匣子走回韫古斋,钻进后院小屋里。萧敬之听到身后有个人,听脚步声,他知道是田守成,萧敬之既没停步,也没回头,他平静地说:    
    “买鼻烟壶的事儿,和谁也别说。”    
    萧敬之把一匣鼻烟壶藏在密室,没事儿人一样,一如既往地做生意,每日送往迎来,谈笑风生。和他有手足之情的田守成对此事守口如瓶,陈紫峰对此更是讳莫如深,就连管账先生都不知道萧掌柜的两万五千元银票做了何用。萧敬之以为这件事儿会掩盖过去,万没想到,他花两万五千大洋买了一套仿乾隆珐琅鼻烟壶的事,很快就在琉璃厂传开了。    
    说得最起劲儿的是假行家,他在琉璃厂挨家挨户地说:    
    “韫古斋的萧敬之让人家给撅了!”假行家的唾沫星子四处飞扬。    
    “花了两万五千大洋,买了一套新仿的珐琅鼻烟壶!”假行家幸灾乐祸地说。    
     “摞起来是一百个二百五!”假行家又说。    
    原来,就是这位假行家设计坑了萧敬之,假行家对琉璃厂行里人的仇恨根深蒂固,他一向认定自己是真正的行家,过于相信自己的眼力,多年来,他凭“眼力”廉价收藏了好多假古董,自认都是无价之宝。当没有米下锅的时候,拿出自家的宝贝到琉璃厂去卖,琉璃厂的人没有一个人买他一件“宝贝”。但他绝不怀疑自己的眼力,绝不怀疑从鬼市买来的东西是假货,相反,却以为琉璃厂的人故意刁难他,这使他从内心深处仇恨琉璃厂的行里人,这仇恨随着时间的推移,与日俱增。“行里人真坏!”假行家咬牙切齿地说:“早晚我要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    
    那天是假行家处境最惨的时候。早上,家里断了下锅米,他忍着饥饿,不辞劳累,抱着紫金将军罐来到韫古斋。他对一向诚实厚道的萧敬之抱着希望,萧敬之却给饿得发昏的假行家兜头泼了一瓢凉水,说紫金将军罐是新的。假行家不但没有清醒,反倒新仇旧恨大爆发,他在心里恶狠狠地说:“姓萧的小子,老子就先拿你开刀!”    
    为了撅萧敬之,假行家苦思冥想,定下一条计策,让他萧敬之栽个大跟头,既能解心头之恨,又能得到一笔大银元。为此,假行家坐车到东四十条萨府,找自己的小舅子萨玉堂。    
    见面劈头就问:“玉堂,你想不想发财?”萨玉堂说:“您这是废话,人没有不想发财的。可我就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就是不想发财。”假行家说:“你小子怕钱咬手?”萨玉堂说:“我有大烟抽就行。”假行家说:“想抽大烟就得发财,可巧现在有个机会。”他举着一个珐琅鼻烟壶说:“就凭这个,咱俩一人能弄个万儿八千的!”萨玉堂撇撇嘴:“行了,姐夫,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您?这些年,买了几间屋子的假货,到了裉节儿上一件也卖不出去。”    
    假行家也不计较,眼睛认真地盯着萨玉堂,滔滔不绝地说出自己的行骗计划,末了,问萨玉堂:“你看行不?”萨玉堂拍手说道:“这条计策还真不错。就是、就是有一宗,卖了大洋,您拿一半颠了,我家的大院颠不了,姓萧的找上门来怎么办?”假行家哈哈大笑:“这你就外行了,行里人买了假货,生怕人家传出去丢人,哪儿还有敢找后账的?他只好认倒霉,蔫吧唧的把东西藏起来,永不提起。特别是这个萧敬之,他一撅尾巴拉几个粪蛋儿我都知道,他绝不会找到你家来!”萨玉堂说:“这么说咱们就干?”假行家说:“要干,咱们得先拿本钱。我这个鼻烟壶,是乾隆爷赏给我祖上的,作价两千块,你再拿两千块,咱们的事儿就成了。”    
    萨玉堂不想拿钱,又舍不得这桩买卖,一个劲儿地嘬牙花子。假行家说:“怎么?不想拿钱是吧?告诉你,打耗子还得用块油渣捻儿呢!”假行家包好鼻烟壶,掖在兜里,站起来说:“我是看在你姐面上,让你发个小财,以后还有大的。你要真不愿意干,我就找别人去!”萨玉堂也站起来,说:“就是,你先别走。”说完又问:“干嘛用两千块?”假行家说:“这还是省着花呢!我一笔一笔的说给你听:请高手画图样,要一百大洋。找高手做洋瓷活儿,最少两个人,一个人没有八百大洋绝不行!找人做旧,连磨带蹭,也得一百块。还有做匣子呢?连工带料,没有四百块下不来。你算算,这就两千二百块了!和你要两千你还嫌多?我往里搭了银元,还要托人弄戗。也就是你,换个人,我也不做这赔本买卖!”萨玉堂赶快说:“行了,我干。”    
    第二天,萨玉堂卖了两张字画,换回一张两千块的银票,交给假行家。假行家请高手画师参照三鹤图,画了二十九幅仙鹤图稿,又请前清内务府营造司旧人,制造烟壶,其人身怀绝技,用了两个月时间,精工细做了二十九个珐琅鼻烟壶。做好之后,又以一百大洋的佣金,雇人做旧,浸泡打磨,直到把那个真烟壶放到二十九个假烟壶里分不出来,才算完工。后来又请手艺高超的细作木匠,打制紫檀嵌玉万福匣。一切都做好了,雇车拉到东四十条萨玉堂家,拿给小舅子看。    
    萨玉堂看了,赞不绝口:“姐夫,这回我算服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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