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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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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    
    凌副官还是为铜马来的,这次他言语不恭,态度生硬,刚一落座,就开门见山:“陈掌柜,上回说的那铜马的事,您考虑得怎么样了?”陈紫峰严肃地说:“我跟您说得明明白白,小店从来就没有什么铜马!”凌国玺也不瞅陈紫峰,眼睛看着自己的右手,右手随意转动八仙桌上的茶杯:“听说陈先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您可放明白点儿,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紫峰一听,火忽地就上来了:“我陈某人是个普通老百姓,犯私的不做,犯法的不为,我凭什么吃罚酒?对不起,我还有事儿要做,恕不奉陪!”说完,起身回后院了,把凌国玺干在那里,凌国玺哼了一声,起身大步走了。    
    陈紫峰让凌国玺闹得心里很不舒服,下午也没到书肆去转悠,一个人呆在书房里,对着騄耳出神,晚上写东西也静不下心来。    
    第二天早起,陈紫峰和往日一样,到前门去遛弯。从前门回来,拐过煤市街口,见一个人怀抱个大锦盒,一路向他撞来,陈紫峰左躲,那人便向左边来撞,陈紫峰右躲,那人便向右边来撞,陈紫峰干脆站下不动,好让他过去,没想到那人故意撞在他身上,之后来了个狗吃屎,一个锦盒抛在陈紫峰的脚下,盒里跳出几块碎玉片,散落在马路上。那人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揪住陈紫峰的衣领,大叫:“你赔我的白玉白菜!”陈紫峰抬眼望去,看到一张窄窄的刀条脸儿上,一张特大的嘴巴。    
    陈紫峰立即就明白了:讹诈!陈紫峰掰开刀条脸的手,大声说道:“你是成心讹人!”    
    刀条脸破着嗓子大喊:“你赔我白玉白菜!”    
    陈紫峰说:“明明是你撞的我,我凭什么赔你白菜?”    
    两人互不相让地吵了起来,引得路人围拢观看。一位长须老者站在最前边,冲着刀条脸说:“刚才这事儿我看得清清楚楚,人家这位越躲,您越往人身上撞。您那锦盒怎么不插上别子?一撒手就蹦出几块玉片,谁看见您那白玉白菜是整棵儿的了?”    
    刀条脸被老者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张着大嘴,挤咕着小绿豆眼儿,样子很可笑。    
    还有两三个人,看得一清二楚,心里不平,跟着大叫:    
    “着啊!”    
    “怎么不说话了呢?”    
    一个瘦高挑晃荡着脑袋质问刀条脸:“说啊!谁看到你那白菜是整棵儿的啦?”    
    “我看见啦!”细高挑脑后打雷一样吼了一声,挤过一个黑塔一样的彪形大汉。这人小脑壳,大脸盘,有如黑锅底一样的脸上生着横肉,瞪着牛一样的大眼,穿着一身黑布裤褂,十三太保的疙瘩扣袢。细高挑见状,一缩脖子,想要溜走,被黑大个一把抓住,扇了个嘴巴:“我让你多嘴!”打得细高挑鼻口出血,赶紧钻出人群,逃命去了。与此同时,又上来几个同样装束的人,一个个膘肥体壮,五大三粗,大吵大嚷道:    
    “反了!撞坏了人家的宝贝,还敢耍赖!”    
    “打!打他个狗日的!”    
    刚才大声说公道话的几个人,除了那位老者,都忍气吞声,不敢言语了。黑大个径直过来抓陈紫峰,那老者还要说话,黑大个说:“看您这么大年纪了,我们也不难为您。告诉您,这里有事儿,您就别跟着添乱了!”老者被迫退向一边。    
    陈紫峰被一群来历不明的人一顿痛打,打得头破血流,昏倒在地,不省人事。那些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打手们吵吵嚷嚷:“让他赔两万大洋!”    
    “少一块掰他脚趾盖儿!”    
    正在乱着,忽然跑步过来十几个大兵,不由分说,将陈紫峰、刀条脸和几个打人的凶手全都抓了起来,在远处围观的人也凑到跟前儿来看,那位热心的老者对当兵的小头目说:“老总,这件事儿我从头到尾全看到了,需要证人我去。”    
    小头目斜了老头一眼:“您去作证,我怕您受不了那份儿罪,您还是少管闲事吧!”    
    众多围看的闲人里,其中有个一尺大街的街坊,看到陈紫峰被打,又急又怕,连忙一路小跑,回去给陈家送信。高秋菊一听,吓白了脸,一路小跑到韫古斋找萧敬之商量。萧敬之二话没说,忙叫了辆洋车,到煤市街去看。萧敬之按街坊指的方位找到出事地点,看见地上还有血迹,周围早就没有人了。行人如常,商贩如故,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萧敬之向附近卖包子的小贩打听,小贩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告诉他,十来个大兵把一干人全部带着,出煤市街,向东走了。    
    “那个被打的人呢?”萧敬之问。    
    “被两个当兵的架走了,我看到他的脑袋耷拉着,悠悠荡荡地。”    
    萧敬之又跳上车,由前门大街向南沿路打听。在珠市口儿,有人看见一伙兵押着人向东去了,到了磁器口儿,就再没人知道去向。萧敬之听说哈德门有个兵营,叫车夫拉了去,走到营房门口,一句“老总”还没说完,就被大兵用枪托打了出来,萧敬之只好让车夫拉回东琉璃厂。    
    下车给了车钱,跑着到一尺大街后陈家,萧敬之看到翠莲也在,高秋菊已经哭得不成个儿了。两人见萧敬之进来,异口同声地问:“有消息没有?”萧敬之无可奈何地晃晃脑袋。


第四部分:烟壶铜片(3)

    翠莲紧闭着嘴,想了一想,对嫂嫂说:“我哥有几个同学,在衙门里做事,求他们给打听打听,说不定能透出信儿来。”    
    高秋菊说:“听说有个路世襄,正做外交次长。”    
    萧敬之说:“对了,路大人我见过,是个极和气不过的人,我这就去找路大人。”    
    萧敬之走后,翠莲劝解嫂嫂,高秋菊说:“你哥也是,咱真撞了人家也好,人家讹咱也好,给他一万两万,破财免灾!只要人好好地回来,花多少钱都行!”    
    翠莲说:“嫂子说得对。”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可怎么过……”    
    “嫂子您不要着急,哥哥身子骨结实,不会有什么差错。”    
    “咱家就那么一个顶梁大柱!”说完又哭,说得翠莲也抹了眼泪。两个人在悲伤、恐惧、焦虑中度过了漫长的个把钟头,终于盼回了萧敬之,见丈夫的脸色,翠莲就知道事情办得不称心,高秋菊问:“路世襄怎么说的?”    
    “路大人出国去欧罗巴洲了。”    
    高秋菊闻听一下子晕倒了。翠莲和萧敬之把嫂子抱到床上,掐他的人中,半晌,嫂子才醒过来,翠莲又给她沏糖水喝。    
    翠莲把儿子秋生也叫过来住,每日伺候嫂子。萧敬之则多方打听陈紫峰的下落,几天来,杳无消息,急得他起了满嘴大泡。    
    陈紫峰失踪的第三天,翠莲正坐在嫂子屋里想辙,急然听到博文斋的小徒弟在外喊:“师娘”,翠莲忙让他进来,小徒弟对高秋菊说:“店里来了个军官——就是上回来买什么铜马的那个——说是请内掌柜说话。”高秋菊说“知道了。”又对妹妹说:“翠莲,你去看看吧。”翠莲拢拢头发,抻抻衣襟,和小徒弟来到博文斋,看见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军官。    
    小徒弟对军官说:“这是我姑。”军官礼貌地站起来,翠莲开始有些拘谨,但旋即便镇静下来,很礼貌地问:“请问先生贵姓,在何处高就?”年轻军官温文尔雅地回答:“免贵姓凌,凌国玺,在大将军府任职。”翠莲问:“不知凌先生来小店有何贵干?”凌国玺道:“为了给张将军买一个铜马,卑职曾和令兄打过两次交道,不知陈先生现在何处?”翠莲说:“家兄于前天早晨,碰到歹人,寻衅滋事,被一伙大兵带走,一直找不到下落。”凌国玺蹙着眉尖道:“竟有这种事?待我回去查一查,回头给您个电话。”翠莲说:“承蒙凌先生帮忙,万分感激。”凌国玺说:“只是……只是关于铜马的事儿,大将军派卑职来办,怕不好交代。”翠莲想了想,说道:“买卖上的事儿,我一无所知。但是,只要凌先生早日救出家兄,铜马好说。”    
    “那就拜托了。”凌国玺说道,站起来告辞。    
    翠莲舒了一口气,回到嫂子的住处。有了这件事儿,高秋菊的精神似乎好了些,她问翠莲:    
    “那个军官,是为你哥来的不是?”    
    “是为一个铜马来的。”    
    高秋菊说:“那个铜马可是你哥的命根子!”    
    翠莲说:“我听敬之说过,大哥买了一个铜马,喜欢得没法儿的。”    
    “可不是怎么着!他一天没完没了地看那马,连书房的名字都叫那马的名儿!”    
    “嫂子,您带我到大哥的书房看看那铜马去。”    
    姑嫂两个来到陈紫峰的书房,翠莲立即被玻璃匣里的騄耳吸引了过去。铜马浩气凌人,腾空欲飞。高秋菊见翠莲在騄耳前思索良久,一声不响,就问:“翠莲,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姓凌的来得蹊跷!”翠莲在梳理自己的思路:“他两次到咱博文斋买铜马,我大哥都没有卖给他,然后就出了这件事儿,然后他又来了,满口答应可以救出大哥,末了还是说那铜马!”    
    “铜马就是铜马,咱们救人要紧。只要咱的人平平安安地回来,要什么都行。他要铜马,就给他铜马。”    
    “铜马可以给他,但要看怎么个给法。”陈翠莲平静地说。    
    陈紫峰从昏迷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趴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坐起身来,觉得脑袋沉重,额头上的伤口还针刺一样地疼痛,伤口使他忆起早上发生的事儿。现在是什么时间,他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在一间牢房里,牢房四壁黑暗,只有牢门透进些光亮。陈紫峰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粗木栅栏的牢门,墙角有个尿桶,地下有堆乱草,此外一无所有。    
    此刻他完全明白了,那个刀条脸所以要耍赖,黑汉打人,目的就是把他送进大牢里来,而且,此事和凌国玺有关,和騄耳有关。阴谋,完全是个可耻的阴谋!陈紫峰一直遵循着叔父的教导,从来不过问政治,规规矩矩地做生意,老老实实地搞学问,做梦也想不到会进大牢,他感到莫大的耻辱和无比的愤怒。    
    陈紫峰想见人,要申述自己的无辜,要求马上释放他回家,但是牢门紧闭,看不到一个人。他站在门前,对外大喊:“有人吗?”喊了好半天,没人回答。陈紫峰不及细想,双手抓住粗糙的栅木,拼命地摇晃,木门坚不可摧。陈紫峰呼吸紧迫,筋疲力尽,却没有人来理他,牢房里更加黑暗了。


第四部分:烟壶铜片(4)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过来一个穿灰军衣的小兵,从栅栏门的缝隙塞进两个窝头来。    
    陈紫峰抓紧时机,忽地站起,对着小兵大声喊 道:    
    “我要见你们当官的!”    
    “你们放我出去!”    
    小兵像没听到一样,转身走了。陈紫峰心头火起,把两个窝头扔了出去。    
    第二天,塞进来的是一盘热包子。陈紫峰被迫与世隔绝,与文明隔绝,他不能看书,不能写作,看不到雄伟的正阳门,看不到熟悉的琉璃厂,看不到亲人。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看不到斑驳的騄耳,听不到优雅的琴声。陈紫峰在大牢里关了十三天,像一堆无足轻重的乱草,无人过问,他忧虑苦闷,度日如年。    
           第十四天头上,吃过早饭,牢门开了,小兵冲着他吼了一声:“出来!”陈紫峰知道事情有了结果,很可能是家人用他宝贵的騄耳换回了他的自由。他疑虑地走出牢房,阳光刺眼,他的双腿有些不听使唤,蹒跚地走出大门,看见门外有两个荷枪的岗哨,这里原来是个兵营。陈紫峰看到兵营门外,停着一辆福特小汽车,妹夫萧敬之站在车旁对他微笑,陈紫峰的眼睛湿润了。    
    萧敬之手捧衣服迎上来,是一件藏青色的倭缎长袍,陈紫峰接过,罩在旧衣服外面。萧敬之打开车门,拿出一顶藏青色的呢子礼帽,陈紫峰用手背擦眼睛,接过礼帽戴上。萧敬之请陈紫峰上车,两个人在后排坐好,萧敬之对出租车的司机和气地说:“琉璃厂东,一尺大街。”汽车一直往西开,陈紫峰透过汽车玻璃,看到了天坛灰蒙蒙的影子,估计自己被押在垂杨柳附近,他心中气愤难平,不可言喻,而最担心的是騄耳是否安全。陈紫峰忍不住问萧敬之:“我那騄耳……”萧敬之对他笑笑:“呆会儿再说吧。”    
    回到家里,翠莲也在。高秋菊见陈紫峰进来,先是愣在那里,后来哇地一声哭了。翠莲说:“人回来了,是喜事儿,应该高兴才对。”高秋菊抹着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之后,高秋菊身上的病好像无影无踪了,她又是沏茶,又是打洗脸水,忙得不亦乐乎。翠莲感慨地说:‘大哥瘦多了。’”陈紫峰脸上掠过一丝苦笑。高秋菊看着丈夫憔悴的笑容,又抹开了眼泪。    
    陈紫峰忽然想起了什么,冲出屋子,闯进书房,人们都跟了过去。大家看到陈紫峰站在黄花梨雕花书案前,对着空洞的玻璃罩呆若木鸡,他脸色青白,右手颤动,指着玻璃罩问:“那个姓凌的来了?”    
    “他拿走了騄耳?”陈紫峰的声颤抖。    
    “拿走了铜马,不然他怎么会放人?”翠莲回答道。    
    “谁让你们交出騄耳的?”陈紫峰对着高秋菊怒目而视。    
    高秋菊说:“为了救你,翠莲……”    
    “我不用你们救我!”陈紫峰对着空空的玻璃罩怒吼,震得窗纸飒飒山响。    
    “我宁可坐牢,也不愿失去騄耳!”    
    陈紫峰又喊了一声,便顿足痛哭起来。萧敬之走出门去,看看没人,旋即回来,关紧房门,对翠莲使个眼色。翠莲放低声音说:“嫂子,快拿出来吧。”    
    高秋菊蹲下身,从床底下拉出一个紫檀木盒来,拿出钥匙,打开小铜锁,掀去盒盖儿,轻轻捧出一个红绸包。当她把绸包放在书案上时,陈紫峰已经明白了,騄耳,是他的騄耳!他急着掀去绸布,古朴俊逸的铜马,赫然展现在他眼前。陈紫峰弯下腰去,瞪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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