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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狱故事 作者:吴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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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锣鼓声中,“W市飞鹰贸易总公司东海分公司”正式开业了。
这天,市里有关领导也前来剪彩,“马峰”笑呵呵上去迎接。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几名电视台的记者也紧随其后,前来采访报道。
“马峰”慌了,本想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手心里渗出了冷汗。他紧张地思索着:如果这时躲避大家会怎么看我?这个人怎么一见到摄像机和领导就跑呢?这不是不打自招吗?不,不能跑!再说这里离白湖监狱那么远,又是一家市级电视台,即使上了电视也不会那么巧就被人认出来吧?
想到这里,他定了定神,然后硬着头皮上前剪彩。
可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正是这次电视台的报道使他露出了马脚,被出差到W市的汪队副认出来了……
此时,朱副处长、张副教导员、曹指导员、吴记者与汪队副已会合,他们来到W市公安分局刑警大队,请求配合。
刑警大队经过调查、确认,决定派出两名队员执行抓捕任务。
他们首先来到电视台了解情况,然后驱车来到W市一条街道内,一间楼房前悬挂着“W市飞鹰贸易总公司东海分公司”的招牌映入眼帘。
一行人穿着便服迅速上楼,在一间办公室外悄悄辨认着。
“一定是他,不会错!”汪队副小声说。
曹指导员也十分肯定地说:“是他!”
此时,马经理正坐在办公桌前打电话联系业务,样子十分忙碌。待他放下电话,汪队副走上前去,大声说道:“马晓军!”
马经理正放下电话,听到叫自己的姓名先是一怔,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叫自己了,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抬起头来,见对面站着的是汪队副和曹指导员,他吓坏了,脑袋“轰”地一声。他脸色突变,瘫软地坐在老板椅上。
汪队副叫道:“就是他!”
两位身着便装的刑警大队队员随即冲上去,将一双锃亮的手铐铐在他的手上。
马经理露出了原形。他没有辩解,沮丧地被带出公司,押上了警车。吴记者乘机拍下了这一个个瞬间。
见此情景,全公司的人都惊呆了……
马晓军被押回白湖看守所。
三个月后传来消息:马晓军因脱逃罪被加刑三年,连同脱逃前未执行完的刑期,合并执行十二年,押往铜城监狱服刑。
其弟马晓虎因串谋脱逃而被判刑两年。
白湖看守所。
在马晓军即将被押往铜城监狱前,吴记者采访了他。出乎吴记者的意料,马晓军显得很健谈。不过他脸色蜡黄,目光僵冷,过长的脸此刻就显得更长了。
吴记者:“脱逃这几年你与家人联系过吗?”
马晓军:“没有,从没有和家人联系,也没回过家,他们也不知道我在哪里。我觉得这样比较安全。当时只顾自己的安全,至于亲情什么的就没想那么多了!”
吴记者:“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够逃避监狱的追捕?”
马晓军:“当时心高气傲,觉得自己了不起,出去以后一定能干番事业,所以产生了这种极端错误的思想。脱逃三年,加刑三年,这一反一正就是六年。说句实话,脱逃在外两年多,整天提心吊胆,早就料到会有今天,被抓获后我反而有种解脱感,心想,警察终于来了!现在看来,只有安心改造,才能早日出狱,脱逃是没有出路的,只能是自己害自己。”
吴记者:“你感到最对不起的人是谁?”
马晓军:“我对不起我的弟弟和女儿。弟弟为我遭受了牢狱之灾,历史上给他造成了污点;女儿前几天来探监,女儿还小,问我‘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无言以对,十分伤感,那一夜我彻夜未眠……”
正文 第八集 十岁冬季
朔风凛冽的冬季使整个清河监区第二监区显得格外的清冷,阵阵的西北风把原来就显得稀稀落落的大地扫刮得更加空荡荡的。
第二监区会见室里,一些犯属会见之后都已离去,警官们正准备吃午饭。这时,一个年约十岁的小男孩满脚泥泞地走进了会见室。
警官们忙问:“小朋友,你来干什么?”
“我来看我爸。”
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警官们还以为小男孩在开玩笑,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爸是谁?”
“我爸叫王洁平!我叫王辉。”小男孩答道。
待他说出父亲的名字,再查犯人名册,果真有一个叫王洁平的。警官们惊讶了,仔细打量小男孩:
小男孩长着圆圆的脸,样子十分可爱,但见他耳朵上的血已结了痂,肩膀上印着暗红的血迹,满脸红肿,右颊出血,衣服破旧,腿上、脚上沾满了化雪后的泥迹,全身冻得瑟瑟发抖……
警官们心里一紧,立即通知了一分监区。指导员赶过来,一边给小男孩披上大衣,一边叫人通知了王洁平。
听到儿子独自一人来探监的消息,刚吃过午饭正在休息的王洁平不禁心头一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小辉不认识路一个人是怎么来的?这么冷的天冻坏了没有?家里出了什么事?数不清的疑问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他大步奔向会见室,急切地想问个明白。
“儿子!你是怎么来的?”走进会见室,看着被大衣围裹着的儿子,王洁平泪不自禁,将儿子抱在怀里。
“爸爸!”小辉显得很激动,很高兴。
稍后,小辉述说了自己探监路上的经历——
这天早晨,小辉穿着一身单薄的冬衣,背着一个书包,就登上开往县城的中巴车。
车上的旅客看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小孩子大冷天独自出门,都很惊讶。售票员走过来,和他商量:“喂,小孩,你买个半票吧?”
话音刚落,小辉就哭了:“叔叔,我身上只有五块钱,还想给我爸买东西吃呢,我没有钱买票。”
售票员问道:“你爸在哪儿?”
“我爸在白湖监狱,我是去看他的。”小辉答道。
售票员顿起怜悯之心:“呦,怎么就你一个人吗?没有大人陪着你吗?算了,别买票了,上车吧!”
“嗳!”小辉高兴地钻进车里。
车上,乘客们都非常好奇,大家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
小辉也挺机警伶俐,乌黑的眼珠滴溜溜乱转。虽然一张小圆脸被冻得红润润的,但他有问必答,不一会儿,他的身世和此行的目的乘客们就都清楚了:
他叫王辉,父亲叫王洁平,在白湖监狱清河监区服刑,前年曾和姑姑一起去看过父亲。小辉三岁时,母亲就去世了。父亲入狱后,爷爷奶奶又相继辞世,他只好住在姑姑家,现在上初一。姑姑家也不富裕,两个孩子正在上学,加上他,学费需要一大笔钱。而且小辉属于借读,又额外增加了借读费。为了筹措学费,姑姑、姑父想尽了办法,小辉看在眼里非常难受。几天前,姑姑因琐事说了他一句,他逃学到了姥姥家。见姥姥家也很拮据,他没提学费的事,谎称回去上学,拿起书包就出村上了车,准备独身一人去监狱看父亲,想与父亲商量辍学,然后外出打工谋生……
听着王辉的讲述,乘客们都非常同情,一位母亲还流下了辛酸的眼泪。
乘客们纷纷拿出东西给他吃。小辉非常礼貌地谢绝,见乘客们执意相送,就收下了几罐饮料。但他舍不得喝,说:“我要带给爸爸喝。”
“真是个孝顺孩子啊!”乘客们感慨不已。
大家一起为小辉指点去县城的路,一个乘客还给他画了一张图,标明站名、下车地点、乘车路线。
望着热心的人们,小辉一个劲儿地道谢。
到了县城,小辉没赶上去白湖监狱的车,他只好在站前徘徊。
冬日的白昼非常短,一会儿夜幕就降临了,气温也陡然下降。小辉感到寒风刺骨,饥肠辘辘。临行前,姥姥在他的书包里装了一包麻花。他打开来,小心地拿出两个吃下去,余下的又包好。这是他打算送给父亲的,要不是太饿,他还真舍不得吃。
站前是个夜市,灯火通明。为了驱走寒意,他在成排的锅灶旁穿梭,手脚冻疼了,搓一搓,蹦几下;肚子饿了,咽几口唾沫。忙于生意的人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忍饥受寒的小男孩。
晚上十点多,夜市打烊,炉火熄灭,小辉感到浑身如冰。
这时,阵阵睡意又向他袭来,他找了一个避风处蹲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夜里他几次被冻醒,又几次睡去,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
汽车的轰鸣声将小辉惊醒。他起身走进车站,不一会儿,他就感到双耳双颊非常疼痛,用手一摸,耳朵已被冻裂,鲜血顺着耳朵滴在衣服上。他想哭,可这里谁会注意自己的哭泣呢?他只得默默地踏上了去白湖监狱的车……
小辉最后说道:“爸爸,我不想上学了,我要出去打工挣钱……”
在场的民警都被小辉的话打动了。
“爸爸作孽,爸爸对不起你啊!”王洁平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儿子放声大哭起来:“儿子,你还小,不能出去打工啊!”
小男孩只身探父的消息在监区内传开了。
服刑人员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都十分感动。为了不让可怜的孩子失学,他们主动向警官提出:
捐款救助小辉上学!
消息反馈到清河监区领导那里,张副教导员说道:“服刑人员精神可嘉,但由于他们正在服刑,经济能力有限,故而不鼓励服刑人员大额捐款,要求迫切的可由本人写出申请。”
消息一传出,服刑人员纷纷解囊相助,有的捐款五元,有的捐十元、三十元。为了使捐款与罪犯经济能力相适应,监区还动员一名服刑人员撤回了捐款五百元的申请,改捐二百元。
监狱警官们也自发捐款,一时间捐款箱里盛满了警官的捐款和服刑人员的捐款申请。
这时,二分监区和三分监区的民警也得知了消息,纷纷前来,往捐款箱里捐钱。
站在捐款箱边的王洁平看着由警官和服刑人员组成的捐款队伍,泪流成行。他不知鞠了多少次躬,他的嘴唇颤抖着,激动人心的场面令他说不出话来,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捐款队伍的面前,放声号啕大哭起来!
“爸爸,爸爸,不要哭……”小辉抱着爸爸,不知所措。
雪后大地,阳光普照。
一辆警车载着曹指导员、汪队副、王警官、小辉踏上了家访之路。
王警官三十多岁,也是警官学校毕业,和其他警官一样都自学了大专文凭。他声音洪亮,性格豪爽,并且十分幽默,你只要和他一接触,立刻就能感受到这点。他总是嘻嘻哈哈的,仿佛永远不知道忧愁是什么东西。这不,一上车,他就把小辉逗得很开心。
一行人匆匆赶到镇政府。
镇里领导、教育办公室负责人听完曹指导员的介绍,非常感动。镇里领导当场决定:“免去王辉的借读费和学费……”
民警们顾不上吃饭,又急忙赶往小辉借读的中学。
中学校长得知详情后,非常惊讶,也非常感动。校长对着民警们说:“哎呀,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这是我们工作的失职。真得谢谢你们啊!”
当曹指导员把饱含着监狱警官及服刑人员拳拳爱心的四千多元捐款和资助金交给校长时,校长再次表示:“我们一定做好王辉的助学工作,帮助他完成学业。”
“那就太好了!”曹指导员笑道。
这时小辉的姑姑也闻讯赶来,她搂着小辉痛哭流涕,边哭边说:“好孩子,你到哪去了?我已经找遍了,都快急死我了!”
她站起来,转过脸对着民警羞怯地说:“如果再找不到,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谢谢监狱的警察,让你们费心了,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
曹指导员爽直地说:“没什么,我们不能看着孩子失学啊!”
为了使小辉尽快融入同学们中间,警官们又带着小辉来到他所在的班级,送他坐到了课桌旁。
曹指导员温和而关切地说:“小辉,我们要走了,你在这里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谢谢叔叔!”小辉答道。
上课的铃声响了,教室里传出了琅琅的读书声。
汽车在公路上奔驰,冰雪消融后的田野仿佛充满了春的生机。
曹指导员如释重负地说:“直到听到了琅琅的读书声,我的心里才踏实了!”
“是啊,”汪队副不无感慨地说道,“都说工作在第一线的监狱民警最辛苦,这话一点也不假啊!”
王警官带着喜洋洋的口气插话道:“刚才听到读书声,使我想起一个笑话段子。”
“好,快说,让大家放松放松!”司机小苏早就知道王警官是个讲笑话的高手,于是忙不迭地催道。
王警官说道:“上小学时学English(英语),读成‘硬给利息’的当了行长;读成‘因果联系’的当了学者;读成‘硬改历史’的当了领导;而我一不留神读成‘应该累死’,结果就当了狱警!”
“呵呵!有点意思!”司机笑了。
“我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王警官接着笑吟吟地说道,“说到狱警,我又想起一个顺口溜,这个顺口溜居然把警察分成了四等呢!”
“我听说过,不过版本都不一样!”汪队副笑道。
王警官说道:“一等警察是刑警队,吃喝嫖赌他都会;二等警察是治安队,赶走嫖客自己睡;三等警察是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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