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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鉴赏大典-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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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此时才意识到,难怪昨夜盖着狐裘还那么冷!那些起床后着甲引弓的将士也似乎在喊:“好冷啊!”诗人选取居住、睡眠、穿衣、拉弓等日常活动来表现寒冷,如同选取早晨观雪表现奇异一样是很恰当的。读到这里,读者也似乎觉得寒气袭人,仿佛身临其境。虽然天气寒冷,但将士却毫无怨言。而且“不得控”,无论天气多么冷,他们也没有忘记训练,还在拉弓练兵;“冷难着”,说明尽管铁甲冷得刺骨,他们还是全副武装,时刻准备战斗。这里表面写寒冷,实际是用冷来反衬将士内心的热,更加深刻地表现出将士们乐观的战斗情绪。
中间四句为第二部分,描绘白天雪景的雄伟壮阔和饯别宴会的盛况。
“瀚海阑干百丈冰,愁云惨淡万里凝”,诗人用浪漫夸张的手法,极力描绘雪中天地的整体形象,浩大苍茫,威严雄伟。诗人这样写恰恰是为了反衬下文的欢乐场面,写出人们的乐观精神。生活环境的艰苦,更能说明将士们歌舞的积极意义。这是艺术创作中常用的一种手法。第一部分用“冷”来写“热”;这一部分则是用“愁”来写“欢”,表现手法一样。
“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笔墨不多,却表现了送别的热烈隆重。在主帅的中军摆开筵席,倾其所有地搬来各种乐器,且歌且舞,开怀畅饮,这宴会一直持续到暮色来临。第一部分内在的热情,在这里迸发倾泄出来,达到了欢乐的顶点。
最后六句为第三部分,写傍晚送别友人踏上归途。
“纷纷暮雪下辕门,风掣红旗冻不翻”,归客在暮色中迎着纷飞的大雪步出帐幕,那水晶一般冻结在空中的鲜艳旗帜,在白雪中显得多么绚丽!这旗帜在寒风中毫不动摇、威武不屈的形象,不正是将士的象征吗?这两句一动一静,一白一红,相互映衬,画面生动,色彩鲜明。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雪满天山路”,虽然雪越下越大,送行的人千叮万嘱,不肯回去。“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用很平淡质朴的语言表现了将士们对战友的真挚感情,字字传神,含蓄隽永。这一部分虽然描写对友人依依惜别的深情,但也表现了边塞将士的豪迈精神。
全文三个部分构成一个有机整体,就象一首边塞壮歌,时促时缓,抑扬顿挫,刚柔相济,正是盛唐时代精神的反映。
在艺术上,这首诗给人一种奇丽新奇的情趣。之所以能达到这种艺术效果,一是因为诗人有长期边塞生活的基础,能准确地把握边塞风景的特点,写出它的奇处;同时因为诗人富于想象,善于用浪漫主义的手法表现出主观的体验和联想,而不是停留在对客观事物的描绘上。其次是它写景抒情极富变化。诗人善于用不同的手法,从不同角度写景抒情。有时实写,有时虚写。有时大笔挥洒,有时又精雕细刻。先用比喻手法写清晨的雪景;再用反衬、夸张手法写雪天雪地;后用烘托、对比手法写暮雪。从雪中的树、雪中的人、雪中的天地、到雪中的军营,雪中的红旗,雪中的天山。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由外及里,又由里及外;由地面写到空中,又由空中写到地面。立体地再现了大自然的美好形象和诗人的丰富感情。
暮秋山行
岑参
疲马卧长坂,
夕阳下通津。
山风吹空林,
飒飒如有人。
苍旻霁凉雨,
石路无飞尘。
千念集暮节,
万籁悲萧辰。
鶗鴂昨夜鸣,
蕙草色已陈。
况在远行客,
自然多苦辛。
岑参诗鉴赏
这首诗写暮秋山行的所见所感。
诗的开头就以“马”、“长坂”写山行,但并非写山间行走,而是写山间停歇。而且这种停歇又并非那种充满雅致逸兴的停歇,而是“疲卧”,以马的疲于山行,衬托了人的倦于奔波。接着,又以渡口西沉的斜阳来烘托诗人的心境。
诗的下面四句写“暮秋”,是山行的环境。“山风吹空林,飒飒如有人”两句先以风吹空林来表现林的“空”,又以仿佛有人而实则无人来衬托林的“空”,幽深静寂的环境写得十分生动。“苍旻霁凉雨,石路无飞尘”,正值秋日凉雨初霁,路上行尘不起。前两句从左右,这两句从上下将山间景色点染得更为幽静空寂。这四句所写的山色极其生动逼真,使人如临其境,就其本身而言,如唐代殷担恰耙顺朴闹隆钡模欢诖耸贝说兀吵牡娜词鞘丝招殂扳甑男木场J酥浴拔浴保⒎怯捎谏缴难乓巳耍怯捎谇О惴衬沼氤钚骷谝簧恚怯捎凇捌!薄!
以下由“千念”一转,写所感。此时正是岁暮时节,而迎萧瑟秋风,诗人百感交集,而其感情基调则是一“悲”字。以“千念”统领,说明诗人感触很多,这一切都由“暮节”而引发。“万籁”表明其声响之多,然而这一切音响只能越发触动诗人悲愁心绪。客观环境中的“万籁”,反衬主观心境中的“千念”。“鶗鴂昨夜鸣,蕙草色已陈”,在这里,诗人用屈原诗意,以鶗鴂已鸣,芳草色陈,比喻盛时已过,年岁渐高,抱负难以施展;流露出对岁月,实际是对自身处境的深深忧虑。诗的最后两句在上文的基础上,又进一步说明自己的处境:岁月已晚,而自己仍在异乡漂泊奔波。“远行”二字呼应题目“山行”,表现此行之遥远艰辛,同时暗示出远行奔波之毫无成就。诗人所疲于山行的原因,就在诗的这四句中说明了;而“苦辛”二字则为“暮秋山行”作了总的归结。
这首诗将暮秋景色与山行所感紧密结合,使之相互衬托,从而突出了诗人倦于仕途奔波的心境。其中写山色四句,语句清新自然,描绘生动传神,意境幽远凄清,与全诗格调极为和谐。
经火山
岑参
火山今始见,
突兀蒲昌东。
赤焰烧虏云,
炎氛蒸塞空。
不知阴阳炭,
何独烧此中?
我来严冬时,
山下多炎风。
人马尽汗流,
孰知造化工!
岑参诗鉴赏
诗人抱着建功立业的志向,离开京师长安赴安西上任,途经蒲昌,火焰山横亘眼前,烈焰飞腾,奇景壮丽,激起他满怀豪情,因此赋《经火山》。
“火山今始见,突兀蒲昌东。”“始”字,发出了百闻不如一见的慨叹。“突兀”一词,既勾勒出火山巍峨高耸之貌,又描绘出火山拔地而起、扶摇直上的宏伟气势。起始之句,气势宏大。
继而写火山的威势:“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
“虏云”、“塞空”,既表示其空间的高远,又象征着异族活动的天地。而那火山的烈焰,却能燃烧那远天的云朵,灼烫的气浪蒸热了广漠的塞空。将火山置于广阔的塞空虏云之间,以烘托其热力威猛之势,联想合理,夸张恰到好处,炼字精当,意韵喻长。尤其是一个“烧”字,将火山烈焰指向虏云;一个“蒸”字,使火山热气威及远塞,由低向高,由近及远,顺着火山热力的漫延,形象地刻划出火焰山名不虚传的威势。
这种浪漫主义色彩的夸张,并非不着边际地虚叹,而是基于生活的真实和诗人志向的高远。在这里,诗人没有拘泥于火山近景红岩焦土的精雕细刻,而是从远处的“赤焰”和“炎氛”,“ 虏云”和“塞空”着眼,以山比军、以热喻威,使诗歌饱含深广的意境。
接着,诗人在反问中发出惊叹:“不知阴阳炭,何独烧此中?”前汉贾谊作《服鸟鸟赋》说:“天地为炉兮,造化为之;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岑参化用贾文,幻化出一种新奇的意境:火炉之大,如天高地阔,燃料之多,集全部阴阳于一地,从而燃着了这座石山。意为火山举世无双,为世上万物之佼佼者。
收尾四句:“我来严冬时,山下多炎风。人马尽汗流,孰知造化工!”以反衬手法,再现火山威势,一物多咏,造成连贯的气势。诗人自长安来,一路天寒地冻,唯独边塞火山热气蒸人,人马大汗淋漓。这种驱寒使热之工,若不是神力造化,人力岂能为之?
这里,诗人通过亲眼所见和亲身感受,真实地描绘出火山奇特怪异的景象和无穷无尽的强大威力。可以想见,来到火山前,诗人触景生情,气贯长虹,更加激发了在边塞施展宏图的志向。
与高适薛据同登慈恩寺浮图
岑参
塔势如涌出,
孤高耸天宫。
登临出世界,
磴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
峥嵘如鬼工。
四角碍白日,
七层摩苍穹。
下窥指高鸟,
俯听闻惊风。
连山若波涛,
奔凑似朝东。
青槐夹驰道,
官馆何玲珑。
秋色从西来,
苍然满关中。
五陵北原上,
万古青濛濛。
净理了可悟,
胜因夙所宗。
誓将挂冠去,
觉道资无穷。
岑参诗鉴赏
天宝十一年(752)秋,岑参自安西回京述职,相邀高适、薛据、杜甫、储光羲等同僚诗友,出城郊游,来到慈恩寺,见宝塔巍峨俊逸,拾级而上,触景生情,遂吟诗唱和以助兴。
这首诗,前十八句描摹慈恩寺塔及周围景色,末尾四句,抒发情怀,流露出怅惘之情。
开头两句:“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自下而上仰望,只见巍然高耸的宝塔拔地而起,仿佛从地下涌出,傲然耸立,直达天宫。用一“涌”字,增强了诗的动势,既勾勒出了宝塔孤高危耸之貌,又给宝塔
注入了生机,将塔势表现得极其壮观生动。
接下去四句:“登临出世界,磴道盘虚空。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写登临所见、所感,到了塔身,拾级而上,如同走进广阔无垠的宇宙,蜿蜒的石阶,盘旋而上,直达天穹。此时再看宝塔,突兀耸立,如神工鬼斧,简直不敢相信人力所及。慈恩寺塔,不仅雄伟,而且精妙。
再下去四句:“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下窥指高鸟,俯听闻惊风。”写登上塔顶所见,极力夸张塔体之高,摩天蔽日,与天齐眉,低头下望,鸟在眼下,风在脚下。这鸟和风,从地面上看,本是高空之物,而从塔上看,就成了低处之景,反衬宝塔其高无比。
下面八句,以排比句式依次描写东南西北四方景色。“连山若波涛,奔凑似朝东。”描绘东面山景,连绵起伏,如滚滚巨浪;“青槐夹驰道,宫馆何玲珑。”
状摹南面宫苑,青槐葱翠,宫室密布,金碧交辉;“秋色从西来,苍然满关中。”刻写西面秋色,金风习习,满目萧然,透着肃杀之气;“五陵北原上,万古青濛濛。”写北边陵园,渭水北岸,座立着长陵、安陵、阳陵、茂陵、平陵,它们是前汉高帝、惠帝、文帝、景帝、武帝五位君王的陵墓。当年,他们创基立业,轰轰烈烈,如今却默然地安息在青松之下。诗人对四方之景的描绘,从威壮到伟丽,从苍凉到空茫,景中有情,也寄托着诗人对大唐王朝由盛而衰的忧思。
末了四句,“净理了可悟,胜因夙所宗。誓将挂冠去,觉道资无穷。”诗人想辞官事佛,此时,岑参得知,前方主将高仙芝出征大食,遭遇挫折;当朝皇帝唐玄宗,年老昏聩;朝廷之内,外戚宦官等祸国殃民;各方藩镇如安禄山、史思明等图谋不轨。。真可谓“苍然满关中”,一片昏暗。诗人心中惆怅,认为佛家清净之理能使人彻悟,殊妙的善因又是自己向来的信奉,因此想学逢萌,及早挂冠而去,去追求无穷无尽的大觉之道。
轮台歌奉送封大夫出师西征
岑参
轮台城头夜吹角,
轮台城北旄头落。
羽书昨夜过渠黎,
单于已在金山西。
戍楼西望烟尘黑,
汉兵屯在轮台北。
上将拥旄西出征,
平明吹笛大军行。
四边伐鼓雪海涌,
三军大呼阴山动。
虏塞兵气连云屯,
战场白骨缠草根。
剑河风急雪片阔,
沙口石冻马蹄脱。
亚相勤王甘苦辛,
誓将报主静边尘。
古来青史谁不见,
今见功名胜古人。
岑参诗鉴赏
开始六句写战斗以前两军对垒的紧张状态。诗人没有从自然环境落笔却直接从战阵入手来创造战争气氛:军府驻地的城头,角声划破夜空,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沉寂,暗示部队已进入紧张的备战状态。据《史记·天官书》:“昴为髦头(旄头),胡星也”,古人认为旄头跳跃主胡兵大起,而“旄头落”则主胡兵覆灭。“轮台城头夜吹角,轮台城北旄头落”,连用“轮台城”三字开头,造成连贯的语势,烘托出围绕此城的战时气氛。将“夜吹角”与“旄头落”两种现象联系起来,就能表达一种敌忾的意味,又象征唐军之必胜。接着倒插一笔:“羽书昨夜过渠黎(在今新疆轮台县东南),单于已在金山(阿尔泰山)西”,交待出局势紧张的原因在于胡兵入寇。“单于已在金山西”与“汉兵屯在轮台北”,句式相同,两个“在”字,写出两军对垒之势。敌对双方如此逼近,以致“ 戍楼西望烟尘黑”,描绘出一种濒临激战的静默。
之紧张,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紧接四句写白昼出师与接仗。这里极力渲染吹笛伐鼓,是堂堂之阵,正正之旗,突出军队的声威。开篇是那样突兀,而写出师是如此从容、镇定,一张一弛,气势益显。诗人写军事,将是拥旄(节旄,军权之象征)之“上将”,三军则写作“大军”,士卒呐喊是“大呼”。总之,“其所表现的人物事实都是最伟大、最雄壮的、最愉快的,好象一百二十面鼓,七十面金钲合奏的鼓吹曲一样,十分震动人的耳鼓。和那丝竹一般细碎而悲哀的诗人正相反对。”(徐嘉瑞《岑参》)于是军队的声威超于自然之上,以致冰冻的雪海亦为之汹涌,巍巍阴山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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