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选-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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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古塞下曲》　（《升庵太史全集》卷一四）。　

　　　　　　　　　　　　　　　　　　　　　　　　　　　　　　　　　　　　　　征人怨＇一＇　

　　　　　　　　　　　　　　　　　　　　　　　　　　　　　　　　　　　　　　　　　　＇二＇　
岁岁金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　
＇三＇　
　　　　。　

　　　　　　＇一＇诗题一作《征怨》。这首诗紧扣一个“征”字写来，“金河”、“玉关”、“青冢”、“黑　

山”，都是征人所到之地。全诗无一怨字，但透过“岁岁”、“朝朝”、“复”字等表现了怨。　

　　　　　　＇二＇“金河”，即黑河，唐时设有金河县。故址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南。“玉关”，　

即甘肃玉门关。“策”，鞭。“刀环”，刀柄上的铜环。这两句说不是今年戍金河就是明年戍玉关，　

天天相处在一起的，只是马鞭和战刀这一类东西。　

　　　　　　＇三＇“归”，归向，似仍指人而言，与上二句联贯，说三春白雪之时又来到青冢。“青冢”，　

汉王昭君墓，在今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境内。传说塞外草白，独王昭君墓上草色是青的，故名“青　

冢”。“黑山”，一名杀虎山，在今呼和浩特市境内。末句看似写河流，实际是写征人的行程，意思　

是说这样在塞外转来转去，恰如黄河回绕黑山，表现了征人之怨。　

　　　　　　　　　　　　　　　　　　　　　　　　　　　　　　　　　　　　　　夜渡江＇一＇　

　　　　　　　　　　　　　　　　　　　　　　　　　　　　　　　　　　　　　　　　　　　　　　　　　　　　　　　　　　　　　　＇二＇　
夜渚带浮烟，苍茫晦远天。舟轻不觉动，缆急始知牵　　。听笛遥寻岸，闻香　
　　　　　　　　＇三＇　　　　　　　　　　　　　　　　　　　　　　　　　　　　　　　　　＇四＇　
暗识莲　　。唯看去帆影，常似客心悬　。　

　　　　　　＇一＇本篇一作姚崇诗。　

　　　　　　＇二＇这一联和下一联刻划夜间行船，望出去一片模糊。坐在船里，不觉得船动，只看见船外的　

景物在移换。这原是诗里的常语，例如梁元帝萧绎《早发龙巢》：“不疑行舫动，唯看远树来。”柳　

中庸是写黑夜行舟，坐在船里，瞧不清两岸的东西，只看见拉船的绳子紧直，才知道船在开行，而且　

有人在拉纤。　

　　　　　　＇三＇这两句写视觉在这时起不了多少作用，由听觉和嗅觉来补充。　

　　　　　　＇四＇末句暗用　《战国策·楚策》“心摇摇然如悬旌”，来形容“客心”的不安定。上面描写船　

外夜色苍茫，但并非漆黑，所以这里说能隐约见去帆之影。　

　　　　　　　　　　　　　　　　　　　　　　　　　　　　　　　　　　　　　　　　戴叔伦　

…　　65…

　　　　　戴叔伦　（七三二——七八九），字幼公，润州金坛（令江苏省金坛县）　
人。贞元十六年　（八○○）进士。曾在湖南租庸幕下（做经济部门的工作）　
数年；据他的上司的赞扬看来，他是个很能干的人，“博访群伦，揖对宾客，　
　　　　　　　　　　　　　　　　＇一＇　
无如戴叔伦”　　。后任抚州（今江西省抚州市）刺史，升容管经略使。晚年　
上表自请出家为道士。侍见《全唐诗》。　
　　　　　戴叔伦的诗多以农村生活为题材，一部分揭露了当时的社会矛盾，如《屯　
田词》、《女耕田行》等；也写了些边塞诗，如《边城行》、《从军行》等。　
其他抒情之作往往婉转真挚，词清句丽。他主张“诗家之景，如蓝田日暖，　
　　　　　　　　　　　　　　　　　　　　　　　　　　　　　　　　　　　　　　　　　　　　　　　　　＇二＇　
良玉生烟，可望而不可置于眉睫之前也”　，换句话说，诗该有馀味远韵；　
这对于后来神韵派的理论很有影响。　

　　　　　　＇一＇钱易　《南部新书》庚卷引刘晏任吏部时《与张继书》。　

　　　　　　＇二＇司空图《司空表圣文集》卷三《与极浦书》引。　

　　　　　　　　　　　　　　　　　　　　　　　　　　　　　　　　　　　　　女耕田行＇一＇　

　　　　　　　　　　　　　　　　　　　＇二＇　
乳燕入巢笋成竹　　，谁家二女种新谷。无人无牛不及犁，持刀斫地翻作泥　
＇三＇。自言家贫母年老，长兄从军未娶嫂。去年灾疫牛囤空，截绢买刀都市中　

＇四＇　　　　　　　　　　　　　　　　　　　　　　　　　　　　　　　　　　　　　　　　　　　　＇五＇　
　　　　。头巾掩面畏人识，以刀代牛谁与同　？姊妹相携心正苦，不见路人唯　
　　　　　　＇六＇　　　　　　　　　　　　　　　　　　　　　　　　　　　　　　　　　　　　　　　　　　　＇七＇　
见土　　。疏通畦垄防乱苗，整顿沟塍待时雨　。日正南冈下饷归，可怜朝　
　　　　　　　　　　　＇八＇　
雉扰惊飞　　。东邻西舍花发尽，共惜馀芳泪满衣。　

　　　　　　＇一＇这诗写妹妹俩因家贫母老，哥哥出去当兵，不得不亲自下田耕种；它反映了当时被战乱破　

坏了的农村面貌，并深刻描绘出农家少女的艰苦境遇及其心理活动。　

　　　　　　＇二＇“乳燕”，当指雏燕。“乳燕入巢”与“笋成竹”，都是写春耕季节。　

　　　　　　＇三＇“无人”，指下文所言哥哥当兵嫂未娶。“无牛”，指下文所言牛已因灾疫死去。“不及　

犁”，田不曾犁过。“持刀”句说只得一刀一刀的砍，把硬地翻成松土。参看元稹《酬乐天得微之诗　

知通州事因成四首》“田仰畲刀少用牛”句。　

　　　　　　＇四＇“牛囤”，牛栏。“截绢”句说从机上截下一段绢作“刀”的代价。据《新唐书·食货志》，　

市井交易，绢“与钱兼用”。　

　　　　　　＇五＇“畏人识”，女子耕田在当时是认为羞耻的事，所以用头巾遮着脸怕被别人认识。“谁与　

同”，言无人帮助。　

　　　　　　＇六＇这句说低着头，又因用“头巾掩面”，所以看不见路人只看见地面。　

　　　　　　＇七＇这两句写松土以后整理畦垄沟塍等田间劳动。“畦”，田间分区。“垄”，田间高地。“沟　

塍”，田沟和田埂。　

　　　　　　＇八＇“下饷”，正午时收工回家吃饭叫“下饷”。“朝雉”，《诗经·小雅·小弁》：“雉之　

朝雊，尚求其雌。”崔豹　《古今注·音乐》：“《雉朝飞》者，犊沐子所作也。齐处士，湣、宣时人，　

年五十，无妻。出薪于野，见雉雄雌相随而飞，意动心悲。乃作朝飞之操，将以自伤焉。“可怜”句　

是有感子少女过时不嫁，联系下面两句来看，“惜余芳”而“泪满衣”，正是青春虚度的慨叹。　

　　　　　　　　　　　　　　　　　　　　　　　　　　　　　　　　　　　　　　苏溪亭＇一＇　

　　　　　　　　　　　　　　　　　　　　　　　　　　　　　　　　　　　　　　　　　＇二＇　
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三＇　
　　　　。　

　　　　　　＇一＇“：苏溪”，浙江省义乌县附近有苏溪。“享”，长亭，旅客休息之所。　

…　　66…

　　　　　　＇二＇“草漫漫”，作者见春草而有“天涯芳草”的感触。“谁”，指所怀念的远方之人。“十　

二阑”，即阑干十二曲。乐府古辞《西洲曲》：“楼高望不见，尽日阑干头。阑干十二曲，垂手明如　

玉。”　

　　　　　　＇三＇“汀（音厅）”，水岸平地。末两句写作者想象他所念之人处在饶有诗意的环境里。　

　　　　　　　　　　　　　　　　　　　　　　　　　　　　　　　　　　　　　　　　司空曙　

　　　　　　　　　　　　　　　　　　　　　　　　＇一＇　
　　　　　　司空曙，字文明　　，广平（今河北省永年县附近）人。登进士第，贞元　
中官水部郎中、终虞部郎中。诗见《全唐诗》。　
　　　　　在“大历十才子”里，司空曙的才力和李端相仿佛，比不上卢纶，而高　
出于钱起、郎士元。诗的内容也很贫乏，题材也很单调，但常有些朴挚真率　
的词句，突破了那一伙诗人的习惯风格，例如《江村即事》，以及“乍见翻　
疑梦，相悲各问年”　（《云阳馆与韩绅宿别》），“他乡生白发，旧国见青　
山”（《贼平后送人北归》）等。他还能把几件客观事物不露痕迹地组织在　
一处，让它们互相烘托而又联合，显示出一种情景，就象“雨中黄叶树，灯　
下白头人”　（《喜外弟卢纶见宿》）“远山芳草外，流水落花中”（《题鲜　
于秋林园》）；那些事物都不是靠有力的动词来联系，而只由“中”、“下”、　
　“外”等字轻轻淡淡地搭线，来增添效果，加深含蕴。　

　　　　　　＇一＇《新唐书》卷二百三、《全唐文》卷六九○符载《剑南西川幕府诸公写真赞》都作“文初”。　

但同时人和他唱酬大多称为“文明”，如卢纶《春日忆司空文明》、李端《杂歌呈郑锡、司空文明》、　

　《秋日旅舍别司空文明》、《江上喜逢司空文明》。照古人“名字相应”的习惯（参看钱大昕《潜研　

堂文集》卷七《答问》、王引之《王文简公文集》卷三《春秋名字解诂叙》），也许“明”比“初”　

和“曙”来得“义相比附”。《说文》逸文就说“曙，旦明也”（《文选》李善注《魏都赋》、《七　

发》、谢灵运《越岭谿行》引）。　

　　　　　　　　　　　　　　　　　　　　　　　　　　　　　　　云阳馆与韩绅宿别＇一＇　

故人江海别，几度隔山川。乍见翻疑梦，相悲各问年。孤灯寒照雨，湿竹暗　
　　　　　　＇二＇　
浮烟　　。更有明朝恨，离杯惜共传。　

　　　　　　＇一＇“云阳”，旧县名，在今陕西省泾阳县境内。“韩绅”，据《全唐诗》注云：“一作韩升　

卿。”韩愈《虢州司户韩府君墓志铭》：“（睿素）有子四人，最季曰绅卿，丈而能宫。”绅卿是韩　

愈的叔父，与司空曙同时，曾在泾阳（在今陕西省泾阳县境内）做县令。　

　　　　　　＇二＇“湿”，一作“深”。　

　　　　　　　　　　　　　　　　　　　　　　　　　　　　　　　　　　　　　　　江村即事　

　　　　　　　　　　　　　　　　　　　＇一＇　
钓罢归来不系船　　，江村月落正堪眠。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一＇“系船”，船停泊后用缆索把船系在岸上。此诗以“不系”二字为线索，直贯三四两句。　

　　　　　　　　　　　　　　　　　　　　　　　　　　　　　　　　喜外弟卢纶见宿＇一＇　

　　　　　　　　　　　　　　　　　　　　　　　　　　　　　　　　　　　　　　　　　　　　　　　　　　　　　　　　　　　　　＇二＇　
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　　。以我独沉久，愧君　
　　　　　　　　＇三＇　　　　　　　　　　　　　　　　　　　　　　　　　　　　　　　　　＇四＇　
相见频　　。平生自有分，况是蔡家亲　。　

…　　67…

　　　　　　＇一＇“见”，一作“访”。　

　　　　　　＇二＇这两句用雨中树叶的萎黄来比拟灯下两人容颜的衰老。参看韦应物《淮上遇洛阳李主簿》：　

　“窗里人将老，门前树已秋。”又白居易《途中感秋》：“树初黄叶日，人欲白头时。”　

　　　　　　＇三＇这两句说自己长久地孤独沉沦，多承卢纶常来看顾。　

　　　　　　＇四＇这两句是“相见频”的理由：既是知心朋友，又是亲戚。“自有分（读去声）”，情谊、　

投契之意。参看潘岳　《金谷集作诗》：“投分寄石友。”“蔡家亲”，即表亲，用羊祜为蔡邕外孙故　

事。　

　　　　　　　　　　　　　　　　　　　　　　　　　　　　　　　　　　　　　　　　　皎然　

　　　　　　皎然，字清昼，本姓谢，长城（今浙江省长兴县）人，出家为僧，久居　
吴兴杼山妙喜寺。有《皎然集》，一名《杼山集》。　
　　　　　在唐代和尚里，他的丈名最高；他自夸是谢灵运、谢朓的子孙：“我祖　
　　　　　　　　　　　　　　　　　　　＇一＇　　　　　　　　　　　　　　　　　　　　　　　　　　　　　　　　　　　　　　　　　　　　　　　　　　　　　　　　＇二＇　
文章有盛名。”　人家因而推重他说：“实不添江南谢之远裔。”　韦应　
物和他是唱酬的诗友，刘禹锡在童年就被他赏识，传说李端也曾从他读书　
＇三＇　
　　　　。　
　　　　　唐代诗人有论诗专著，流传下来的寥寥无几。皎然的《诗式》是其中最　
　　　　　　　　　　　　　　＇四＇　
象样的一种　　。他树立了象“四不”、“二要”等等标准，但不必以此责望　
他的创作实践能否符合他自己的理论。他的议论里有一点是有助于了解他的　
　　　　　　　　　　　　　　　　　　　　　　　　　　　　　　　　　　　　　　　　　　　　　　　　　　　　　　　　　　　　　＇五＇　
作品的：他反对陈子昂以来对六朝诗歌的鄙弃和抹煞　　。他所擅长的五言诗　
风格上也很接近六朝诗里那种清淡轻松的篇章，例如下面选的《寻陆鸿渐不　
遇》，和谐而流动，极象六朝的具备律诗声调的五言古。　
　　　　　象一般和尚的诗集一样，《皎然集》以山水游赏、宗教经验和生活为主　
要内容。但是，唐代和尚的诗歌题材似乎还没有象宋、明和尚的那样束缚、　
拘谨。佛教是“戒杀”的，而唐代和尚往往作诗表扬边塞战争；佛教是要“断　
爱”、讲苦行的，而唐代和尚往往在诗里设想男女爱情或描写对声色的欣赏。　
皎然就写过《拟长安春词》、《效古》（七言）、《观李中丞洪二美人唱歌　
轧筝歌》、《塞下曲二首》、《从军行五首》等诗；象《从军行五首》其二　
　“战苦军犹乐，功高将不骄”那一联可以说是极精炼地写出了理想中的边防　
将士的气魄和品格。　

　　　　　　＇一＇《述祖德赠湖上诸沈》。《唐才子传》卷四说他是谢灵运十世孙。　

　　　　　　＇二＇赞宁《高僧传三集·皎然传》。参看《高僧传》卷三《飞锡传》、卷一五《灵澈传》、《道　

标传》，又契嵩《鐔津文集》卷一七《三高僧诗》第一首。　

　　　　　　＇三＇刘禹锡　《刘宾客文集》卷一九《澈上人丈集纪》；《唐才子传》卷四说李端“少时居庐山，　

依皎然读书”，大约是从李端《忆皎然上人》、《送皎然上人归山》诗里“未得从师去”、“门人流　

泊厌浮生”那些句子的猜测。　

　　　　　　＇四＇工夫之《夕堂永日绪论》内编偏激卤莽地骂皎然讲的诗法是“死法”，是诗评里最下劣的　

一“派”，是“心死”的表现。他显然忽视了《诗式》里一些原则性的大议论，也很可能没有看到五　

卷本的　《诗式》。　

　　　　　　＇五＇《诗式》卷三论卢藏用《陈子昂集序》、卷五论“降杀齐梁”。　

　　　　　　　　　　　　　　　　　　　　　　　　　　　　　　　　　寻陆鸿渐不遇＇一＇　

…　　68…

移家虽带郭，野径人桑麻。近种篱边菊，秋来未着花。扣门无大吠，欲去问　
　　　　　　＇二＇　　　　　　　　　　　　　　　　　　　　　　　　　　　　　　　　　　　　　＇三＇　
西家　　。报道：“山中去，归时每日斜　。”　

　　　　　　＇一＇“陆羽”，字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