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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宅随笔-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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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刺史、守令。缩初补太子正字,擢右拾遗,起居、中书舍人,礼、吏部侍
郎,国子祭酒,太常卿,拜相;祐甫初调寿安尉,历藩府判官,入为起居、
中书舍人,拜相;黄裳初佐朔方府,入为侍御史,太子宾客,太常卿,拜相;
藩佐东都、徐州府,入为秘书郎,郎中,给事中,拜相;垍由美原尉四迁考
功员外郎,中书舍人,户部侍郎,拜相。五贤行业,史策书之已详,兹不复
论。然则后之用人,必言践扬中外,谙熟民情,始堪大用,殆为隘矣。
张释之柳浑
汉张释之为廷尉,文帝出行,有人惊乘舆马,使骑捕之,属廷尉。释之
奏当此人犯跸,罚金。上怒,释之曰:“方其时,上使使诛之则已。”颜师
古谓:“言初执获此人,天子即令诛之,其事即毕。”唐柳浑为相,玉工为
德宗作带,误毁一銙,工私市它玉足之。帝识不类,怒其欺,诏京兆论死,
浑曰:“陛下遽杀之则已,若委有司,须详谳乃可。于法,罪当杖,请论如
律。”由是工不死。予谓张、柳之论,可谓善矣,然张云“上使使诛之则已”,
柳云“陛下遽杀之则已”,无乃启人主径杀人之端乎!斯一节未为至当也。
人臣震主
人臣立社稷大功,负海字重望,久在君侧,为所敬畏,其究必至于招疑
毁。汉高祖有天下,韩信之力为多,终以挟不赏之功,戴震主之威,至于诛
灭。霍光拥昭立宣,势侔人主,宣帝谒见高庙,光从惨乘,上内严惮之,若
有芒刺在背。其家既覆,俗传之口:“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祸,萌于骖乘。”
周亚夫平定七国,景帝怒其固争栗太子,由此疏之,后目送其出,曰:“此
鞅鞅,非少主臣也。”讫以无罪杀之。谢安却荷坚百万之众,晋室复存,功
名既盛,险诐(bì)求进之徒,多毁短之,孝武稍以疏忌,又信会稽王道子
之奸扇,至使避位出外,终以至亡。齐文宣之篡魏,皆高德政之力,德政为
相,数强谏,帝不悦。谓左右门:“高德政恒以精神凌逼人。”遂杀之,并
其妻子。隋文帝将篡周,欲引高颖入府,颖忻然曰:“愿受驱驰,纵公事不
成,亦不辞灭族。”及帝受禅,用为相二十年,朝臣莫与为比。颖自以为任
寄隆重,每怀至公,无自疑意。积为独孤皇后、汉王谅等所谮,帝欲成其罪,
既罢之后,至云:“自其解落,瞑然忘之,如本无高颖。不可以身要君,臼
云第一也。”迨于炀帝,竟以冤诛。郭子仪再造王室,以身为天下安危,权
任既重,功名复大,德宗即位,自外召还朝,所领副元帅诸使悉罢之。李晨
以孤军复京城,不见信于庸主,使之昼夜位,目为之肿,卒夺其兵,百端疑
忌,几于不免。李德裕功烈光明,佐武宗中兴,威名独重,宣宗立,奉册太
极殿,帝退谓左右曰:“向行事近我者,非太尉邪?每顾我,毛发为之森竖。”
明日罢之,终于贬死海外。若郭崇韬、安重诲皆然也。
五经秀才
唐杨绾为相,以进士不乡举,但试辞赋浮文,非取士之实,请置《五经》
秀才科。李栖筠、贾至以绾所言为是,然亦不闻施行也。
陶潜去彭泽
《晋书》及《南史·陶潜传》,皆云:“潜为彭泽令,素简贵,不私事
上官。郡遣督邮至,县吏曰:‘应束带见之。’潜叹曰:“吾不能为五斗米
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即日解印缓去,赋《归去来》以遂其志。”案陶
集载此辞,自有序,曰:“余家贫,耕植不足以自给。彭泽去家百里,故便
求之。及少日,眷然有归钦之情。何则?质性自然,非矫励所得,饥冻虽切,
违己交病。怅然慷慨,深愧平生之志,犹望一稔,当敛裳宵逝。寻程氏妹丧
于武昌,情在骏奔,自免去职,在官八十余日。”观其语意,乃以妹丧而去,
不缘督邮。所谓矫励违己之说,疑必有所属,不欲尽言之耳!词中正喜还家
之乐,略不及武昌,自可见也。
羌戎畏服老将
汉先零羌犯塞,赵充国往击之。羌豪相数责曰:“语汝亡反,今天子遣
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一斗而死,可得邪!”充国时年七
十六,讫平之。唐代宗时,回纥、吐蕃合兵入寇,郭子仪单骑见回纥,复与
之和。诸酋长皆大喜曰:“向以二巫师从军,巫言:‘此行甚安稳,不与唐
战,见一大人而还。’今果然矣。”郭公是时年七十,乃知羌、戎畏服老将
如此。班超久在西域,思归,故其言云:“蛮夷之俗,畏壮侮老。”盖有为
而云。
古人字只一言
《檀弓》云:“幼名冠字,五十以伯仲,周道也。”古之人命字,一而
已矣。初曰子,己而为仲为伯,又为叔为季,其老而尊者为甫,盖无以两言
相连取义。若屈原《离骚经》:“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案《史记》
原字平,所谓“灵均”者,释“平”之义,以缘饰词章耳。下至西汉,与周
相接,故一切皆然。除子房、子卿、子孟、子政、子孺、子长、子云、子兄、
子真、子公、子阳、子宾、子幼之外,若仲孺、仲卿、仲子、长卿、少卿、
孺卿、君卿、客卿、游卿、翁卿、圣卿、长君、少君、稚君、游君、次君、
赣君、近君、曼君、王孙、翁孙、次公、少公、孟公、游公、仲公、长公、
君公、少叔、翁叔、长叔、中叔、子叔、长倩、曼倩、次倩、稚季、长孺、
仲孺、幼孺、少孺、次孺、翁孺、君孺、长翁、弱翁、仲翁、少翁、君房、
君宾、君倩、君敖、君兰、君长、君仲、君孟、少季、少子、少路、少游、
稚宾、稚圭、稚游、稚君、巨先、巨君、长宾、长房、翁思、翁子、翁仲之
类,其义只从一训,极为雅驯。至于妇人,曰少夫、君侠、政君、君力、君
弟、君之、阿君。单书一字者,若陈胜字涉,项籍字羽,彭越字仲,张欧、
吴广、枚乘字叔,楚元王字交,朱云字游,爰盎字丝,张释之字季,郑当时
字庄,刘德字路,眭弘字孟。迨东汉以下,则不尽然。
容斋五笔
卷第二(十五则)
二叔不咸
《左氏传》载富辰之言曰:“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藩
屏周。”士大夫多以二叔为管、蔡。案《蔡仲之命》云:“群叔流言,乃至
辟管叔于商,囚蔡叔,降霍叔为庶人。”盖三叔也。杜预注以为周公伤夏、
殷之叔世,疏其亲戚,以至灭亡,故广封其兄弟。是以方叙说管、蔡、郕、
霍十六国,其义昭然。所言亲戚者,指兄弟耳。
官阶服章
唐宪宗时,因数赦,官多泛阶;又帝亲郊,陪祠者授三品、五品,不计
考;使府军吏以军功借赐朱紫,率十八;近臣谢、郎官出使,多所赐与。每
朝会,朱紫满庭,而少衣绿者,品服太滥,人不以为贵,帝亦恶之,诏太子
少师郑余庆条奏惩革。淳熙十六年,绍熙五年,连有罩需,转官赐服者众。
绍熙元年,予自当涂徙会稽,过阙,遇起居舍人莫仲谦于漏舍,仲谦云:“比
赴景灵行香,见朝士百数,无一绿袍者。”又朝议、中奉皆直转行,故五品
官不胜计,颇类元和也。
月非望而食
历家论日月食,自汉太初以来,始定日食,不在朔则在晦,否则二日,
然甚少。月食则有十四、十五、十六之差,盖置望参错也。天体有二交道,
曰交初,曰交中。交初者,星家以为罗睺。交中者,计都也。隐暗不可见,
于是为入交法以求之,然不过能求朔望耳。若余日入交,则书所不载,由汉
及唐二十八家,暨本朝十一历,皆然。姑以庆元丁巳岁五次月食考之,二月
望为入交中,七月为交初,唯十月二十日、二十一日连两夜,乃以二更尽月
食之既,才两刻复明,十一月十八夜复如之,案此三食皆是交中。十月二十
夜月在张五度,而计都在翼二度,次夜月在张十七度,计都未定,相距才四
度耳。十一月十八夜,月在星五度,计都在张十九度,相距二十度。十二月
十七夜五更,月在星二度,入交阳末,卯初四刻交甚,食六分半,八刻退交。
十八夜四更,月在张六度,入交中阴初,至寅四刻交甚,食九分,卯五刻退
交。其验如此。予窃又有疑焉,太阴一月一周天,必两值交道,今年遂至八
食,一一如星官、历翁之说,仍不拘月望,则玉川子之诗不胜作矣,当更求
其旨趣云。顷见太史局官刘孝荣言:“月本无光,受日为明,望夜正与日对,
故一轮光满。或月行有迟疾先后,日光所不照处,则为食。朔旦之日,日月
同宫,如月在日上,掩太阳而过,则日光为所遮,故为日食。非此二日,则
无薄蚀之理。”其说亦通。
庆善桥
饶州学非范文正公所建,予既书之矣。城内庆善桥之说,亦然。比因郡
人修桥,拆去旧石,见其上镌云:“康定庚辰。”案范公以景祐乙亥为待制,
丙子知开封府,黜知饶州,后徙润、越,至庚辰岁乃复职,帅长安,既去此
久矣。
西汉以来加官
《汉书·百官表》云侍中、左右曹、诸吏、散骑、中常侍,皆加官。所
加或将军、列侯、卿、大夫、将、都尉。给事中亦加官。所加或大夫、博士、
议郎。其侍中、中常侍得入禁中,诸曹受尚书事,诸吏得举法,散骑并乘舆
车。并,步浪反。案汉世除授此等称谓,殆若今之兼职者,不甚为显秩,然
魏相以御史大夫兼给事中。它如刘向以宗正,散骑、给事中;苏武以右曹,
典属国;扬雄为诸吏;光禄大夫是也。至于金日碑以降虏为侍中,其子赏、
建,诸孙常、敞、岑、明、涉、汤、融、钦,皆以左曹、诸吏、侍中,故班
史赞之云:“七世内侍,何其盛也!”盖如今时阁门宣赞、祗候之类。但汉
家多用士人,武帝所任庄助、朱买臣、吾丘寿王、东方朔诸人,皆天下选,
此其所以为人贵重。东汉大略亦然。晋、宋以来,又有给事黄门侍郎、散骑
常侍、通直散骑常侍、散骑侍郎等,皆为兼官,但视本秩之高下。已而复以
将军为宠,齐高帝以太子詹事何戢领选,以戢资重,欲加常侍,褚渊曰:“臣
与王俭既已左珥,若复加戢,则八座遂有三貂。若帖以骁、游,亦为不少。”
乃以为吏部尚书,加骁骑将军。唐有检校官、文武散阶、宪衔,乃此制也。
国朝自真宗始创学士、直学士、待制、直阁职名,尤为仕宦所慕。今自观文
殿大学士至直秘阁,几四十种,不刊之典,明白易晓,非若前代之冗泛云。
吕望非熊
自李瀚《蒙求》有“吕望非熊”之句,后来据以为用。然以史策考之,
《六韬》第一篇《文韬》曰:“文王将田,史编布卜曰:‘田于渭阳,将大
得焉。非龙非彲,非虎非罴,兆得公侯,天遗汝师。’文王曰:‘兆致是乎?’
史编曰:‘编之太祖史畴,为禹占得皋陶兆。’”《史记》云:“吕尚穷困
年老,以渔钓干西伯,西伯将出猎,卜之,曰:‘所获非龙非彲,非虎非罴,
所获霸王之辅。’”后汉崔駰《达旨》,云“渔父见兆于元龟”,注文乃引
《史记》“非龙非彲,非熊非罴”为证。今之《史记》,盖不然也。“非熊”
出处,惟此而已。
唐曹因墓铭
庆元三年,信州上饶尉陈庄发土得唐碑,乃妇人为夫所作。其文曰:“君
姓曹,名因,字鄙夫,世为鄱阳人。祖、父皆仕于唐高祖之朝,惟公三举不
第,居家以礼义自守。及卒于长安之道,朝廷公卿、乡邻耆旧,无不太息。
惟予独不然。谓其母曰:‘家有南亩,足以养其亲;室有遗文,足以训其子。
肖形天地间,范围阴阳内,死生聚散,特世态耳,何忧喜之有哉!’予姓周
氏,公之妻室也。归公八载,恩义有夺,故赠之铭曰:‘其生也天,其死也
天,苟达此理,哀复何言!’”予案唐世上饶本隶饶州,其后分为信,故曹
君为鄱阳人。妇人能文达理如此,惜其不传,故书之,以裨图志之缺。
唐史省文之失
杨虞卿兄弟,怙李宗阂势,为人所奔向。当时为之语曰:“欲入举场,
先问苏、张,苏、张尚可,三杨杀我。”而《新唐书》减去“先”字。李德
裕《赐河北三镇诏》曰:“勿为子孙之谋,欲存辅车之势。”《新书》减去
“欲”字。遂使两者意义为不铿锵激越,此务省文之失也。
李德裕论命令
李德裕相武宗,言从计行。韦弘质建言宰相不可兼治钱谷,德裕奏言:
“管仲明于治国,其语曰:‘国之重器,莫重于令。令重君尊,君尊国安,
治人之本,莫要于令。故曰亏令者死,益令者死,不行令者死,留令者死,
不从令者死,五者无赦。’又曰:‘令在上,而论可否在下,是主威下系于
人也。’大和后,风俗浸敝,令比于上,非之在下,此敝不止,无以治国。
臣谓制置职业,人主之柄,非小人所得干,弘质贱臣,岂得以非所宜言,妄
触天听,是轻宰相也。”德裕大意,欲朝廷尊,臣下肃,而政出宰相,故感
愤切言之。予谓德裕当国,它相取充位而已。若如所言,则一命一令之出,
臣下皆不得有言,谏官、御史、给事、舍人之职废矣。弘质位给事中,亦非
贱臣。宜其一朝去位,遂罹抵巇(x9),皆自取之也。
汉武唐德宗
汉张汤事武帝,舞文巧低以辅法,所治夷灭者多,旋以罪受诛。上惜汤,
稍进其子安世,耀为尚书令。安世宿卫忠正,肃敬不怠,勤劳国家,卒为重
臣,其可大用不疑。而武帝之意,乃以父汤故耳。唐卢杞相德宗,奸邪险贼,
为天下祸。以公议不容,谴逐致死。帝念之不忘,擢叙其子元辅,至兵部侍
郎。元辅端静介正,能绍其祖奕之忠规,陟之台省要官,宜也。而德宗之意,
乃以父杞故尔。且武帝之世,群臣不幸而诛者,如庄助、朱买臣、吾丘寿王
诸人,及考终名臣,如汲黯、郑庄、董仲舒、卜式,未尝恤其孤。德宗辅相
之贤,如崔祐甫、李泌、陆贽,皆身没则已,而独于汤、妃二人惓惓如此,
是可叹也!
诸公论唐肃宗
唐肃宗于干戈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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