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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5月-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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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
四季机械地报出电话号码,脑子还在浆糊一样不清不楚搅成一团的混乱中。齐晖拿过四季手中攥着的手机,哔哔哔的一阵,还给她:“我的手机号。咱俩随时通话。你去医院吧。”齐晖扭身往公司去,不再理四季。四季怔了几秒,招手拦车。等坐进车内,还是反应不过来自已何以那么顺从地听任齐晖的安排与指挥。
等车开出几分钟,四季回过神来,给宗浩打电话。“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无法接通!四季不明白宗浩处于什么状态下会出现“无法接通”的结果。这四个字倒是仿佛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们之间掉线了。你跟他没有联系。你是你,他是他,此时不相干。这也许只有短暂的几分钟,但对一颗心悬在半空的四季看来,这几分钟简直是罪孽。
齐晖抱着城城,小群紧随在后边,来到专家门诊的候诊长椅前,四季已经让了三个孩子先进去看。然后是诊断、交费、验指血、等候、取结果、再诊断、再交费、打吊针、再交费、取西药、再交费、取中药。城城烧得发蔫,因此出奇地听话,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通红的脸蛋上显得越发乌黑,无辜地毫无抵抗能力地被扎了好几针,像是都扎在了四季的心脏上。齐晖在整个门诊大楼里跑上跑下,看着他,四季突然觉得自己绝不是什么女强人,她做不来这些,她本能地慌。他来了去去了来的身影,像是在一遍遍地对她确认:事情正在解决之中,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在好起来,没有问题。搂着手背上扎着针头的儿子,四季充满柔情看着他,心想:儿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黄昏时,护送城城回家,在汽车轻轻的颠荡中,孩子在四季的臂弯里睡着了。齐晖从后视镜中看过来,与四季对视着一笑。很温暖,是那种完全置身事内此刻彻底放松下来的愉快笑容。把城城抱进屋,放到床上,四季让小群照看着,下楼去送齐晖。
“哎呀,连杯茶都没给你泡。”四季想起来。
“欠我的,以后还上。”齐晖不紧不慢地开玩笑。
“肚子也饿了吧?”
齐晖遗憾的口气:“我们的盖浇饭吃了还不到一半吧?”
太阳已经被西边的高楼挡住了,但是那一大片火烧般的彤云布满天际,红光映射过来,照在他们脸上,使他们像被夸张的舞台灯光所笼罩,他们立即成了戏剧中的角色。小区里那么安宁,几乎要让人以为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地。然而错杂的楼群,间或已经亮起的灯光,意味着密集的人群以及躲在屋中按部就班的生活。齐晖望望四周,叹道:“真好!真安静!为了这点安静,住在这儿是明智的。”
“没想到楼书上没有写的安静,成了最大的优势。可是你看,”四季往前一指,“那个池子,有没有二十平方米?当初,在广告上,它可是一条蜿蜒盘绕在各个楼房之间的小溪啊!我一下想象到了河边的垂柳,柳树下的河岸,微风吹过,水波荡漾,就这么毫不犹豫地付了定金。交钱的时候,还生怕晚一步就会被人抢走。现在你看,一池污水死水,再过两个月,就是蚊子的乐园了。”
齐晖倒笑起来:“哪天你去我们那儿看看,原本也说是有水景的,可是后来他们扔了一路鹅卵石,叫做旱河!现在我们那儿的老头老太太们拿它做脚心按摩。”
四季仰着头笑,看到了高远的然而无比明亮的星星。此时夜色四合,可心情像是正在被阳光翻晒,所以很突然地就涌出一句:“我丈夫太忙,老加班,从搬到这儿起,他好像就没怎么从从容容地享受过生活。”
“你怨他忽略你?”
四季像是听出了齐晖话中的意思,立即解释:“我已经给他打了电话,说不要紧,他不用急着赶回来。”
齐晖转头看着四季:“我没有批评他的意思。”
四季哑然失笑,又补一句:“我以为你会说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我哪儿有资格说这种话?尤其是在今天做了一点小事之后,说这种话,就更不合适了。”齐晖不张扬的话语和它背后的诚恳态度,又让四季心中的什么地方软了一下,疼了一下。她不知说什么好,好像得用“谢谢”来表达,可是要说的岂止是“谢谢”二字。四季只好充满温暖地暂时沉默。
看着齐晖的车驶出大门,四季反身回家。城城呼吸平缓,在安睡中,摸摸脑门和脖子,热度下来了。四季释然了,坐到书桌前想,城城不病的时候,从未觉得健康是那么幸福快乐的一件事;可是,得了病,然后当他某一刻恢复健康,这时幸福快乐的感觉能把全身都包裹起来,把所有的不快都驱逐出去。人为什么要病?因为上帝想让我们恢复幸福的知觉。当我们麻木,当我们不知什么叫做幸福时,上帝就让我们生一场病。上帝其实是一个善良而睿智的人,他可不是真的想让我们生病。
电话响了,是宗浩来的。“我昨天带回家的一张红色的软盘有没有在桌上?”他问,听到电话被接起,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在。”四季看到了,最简洁地回答他。“那好,你打开它,把里边的一份旅游产品目录给我发过来。我得赶紧给人发过去。”电话搁了。他疯了吗?他不知道他儿子发烧,去医院打针?他不知道家里的两个女人是多么的慌张,不知所措?他难道根本不想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了?什么软盘,什么旅游产品目录,跟城城的体温相比,它们算得了什么!撂下话筒,四季的身子像是整个被投进了冰河中。
电话紧接着又响。他突然反省了?愧疚了?来做解释的?“你忙你的嘛!没有你,我照样能把儿子照顾好!”四季硬硬地来了一句。其实四季不想这么冷,她刚刚体会到幸福的感觉,她也从未学会那些强悍女人的嘴上功夫,可是为什么这么容易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为什么不能平静地对宗浩说话?例如“你什么时候回家啊 ”、“我马上给你发”。话一出口四季就觉得自己在不理智的暴怒中,但,随他去吧。
“孩子怎么样了?好一点儿了吗?”那边停了几秒,竟传来齐晖的声音。也许他被四季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是否适时,可是又不能逃开去,于是犹犹豫豫地带着歉意地问道。
四季也被吓着了,一时静在那儿。然后放缓了语气:“是你啊。”
“刚才是对你丈夫说的吗?”
“对。”四季像是在低头认罪。
“你们在争吵?”
“没有,没有。”
“他还没回家?”
“没有。”
“孩子怎么样了?好一点儿了吗?”
“好了。”
“那好。明天见。”
话筒中传出一声声“嘟——嘟——嘟——”,四季从冰河中爬了出来,又像被投入了火炉之中。这一冷一热,凝结成许许多多的水汽,一滴一滴压抑不住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怎么也憋不回去。泪水把四季泡软了,在酸软的心境中把宗浩要的产品目录给他发过去。
接近十一点时,宗浩终于回来了。四季已经躺在了床上,她今晚什么事也做不了,就想把身体放平。但愿思绪也能放平,不再起起落落,上下翻腾,但是思绪哪会跟身体一样听话?宗浩在厨房和卫生间窸窸窣窣了一阵,到卧室来了。“四季!四季!”他突然来推四季的胳膊。四季不理他,硬邦邦地撑着身子。“四季!”宗浩放大了声。
“干吗?!”四季也猛然大声应道。
“城城怎么样了?好了吗?”
“不知道。”
“烧退了没有?大夫怎么说?”
“不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从医院回来的?”
“不知道。”
“你这个女人!又乱发神经——你不说,那我就当好了看。”宗浩“哗”的一声掀开自己的被子,钻进去,“哐当哐当”翻了好几个身,给自己选好人睡的姿势,在五秒钟内,鼾声起来了。
虽然鼾声深沉,宗浩睡得并不踏实。两份投入精力很大的产品正处在被别人斟酌考察的煎熬期中,宗浩日日在努力争取。余晓真中午吃饭时半真半假地对大家说她一直在期待着宗浩家庭的破裂,大家于是对宗浩起哄,“宗浩闹绯闻了,那全世界都不可靠了。”宗浩不知道是义正词严好还是自我打趣好。增光的电话打到了他的手机上,这几天就想过来。他可以供他住,供他吃——他宁愿供他住,供他吃,为增光找到一份不需要技术可是又不能苦卖力气的活儿,不比办一张北京户口容易。整个晚上,宗浩像是做了无数个梦,一会儿是商场把他们的产品全从货架上撤下来,还上中央电视台呼吁全国人民都不要买他们的东西;一会儿是余晓真把自己的眼睛四周画得像个大熊猫,然后跑进他的办公室,大哭道:大家看,这是宗浩打的;一会儿看见增光骑着三轮摔进了护城河,爬起来时,浑身都是淤泥,因为宗浩给他介绍的是送货的活儿。这些似真似假的梦让宗浩胸口发闷,浑身是汗,难受得挣扎着醒来,干脆不睡了!一睁眼,天都亮了,也该起了。
四季起床时,宗浩已经出门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四季让小群今天别送城城去幼儿园了,在家好好休息,巩固恢复一下。坐在城城床沿看他熟睡的样子,虽然知道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可还是想多呆一会儿,好像这样就更确认无疑了。小群提醒说:“四季姐,你到点了。”四季才赶出门去。时间有些紧张了,走了没多久,七点二十五分的城铁就轰轰地从眼前驶过。四季小跑起来。刚跑进站,广播声响了,七点半的那一列开到了。四季在电梯上跑,跑上站台,关门前的铃声响了第一声,四季冲进头一节车厢,气喘吁吁。在等待呼吸恢复平常时,四季缓缓转过身,往最后那节车厢走。过道上的人们一个一个次第为这个略显奇怪的女人稍稍侧转身,让出一点空间。很少有人在城铁上换车厢,四季自己也不明白她这么做是否理由充分。她嘴里轻轻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身体一一挤过年轻的人们,挤到了连接处的拉门。她把门拉开,抬头继续往前,她看到了眼前的那个高大的身影,齐晖正拉开对面的那扇门,两个人四目相对,身体几乎碰到了一起。
齐晖微笑了,四季像是借着车厢晃动的力量,将前额一下靠在齐晖的胸前:“我在找你。”
“我知道,所以我来找你了。”齐晖说。那么自然地,他把手按在四季的头发上。按着她,带她走出连接处。
四季仰起头看着他,只是看着他,好像还不行。四季说:“昨天的事谢谢你。”这句话刚说出,四季好像清醒了点儿,眼中的光芒收拢起来,往车窗外看。
“可以了,我收到的谢谢已经超过事情的本身了。”
四季微笑。对着窗外微笑。窗外曾经有过的那些雪,灰雪,黑雪,都了无痕迹,那些地方突然冒出了一层浅绿,甚至看不到它们身下的草茎,只有薄薄的一层绿紧贴在地面。昨天都没有注意到,像是一夜间滋长出来的。这不奇怪,不是吗?对齐晖的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不也是在一夜间滋长出来的吗?
“你还没跟我说为什么跟女朋友分手。”
“她在认识我以前爱的那个人又回来请她原谅。她就原谅他,他们和好了。”
“是吗?是这样。”四季低低地,“那她不是那种坏女孩,你也原谅她吧。”
“认识了你,我可以原谅她。”齐晖的声音就像他平常的声音,他的神情就像他平常的神情,可是四季像是听到了面对全世界的宣言,她慌张地望向两侧的人群。没有人有异样。没有人听到这句话。谁也不会在意这句话。这么说,这是对四季一个人说的,只对四季一个人起作用。真是太美好了。一股暖流像水波一样漾开来,一圈一圈,四季在暖流中轻摆。
“到了。我们下车。”齐晖抓起四季的手跨出车厢,四季才惊醒。原来这一程已经变成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的被屏蔽的一路。她被屏蔽在幸福的战栗和有罪的欢乐中,与其他的一切都失去了联系。出了闸口,走到台阶上,他们该往各自的方向去了。齐晖立住:“有空打我手机。”四季点点头,脸上带着微笑,转过身往南去。她想不出什么适合的道别的话来,也做不出适当的举动来,她只好像个傻子一样,那么点了点头,走开了。走出十几米,却突然忍不住,扭头去看他。他一定在大步流星地往前赶吧?他得在城铁站北的存车处取出自行车,从城铁东直门站骑到公司,他说过的。可是四季看到齐晖背对着她,在路边停住了。他将右手伸进裤兜,从里边抓出什么来,然后稍稍弓了腰,伸直胳膊,把手中的东西往路面投去——啊,那儿有一个缸子,缸子后边是一个乞丐。然后他直起腰,真的大步流星地往前去了。四季停了几秒,接着往公交车站走。这短短的一两百米路,有两三个要饭的。大概他们认为这儿人来人往,机会更多。四季半年多前刚走这条路时,给过两次。可是,怎么可能把施舍当成每天的功课呢?再富有的人也不会这么做吧?况且,渐渐地,每次四季走过他们身边,总在心中自我辩解:你们知道吗,我的钱就是这么起早贪黑挣来的,你们却只需要坐着拿钱。这公平吗?你们有这耐心天天坐等,为什么不去凭劳动挣呢?这会儿四季走过那个还裹着黑棉袄的乞丐身边,停住了。她掏出钱包,抽出两块钱。“不管遇到几个,我都要这么做。”四季给自己定下规矩。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接近齐晖吧,或者是因为体内充溢着一种美好的感情,而美好的感情总会使人向上向善更加柔软而不是变冷变硬面目可憎。
“我看见了。你经常这么做吗?”四季坐上公交车,发短信给齐晖。
“你看见什么了?我没有于坏事啊。”齐晖马上回信。
“也可以叫做坏事吧。因为你让我觉得我是个冷血的女人。”
“知道我是怎么开始的吗?”齐晖的回信就这么一句。四季正疑惑着,手机响了。
“知道我是怎么开始的吗?”齐晖的声音传过来,“两年前,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特别的糟糕。以前的工作不喜欢,辞了,到处去找工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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