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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西狂欢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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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和基督教的说法一样啊!我必须先相信你,然后才能得救!」
「不,我们有证据,你看了就知道。」
「能先让我看证据吗?」
「不先参加修行,给你看你也不会懂。」
我偷看了凯洛琳一眼,只见她毫无表情,在一旁瞑目打坐。尼奥是对的,如果真理人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真理也就不值得追求了。不过,这种说法和「先相信才能得救」不是异曲同工吗?我又问:「你们有什么戒律呢?」
「没有,除非你认为修行是戒律。」
「有什么进修的阶段呢?」
「初步是民俗、宗教以及象徵哲学;第二步是旅行世界,比较各种宗教;第三步则是沉思。当然这是指已受过大学教育的修行人而言,否则还要加学科学。」
「这样的进修必须有相当的规模才行,你有什么计划呢?」
他在纸上画了一个表,不知是不是专门为了对付我而设计的,但至少显示出他曾经涉猎过中国哲学。表中的整体是由阴阳所组成的圆,阴代表物质、阳代表精神世界,精神界又分三才:天界有神修士三人,周游世界无所不至;地界有苦修士七人,负责指导各地的组织;人界为各地的组织,有修行人十二人,又称做长老。
在阴界则为未入门而有志修行的道友,每位修行人应吸收四位道友,共有四十八人。道友们负责解决阳界修行人的生活问题,他们要先学习手艺,如做项□、作画等,以便换取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需品。
整个组织算起来共有七十二人,尼奥现在是苦修士,他受命在巴伊亚组成一个组织。他并举东尼为例,东尼原是里约热内卢环球电视公司一个节目的制作人,由于生活空虚,终日酗酒。尼奥说服他放弃了一切,来到巴伊亚修行。由于刚来不久,组织尚未建立,目前正在着手吸收修行人的阶段。没想到巴西人慵懒成性,对形上学毫无兴趣,修行人至今尚未凑足,像我这样的东方人,正是他们极希望吸收的。
我想到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目前的生活如何维持。
他说:「这是我们选择巴伊亚的原因,在这里露天都可以睡觉。食物照理应由道友们贡献,但目前组织还没有成立,我们必须自立更生。我们都能画画,我还可以教瑜珈。巴伊亚大学有意请我去教象徵哲学,可是东尼不同意,他找了沙市一百位知名之士赞助,我们才有能力租这间房子。」
「那怎么会经常断炊呢?」我看了看凯洛琳,她一直低着头,仔细聆听。
「断炊?」尼奥彷佛不懂,想了想说:「我们生活简单,有时一日吃一餐,有时也会禁食一日,因为要保持精神上的宁静,必须时常练习断绝物欲。」
这一来,我的疑念一扫而空。但是,我必须再做全盘的考虑。
他又说:「象徵哲学中有很多你们中国的思想,我在大学时选修过易经、老庄哲学,但是了解得很肤浅。你的加入对我们有很大的帮助,一定有不少需要向你学习的。」
这是他第一句还算谦逊的话,高帽子戴了毕竟舒服,我对他已颇有好感。
这时已六点了,晚上我还有事,便向他告辞。凯洛琳送我到门口,突然用英语说:「我希望和你谈谈。」
我受宠若惊,呆呆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睁着灰蒙蒙的眸子等着我的答覆,我冷静地想了一想,晚上答应吴先生帮忙不能反悔,明天早上她要学习。于是我们约好明天下午一时,请她到餐馆见面。
(十四)
这两天的变化,把我的心境带到另一个天地,我已经从痛苦的深渊里解脱出来。是什么力量呢?上帝吗?显然不是。是与尼奥的一席之谈吗?也太无稽。爱情?根本没有影子,绝不可能因为凯洛琳要和我谈天,才改变了我的心态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心中燃起了新的动力,这是事实。我反覆思考尼奥所说的话,也一再重新估算自己的情况。最起码,我个人的低潮时期已经渡过了,至少,当我有机会再见到艾洛伊莎时,我可以挺起胸膛,对她说:「或许我曾有过一时的迷惑,但追求人生真理,确是我永不改变的方向!」
尼奥的观念虽然加入了一些东方思想的皮毛,实际上却未脱离西方宗教的□畴。这种修行,说穿了只不过是另一批对现况不满,而有心追求宗教理念的人,重起炉灶,将宗教加入新的铨释罢了。难道宗教就是人生真理吗?真理一定脱离不了宗教的形式?
如果他们所追求的也算是一种宗教的话,那么,有一个决定性的重要因素,我觉得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了,那就是「戒律」。像这样的组织,如果没有一定的约束力量,到最后不是土崩瓦解,就是在生存的压力下,外围的弟子做出了违法犯纪的勾当来。
对我个人而言,人生尚是一团迷雾,自没有参加的理由。但是我对凯洛琳的好感日益增加,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仍能对他人有所贡献,也算是人生的某种意义吧!既然凯洛琳参加了,我当然可以加入,至少,我可以保护她,说不定她会爱上我,谁知道呢?
凯洛琳想找我谈,相信一定是在我与尼奥谈完了之后,她有了新的了解,想与我共同研究。我一再分析,大概不出下列三点:一、她对这个组织很有信心:设法说服我加入,或认为我对他们不利,劝我退出。
二、她对这个组织没有信心:想告诉我一些隐情,徵求我的意见。或者是想离开他们,但目前有困难,向我求援。
三、只是想跟我聊天,交个朋友。
人生最奇妙的一点,是当自己有了明确的目标及方向后,能专心思考,此时所有的痛苦烦恼都消失无踪。一年来,这是第一个夜晚,我得以安稳地入眠。早上醒来,精神抖擞,笑容满面。餐馆的同事察觉了我的改变,每个人都来恭贺我、祝福我。我只好告诉他们,中午要请人吃饭,是位女士。
「啊!原来如此!交了女朋友了!好极了!今天中午你休息,这餐饭我请客!」店东慷慨地说。
消息传得很快,不多时,老马来了,沙市所有熟识的中国朋友都来了,大家装得若无其事,只是心照不宣,各自占据餐厅的一角,虎视眈眈。
同事们有的借我衣服、领带,有的劝我理发、喷香水。老天,朋友关心是好事,我能告诉他们今天来的是个女嬉皮吗?不吓死他们才怪。如果我得换上新装,才能打动芳心,那么,昨天怎会有人接受我的邀请呢?
整个餐馆内如临大敌,很像家中一个白痴儿子,准备相亲一般。我觉得很好笑,但却不想说破。相处了半年,平日生活实在枯燥无味,难得大家有个机会轻松一下。
下午一点多,凯洛琳姗姗地在门口出现,她丝毫未察觉到已成为众目的焦点,泰然自若地和我坐了下来。我发觉气氛有点不对劲,这时客人不多,那些朋友都不约而同地占据了靠墙的位置。中央空空洞洞的,只有我们俩,好像特意安排的表演舞台。
我怕她多心,一见到她就开口扯个不停,她始终微笑地听着,很少说话。侍者过来点菜,她点了条鱼,我推荐这里的叉烧肉,她说:「我不吃红肉。」
「怕胖?」她笑笑,没理我。她总是那身衣服,总是那种神态。没有第三者的干扰,这时我才有机会仔细地饱览她的秀色。
她不是那种吸引人的亮丽型,但很自然,很甜美,充满青春的气息。平直的眉毛,下面悬着两颗青灰色的眼珠,鼻子很俏。只是嘴皮太薄,笑的时候,嘴角上翘,那道弧线承载着轻扬的眉目,非常俏皮。一旦笑容消失了,整个脸就崩塌下来,显得心事重重,彷佛不断向下沉陷的冰山。
「你不点菜?」她突然打断了我的幻思。
「哦!我吃过了。」
「再吃一点。」她笑容里带着挑□。
我毫不示弱,代她说:「我怕胖。」
菜上来了,她静静地吃着,我便坦白告诉她,我所预测的三个有关她今天来的目的。我的英语并不好,但相信还能达意,说完了,她放下叉子,反问我:「你认为呢?」
「我衷心希望是第三条,不幸的是,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所以,根据事实,我只好选择了第二条。」
她又笑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为了同情我,告诉我是第三条。」我也笑着说。
她没有理会,只是拿起叉子,从碗中挑了两根鱼刺,放在桌上。我连忙用手也抓了一根大鱼刺,放在桌上与她的两根排成三。她见了,笑得忍不住把口捂了起来。
「老实说,我不认为尼奥可以教我们任何真理。因为不论贤愚,世人没有不希望知道真理的。如果他已经得到了,就不必这样辛辛苦苦地去追求。如果还没有得到,我更不相信到处找一些人,用这种方法,就可以获得。」我把我的想法说出。
她点点头,颇有同感,停了一下,问我说:「你呢?」
「我已经决定了。」我学着她的语气,那种英语式的巴西话。
「决定怎样?」
「决定加入。」
「为什么呢?」
「为了你!」她惊讶时,灰色的眸子睁得很大。在她眼珠的反光中,我看到了自己缩小的影子:「中国古代有很多追求人生真理的哲人,他们归纳出一个结论,就是求道者必须具备『钱、闲、侣、缘』四个条件,没有钱,无法生存;没有闲,就没有时间追求;没有侣,则很可能在修道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的状况,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我以往没有考虑这些,一来是不可能,二来是自信心太强。现在,至少有了个机会,说不定我能找到一个伴侣,而且是个美丽的伴侣,这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缘。」
她没有回答,眉目间又显露出重重的忧色。不知为了什么,我总觉得她有股神秘气息,在遥远的过去,一定有着深痛的经历,以致堤防高筑,严密的自卫。
店里眼睛太多,就是想刺探她的心事,在这里也实在不容深谈。我便邀她去吃冰淇淋。她眼神中又透出了怀疑,我说:「放心,这点小惠还不致于能贿赂你!」
在九月七日大道上,有间雅致的西餐厅,前院是露天客座,有几株百年大树,枝叶繁茂有如翠绿的巨伞,把烈日隔在梢头,只让浓荫和习习的凉风伴着我们。
「你对他们总有些认识吧?能不能提供我参考一下?」我说。
「我觉得东尼人很聪明,但没有深度,他追求的是自我的解脱。尼奥很固执,不容别人有相反的意见。甘格生性淡泊,谈不上有什么理想。最可怜的是秀子,她是个女人,而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家,甚至连个人的私物都没有。她表面上不说,心中却很痛苦。」
「他们实行的是共产?」
「差不多,问题在这制度不符合人性。为了有人抽烟,有人不抽,就争执不休。」
「看来你已经把他们看透了。」
「我决定回里约去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不是……啊!你早决定了。」
「是的,我只是不愿使他们太难堪。」
「什么时候走呢?」
「至少先要待一阵子,再找机会。」说这话时,她抬头望了我一眼。看来,我还可以与她相处一阵子。说不定,她会改变主意。
「你有路费吗?」
「我便车搭惯了,我们经常有朋友来来去去的。」
「为什么一定要去里约呢?」
「我的护照快到期了,再说,我在里约银行中还有些钱,打算到智利旅行。」
「你旅行的目的是什么?」
她凝望着我,过了一会儿,叹口气,用充满怜悯的语调说:「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不相信人生有真理,也不认为你会找到。」
「那你不相信有永恒,更不相信永恒的爱了。」
「你说吧!什么是永恒?」
我只是顺口说说,不料她一语中的,我能说什么呢?连自己都还没有找到!她略带嘲讽的瞪着我,灰色的眸子,灰色的人生观,似乎都在向我挑战。我不能说我不知道,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事物在变,人也在变,但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在记忆中永远不会改变。」
「你能保证未来的你,对记忆的观感也不会变吗?」她无情的打了我一棒子。
我默然了,可怜的人啊!谁能保证什么呢?不要说未来吧,就是几天前,当我想到艾洛伊莎时,那种挞心的悲痛与悔恨,就曾让我断言今生幸福不再。
我苦苦追求的信念,难道被她这么一语就动摇了?我知道她错了,可是搜遍枯肠,却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然而,还需要什么理由呢?凯洛琳活生生的正在眼前,我知足了。她微笑着,眸子里闪着得意的光芒,也可能是感伤于人世的无常。管它呢!既得之,则安之,且把这些当作永恒吧!让记忆牢牢地保留今朝!
(十五)
已经五点多钟,该送她回去了,我舍不得轻易放过这样美好的一天,我要刻骨铭心,记下每一分每一秒,烙下每一步每一段痕迹。我伴着她走回危楼,只有白蒂一人在,果然不像有晚餐的样子,我故意说:「我饿了,你们打算怎样招待我?」
凯洛琳笑着,从一个罐头中找到一点剩下的红豆,说:「这些能不能□饱你这个大孩子?」
我说:「你不反对□饱我吧?」
「我凭什么反对?」
「那么,我建议去买些肚子欢迎的东西。」
她又浮上那嘲讽的笑容,说:「反正是钱说话。」
白蒂正要给尼可买奶粉,我们便结伴同行。留此不远处就有一个超级市场,我推着一辆推车,凯洛琳则选购食物。我突然想起他们的住处好像没有卫生纸了,便顺手拿了一卷。她看到了,一把抢过说:「傻瓜,这个要五角,那种只要四角。」
绕了半天,她东看西选,只买了一包玉米,一包咖啡和几根香蕉。
我看她太省了,忍不住说:「你怕我发胖,是不是?」
她脸一红,瞪我一眼说:「这些是我喜欢吃的!你吃不饱自己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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