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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北史-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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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台辅。消难去齐归周,义非殉国,向背不已;晚又奔陈,一之谓甚,胡可而再。膺之风素可重,幼之清简自立,有足称者。窦泰、尉景、娄昭、厍狄干、韩轨等,并以外戚近亲,属云雷之举,位非宠进,功籍势成,附翼攀鳞,郁为佐命之首;定远以常人之才,而因赵郡忠正,将以志除朝蠹,谋逐佞臣,而信纳奸凶,反受其乱。遂使庸竖肆毒,贤戚见诛,败政害时,莫大于此。鄙语曰:“利以昏智”,况定远非智者乎。段荣以姻戚之重,遇时来之会,功伐之地,亦足称焉。韶光辅七君,克隆门业,每出当阃外,或任处留台。以猜忌之朝,终其眉寿;属亭候多警,为有齐上将,岂其然乎!当以志谢矜功,名不渝实,不以威权御物,不以智数要时,欲求覆餗,其可得也。《礼》云“率性之谓道”,此其效欤!斛律金以神武拨乱之始,翼成王业,忠款之至,成此大功,故能终享遐年,位高百辟。视其盈满之戒,动之微也,才及后嗣,遂至诛夷。既处威权之重,盖符道家所忌。光以上将之子,有沈毅姿,战将兵权,暗同韬略,临敌制胜,变化无方。自关、河分隔,年将四纪,以高氏霸王之期,属宇文草创之日,出军薄伐,屡挫兵威。而大宁已还,东邻浸弱,关西前收巴蜀,又殄江陵,叶建瓴而用武,成并吞之壮志。光每临戎誓众,式遏边鄙,战则前无完阵,攻则罕有全城;齐氏必致拘原之师,秦人无复启关之策。而世乱谗胜,诈以震主之威;主暗时艰,自毁籓篱之固。昔李牧之为赵将也,北翦胡冠,西却秦军,郭开谮之,牧死赵灭。其议诛光者,岂秦之反间欤?何同术而同亡也!内令诸将解体,外为强邻灭仇。呜呼!后之君子,可为深戒者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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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四十三
孙搴 陈元康 杜弼子台卿 房谟子恭懿 张纂 张亮赵起 徐远张曜 王峻 王纮 敬显俊 平鉴 唐邕 白建 元文遥 赵彦深 赫连子悦冯子琮子慈明 郎基子茂
孙搴,字彦举,乐安人。世寒贱,少励志勤学。自检校御史再迁国子助教。太保崔光引修国史。历行台郎。后预崔祖螭反,逃于王元景家,遇赦乃出。孙腾以宗情,荐之齐神武,未被知也。会神武西征,登风陵,命中外府司马李义深、相府城局李士略共作檄文,皆辞,请以搴代。神武乃引搴入帐,自为吹火,催促之。搴神色安然,援笔立就,其文甚美。神武大悦,即署相府主簿,专典文笔。又能通鲜卑语,兼宣传号令,当烦剧之任,大见赏重。赐妻韦氏,既士人子女,又兼色貌,时人荣之。
文襄初欲之鄴总知朝政,神武以其年少,未许。搴为致言,乃果行。恃此,自乞特进,文襄但加散骑常侍。时大括人为军士,逃隐者,身及主人、三长、守、令罪以大辟,没其家。于是所获甚众,搴之计也。
搴学浅行薄,邢邵尝谓曰:“须更读书。”搴曰:“我精骑三千,足敌君嬴座数万。”搴少时与温子升齐名,尝谓子升:“卿文何如我?”子升谦曰:“不如卿。”搴要其为誓。子升笑曰:“但知劣于卿便是,何劳旦旦?”搴怅然曰:“卿不为誓,事可知矣!”搴常服棘刺丸,李谐调之曰:“卿应自足,何假外求?”坐者皆笑。
司马子如与高季式召搴饮酒,醉甚而卒。神武亲临之曰:“折我右臂。”赠吏部尚书、青州刺史。
陈元康,字长猷,广宗人也。父终德,魏济阴内史,元康贵,赠度支尚书,谥曰贞。元康颇涉文史,机敏有干用。魏正光中,从李崇北伐,以军功赐爵临清男。普泰中,除主书,累迁司徒高昂记室。初,司马子如、高季式与孙搴剧饮,搴醉死,神武命求好替,子如举魏收。他日,神武谓季式曰:“卿饮杀我孙主簿,魏收作文书,都不称我意。司徒尝道一人谨密,是谁?”委式以元康对,曰:“是能夜暗书快吏也。”召之,一见便授大丞相功曹,内掌机密。善陈事意,不为华藻。迁大行台都官郎,封安平子。军国多务,元康问无不知。神武临行,留元康在后,马上有所号令九十余条,元康屈指数之,尽能记忆。神武甚亲之,曰:“如此人,世间希有,我今得之,乃上天降佐也。”时赵彦深亦知机密,人谓之陈、赵,而元康势居赵前。性又柔谨。神武之伐刘蠡升,天寒雪深,使人举氈,元康于氈下作军书,飒飒运笔,笔不及冻,俄顷数纸。及出,神武目之曰:“此何如孔子邪?”
神武尝怒文襄,亲加殴蹋,极口肆骂。以告元康,元康俯伏泣下沾地曰:“王教世子过矣!”神武曰:“我性急,瞋阿惠,常如此。”元康大啼曰:“一度为甚,况常然邪!”神武自是为之惩忿。时或恚挞,辄曰:“勿使元康知。”又谓左右曰:“元康用心诚实,必与我兒相抱死。”高仲密之叛,神武知其由崔暹,将杀之。文襄匿暹,为之请,神武曰:“我为尔不杀,然须与苦手。”文襄乃出暹而谓元康曰:“暹若得杖,不须见我。”及暹见神武,将解衣受罚。元康趋入,止伍伯,因历阶升曰:“王方以天下付世子,世子有一崔暹不能免其杖,父子尚尔,况世间人邪?”神武意解:“不由元康,崔暹得一百。”乃舍之。
文襄入辅,居鄴下,崔暹、崔季舒、崔昂等并被任用,张亮、张徽纂并为神武待遇,然皆出元康下。神武每与元康久语,文襄门外待接之。时人语曰:“三崔二张,不如一康。”左衙将军郭琼以罪死,子妇范阳卢道虔女也,没官。神武启以赐元康为妻。元康地寒,时以为殊赏。元康遂弃故妻李氏,识者非之。元康便辟善理人,而不能平心处物。溺于财利,受纳金制,不可胜纪,责负交易,遍于州郡,为清论所讥。
从神武于芒山,将战,遗失阵图,元康冒险求得之。西师既败,神武会诸将,议进取策。或以为人马疲瘦,不可远追。元康曰:“两雄交争,岁月已久,今得大捷,便是天授,时不可失,必须乘胜追之。”神武曰:“若遇伏兵,孤何以济?”元康曰:“前沙苑还军,彼尚无伏,今者奔败,何能远谋?舍之必成后患。”神武不从。累迁大行台左丞。及神武疾笃,谓文襄曰:“芒山之战,不用元康言,方贻汝患,以此为恨,死不瞑目。事皆当与元康定也。”
神武崩,密不发丧,唯元康知之。文襄嗣事,自晋阳将之鄴,令元康预作神武条教数十纸,留付段孝先、赵彦深,在后以次行之。别封昌国县公,以从嘉名。
侯景反,文襄逼于诸将,欲杀崔暹以谢之。元康谏曰:“今枉杀无辜,亏废刑典,岂直上负天神,何以下安黎庶?晁错前事,愿公慎之。”文襄乃止。高岳讨侯景未克,文襄欲遣潘相乐副之。元康曰:“相乐缓于机变,不如慕容绍宗。且先王有命,称堪敌景。”时绍宗在远,文襄欲召见之,恐其惊叛。元康曰:“绍宗知元康特蒙顾待,新使人来饷金,以致诚款。元康欲安其意,故受之而厚答其书,保无异也。”乃任绍宗,遂破景,赏元康金五十斤。
王恩政入颍城,诸将攻之不能拔。元康进曰:“公自匡朝政,未有殊功,虽败侯景,本非外贼。今颍城将陷,愿公因而乘之,足以取威定业。”文襄令元康驰驿观之,复命曰:“必可拨。”文襄乃亲征颍川,益发众军,决既至而克之,赏元康金百铤。
初,魏朝授文襄相国、齐王,诸将皆劝恭膺朝命。元康以为未可。崔暹因间之,荐陆元规为大行台郎,欲分元康权。元康既贪货贿,文襄内渐嫌之,又欲用为中书令,以闲地处之,事未施行。
属将受魏禅,元康与杨愔、崔季舒并在坐,将大迁除朝士,共品藻之。文襄家仓头兰固成掌厨,与其弟阿改,谋害文襄。阿改时事文宣,常执刀从,期闻东斋叫,即加刃于文宣。时文宣别有所之,未还而难作。固成因进食,置刀盘下,而杀文襄。元康抱文襄。文襄曰:“可惜!可惜!”与贼争刀,髻解,被刺,伤重肠出,犹手书辞母,口占祖孝徵陈权宜。至夜而终,时年四十三。时杨愔狼狈走出,遗一靴,崔季舒逃匿于厕,库直纥奚舍乐捍贼死,散都督王师罗战伤。监厨仓头薛丰洛率宰人持薪以赴难,乃禽盗。固成一名京,事见齐本纪。密文襄凶问,故殡元康于宫中。托以出使南境,虚除中书令。明年,乃赠司空,谥曰文穆。元康卒后,母李氏哀感发病而终,赠广宗郡君,谥曰贞昭。元康子善藏嗣。
善藏温雅有鉴裁,位给事黄门侍郎。隋开皇中,尚书郎。大业初,卒于彭城郡赞务。
杜弼,字辅玄,中山曲阳人也。祖彦衡,淮南太守。父慈度,繁畤令。弼幼聪敏,家贫无书,年十二,寄郡学受业。同郡甄琛为定州刺史,简试诸生,见而策问,应答如响,大叹异之,命其二子楷、宽与交。州牧任城王澄闻而召问,深相嗟赏,许以王佐之才。澄、琛还洛称之,丞相高阳王等多相招命。但父祖官薄,不获优叙。以军功起家征虏府墨曹参军,典管记。弼长于笔札,每为时辈所推。孝昌初,除太学博士。迁光州曲城令,为政清静,远近称之。弼父在乡,为贼所害,弼居丧六年。以常调,除侍御史,台中弹奏,皆见信任。仪同窦泰西伐,诏弼监军。及泰失利自杀,弼与其徒六人,走还陕州。刺史刘贵锁送晋阳。神武责以不谏争,赖房谟谏以免。
累迁大行台郎中,又引典掌机密,甚见信待。或有造次不及书教,直付空纸,即令宣读。承间密劝受禅,神武举杖击走之。相府法曹辛子炎咨事云“取署”,子炎读“署”为“树”,神武怒其犯讳,杖之于前。弼进“孔子言‘徵’不言‘在’,子炎可恕。”神武骂曰:“眼看人嗔,乃复牵经引礼!”叱令出去。弼行十许步,呼还,子炎亦蒙宥。文襄在鄴闻之,谓杨愔曰:“王左右赖此人,天下蒙利,岂独吾家也?”
初,神武自晋阳东出,改尔硃氏贪政,使人入村,不敢饮社酒。及平京洛,货贿渐行。弼以文武在位,罕有廉洁,言之神武。神武曰:“弼来,我语尔。天下浊乱,习俗已久,今督将家属,多在关西,黑獭常相招诱,人情去留未定;江东复有一吴老翁萧衍,专事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朔所在。我若急作法网,恐督将尽投黑獭,士子悉奔萧衍,则何以为国?尔宜少待,吾不忘之。”及将有沙苑之役,弼又请先除内贼,却讨外寇,指诸勋贵掠夺百姓。神武不答,因令军人皆张弓挟矢,举刀按矛以夹道,使弼冒出其间,曰:“必无伤也。”弼战怵流汗。神武然后喻之曰:“箭虽注不射,刀虽举不击,矛虽按不刺,尔犹顿丧魂胆。诸勋人触锋刃,百死一生,纵其贪鄙,所取处大。”弼顿颡谢曰:“愚人不识至理。”后破芒山军,命为露布,弼即书绢,曾不起草。以功赐爵定阳县男。
奉使诣阙,魏帝见之九龙殿,曰:“闻卿精学,聊有所问。经中佛性法性,为一为异?”弼曰:“正是一理。”又问曰:“说者妄,皆言法性宽,佛性狭,如何?”弼曰:“在宽成宽,在狭成狭,若论性体,非狭非宽。”诏曰:“既言成宽成狭,何得非狭非宽?”弼曰:“若定是宽,则不能为狭;若定是狭,亦不能为宽。以非宽非狭,所成虽异,能成恆一。”上称善,引入经库,赐地持经一部,帛百疋。弼性好名理,探味玄宗,在军恆带经行。注孝子道德经二卷,表上之。迁廷尉卿。
会梁贞阳侯萧明等入寇彭城,大都督高岳、行台慕容绍宗讨之,诏弼为军司,摄行台左丞。临发,文襄赐胡马一疋,曰:“此厩中第二马,孤恆自乘,聊以为赠。”又令陈政要可为鉴诫者,弼曰:“天下大务,莫过刑赏二端。赏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罚一人使天下之人服,二事得衷,自然尽美。”文襄大悦曰:“言虽不多,于理甚要。”握手而别。破萧明回,破侯景于涡阳。后魏帝集名僧于显阳殿讲说佛理,敕弼升师子座,莫有能屈。帝欢曰:“此贤若生孔门,则何如也!”关中遣王思政据颍州,朝廷以弼行颍州,摄行台左丞。及颍州平,文襄曰:“卿试论思政所以禽。”弼曰:“思政不察逆顺之理,不识大小之形,不度强弱之势,有此三蔽,宜其俘获。”文襄曰:“古有逆取顺守,大吴困于小越,弱燕能破强齐,卿之三义,何以自立?”弼曰:“王若顺而不大,大而不强,强而不顺,于义或偏,得如圣旨。今既兼备,鄙言可以还立。”
文宣作相,位中书令,仍长史,进爵为侯。弼志在匡赞,知无不为。及受命,以预定策功,迁卫尉卿,别封长安县伯。
常与邢邵扈从东山,共论名理。邢以为人死还生,恐是为蛇画足。弼曰:“物之未生,本亦无也。无而能有,不以为疑;因前生后,何独致怪?”邢云:“圣人设教,本由劝奖,故惧以有来,望各遂其性。”弼曰:“圣人合德天地,齐信四时,言则为经,行则为法,而云以虚示物,以诡劝人,安得使北辰降光,龙宫韫檀。既如所论,福要可以镕铸性灵,弘奖风教,为益之大,莫极于斯。此即真教,何谓非实?”邢云:“季札言无不之,亦言散尽,若复聚而为物,不得言无不之也。”弼曰:“骨肉下归于土,魂气则无不之,此乃形坠魂游,往而大尽。由其尚有,故云无所不之。若也全无,之将焉适?”邢云:“神之在人,犹光之在烛,烛尽则光穷,人死则神灭。”弼曰:“烛则因质生光,质大光亦大;人则神不系形,形小神不小。故仲尼之智,必不短于长狄;孟德之雄,乃远奇于崔琰。”其后,别与邢书,前后往复再三,邢理屈而止。文多不载。
又以本官行郑州事,未发,为家客告弼谋反,案察无实,久乃见原,因此绝朝见。复坐第二子廷尉监台卿断狱稽迟,与寺官俱为郎中封静哲所讼,徙临海镇。时楚州人东方白额谋反,镇为贼帅张绰、潘天命等所攻,弼率厉城人,终得全固。文宣嘉之,敕行海州事。后除胶州刺史。弼所在清静廉洁,为吏人怀之。耽好玄理,注庄子惠施篇并易上下系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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