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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街西施 作者:盛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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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得也很熟的。他现在开的就是老沈留下的那辆东风牌货车。
阿美认出了丈夫开的货车,一时百感交集,一阵针扎的难受。孙志强似乎意识
到一点什么,他忙岔开话题:“嫂子,你们换一罐气,搞得像蚂蚁搬家一样,这么
受罪干什么? 你一句话,我不就来了? 来,来,来,上车,上车。”他不容分说,
放下货车的车厢挡板,然后从自行车上卸下液化气罐,双手一举,就把它举到车厢
上了,转身他又托起自行车,往车厢上一放,然后咣当一声,手脚麻利地将车厢挡
板重又扣上。三个女人看到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也羡慕死了。这男人就是
男人呀,方才她们三个拼了命都伺候不好的东西,到了他手里,就像玩具似的。她
们三人挤到驾驶室里坐好。大英小英就叽叽喳喳地夸起孙志强来了:“孙叔叔,你
的力气真大呀,你是不是小时候练过武功呢? 什么时候也教教我们,好不好? ”
孙志强得意地笑着:“小丫头片子,练什么武功? 把书念好了,将来考大学啊。”
孙志强的笑声像鸽子的翅膀在驾驶室里回旋着。那是一种饱满的温暖的东西。
阿美不禁扫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小孙。他那粗粗的手臂,粗粗的大手,握在方向盘上,
给人一种特别踏实,特别有力的感觉。他昂着头,娴熟而自信地摆弄着方向盘,那
神态,好像全世界的路都是为他一个人铺的。阿美不禁想起了老沈,老沈的手……
阿美问小孙,运输公司最近可有什么新的动静。孙志强告诉她,现在比过去要
灵活一点了,加个班、出个外勤什么的,都能领到加班费了。阿美想到自己的丈夫,
心里酸酸的。过了一会儿,她说:“小孙啊,你帮我打听着,要是哪里有什么招工
的消息,你就告诉我。我那个裁缝店赚的钱还是太少了。
再说,也没保障,说不准哪天就不许你干了。我还是想找个正规的单位,这样
心里踏实一些。”
孙志强忙说:“嫂子,你有这个想法,干吗不跟我们运输公司提呢? 老沈算是
工伤事故啊,你没有工作,就完全可以向我们公司提出要求的。”
阿美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说:“公司赔了一点钱了。”
“光赔钱怎么行呢? 你完全可以让他们帮你安排工作的呀。”
“是吗?!”阿美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下,懊悔得不行。老沈刚出事那会儿,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提出这个要求呢? 那时候提的话,事情一定好办得多。只怪自己
胆小,老实,身边又没有拿主意的人,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想了一会儿,她小心
翼翼地问:“不知你们那位赵书记好不好说话? 这些事情我是完全不懂的,小孙,
你看,你能不能帮我去赵书记那里打听打听呢? ”
“我跟赵书记还说得上话的,没问题。”没想到孙志强爽快地答应下来。阿美
喜出望外,一个劲儿地道谢着。
孙志强把液化气罐在厨房里放好,拍拍手,转身告辞。阿美留他在家里吃顿饭,
孙志强说:“改天吧。”阿美见他要走,赶紧说:“家里有什么,你就吃什么,又
不为你特意做,你干吗那么客气呢? ”大英小英一拥而上,一人拽一只胳膊:“孙
叔叔,你要吃了饭,才能放你走。”阿美有些可怜巴巴地追着说:“小孙,你师傅
不在了,今后家里恐怕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你呢,你连坐都不坐,那我们哪儿好意思
多麻烦你呀。”听阿美提到“师傅”两个字,孙志强就不好再推辞了。
3
一盘小葱拌豆腐,一盘辣椒肉丝,一碗粉条土豆,一小锅青菜豆腐鸭血汤,再
加上半只淋着麻油的卤鸭子,桌子上一片青红白绿、姹紫嫣红的。这实际上是她们
好多天来第一次开洋荤了。两个孩子过节一样兴奋着,一会儿就扒完了一碗饭,又
去厨房里添了。阿美自己不怎么动筷子,只是一个劲往孙志强碗里夹菜,堆得孙志
强的碗里鼓起了一个小山包。阿美说:“小孙,你单身汉一个,今后要是懒得煮饭
的话,就到我这儿吃,很方便的呀,只是添一双筷子嘛。”阿美越客气,孙志强就
越拘谨。他端着饭碗,等阿美又要夹菜的时候,赶紧转过身去,护着自己的碗,嘴
里嘟囔着:“够了,够了,真的吃不了了。”吃完了一碗,阿美递给大英一个眼色。
大英心领神会,一把从孙志强手上抢过饭碗,又去厨房给他添了饭。孙志强连忙跟
过去:“我真的吃不下了——好,好,我再吃一点,一点就行了。”这顿饭香是香,
味道好是好,但吃得有点紧张了,简直成了一场阿美投篮、小孙防守的篮球赛了。
吃完饭,大英洗碗,小英收拾,阿美就给孙志强泡了一杯浓浓的绿茶。孙志强
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热热的,香香的,刚刚吃过饭有点油腻的嘴巴和胃口,立
刻有了春风抚动的感觉。他从心里感到这一家三个女人对自己的那份殷勤了。要说
自己从前也没少来师傅家,但那时,阿美给自己的感觉还是个既贤惠又有点腼腆的
师母,又因为她的漂亮,实际上他也没敢怎么仔细打量她。而大英小英呢,就是两
个小萝卜头。可是,今天,他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们。她们是那么的热情,热情得有
点陌生了。
又喝了一口茶。阿美已经坐到缝纫机前车衣服了。她边车边说:“小孙,你今
后要做衣服的话,就把布料拿过来,我替你做。”
孙志强一边答应着,一边无所事事地四下看看,这一看,就看到一个男人熟悉
的眼睛。他在看着自己,目光从墙上一个带黑框的相架里透过来,冰凉如水的。那
是师傅的眼睛。孙志强的心里猛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寡妇门前是非多。”有点冷,
有点硬的声音。他忍不住扫了一眼阿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她。她白
净的肤色,秀气的瓜子脸,一双湖水似的迷迷蒙蒙的大眼睛,眉毛像画上去的一样,
睫毛长长密密的像个草帘子,嘴巴是往里微微地收着的,要不是她的眼角、额头上
有几条明显的皱纹,要不是她脸上的皮肤显得松弛一点,她确实跟月历牌上的那些
标准美女不相上下了。寡妇,这么美丽、巧手的女人怎么会是个寡妇呢? 可是,她
就是个——寡妇,新寡妇。想到此,孙志强茶也不喝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告辞。
阿美连忙起身,却见孙志强朝自己摆摆手,大踏步地出了门。阿美望着他那高大的
背影,心里泛起了一点猜疑:好好的,他没有什么不高兴的吧? 不会是因为我车衣
服,他觉得怠慢了自己吧? 我拜托他的那件事情,他不会忘记吧? 过了几天,阿美
正拿着尺子、粉笔,在一块布料上画着裁剪线。她见光线陡然一暗,门口立着一个
高大的身影。定神一看,是孙志强。这真有点喜出望外了。她赶紧把他让进房间,
还拿着茶杯要给他冲茶。孙志强挡住了她。他说自己是开车路过这里的,一会儿就
走人,还说上次托他打听的事情,已经向赵书记打听过了,赵书记既没有答应也没
有反对,只是让阿美抽空到单位里去一趟,有什么想法具体和他谈。
“是吗? 赵书记真的让我找他去呀? 小孙,那你帮我参谋参谋,这事有没有可
能呢? ”阿美的眼睛里闪动着惊喜的亮光。
“这——说不准。不过,据我了解,赵书记这人还挺好的,别看他样子蛮严肃
的,但心肠软,我们单位里那些女职工,有什么事情到他面前哭哭啼啼地弄一番,
一般总能解决问题的。我们背后都说,在我们运输公司啊,那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不过,你这件事情是大事,我看,可能还要多跑几次的。到时候,我们都帮你说说
好话,你自己呢,就多准备几条手绢吧。”孙志强说着,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这
一笑,既有那种成熟男人的潇洒和爽朗,又带着一种男孩子般的顽皮和天真,一屋
子的光线好像都给他煽动起来了,有无数的光的蝴蝶扑的一声飞起来。
孙志强一到家里,家里就明显小了,挤了,热了。他一个人就占了好大的一个
空间。阿美觉得他的身上好像带着一种侵略性的东西,霸道,光明,温暖,不容分
说的。可是,从前他来家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些呢? 下午一上班,阿美就坐
在赵书记的办公室里了。赵书记见到她,并不意外。他还是一见面就爽快地说:
“小美同志,你家里遇到什么困难了吧? 我早就说过,你有事就可以找单位的。你
说吧。”
赵书记的目光像锥子一样地锥过来,阿美显得有点不自在了。她本来还想绕一
点弯子的,但听他这么一问,就只好把自己的困难和要求直接提了出来。说得虽有
些颠三倒四,语无伦次的,但意思都在那里了。
赵书记一边听,一边用眼神鼓励阿美把话说完,然后他自己说了一段话,意思
是阿美既不会开车,又没有什么专长,还是个女同志,解决工作问题一时比较难办,
不过公司还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他还没有说完呢,阿美的眼圈就红了,然后泪
水就溢了出来。她掏出手绢,这么一掏,想起孙志强说过的话来,本来很实在的难
受,自己突然感觉到有点装模作样了。不过也好,这模样一装,哭泣就夸张起来,
有点声泪俱下的效果。赵书记明显有点尴尬,一个劲儿劝她:“你别哭,别哭呀,
我也没说不行啊,我们再想想办法嘛。”
阿美好不容易停住了哭泣,她抬起头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比葵花向着太
阳似的巴巴地看着赵书记。她的腮上还挂着一滴泪,长长的睫毛也像沾了露水一样。
还有她的眉毛,嘴巴,脸,手,身上的气息。一个令人吃惊的女人啊。那一刻,赵
书记的心像被一把刀子划过去一样,痛,快,还有一种无名的东西。他妈的,这个
老沈真是没有福气啊,居然把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人撂在世上了。不过,这小子也
真算有福气啊,这个女人最好的东西不都让他这个粗人给享受过了? 他哪里配得上
她呀? 怎么偏偏就有了这样的“桃花运”呢? 这么一想,他浑身一阵燥热,搞不清
楚是怨恨还是同情,他看着她,眼睛里冒出了热切的火光。
他劝她不要哭了,说这是桩很大的事情啊,他一个人办不了的,要跟其他几个
领导沟通一下的。
他亲切地拍着阿美放在桌上的手,让她过几天再来找他。阿美知道,这件事情
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定下来的,她把眼泪收住,擦干了,说了几句拜托、谢谢的话,
转身告辞。赵书记在门口紧紧地握住了阿美的手,他右手握着,左手还在阿美的手
上拍了几下,目光炯炯地说:“啊,小美同志,你不要着急啊,再等等,再等等。”
赵书记眼睛里突然进出的那种奇特的光芒,让阿美有点陌生又有点惶惑。那是
一种险情的暗示,还是一种希望的预兆? 那是一个药引子,还是一个火星子? 真是
一片让人迷糊的云雾啊。阿美有一种预感,一种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的预感。会是什
么事情呢? 她不愿意往下想,也不敢想。人有点糊里糊涂地回到家。缝纫机的踏板
像蜜蜂那样嗡嗡地唱起来,吵得阿美的心像午后一只寂静的秋千,空空地荡着。
这日子会不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当晚,就做了一个梦。惊心动魄的,却又是欲
仙欲死的。看不清脸的男人,等看清了,却不是老沈,而是孙志强。这简直无法无
天,匪夷所思了。
一头大汗地惊醒过来,四周一片漆黑,听得见心脏跳动的声音了,下身也是刀
山火海一样。阿美羞得用被子捂住脸,无地自容了。天地良心,她并没有动什么歪
念头呀,可是,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全是这些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的东西。
她将叉着的腿收回来,可是一夹,又有蠢蠢的欲念,忍不住的。阿美的脸在发烧,
心却是冷的。在这一热一冷中,她还是流下了几行清泪。再也睡不着了。头脑清醒
得像拿冰水浸过一样,这半生的事都像月亮那样地升起来,升在她寂寞、清寒的夜
空里,照得她的记忆冰山似的一片透亮。四周是黑寂的,无边,漫长,凄冷,她一
个人孤零零地挨着,一寸一寸地挨着,可是要挨到天色放白,还得挨多久呀? 为什
么人家总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呢? 从前没想明白,现在总算明白了,那“恩”也
许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男欢女爱,也许,那“恩”就是枕头旁的一种依靠、温暖和
踏实啊,是那种可以抓得住、靠得住的实实在在的东西啊。从前哪里知道珍惜! 哪
里懂得这“恩”! 只有等做了——寡妇,一个寡妇,在夜半醒来的那种透彻的冰凉
中,才真正懂得了。这就是一个寡妇的真正含义了。
第二天一早,阿美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厉害,有点像患了感冒似的。她硬撑着起
了床,将昨晚剩下的米饭,添上水,煮了一锅稀饭,将大英小英喊起床。两个女孩
一阵忙活,照往常一样地上学去了。家里只剩下阿美一个人。头痛得越发厉害了,
她只得爬到床上靠了一会儿。迷糊之际,就听得外屋有人在高声地叫着自己。
是粮店的朱阿姨,还带着一个极有风韵的女人。朱阿姨很骄傲地把那个女人介
绍给阿美,说那是她的亲妹妹,在市黄梅戏剧团当演员的。“她就是朱香兰呀,你
应该听过这个名字的。”
阿美是听过这个名字。那也算剧团的名角了,不过是唱老旦的,比不上那些青
衣、花旦、小旦来得红,在小城算个二流的明星吧。阿美曾经在剧场看过她演戏的。
当下,阿美的脸上放出光来,欣喜地说:“哎呀,你这个大明星怎么看得上我这个
小店呢? ”
朱香兰人挺随和的,并没有什么明星的架子,她笑着说:“早就听我姐姐说你
手巧,衣服做得比买的还好了。这不,人家从上海给我买了两块料子,这种质地这
种颜色的,做件普通的上衣吧,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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