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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敲门 作者:[苏] 亚·基科纳泽-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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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有一天,他接受了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然后和自己的助手斯塔尼斯拉夫约好见面的时间,要他……
一个声音从不大的扩音器里传了出来,好象是从上面什么地方落下来似的,使叶夫格拉弗又回到现实中来:“潘捷列耶夫同志,请进来!”
叶夫格拉弗什么也没听懂。他本来确信会叫他俩一块进去的,于是,便侧耳细听,等着叫他。
他看了看手表,正好9点。他坐了下来,用舌头舔了舔嘴唇,耐心等待。当他再次看表的时候,他以为至少过了20分钟,可是实际上还不到12分钟。
如果他是上校,当然也是先一个一个地面谈,然后才两个一块谈。先请斯塔尼斯拉夫进去,也许是因为在点名册里他总是排在他前面:由于姓氏中第二个字母的缘故,潘捷列耶夫总比佩斯科夫斯基有优先权。如果……假若……不是派两个人,而是派一个人去呢?现在正在挑选?叶夫格拉弗觉得这个想法是荒谬的。他想了一下,如果两个人当中选上了潘捷列耶夫,而对他则说一声:您可以回学校了,那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部很难恢复常态。一般说来,他十分难于消除令人不快的印象,而别的人第二天就会忘记,或者装作忘记了。
潘捷列耶夫9点40分走出了办公室。出门时,他把一只拳头放到腹前,竖起大姆指,告诉佩斯科夫斯基一切顺利。
斯塔尼斯拉夫带着“已经经过了一切考验”的神情,悄悄地碰了一下朋友的肩膀,好象对他说:放心去吧,我等着你。
叶夫格拉弗进去后,斯塔尼斯拉夫朝椅子迈了一步。他忽然感到自己坐不住。他想告诉全世界,他是多么幸福,要交给他一项十分重要的任务。他还不知道这是一项什么样的任务,但深信,这项任务同“潜入”有关,而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就是说。上面已经注意到他作风严谨,善于深思,忠实可靠。现在;他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他已经猜出,“往那边”只派一个人,而不是象他一小时以前想的那样派两个。从上校的言谈话语、姿势和音调里流露出某种东西,使他感到,叫他们来是为了挑选。
另一个人是位中校;斯塔尼斯拉夫很不喜欢他,阴沉的脸色。呆板的表情,灰白的头发。浮肿的眼泡.他的样子说明他从来就没对任何人发生过好感。
斯塔尼斯拉夫想:“我在办公室里呆了差不多40分钟,要想对一个人形成看法,这点儿时间是不够的。看来,上校比另一个人更信任我。他们可能已经谈论过我们了。当然已经谈论过了!现在,他们都想证明自己是对的…可是已经过去了42分钟,叶夫格拉弗还没出来。会问他些什么呢,他会给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呢?”
斯塔尼斯拉夫又差不多等了半个小时。一种模模糊糊的不安的感觉向他袭来…潘捷列耶夫一向习惯于在“得出看法”之前,先深思熟虑,把一切都分析清楚,以便日后不致改变看法。他推断:“可能会这样,叶夫格拉弗出来之后,为了不刺伤我的自尊心,他会试图掩饰自己的窘态,扯起闲话…这就几乎可以肯定是只派一个人,而且选中了他。我必须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假装认为他更适于完成这项任务,而我显然适宜完成别的任务。是的,他是我的同学,我自然希望我们能在一起……或者说,不希望他有优先权。我是不是觉得这刺伤了我的自尊心和职业荣誉感?…等一等,我还没有得到这种职业,只不过学了理论课,而且还没学完,至于实践,那还只是想想而已;这会谈得上什么职业荣誉感呢?谈到自尊心,那又是另一园事了。不过,还是让我们忘掉它,把它丢到一边去吧。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要请两个学员,而不请两位干部来谈话?他们有经验,成功的希望更大些。看来,事情非同寻常,好象同捷列扎村有什么关系。问了我3户人家,坦年鲍姆一家问得特别详细。这里面有某种谜一样的东西,十分有趣的东酉。他们更重视叶夫格拉弗,也许是他对捷列扎村的某些人更熟悉。这样看来,根本就用不着伤心。”
叶夫格拉弗终于出来了。他坐下来,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扭动了一下肩膀,好象他很长时间都紧张得一动没动,现在需要舒展一下全身:“让我等着。给我一枝烟。”
斯塔尼斯拉夫把烟盒递给他。
叶夫格拉弗笨手笨脚地捏着香烟,薄薄的卷烟纸已经撕裂了,可是,他还在捏,全神贯注地想着什么。
斯塔尼斯拉夫微微一笑,从烟盒里又拿出一枝,塞在叶夫格拉弗手里,把那枝坏的扔进垃圾箱。
斯塔尼斯拉夫毫无恶意地想:“还可以,他把自己的心情掩饰得不坏。你不愿吭声,就别吭声,反正我什么也不会问。”
“据我看,事情只关系到我或者你,”佩斯科夫斯基终于说话了。“很可惜。我还以为把任务交给咱们俩哪。”
“我也是这么想的。也许,你搞错了?”
“但愿如此。可是看来,没错。好象和咱们的捷列扎村有关。上校好几次从抽屉里拿出照片来,看看照片,又看看我。跟你比了吗?”
“比了一次。我看,好象不特别满意。”
“看我的时候,上校对另一个人说:‘还是有些象。’有意思,象谁呢?”
5天以后,潘捷列耶夫得到通知,他可以撤销出差命令,返回学校继续学习。佩斯科夫斯基留下了。在同斯塔尼斯拉夫分手的时候,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好象犯了什么错似的。
盖上校对副手说:“瞧,一切都按你们的意见办了。我们正在开始做一桩十分重要的工作,这不是一年可以做完的。佩斯科夫斯基不得不在遥远的地方努力增长聪明才智,总之,要学习生活。现在我们必须用脑袋担保他。让我们尽一切所能,保证他的安全。就象我们讲好的那样,在最初一个时期里,任何可能引起对他怀疑的工作都下要交给他。应该考虑到,那边会审查他的──就是要这样考虑问题呵!人应该有个性。动身以前的时间要好好利用。让他到家乡捷列扎村住些日子。请地方上的同志把一切都安排好,帮助他同坦年鲍姆一家和他们的亲戚熟识起来。不要让任何细节末梢将来坏事。至于领签证和护照,所有手续都应该通过正常的途径办,最重要的是不要赶期限。谁也不要以为我们想赶快把坦年鲍姆的侄子送到德国去。虽然官僚主义和拖拉作风不好,但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妨碍。噢,除此之外,我们大家一起来考虑考虑怎么加快对佩斯科夫斯基的专门训练。还有……让他熟悉一下弗朗茨·坦年鲍姆毕业的巴库师范学院,以及苏联学校在德语教学方面的特点。”
送走潘捷列耶夫以后,我在奥斯科近郊住了两个星期。
冬天显得那么柔和,雪下得很多。我平生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冬天。男孩子们穿上冰鞋,到结冰的池塘上滑。在我眼里,他们都是最勇敢的人。我知道,我没有什么希望学会滑冰,可是决定试试学滑雪。前3天,我都用来对付滑雪板的前端,不知为什么,两块板的前端总是朝两边滑去。
我故意慢腾腾地走上一座很陡的小山岗,装作欣赏周围的景色。可是,当我爬到山顶后,一个胆怯的声音在心里问道:“怎么样,叶夫格拉弗·阿尔谢尼耶维奇,也许用不着试自己的运气了吧?让我们规规矩矩、大大方方地走下去不好吗?”
“住口,不争气的家伙,”另一个声音反驳道。
“这很简单嘛,站好,然后就滑起来。不过,到那个小山包时,全身要稍微收一下,再纵身往前。”
……
在“那个小山包” 附近,我腾空飞了大约3米,还有10多米……
20多个叫人非常讨厌的男孩子十分开心地看着我的着地动作。他们知道,以后不会很快看到这种场面的,所以大喊大叫起来:“叔叔,再来一次吧!”
我首先本能地感到要躲起来,远远地离开这些看热闹的孩子。可是,我又一想,这也是一个锻炼意志的小机会,不应该轻视它。所以,我极其坦然地不理睬任何人,重新走上小山岗,去做我有生以来的第二次跳跃。
这次我在空中滑翔的距离比在地上滚的距离长些。现在我应该爬起来。
我曾经听说过可以在3棵松树之间迷路,可是如果说在两块滑雪板之间搞不好,那我是决不会相信的。
在我身边站着一个10来岁的小孩子,他一本正经地给我出主意:“尽量先把右板滑出去,要这样,好,现在……”
他不那么令人讨厌,又很懂得分寸,我想,他肯定不是那一伙的。那群衣冠不整的孩子正站在山头捧腹大笑。
“不对,叔叔,右板不能这么放,左板要往紧靠肩膀的方向拉。不是向那面,要向这面,从肚子下面往上。让我帮帮您……不要往后踢脚。要站得平稳,现在蹬脚--再稍微蹬出去一点儿,这不就行啦!”
“什么行啦?”我提了一个很不得体的问题。
按照义务教练员的指导,我准确地做了全部动作后才确信,我的左板落在右肩区域内,同时,右板却在腰的下面。我看,这正是那个小调皮鬼竭力要我做的。看来,我就象一个反坦克拒马打上了双重航海结子①。我那个自告奋勇的助手全速奔上小山头,跑到看热闹的孩子们中间去了,然后用滑雪杆对着我指指点。这群孩子高兴极了,而我却在心中对自己说,看一个人绝不能只凭第一个印象。
【 ①喻动弹不得。——译者】
我在滑第二十三次或第二十五次时,落地动作才比较成功。我体会到这是何等的幸福。很可惜,斯塔尼斯拉夫、科泰、沙根不在身边,维罗尼卡也不在身边。我心里想:我们结婚以后,每年冬天都进山,要把所有的假期都安排在冬天。
我自己编了一句格言:不会战胜自己,就不会战胜别人。后来,我才知道,有一位古代哲学家虽然根本不懂得什么是滑雪,却早就想出了这句格言,这使我大为扫兴。
叶夫格拉弗得到了5天假,于是便动身到捷列扎村去熟悉坦年鲍姆的家谱。这份家谱是坎达林采夫以他素有的认真细心编写的。
马尔塔很幸运,她有一种自找事做而不觉岁月流逝的本事。儿子偶尔写来的几封信,就是她生活的唯一乐趣。现在她知道,漫长的等待又要开始了。
儿子的年龄都快要赶上父亲了,长得也越来越象他。他的脸上不常有笑容,即使有,也一现即逝,而且颇有些羞涩。叶夫格拉弗变得十分严整端庄。他好象连自己的性格也用皮带扎上了,从不懈怠,从不放松,即使在家和母亲在一起也罢。她知道迟早总要和儿子分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妈妈,这些钱给你留着生活用,以后你就到果戈里大街储蓄所去取。”
“亲爱的,我要这么多钱有什么用?我自己挣的也不少……这些钱我就存到你回来。”
马尔塔管理一个幼儿园。幼儿园不大,有26个孩子,十分干净整洁,是一个模范的集体农庄幼儿园。经常有人从最远的农庄,甚至从科纳赫肯德、克利巴贾尔和扎尔塔雷等山区来“学习经验”。他们来看看,一个普普通通的幼儿园能整治得多么漂亮。
弗朗茨·坦年鲍姆向坎达林采夫和叶夫洛拉弗详尽地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很难猜透他对迁居到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抱什么态度。他没有流露出自己真实的感情,连父亲也弄不清楚他对有机会到大城市去工作感到高兴呢,还是对远离故乡感到难过。弗朗茨是个很不错的排球选手,有一次在玩球的时候,坎达林采夫发现他左下臂有纹身——一颗被箭射中的心。坎达林采夫总是竭力事先料到孰可、孰不可,这既是因为他的秉性如此,也是因为他的职业关系。他让叶夫格拉弗去拜访一下基洛瓦巴德棍痞中最有名的刺花匠。
“现在你才算是真正的叶夫格拉弗,”坎达林采夫满意地看着刺好的花纹,说道。“挺象。”
“为什么是‘真正的叶夫格拉弗’?”
“因为你的名字是从希腊文来的,它的意思是‘写得很好的’。你大概不知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
“那我就预祝你,老弟,不仅写得很好,而且在你要去的地方户口上得顺利。你的有利条件是最理想的…我不想猜测你将来的生活,但是你要懂得,你不得不在十分聪明、老练的人们中间工作。在这个国家工作的侦察员,我的老爷子,必须得有绝顶聪明的脑袋,才能取得信任,然后才能打通路子……在那里,在给一个人安排稍微重要一点儿的工作以前,几平得要审查5代……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要善干等待,善于忍受孤独,善于在自己身边没有同志、朋友、指挥员的情况下生活。我老实告诉你,这是一种十分糟糕的生活。”
叶夫格拉弗惊讶地看了坎达林采夫一眼。
“你不要惊讶。人是不能孤独地生活的……不能自己和自己倾吐思想、积愫,不能自己和自己分享欢乐,分担失败的痛苦……把这一切全都深藏在自己的心里面不能同身边的人倾诉,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很困难的。而在那里,身边的人可能就是盯着你的敌人。但是,在最困难的时刻,你应该始终记住,你的工作具有最崇高的意义……始终记住,为什么你的工作是必须的,你是在什么时候、为哪个国家工作。最后,我还想对你说,我非常相信你那个聪明的脑袋,亲爱的叶夫格拉弗,我象祝愿自己的儿子一样,祝你成功。”
潘捷列耶夫和坎杰拉基趁假日来到基罗瓦巴德。好交际的坎杰拉基坚决反对不声不响、平平淡淡地告别,好象叶夫格拉弗是从第比利斯到拉戈杰希去两天似的。他,坎杰拉基,和朋友也许一别作古,却不干上几杯、吃顿饭、好好谈谈,也不说一声“科基里哥查’‘①──一路平安,也不了解一下到哪里去……不,这个他可不敢问。而潘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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