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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敲门 作者:[苏] 亚·基科纳泽-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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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了叛卖的勾当。你走的这一步,可能会给你的祖国带来损失.如果情报落到敌人手里,那你再也别想得到安生…不,话不能这么说。假如你不是在1943年,而是在两年以前,也就是要你请坦年鲍姆去浴池洗澡,看看他胳膊上有没有刺花的时候做这种事,那你才终生不得安宁,痛苦无穷呢!假如那时没有发现刺花的话,你会十分坦然地等他洗完澡,送他回家,很有礼貌地道别,然后轻松愉快地打电话给阿申巴赫上校,告诉他坦年鲍姆象天使一般洁白无暇,在他身上连一个小黑点儿也没有,根本没有什么刺花……
仅仅过去了两年,在你这个自以为纯粹的雅利安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
你的职业受到大家的敬重,十分引人注目。你必须找到能够“抓住敌军官兵的心”、使他们“眼明心亮”的话。你熟悉自己的工作,上司也十分器重你。
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是什么迫使你发生了变化,重新审度各种事物、现象和人?德意志民族从不习惯于遭到失败失败使它越发经常思考明天将会如何。可是,难道一切问题都在于德军打了败仗?你哪儿来的勇气代表全民族讲话?在莫斯科和斯大林格勒战役后的日子里,我们民族难道没有表现出生气勃勃,精诚团结?“没有学会失败的人,永远学不会获胜”,这句格言并非今日才有。
你夜不成寐,也许是因为没有学会控制自己的神经,没有学会信赖元首,信任元首对人民做出的允诺?
但是,2年、3年、5年以后,元首曾经周密思考过的东西,以及他所做出的允诺,会不会是对日耳曼民族切身利益的真正的、根本的、公然的背叛?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叛徒的叛卖行径岂不成了崇高事业,成为那些能够预见不久的将来、敢于涉猎禁区的人应该为之献身的唯一事业了?
那些只想今天和昨天的人,会把你叫做背叛信仰的人。对往事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回忆,现在重又出现了。你想起了一个虔诚的教徒。老早以前、他曾经讲过,犹大是耶稣最忠实的学生……他用背叛行为证明了自己的忠诚。耶稣说过:“你们当中会有一个人出卖我。”可是谁也不愿意干这种事……只有犹大明白,如果耶稣的预见不能应验,谁也就不会再相信耶稣是神,也就不会世世代代对他顶礼膜拜,所以他便出卖了耶稣。他使自己的姓名蒙受了奇耻大辱,然而却造就了一位神。是的,在这世界上,有人甚至能为犹大辩解。可是卢克,谁又能为你辩解呢?你不仅要为自己,而且要为妹妹承担责任,还要为自己世世代代精忠报国的先辈们承担责任.但是,在今天,“精忠报国”意味着什么呢?谁能讲出道理来,谁能回答这个问题?
……
卢克多年从事心理学研究,他的经验和观察力,再加上那种无法说清也无法验证的直观感觉告诉他,弗朗茨·坦年鲍姆不是他自称的那个人。他比一个普通的乡村中学教师要聪明机警,也更有修养。如果在从前,只这一个念头便足以使他胆战心惊,他会疑窦丛生,好生警觉起来,还会同那些对这种情报异常感兴趣的人们谈谈自己通过观察获得的印象。
从那时起过去几年了?在周围以及他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是什么东西迫使他暗暗希望:弗朗茨最好“别是那种人”?
那时,在充满了不幸的两年以前,卢克也不曾是“那种人”。对他来说,一切都很简单,一切都可信赖,一切都可理解。所有的事情都是应该发生的.德国向全世界显示了自己的能力。德国共产党人把战争称为犯罪,他们被当作内奸投入监牢。那时,一切都很顺利,德国正靠战败国大发其财,举国上下,士气高昂,充满了乐观情绪。共产党人是从哪儿得到力量,是什么促使他们在这种情况下反对新秩序?台尔曼和他的同伙果真如此有先见之明?果真如此相信自己正确,以致为了擦亮别人的眼睛而不借一死?难道他们的预言不正在成为现实吗?难道真理不确实在他们一边吗?
在今天,什么叫做精忠报国?
他,乌利里赫·卢克,一向被认为是新秩序的捍卫者。尽管他不是国社党员,但谁也不怀疑他对这个党的思想是否忠诚。在他上下左右的人都深信,他是竭忠尽诚的。他草拟了多少对敌宣传的传单呀!为宣传机关起草了多少专题材料!写了多少个告德军将士书!以前,他是基于坚信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语言正确,才做这些工作的。而现在却只剩下了惯性。他现在越发明白了,他是生活在一个梦幻般的世界里。他在受骗,而他和千百万不抵抗主义者一样,觉得最好还是装作相信这些欺人之谈,这样对自己更有利些。他简直从来就没有想过他会被人欺骗。许多年来,他已经不敢再独立思考。许多年来,一直向他灌输。要他相信:“一切都好得不能再好了。你什么也不用想,什么也不用担心,有元首在为你费神操劳。”
是不是已经到了该他自己动脑筋的时候了?自己思考,自己做出决定。头脑迟钝、意志薄弱的人从来不想这些,别人怎么过日子,他就怎么过,随波逐流。就比如这个目空一切的蠢货于尔根·阿申巴赫,他对自己,周围的一切都极其满意,对他来说,一切都十分简单。他总是顺从地表示同意、服从、执行,从来不想一想,他所干的事情是不是符合道德规范?话又说回来,对他来讲,根本不存在“道德规范”这个概念。他只懂得,这对他是不是有利,是不是有助于他在这个世界上确立地位,以至飞黄腾达。他毫无保留地接受这个世界,只有在这个世界上,象他这种才学平庸的人才能傲然自得。
但是,还有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对卢克来说暂时还完全是陌生的,它具有另一种价值观念和奋斗目标、在这个世界里,人们按照自己的、卢克暂时还想象不出的常规生活。坦年鲍姆正是从这个世界来的。坦年鲍姆不常和他谈话,而且出语谨慎,好象在用心观察着、试探着。这些谈话难道全是偶然的吗?卢克深信,弗朗茨对发动战争的人决无好感。他最初所能看到的就是这一点。
卢克感到自己正从老的躯壳里蜕化出来。
他和这层躯壳分离是十分痛苦的,鲜血淋漓地撕扯着的不只是皮肉,不,撕扯的是他的灵魂。但是,他已经在剥离一层皮,他已经无法不一蜕到底。他决不回头,没有力量能使他回头,卢克也不想寻找这种力量。
如果能知道弗朗茨到底是什么人,那该多好啊!为弄清他的身分,卢克情愿付出巨大的代价,弗朗茨不怎么信任卢克。应该给他机会,让他迈出第一步。卢克向他透露了关梅茨空降小组的情报,这是他迈出的一步。假如弗朗茨不是“那种人”,他会毫不迟疑地想方设法把情报通知自己人。可是,坦年鲍姆并没有这样做。梅茨小组已经开始执行任务。这就是说,在品科夫卡地区没有人设埋伏等待空降小组。也许,这样更好些?那一次,弗朗茨是那么心不在焉地听他讲话。他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他真的不感兴趣。卢克不过是太疲倦了。对自己有些信心不足,于是产生了一种“先入为主”
的看法,而且让它占了上风。
他怎么会认为这个人是俄国间谍呢?弗朗茨太年轻了,只不过刚刚开始思考。他并不把自己的思想当作秘密,他十分信任卢克。就是这么一回事。弗朗茨还想证明,他也值得卢克信任。事情可以到此为止了。
在卢克的身边没有、也不可能再有什么人,他可以与之推心置腹了。一定要牢牢记住这一点。还要努力学会睡得好一些。象坦年鲍姆那样,不靠安眠药过日子。
可是,在那次谈话时,弗朗茨为什么说:“乌利里赫,迟早总会有人为这一切付出代价的?”
漫长的,令人苦闷不安的一周过去了。就在周末,乌利里赫听到一个消息,此后,他的许许多多疑团便随之烟消云散了。他既已迈出第一步,就该迈第二步。乌利里赫得到暗示,在他身边的是朋友,他背后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正义在他这一边,这一点卢克看得越发清楚了。
就在周末得到了消息,梅茨空降小组中了埋伏。埋伏的地点十分准确。报务员借口指挥员着陆时负伤,藏在树林的另一面,所以违反规定独自署名发报。报务员报回了有关炮兵连的部署、军用列车运输等情况;红军防御体系以及预测的地雷区等情报。起初,人们相信了博利茨提供的情报,因为空中侦察证实了他的报告:空降小组夜袭“卡秋莎”
炮兵连成功。可是,后来才弄清,原来梅茨已经被俘,而他的报务员当了叛徒。第二个空降小组也中了埋伏。但是,梅茨还是骗过了敌人,得到发报的机会,用密码报告了他们已经落网的消息。
现在,弗朗茨的一举一动在卢克的眼里都带有特别的含义。以前,他从未注意过这些。弗朗茨开始吸烟了,可是看不出他吸得很香,而且,独自一人时,他从不吸烟。他吸烟很可能是为了同烟亭的那个售货员接头。卢克记起来了,弗朗茨在得知梅茨要空投后不久,蹲着四方步到烟亭去找的正是那个售货员。虽然坦年鲍姆当时还有香烟,而且他也没有必要跑那么远,到森林街去……不知情的人,决不会注意到这些。可是,卢克却记住了那次买烟的事。弗朗茨表现出很信任他。当然,别的侦察员是不会这么干的,这会使联络员也受到威胁。坦年鲍姆也许实在太急于要把重要的情报送出去,不管怎样,换一个侦察员会干得更慎重些。
报社经常给他寄来的那些信呢?为什么他从不提起和报社有联系这回事?谦虚吗?不愿突出个人?可是,不只卢克一个人知道格哈德·卡利是谁的笔名。这就是说,用不着多动脑筋便可以推测出,他在柏林那些幸存的共产党人当中也有助手。卢克近来常常想这些共产党人,他们身上具有一种令人赞叹的特点,对法西斯党徒会把德国引向何方,看得比任何人都清楚。
假如阿申巴赫和思斯特知道是什么人冒充“侄儿”来到德国,再看看阿申巴赫上校那种过于自信的神态,恩斯特伯父的憨像,一定会十分有意思。
这位“侄儿”在战事发生变化,战况逆转的时侯对我剖自心迹,难道事出偶然吗?这个人有何等强的忍耐力、毅力,又是多么镇定啊!如果大家开诚布公的话,他肯定会招募我的,招募而不讲任何条件……他相信我有分析各种现象、权衡各种情况的能力。他相信我能象心理学家那样善于识别人。相信我善于抉择。
他对我只说过一次:“每个诚实的德国人都应该扪心自问…”不,不,等一等,我们还谈过一次话。我问他,为什么似乎战争一开始就应该在苏联爆发的骚乱却没有出现,他答道,骚乱是不可能的。他回答得十分肯定,好象给我一种暗示,在我们之间牵上一条看不见的线。
这就是说,他在期待着战争发生转机的日子。我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在他们的军队不停地撤退、损兵折将、丢失城镇的时候,他在内心是何等地痛楚……可是,他从未表现出来过。在红军丝毫没有希望得救时,他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投到我们这一边。他内心充满着什么样的力量和信念呢?我们在雷巴基时,所有的人都掐算着最后攻克莫斯科的日子,而他却在等待,并且知道为什么要等待。
可是,他还必须等待着我。不仅等待着前线发生变化,而且等待着我的思想、我的内心、我整个人都发生变化,等待着我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事情重新思考、重新认识。弗朗茨也许已经猜到,父亲遇难使我产生了什么思想。在我们一起去给安内玛丽发电报时,我多年来头一次流泪了,而且并不感到难为情。坦年鲍姆看到了我流泪。
世界上的确有“醒悟” 和“赎罪”啊!它们往往姗姗来迟,但是永远不会无益。我相信这一点。
……
乌利里赫带上黑套袖,立刻变成一副一辈子收发文件、安分守己的小办事员模样。他准备校对清样。他的两手和下巴沾满浓浓的油墨。看他的样子,好象一头扎进了工作,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能够使他放下这些湿漉漉的稿样。
画家在作画以后,总要走到一旁,欣赏一下自己的作品。卢克也是这样。他拿着清样。把双手伸开,端详着,似乎在问自己,要不要在这幅杰作上面再最后添上一笔?
他看了坦年鲍姆一眼: “一篇文章好象已经写完了,可是放放以后,又觉得可以改得更好些,更完美一些。你可从来没有这种情况。你记得不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创作一部作品,即使平庸无华,也是相当困难的,而作品中的平庸无华之处却是何等地容易发现!”不记得?你别以为我这是评论员们的文章。我觉得咱们的文章写得满不错,只有两处要我们修改。现在,什么人都到部队里来了。请你大声点儿念。最好不要指望咱们那些校对员……给咱们派来的都是些毛孩子,他们连油墨味儿也从来没闻过。”
卢克生怕沉默。他总想说些什么。至于说什么,这无关紧要。他的思想异乎寻常地从一件事跳到另一件事。
坦年鲍姆刚刚读完第二句,乌利里赫惊奇地把眼睛往上一翻:“我早就想告诉你,你怎么总是发不好‘P’这个音?德国人早就不发卷舌音了,现在发法文式的小舌音被看作是风度优雅的一种表现。你不生我的气吗?这是‘德国人’的一个最基本的特征。好吧,这是顺便说说……往下念吧。”
还没等读完下一段,卢克又聊了起来:“催咱们哪。巴季尼克将军派了一名少尉到我这儿来要传单。我说,要过3小时才能印好。他嘟嘟囔囔地去喝啤酒了。明天他们要去博里索夫卡,把咱们的传单带给坦克集团军。你感到荣幸吧!”
“我好久没有这么感到荣幸了,卢克先生,”坦年鲍姆起立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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