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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累累 [美]昆德伦 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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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格在给壁炉生火,其实室外温度有华氏七十度,室内还开着空调。他、迈克,还有他岳父在谈论橄榄球排名表、职业、大学、本地中学什么的。还有,拉卡塔市长究竟是骗子,还是出色的政治家,或者两者兼而有之。辛迪父亲埃德前倾着身子说得最多。他个子很矮,像只消防栓,而克雷格却高大精瘦,不爱说话,淡褐色头发又浓又密,他的笑像肌肉在抽搐,他对此既不加克制也不鼓励。他与辛迪在同一间房里时让人觉得他们的婚姻很和谐。辛迪主管着孩子们与室内装饰,起着调节家庭气氛和社交的作用。“他是我的磐石。”她喜欢这么说克雷格,他这人有点像石头,遇事无动于衷,化石一般,才四十就显得过于老成。但我却有点喜欢他,因为他任辛迪在他身边打扫,任她就瓶盖、纽扣这样的小事骂他,似乎世界上最让人高兴或最合理的事就是挨骂。那晚他更讨人喜欢,他在晃动的铜质枝形装饰灯下起身,裹在一串无边际的仿真枝叶和红色绸带里,裤腰带上塞着一块洗碗布,举起一杯白葡萄酒,气喘吁吁地说:“祝大家圣诞快乐。”迈克、贝思和罗伯特,谢谢你们与我们一起欢度节日。”
“谢谢你。”我说。
“小姐,先别说话。”埃德。曼福德说,一边埋头吃碟子里的东西。“你还没尝尝这个呢。也许你不知道我家姑娘是个小有名气的厨师吧。”他说着大笑起来,笑声短促,咔咔咔的,小个子男人常这么笑,听上去并非真的快活。“我可不是在说朱利?查尔德①。”
“大家吃吧。”辛迪轻轻地说。
“你是护士,或护士助手什么的,对不对?你有没有遇到过尸毒病例?”咔咔?咔咔。“克雷格,蛋白胨在浴室里,是吧?”
“埃德,又来了。”海伦。曼福德说,同时用叉子翻着甜薯,像是在找底下藏的宝贝儿。
“她没跟你说过第一次烧饭的情况?”埃德。曼福德又说道,向我探过身子,结实的上臂差点碰到我侧胸,我尽量往椅子里坐。“鸡烤得真馋人,又黄又脆,跟烹饪书里的照片一样。就一个小问题。”又是咔咔声,这次不无讽刺味儿。
“她没解冻。鸡肚里鲜血淋淋,是生的。好在我们的冰盒里还有大香肠。”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爸爸。”辛迪说。
“去年足球赛时她做了一次野餐,”迈克说,“那可是我吃到过的最味美的炸鸡。还有你带来的那个巧克力蛋糕,也非常好。”
“海伦,还记得小姑娘三岁生日时的那顿烧烤吗?”曼福德说,似乎迈克并没开口说过话。“我一晚上呆在卫生间。
一直没明白是土豆沙拉还是小排。”
…
① 朱利?查尔德,美国电视上讲授烹调课的主持人。
“别人都没事。”辛迪说,但他没理她。“你的火腿怎么样,海伦?”他问道,“熟了吗?”
“好极了,”克雷格?勒尔巴克说,“一切都很好。就像往常一样。”
“是这样。好极了,辛迪。菜太好了。”迈克说。
“教书挣钱不多吧?”曼福德先生说。
“不多,”迈克说,“你得爱这一行。”他朝我笑笑。“还得有幽默感才行。”
“调羹。调羹。调羹。调羹。”查德在屋子一头的儿童桌那儿喊。
“轻点声,小家伙。”埃德?曼福德说,同时将食物大口地往嘴里送。
“调羹!”查德又一次快活地喊道:
“做个乖孩子。”海伦说。
“别管他,妈妈,”辛迪说,“今天是圣诞节。”儿童桌旁的罗伯特正在跟查德说悄悄话,给他喂甜薯,教他聚会时的拿手把戏是乖乖的,安安静静的。教他等大人们说话的嗓门变大时,要设法不引入注意。
饭后我们在客厅喝咖啡,石头壁炉里闪着蓝色的火苗,曼福德先生在躺椅里睡着了,辛迪和她母亲饭后服了阿司匹林。切尔西用假日巴比娃娃在打查德,因为他弄乱了巴比的头发。后来她被送回房间,就穿着红边假日裙趴在床上睡着了。“妈,你不可以在圣诞节这么坏。”上楼时她哭着说,巴比的头砰砰砰地撞在踏板上。听到查德时不时在楼上喊“鱼!”我才知道罗伯特在给他讲“一条鱼,两条鱼。”
“我跟他说,只要他好好睡,我明天就跟他踢球。”罗伯特后来下楼时说。
“谢谢你,亲爱的。”辛迪说,头在丈夫的臂弯里侧了一下。楼上隐约有“球!球!”的声音,我们听了都笑了,只有曼福德先生与太太没笑,一个在打呼噜,一个在整理厨房,辛迪劝过她三四次,让她别洗。
迈克理所当然开车送我们回家。我们没来前辛迪就已吩咐过他。带状的灯光像雾中的装饰灯,所有停车场都空荡荡的,这是我们到莱克普拉塔后第一次、也是一年里仅有一次才能见到的情形,似乎大家不约而同地决定这一天不吃廉价汉堡包,不用省劳力的器具,而相聚在各家的客厅里。我们路过普瑞斯俱乐部仓库后面的活动房子,路过煤渣块砌成的小屋,这种小屋没一个超过两间房的。我相信,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圣诞节风俗,也许既不像那晚我们在辛迪家所经历的,也不同于我们希望经历的。我不禁想起了辛迪曾经与那个想在农场上安家落户的杰克逊?伊斯林顿恋爱的事,不禁想起了埃德?曼福德粗短的手,他的手上隐约可见黑泥土花斑,这些花斑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肌肤,无论怎么擦洗都不会消失。他把他盘里的东西一扫而空后,再弄了一盘。
“如此讨厌的人怎么能生出像辛迪这样可爱的人来?”
回头看了看后面,确知罗伯特正沉浸在他的新电子游戏里时,我轻轻地说。
“问得好。”迈克说,“我们常见有些孩子很可爱,而父母却很糟糕,而有些很不错的父母生的却是些粗野的孩子。”
“你再看辛迪和克雷格,好像很正常,可切尔西却见什么怕什么。辛迪不敢用电动刀切火腿,因为电动刀让切尔西产生幻觉。我一向不喜欢用电动刀,老式刀切东西一样方便。辛迪说,切尔西一听到嗡嗡声就以为有人切断了手。”
“我觉得这种恐惧心理与辛迪的姐姐有关。看得出,辛迪父母跟她不怎么亲也就是这原因。别看你觉得他们该感谢辛迪,可他们眼中看的是辛迪,心中想的却是凯西。”
“辛迪没姐姐。”
“有过。她没告诉过你?”他摇了摇头。“不可思议。每个城市都有这样众所周知的故事。她知道迟早肯定会有人跟你说。辛迪是双胞胎。生双胞胎的人家,主要是生姐妹双胞胎的人家常将双胞胎打扮成鬈发、穿玛丽?简女鞋和相同的衣服。据我所知,曼福德太太也是这样做的。我听说的是,她们的母亲有天派凯西到玉米地里喊她们的父亲回来吃晚饭。他正开着一辆大拖拉机,此地用的是那种轮子很大的约翰?迪尔牌拖拉机,人坐在上面远远高出地面。显然他压根儿就没看见她过来。有人对我说,他当时以为撞上了一块石头。”
“天哪!”我说。
“是啊。要是我是那个父亲,那还不如让我去死。但我也会这么想,我要更加珍惜剩下的那一个。”
“真难相信,辛迪从没告诉过我。”
“也许谈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太难了。”他说,同时将车在房前停下。“到了。”
后座上的罗伯特已经睡着了,手里的游戏机仍在嗡嗡响。迈克抱他进去,放在长沙发上,转身要走。我们的客厅有棵小树,种在一个湿沙桶里,上面有我在削价店里买的玻璃球、纸苹果,树下有几个包裹?我给了他一个。“圣诞快乐!”我说,“我今晚没带,我不知道你也会去。”
“我也不知道你会来。”
他从盒里拿出绿色的外套,在眼前举了起来,似乎以前从没见过外套似的,不知该怎样穿戴,也不知它是何物。长沙发上的罗伯特动了一下,然后坐起来。“很好看的外套。”
罗伯特轻轻地说。
“如果你已经有一件……”我说。
“没有:”迈克说,“谢谢,我正需要。”他笑了。“明天我把礼物送来。我没带,因为我不一一你明白。”
“圣诞快乐,赖尔顿先生。”罗伯特说。
“赖尔顿先生觉得给他的礼物很不可思议。”后来当我给罗伯特掖被子时,他对我说。
“我想他并不喜欢,只是不想失礼。”我说。
“我喜欢所有的礼物。”罗伯特说。
“我也是。”我说,“我爱你,宝贝儿。”我抱了他一会儿,意识到让我搂着,他很不自在,身子很僵硬,不再那么柔软。
眼泪从我脸颊上流下,落到他脸上。
“我也爱你,妈,”他说,“这个圣诞节我过得很快乐。别伤心了:”
“我不伤心,亲爱的,不伤心。”我在厨房里拿起电话,放下,再拿起。我拿不准给谁打电话,拿不准是否打得起电话。二天前到了电话费账单,帕蒂。班克罗夫特打来了电话,冷冰冰地问起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那个长达二十三分钟的电话。给格雷斯的电话分分秒秒都珍贵,根本不觉得有二十二分钟长,好像没有多少时间。“留下电话记录,后果不堪设想。”帕蒂?班克罗夫特的话冷若冰霜。
“谁能见到我的电话记录?我自己都见不到。我甚至不知道它们在哪里。”
“节日是个难熬的时刻,伊丽莎白。”她说,“人们在节日给家人通通话,寻找他们的人也清楚这一点。对知道怎么弄电话记录的人来说,弄一份真是小事一桩。不费吹灰之力。”
我不喜欢她说话的那种口气,简直像跟一个孩子说话,跟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说话,而且这女孩很蠢,竟然跟朋友在电话上聊了那么长时间,却又全然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但是她确实把我吓住了。我在厨房里拿起电话机,又放下,然后再拿起。电话机里的拨号音转成了开启后声调很高的嘟嘟声,接着是录音电话悦耳的低语:“如果你想打电话……”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再拿起电话,拨了贴在厨房门框上的卡片上的号码。
“你好。”她说,声音有点沙哑,似乎那天没机会用过嗓子似的。
“你好,莱维特太太。我是贝思?克伦肖。我知道时间很晚了,只是道声圣诞快乐不会要紧吧?”
背景里有说话声,还有音乐声。“是不是时间不合适?”
我又说了一句。
“哦,不,”她说,“我和欧文在看《白色的圣诞节》,对不,欧文?一部圣诞节的电影,可以凑合吧?当然与有圣诞树不一样,对不对?那个罗斯玛丽?克卢尼真糟糕,她太肥了。
年轻时她还很漂亮。”
“是啊。”
“可是你得留神,年龄大起来时有些方面得注意,否则其结果就是臀部这儿会往横里长。现在她只穿穆穆袍①。”
“但声音还很美。”
“很美。圣诞快乐,护士太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欧文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对他说,欧文,是你喜欢的那个。”
“真高兴。告诉他,说我谢谢他。”
…
① 穆穆袍?一种色彩鲜艳的女式宽大长袍,最初为夏威夷女子所穿,现流行于美国全国。
“我们星期二再见,是不是,欧文?我有点小东西给你孩子。”
我又给辛迪打了电话,尽管才离开她。“我只是想再说声谢谢,”我说,“你的晚宴、礼物什么的真救了我一命。”我想到了辛迪的同胞姐姐;想到了她早年的岁月,那时她不用照镜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形象;想到了凯西去叫埃德?曼福德吃饭时,不知她是坐在厨房里,还是坐在她们的房里,或坐在其他什么地方;想到了她听到喊声及尖叫声时的情景。
或许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听到的只是一片寂静,而片刻前那里的生活还是一切正常。有关杰克逊。伊斯林顿的故事很动人,却不真实。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我也给她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一个修女的故事。可也不是真的。
“我爱你,宝贝儿。”我说。
“我也爱你,亲爱的,”她说,“我得上床了。酒喝多了。”
我在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客厅的窗户旁边喝着,用两只手指挑开窗帘叶片,从豁口处看着窗外院子的上方,黑暗的院子里挂着各色电灯。后来还是上了床,脑子里一遍遍地响着纳特。金,科尔的歌声,胃里因喝了酒而翻腾不息。
我想到紧挨着我的埃德?曼福德,想到在农用拖拉机大车轮下消失的卒迪的姐姐,还想到了博比。去年圣诞节他给了我一枚半颗心,一根曲线将一颗心从中间分开,它挂在一根粗粗的金链上。另半颗则挂在他的脖子上,挂在他挂奇特勋章的链子上,那是个圣母马利亚像,是他父亲当警察时他的父母给的。安。贝尼代托不同意把这枚勋章随她丈夫一同埋葬,而是给了她儿子。我将我那半颗留在了我的首饰盒里,压在化妆品下面。但我知道博比已经找到了它,他的心,他被抛弃的心。也许那就够他受的了。也许他已经放过我了。也许他正在另一个女人耳边唱纳特。金?科尔的歌,那女人是他找来填补我走后的空缺的,她不会使他生气,不会使他变得卑劣,她拥有一切优点,没有半点缺陷。
当圣诞节的黑夜来临,夜渐深并开始走向第二天的凌晨时,我神思恍忽地睡着了。
迈克?赖尔顿第二天上午路过时拿来了两包礼物,包得漂亮华丽,是百货店礼品包装柜台的功夫,上面有金属片的星星和亮闪闪的丝带。“我以为你今天有客人。”我说。
“他们三点到,”他说,“我只需将一切都塞到橱里就整理干净了。”
他给罗伯特一件扬基棒球队的棒球衫,蓝白细条。给了我一件跑步用防雨外套,深绿色超薄型的,跟我送他的那件多少有点相似,只是他是大号的,而我是小号的。我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好笑。
“别跟辛迪说,”迈克说,“否则她会一直议论到明年圣诞节的。”
第 十 二 章
新年除夕,学校里到处是孩子、气球和热狗车,还有小丑表演,那里正举行安全之家联欢会。迈克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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