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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痕累累 [美]昆德伦 著-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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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说,莱克奥伊达的球队将很出色。”
  “你妈妈做得一手好炸鸡:”
  “我带了一只飞碟,想不想玩?”
  “罗伯特,你今天很没礼貌。”我最终说道。
  “我只是不想说活。”他咕哝道,然后跑回大海。
  我站起身,看他往深水里扑腾。涌动的海浪和空气使他的条纹裤成了一只漂浮的气垫,奋力与水流抗争的双肩像一对翅膀,似乎要升腾起飞去翱翔。别看他最初怕水,他,我的孩子,后来还是游得非常好。但他练游泳是为了迁爸爸高兴。三岁吋,他去了布鲁克林商业区的帆船俱乐部,像钻洞穴一样将尖尖的小脑袋钻到水下面:
  我本不该到沙滩来。对我来说,见到沙滩就是见到博比。那气息,那烈口,那沙子。我可以看到他的双肩、他将衬衫拉过头时的运动肌,看他游向大海,地平线上只留下一缕黑发。安全岗吹哨命令他回来,他不无傲慢地慢吞吞地游回来,走到安全岗亭,跟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再游出去。
  这次他们不再管他,他似乎得到了某种特许,可以不受日常安全制度的约束。罗伯特小的时候只站在水边看,背部的轮廓线笔直,略大一点后就在海边的浅水处上下扑腾。我知道,他是在等待时机,等自己有足够的勇气跟随比搏击,并肩游向不用再担心脚下有异物的深水。
  我不会游泳。从来就不会。在沙滩上只呆了几分钟皮肤就晒得发痛,我根本就没脱掉泳装外的衣服。小的时候,父母曾带我们去过科尼岛,母亲还带了一把租来的伞和一袋浴巾。可一切都是徒劳。我和格雷斯要么挤在伞阴下,要么穿着T恤衫,像白天醒来的夜间活动动物,在水边跑来跑去。我的脚背伸在伞的巨大的阴影之外,晒得很厉害,不得不涂满防晒霜,涂得像天然肤色一样雪白。博比与罗伯特从不用防晒霜。
  “我觉得我们在这里毁了一段美好的友情。”我说。
  “不会的。我们还是朋友。”
  “不是我跟你的。说不清,也许是我跟你的。但你跟罗伯特的肯定毁了。”
  迈克?赖尔顿隔着太阳镜斜了一眼,耸耸肩。他跟我一样,浑身红得发亮。小时候我们称晒得这样黑的皮肤叫爱尔兰人黑皮。“如果有人约你母亲出去,你会怎么想?”他问。
  我笑了。“很难想象有人会约我母亲出去。”我说。
  “问题就在这儿。”迈克说,“我有时想,天下最怪的事就是我们在自己家里长大,把父母看成完全没有性却又要求我们了解如何进行性交往的动物。”
  “我父母是完全没有性的动物。”
  “也许你心里这么想。我们都这么想。我父母星期天常让我们做九点钟的弥撒,他们则做十一点的。直到二十三岁我才弄明白为什么只要我们中有一人睡懒觉,做晚一点的弥撒,他们就会狠揍我们。”
  “我肯定你母亲只想多睡会儿觉。”
  “不。我有天问过她。她说,哦,快长大吧,迈克,你有六个兄弟姐妹。”
  说起来那算是我们第一次约会。至少罗伯特是这么看的。他似乎一瞬间就明白,化学反应般明白,赖尔顿先生已从朋友变成了威胁。在游乐活动后我们第一次一起跑步时,我自己也有这样的化学反应。两人的呼吸声都变了样,尤其在两人赤裸的手臂偶尔相碰时更是这样。如此过了十多次后,我们又悄悄回到满是尘土的自己的一侧跑道上。
  尽管辛迪一遍又一遍地那么说,我对迈克?赖尔顿仍没动心,对他没那种念头。在急诊室与我同班的那个漂亮的、伶牙俐齿的黑人护士克拉丽斯?布莱辛,看到英俊但断了骨或有枪伤的男人时,常会这么说。我记得有一次博比来,让我在一些银行文件上签字,克拉丽斯正好在前台值班。没有人告诉她这个黑乎乎、穿着紧身牛仔裤和白衬衫的家伙是谁,她就说:“很有吸引力。”“有吸引力,但很危险。”我觉得这就是我对男人的鉴赏力:有吸引力但很危险。在我认识的人里头迈克?赖尔顿是最不危险的人。我每次都心想,嗨,弗兰,他不是你欣赏的那种人,我必须提醒自己,我喜欢的是那种会给我留下痕迹的人。
  有天放学后,罗伯特说:“本尼问我,赖尔顿先生是不是你的情人。”
  “哦,是吗?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没有情人。”
  第二个星期,迈克带我们出去吃了比萨饼,看了一场适宜在家长指导下观看的电影。有个星期六,我们去打了保龄球,然后在超市后面一家煤渣砖墙饭店吃了中国餐,很好吃。罗伯特刻意要用筷子,迈克用叉子。迈克读了他签饼里的话:“与两位真心喜欢的人同饮,其乐无穷。”“看看我的。”罗伯特说。他眯着眼睛看,饭店里灯光比较暗,里面悬挂着红色金色相间的纸灯笼及瓶上有盘龙的中国产啤酒标志。“千里之行,始于足下。”罗伯特不无指责地读道。“对,不错,”迈克说,“我看那正是我们在这里所要注意的,足下。”
  “我不喜欢炸米饭,”罗伯特说,“炸米饭不是正宗的中国饭。”
  “吃水饺吧。”我说。
  “随便,”迈克说着用叉子将炸米饭往嘴里送。你不得不敬佩他的耐心。
  三月初,微风习习?天气转暖,卡斯特罗先生带着本尼和罗伯特去南面的一个赛场看回力球赛,那儿离莱克普拉塔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迈克带我到拉卡塔一家叫“帆船”
  的餐馆吃饭,那里除了酒,一切都在桌上烧着吃:我开始用新的眼光看他,手背上淡色的汗毛,头顶上的头发从眼角开始向头顶缩进一英寸,还有衬衫的鸡心领,那里是他的喉咙与胸脯相接的地方一这是我们第四次外出,罗伯特晚上不回家,我穿着裙子和高跟鞋。我有点怕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膝盖与他的膝盖在桌下相碰。
  “可以问问你离婚的事吗?”等烧着吃的樱桃送到我们面前时,迈克说。
  “非得问这个吗?”
  “罗伯特好像觉得你和他父亲会言归于好的。”
  “他说了吗?”
  “没明确说。他好像觉得你们不会在这儿久留,会回到你们原来的地方,我看这说明他相信你们会言归于好。”
  “孩子们不都这么想吗?”
  “多数这么想。有时事实也是如此。”
  “就我的情况而言,不会如此。我跟他相处的时间已远远超过了必要,我原以为我会尽量完善自己,将事情办好?我以为只要人好、文静、漂亮、甜美,或只要糊涂一点,情况就会好转的。其实我错了。”
  “从现有情况看,我认为你是相当完美的。”
  “别那样说?正是那个‘完美’才把一切都搞糟了:那些不愿留下而出走的人就是因为不完美,就是因为她们以为事情本该是完美的。就说我妹妹吧。她与一个又一个已婚男人混,还要让自己相信这都是因为她要竭力弄明白这、弄明白那,或其他事情。其实只要她遇上一个爱她的好男人,她就会成家。有人人品好但不聪明,有人很聪明但不够英俊等等。虽然我们都成了家,其实没人真想成家。
  迈克低头看手,最后说:“对不起。”
  “上帝,”我说,“我怎么这么大发议论?”
  “是我说了你完美。’’
  “哦,那倒是。”我说,于是我们两人都笑了,然后一起低头看桌子。桌上有张账单,像个便条,似乎只要我拿它,上面就不会是潦草的缩写菜单和数量,而是几句话,是警示:弗兰?贝尼代托,弗兰?弗林,贝思?克伦肖,小管你是谁,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究竟为什么要做你现在正在做的事?你出了油锅进了火炉,你不是单身一人,你条件还不成熟,你不会有兴趣的,你并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眼中的你,你不是你眼中的你,你不是。
  我看了看他的手,忍不住要看。这双手很大,指关节大如门球的球。我不知道假如我问他有没有打过女人他会说什么。其实不用问。每当博比?贝尼代托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时,不管说什么,我都会变得莫名地温柔、湿润、热情,而这也正是招致他扭我胳膊、扇我巴掌的部分原因。二十岁的女孩对危险没什么预感,当时我被危险所引诱,而当时的危险是怕警察撞上我将牛仔裤脱落在脚踝上的窘相。我看着桌对面的迈克?赖尔顿,他从褐色皮夹里拿出信用卡,他也许是我遇到的最安全的男人,那正是他的不幸,也是我的不幸。帕蒂?班克罗夫特常说她丈夫是个两面人,一面温和慈祥,另一面像青面獠牙的魔鬼。但博比既是个善人又是个恶魔。我们年轻时,假如有人问我是否认为他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一定会说:不会的,上帝,你是不是疯了?可我内心清楚,这哪里是会不会,而是一种必然。
  “你看起来有点疲劳。”迈克说。
  “对。”
  辛迪喜欢给我上课,说如今的幽会与二十年前我们的幽会如何不同,只是她的信息大多来自日间的脱门秀节目,和晚上上门推销雅芳化妆品时从单身母亲隐晦的话中捡来的。她老说现在的男人期望你初次幽会时就主动推销你自己,辛迪仍说“推销”这个词,似乎性也可买卖。不过,问题不在这里,而在成年人幽会时可做的事很少。去酒吧跳舞显得有点傻,而能在角落里来个法国式热吻的那种周六晚会又没有了。我们离开“帆船”时,穿着破旧晚礼服的店主摇头摆尾咧嘴笑着说欢迎我们再次光临。于是,我意识到馆子里就我与迈克?赖尔顿两个顾客。
  “第二次爱情更动人。”辛迪常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的?”
  “唉,别这么敏感,”她说,“你以为有几个单身男人对性真感兴趣?”
  “我对性关系没兴趣。”我说。
  “哦,请别。”辛迪说。
  “请进。”我们来到迈克住处时他说。他的住处在靠近市区的公寓群。我们进了屋,来到客厅。客厅里的一张长沙发和配套的情侣沙发摆设得完全跟家具店里一样。他说:“请留下吧。”我不习惯听男人请求,说什么“请”,以及之后腼腆得像孩子似的说声“谢谢”,我讨厌这些。但我照办了,也许只想证明自己仍能爱一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一个好男人,一个你给他难堪,他却看着自己的手、而不用它对付我的男人。我走进卧室,听着解拉链和鞋子落地的声音,似乎像收音机里的哑剧似的,有声无画面。我努力留下,也做到了,只是像被酒和黑暗麻木了,我发呆了。我注视着自己在做的事,想象着我微隆的臀部上面的背的曲线,看着他的手指摸到我体毛下面剖腹产的刀疤。他不停地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声音那么温柔,让人麻醉:贝思,贝思,贝思,贝思,我未了还是应了声“嗯”,也许是这声“嗯”让我睁开了眼,猛然记起我上次与另一个男人发生性关系的情景,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就跟在这张铺着辫结床垫、黑木靠板的陌生床上发生的一样。好像找来了一个鬼,趴在我上面,用膝盖撑开我的膝盖,整个上身的重量压得我动弹不得。他的胸脯坚硬,长着浓密的黑毛。喉头发出的沙哑轻呼声像刀扎在我的喉咙:“快,快。”整个身子像一把刀子扎入我体内,将火和加拿大威士忌呼在我一侧的脸上,坚硬的下巴像石头一样扎入我的脸颊。
  “贝思。”迈克?赖尔顿又在轻声呼唤,我不得不看着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提醒自己这不是博比,博比的头发不是淡颜色的,肩膀没那么斜,脸没这张温柔。也许我脸上正带着最后一晚博比强奸我时的表情。描述与丈夫干这事和描述与你引诱的、渴望的、热爱的、憎恨的、害怕的、了解的、梦寐以求的男人干这事,应当用不同的词。可只有这么一个词。
  我记得有一个大学同学,她曾被一个十多岁带枪的男孩拖进地铁附近的一幢废弃的房子里鸡奸了。有一晚我与她坐在一起。“真像魂都被他盗了去。”她哭泣着说,一副溃败的样子。也许迈克低头看到的也是灵魂被盗的、破碎的、掏空的、像秋日枯萎的豆荚似的女人脸。不管我脸上表情如何,他都无法继续下去。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我说。
  “我弄痛你了。”
  “没有。没事。”
  他倒在枕头上,双臂抱住脸。他身上散发着科隆柠檬香水味,声音像男孩变声期时的声音。“哦,上帝,”他说,“请别说那样的话。别说没事。我曾与一个女人生活了四年,想尽办法也没能让她说出内心的话。我说,劳里,怎么啦?你怎么啦?而她始终说没事。”
  “我很好。”我说,“我累了。”我不敢看他,他也没看我。
  我仍觉得是博比压在我身上,就像石头压在我胸口:
  “贝思。”我在自己家门口下车吋迈克说道。
  “没事。”我回头说道,然后进了屋,洗了个澡。

  第 十 四 章

  我喜欢看罗伯特在困倦和睡着时的神情,脸上略有皱纹,眼睛半开半闭。有时博比打过我后,我进去看罗伯特,心里会好受些,使自己平静下来,紧闭心扉:罗伯特快要睡着或已睡着时,满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仿佛从没遇到过、也永远不会遇到可怕的事情。当他站在我床边,手捧一只碗底剩几颗油腻的核仁的旧瓷碗时,脸上也是那副神情。“可以给我们再做一些花生酱爆米花吗?”尽管他知道回答是肯定的,他仍会小心地问。
  只有我与罗伯特知道今天是他十一岁生日。他总喜欢听他出生的故事:阵痛了孩子还不出来,人们把我们送进手术室,在我胸骨处放一块屏风,不让我和博比看下面发生的情况,博比站起来抖直裤腿的中缝线,同时瞥见了像血盆大口似的裂口和消毒被单一角的血,他沉重地在我头边的金属凳上坐下。“你没事吧?”我问。“博比?你不会有事吧?”
  产科护士是我护校时高一个年级的,她让他吸了一大口新鲜氧气。听到父亲这么无能,罗伯特笑了。他喜欢这个故事,热爱这个故事。我已讲过上百遍了。博比见不得血。
  真好笑。
  罗伯特现在的生日是七月四日,也可以说是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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