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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1-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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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样的。王大顺告诉我他亲了王清的时候,我就想跟王大顺喝酒。我心想还是等一等吧,等王大顺结婚那天,我要在他们的婚礼上喝一箱子酒。”
司机拍拍他的屁股下边,谁也没发现他坐在一个木箱子上边,他从车上搬下来的,他经常往朋友家搬东西、水果呀饮料呀,当然也包括酒。秦老师女儿家的客厅里就放了好几个箱子,有木头的有纸盒子的。司机这一箱子酒在新疆已经很少见了,是好多年前的奎屯特曲。司机告诉大家,这箱子酒是他专门为王大顺、王清准备的。
司机家是农七师汽车营的,汽车营的孩子从小就跟着父兄跑车,到上中学的年龄都能考驾驶执照了,他们上技工学校纯粹是为了拿个毕业证和驾照。他们大多人的技术水平甚至超过专业课老师。王清跟司机都是奎屯二中毕业的,一起考上技工学校。司机在驾驶班,很快就发现了强大的对手王大顺,他们就采取了当时流行的所谓儿子娃娃的方式,在郊外的沙滩上拼刀子,拼了大半夜,王大顺腿上挨了一刀,王大顺硬是把司机掀翻死死地摁住司机的肩膀,司机全身都软了、连气都出不来了。王大顺摇摇晃晃到公路上拦一辆车,那样子了,还让人把对手也带上。王大顺自己去了医院。学校怎么问也问不出来,王大顺只告诉人家,他劝架时挨了一刀、打架的人跑了,谁也负不了责任。
王大顺住院半个月。王大顺在学生中成了英雄。这都符合技工学校学生们的游戏规则。学生人人皆知的事情、教师与校方永远也不会知道的。
秦老师做梦都没想到当年技工学校发生过这么惨烈的打架斗殴事件。秦老师的女儿很得意地说:“我们女生轮流看护送饭。”在秦老师的记忆中,女儿就是在上技校的时候开始做饭的。有一段时间女儿的厨艺把母亲都比下去了,过年过节非女儿下厨不可。秦老师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
按照游戏规则,司机亲自接王大顺出院,去饭馆喝酒。王大顺不去饭馆,他们在小摊上吃了羊肉串,在林带里喝完一瓶酒,就成了好朋友。好朋友是没有秘密的。司机领王大顺到他们家,还让王大顺看了木箱子里的奎屯特曲。司机从床下拉出来,司机告诉王大顺,“这是我考上技校时买的,我自己修车挣的钱,我发誓如果我娶了王清就在婚礼上用这箱子酒,如果我娶不到王清,就把这箱子酒送给王清。”
秦老师的女儿说:“那你还找王大顺打架?”
司机说:“想是这么想,可眼睁睁看着王清跟别人好心里就憋得慌,就由不得自己了。绕了个大弯子还得送给王清。王大顺不是说了吗,要在奎屯请一次客,一箱子酒足够了,八年前的奎屯特曲,哪里找哟。”司机结婚已经好几年了,用的是新疆流行的伊犁特曲。司机这回没有搂王大顺的肩膀,司机跟大首长一样拉住王大顺的手轻轻地拍啊拍啊,“兄弟啊这箱子酒交给你了,你要找一个跟王清一样的好姑娘,咱们新疆好姑娘有的是。”
王大顺带着酒回可可托海去了,司机亲自开车去送。
雪灾常常造成车毁人亡,司机能把车子开进可可托海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据说汽车到站时,旅客们把司机团团围住,车站的人也拥过来,热闹了好半天,最后大家才发现车上还有人。王大顺搂着座位上的王清,王清已经没有呼吸了,可王清的笑容那么温暖,王清的脸那么红润,那么红艳艳的笑容在冬天显得那么让人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王清的大衣叠得方方正正扎在包袱里,一点褶皱都没有。站长是个老同志,站长劝王大顺:“人冻死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没有任何痛苦,跟做梦一样。”王大顺说:“她要做新娘了,她没有寒冷,没有冬天。”站长招呼司机过来,你这朋友是不是疯了?司机说:“他是新郎,他说的都是真的。”王大顺和司机给王清套上俄罗斯毛呢大衣,跟送新娘一样把王清送进新房子,司机把手机放在王大顺跟前,司机拉上门离开了。
王大顺坐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天快黑的时候,王大顺拨响了秦老师家的电话。
五
秦老师一直在想象王清在大雪里的笑容。秦老师简直到了呆傻的程度。女儿女婿还有小孙女都说奶奶变傻了。女婿就把老婆拉一边去,小声说:“这几天你就陪着妈妈,不要离开一步,就看你的能力了。”女婿带着孩子去另一个奶奶家。
这个礼拜天,从周五下午到周六周日全都属于秦老师,女儿跟鸟儿一样妈妈妈妈叫个不停。女儿好像回到了童年,甚至在妈妈跟前撒娇了。秦老师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第三天,女儿起床很晚,太阳跟狐狸一样从这个房间窜到那个房间,女儿还在睡懒觉。秦老师开始忙碌。秦老师为给女儿做她最喜欢吃的早餐早早赶到菜市场。新疆人的早餐就是牛奶馍馍,最多加一份凉菜。秦老师精心做的其实是午饭。早饭午饭一起吃。吃了午饭就看电视,全是动画片。女儿真的回到了童年。
夜幕降临,天空那么蓝,跟真正的大海一样,只有准噶尔大地有这么浩瀚的夜空。星星出来了,那么多的星星,那么亮呀,一个挤一个跟鱼群一样游过来,都带着光呢,通了电似的,看样子,月亮是没法出来了。这样子更好。星星都是属于孩子的。
秦老师开始讲故事了,秦老师讲过多少故事啊,这回她讲的是真事,秦老师强调这一点的时候,女儿就把她的手压下去了。
“你的每一句话我都相信。”
秦老师就完全放松了,彻底地放松了。在秦老师的故事里,有一个少女爱上了她的同学,她爱得那样痴情,他到哪她就到哪。毕业的时候,他们分到了一个单位,虽然是一个很偏远的小城,他们已经很满足了。他们对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期盼,他们打算两三年后结婚。就在这两三年当中,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新同事,跟他们一样都是走出校门的学生,有男有女。大家在一起工作,年轻人多的单位更热闹更有朝气。她的心上人越来越出色,比学生时代更优秀更有风度了,这都是爱情的力量。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她虽然工作了,可她还是那么单纯,那么痴情。她的心上人爱上别人时她一点感觉都没有。直到有一天,心上人动员她做掉肚子里的孩子,她竟然都答应了,她愿意为心爱的人献出一切,包括生命。她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她高高兴兴回宿舍里,明天就去医院,肚子里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她沉浸在幸福里,她哼着歌,一支接着一支。单身教师都是两个人一个房间,同宿舍的老师实在忍不住了,就把实情告诉她,她惊呆了,同事就说你要不信就去问他。她当时都懵了,她就听了同事的话,去找他问个明白。他没在自己的房间,大家都在奇怪地看她,灯光下的怪诞的表情跟鬼一样。有好心人给她带路,好心人知道她要找的地方,好心人打着手电,那么亢奋,好像去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好像去偷袭敌营,有打手电的,有搀扶她给她添油加醋做鼓动工作的,这个人太能说了,太有煽动性了,竟然用《奇袭白虎团》、《智取威虎山》来打比喻,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有那么大力气,她突然一声尖叫,从那伙人中间蹦了出来,她好像不是她自己了,她指着那伙人,声音低低的,让人胆寒。
“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全都呆了,懵了,眼睁睁看着这个弱女子扬长而去。她在戈壁滩上待了一晚上,星星那么大那么亮,跟鱼群一样把她团团围住,月亮根本出不来,她看不到盼望已久的月亮了,她呜呜咽咽哭了一晚上。她只记住了星星。准噶尔上空稠密的星星永远留在她的记忆里。
第二天她就给领导打了请调报告,以照顾年老的父母的名义。领导是个老头儿,老头儿什么都知道,老头儿给她办完手续,告诉她:“过上二十年,你就会发现你是个幸福的人。”她怎么可能到父母身边呢?她选择了奎屯这个小城市。老领导问她去向的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怎么走?老领导就耐心地报出天山北麓一座座小城的名字,老领导很有耐心地解释了一些地名的含义,奎屯,蒙古语寒冷的地方。老领导为了调节气氛又多了一句,说是成吉思汗的大军征服世界后挥师中原,来到奎屯这个地方,遇到了世所罕见的寒冷,蒙古兵冻得直跳,一边跳一边喊:“奎屯!奎屯!”就是“冷啊!冷啊!”的意思。她那时正感受着天地间最强烈的寒冷,还真有这么一个地方,她就笑了,据说人在寒冷中濒临死亡的时候会笑起来的。她笑着告诉老领导,就到奎屯吧。她的笑容感染了老领导,老领导更放心了,她就请求老领导在档案里注明她是已婚妇女,还没等老头反应过来,她又加一句:“这样就能分到房子,单身是分不到房子的。”“对对,这是个理由。”她就这样来到小城奎屯,年底生下一个小宝宝。
“孩子,你知道你给妈妈带来的是什么吗?你刚生下来那么小,跟一只小猫一样,声音也是细细的,我搂啊抱啊,所有的委屈都没有了,都是值得的。感谢上天把你赐给了我。”
原刊责编雪媛
【作者简介】红柯,原名杨宏科,陕西歧山人,1962年生,毕业于陕西宝鸡师范学院中文系。1986年远走新疆,在奎屯生活十年,发表过中短篇小说及诗歌论文若干,著有小说集《奔马》、《美丽奴羊》,中篇小说《金色阿尔泰》等。现在陕西师大文学院任教,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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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芥
郭雪波
大北方,有片沙地,盛产苦荞。铁子妈就生活在这片沙地的某村。她是个寡妇。
这一天,当东沙岗上刚蒙蒙亮,铁子妈就起早去驮水。她去牵圈里的驴。那驴恋栈,不肯出来。铁子妈就撅着屁股拉拽。她的脸涨红,浑圆丰韵的臀部撅得老高,冲着东方。那驴,依然纹丝不动,也跟主人一样,撅着屁股后退。铁子妈轻呵斥,你也欺负俺,你也欺负俺!
她委屈地丢下驴绳,眼里涌出泪水,就自己肩挑着水桶出去。丈夫死两年,家里的压水井坏了无人修,早起六岁的儿子小铁还要吃饭上学,铁子妈早上头件事就是去驮水。她擦着眼角,挑着水桶奔三里外的村南小河。感觉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她破涕为笑。原来,那头倔驴却跟在后边,还用鼻子触了触她的屁股。
铁子妈拍拍驴脖,把水桶架搁在驴背上,嘴里说现在只有你是俺的帮手,还犯倔不听话,唉。她说着又伤心。那灰驴喷儿喷儿地响鼻,认错,顺从地跟着她走。
村口,她遇见了丈夫的哥哥高黑柱村长。
高黑柱正跟两个外乡人也朝村南走,似是要过河。外乡人操着南方口音,不知在说啥,脸堆笑容,低眉顺眼。
大伯子看见兄弟媳妇,站住了。
大哥早。铁子妈低着头,打了一下招呼。
还在驮水那?井还没修好?大伯子走过来,拍了拍驴背上的木桶。见弟媳低头不语,又说,瞧我这记性,本答应给你修井的,可这一忙,全忘脑后去了,这样吧,今晚,我过去看一看,合计合计。
别、别,大哥忙你的吧,今晚小铁到老师家补课,我得陪他去。铁子妈委婉地说。前一阵儿,这位大伯子晚上也来过一两回她家,不说修井的事,扯了很多别的,她就搂着儿子小铁念课本,讲故事,唯恐儿子撑不住睡过去,直到大伯子自己感到无趣走了为止。
大伯子不再说什么。目光扫了扫弟媳那张虽憔悴但依然姣秀的脸,转身离去时,丢下一句话,啥时候想修井捎个话。
铁子妈牵上驴继续赶路。前边三人的话,依稀传进耳朵。
原来是高村长的兄弟媳妇,很漂亮嘛。
漂亮当饭吃?薄命,守寡两年了。
那你这位大伯子多关照喽!
啥话?避都来不及呢!我可警告你们俩,在俺的荞麦地里放蜂子可以,可别惦记村里的娘们儿!
我们哪儿敢啊。
有敢的!去年,西村老刘头闺女就被你们放蜂人勾跑,老刘头带人追到通辽市火车站,差点儿杀了那小子。
高村长,我们哥儿俩可是规矩人,放心吧,我们只采荞麦花,不干别的。
铁子妈听着他们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原来,河南岸的荞麦地来了养蜂人。她这才抬头眺望了一眼,这一下,她惊呆了。河南岸那片茫茫的荞麦地,昨天还绿绿的,可这一夜间就雪茫茫白皑皑一片了。啊,荞麦开花了!
铁子妈感觉鼻息间有股淡淡的清香,空气里也漂荡着荞麦花的芬芳,近几年,这苦荞麦突然吃香,还全出口到小日本,听说小鬼子更鬼,拿荞麦制成乌龙面,宣称降脂降压利尿排毒等等,一包卖几十块钱,倾销东南亚港澳台。铁子妈家的几亩地,也在河南岸,跟大家的连成一片,满山遍野,如雪似绒,白茫茫望不到边儿,煞是好看。
铁子妈下到小河边舀水。前边的高村长和养蜂人,过河而去,看样子是去查看他们摆放的蜂箱碍不碍事,少不了喝喝酒,让养蜂人意思意思。铁子妈把水驮回去,做了早饭,送走儿子上学,然后再来小河边驮白天和晚上用的水。
她正低头舀着水,突然,身旁的灰驴呜哇呜哇叫起来。接着,河对岸也传出了驴叫声。跟这边的驴一唱一和,一声长一声短,透着一股急切和热烈。铁子妈愣住了。抬头看,原来河对岸也来了一位牵驴驮水的人。是两个养蜂人中的年轻的那个。
小河床只有四五十米宽,两头驴隔着河就那么对着。猛然,铁子妈的灰驴向河南岸冲过去,拦也拦不住。浅浅的河水,溅起一路水花,噼里啪啦的。只见对岸的那头小黑驴,也挣脱开主人的拖拽,犹如一头豹子向这边跑冲过来,连背上的塑料桶都没来得及卸下,嘀噜当啷的,大有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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