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领丽人 作者:汪世-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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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车行驶大概一个多小时后，江晓丽被人牵着，被带入一间简陋的民居。
　　“江总，让你受苦了，我们兄弟真的只想要钱，只要钱一到手，立刻放你，决不失信！”江晓丽头上的黑布袋被取掉。
　　阳光刺痛江晓丽眼睛，她环顾房间四周，除了一张桌子，什么也没有。男人面部表情复杂，好像对自己的荒唐行径有些后悔。江晓丽冷冷地说：“说吧，只要我拿得出，我不会用自己性命开玩笑。”
　　“其实，我和江总是同行，曾经，我也有上千万的资产，因经营不善，公司倒闭，如今还欠了近200万的赌债。只因被债主追杀，才想出如此下三烂的手段。江总，请你打个电话，让你部下抽出500万，这点钱，对于你江总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我真的没打算伤你，我有老婆有孩子。我爱她们，我不想连累她们，这钱就算我向你借的，行吗？如果我有东山再起的一天，我一定连本带息还你。”
　　如果说，先时江晓丽还有些害怕，此刻，连一丝怯惧也没有了，“算你有点聪明！这样绑架真的很烂，没有半点创意，但你刚才所说的倒是打动了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又怎么知道我会去那个渔村？”
　　“报上看的。”
　　“别骗人，如果想让我帮你，就得说实话。此事还会有人给我报道，我又不是女总统。”
　　“真的，有报纸为证，我可以拿给你。”男人就去找报纸，很快找出来。
　　江晓丽看完报纸，问男人报纸从何而来？男人说，一个漂亮女人遗忘的。那天，他被债主暴打了一顿，是女人送他去医院……还买了一些吃的，将食物摊在这张报纸上，然后就走了。
　　听了男人对“漂亮女人”外貌，语声的描述，江晓丽眉头紧锁：“行，500万我还拿得出，但你必须按我的话去做。做得好，我还可以帮你东山再起。先给我买几套衣服……
　　第二天，男人和他兄弟就开车去取钱，经过几小时的左转右转，他们看到一女人将钱按指定的位置放入垃圾桶内。
　　男人用100元请一个找活干的民工去取，民工刚将钱取出来，一群便衣警察从四面八方扑了上去……
　　男人对着电话大骂：“婊子，算你狠！两小时后，去外滩收尸吧！”
　　等到警察赶到外滩，海滩上只剩江晓丽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抛在沙地上。
　　这宗绑架杀人案后来没有任何进展，“金领”丽人江晓丽鲜活的生命，就这样了结在时空黑暗的隧道中。她死后，其名下的财产暂时归江海龙统管。
　　世事就是这么残酷，死了一个人，太阳照样升起，地球照样运转，四季的转换并不因某人的消逝而不再有春天。
　　江海龙听到江晓丽遇害的消息，带着徐婷仓促赶回国内，跪在大海边痛哭流泪，任谁劝都不肯移身。当雪琪走上前让他回公司时，江海龙一声大吼：“给我滚开！”
　　雪琪当众遭到江海龙的羞辱，赌气回到公司，立刻做出许多重大决定。
　　夜幕降临，海风呜咽。江海龙哭道：“姐，你真的走了吗？你怎能这么狠心！我恨你！恨你恨你！”
　　夜深，一个身影飘近江海龙身边，不说话，抱着他的脖子，同样泪流满面。江海龙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用衣服裹紧她的身子。
　　海浪轻轻拍打着沙岸。徐婷在江海龙怀中慢慢睡着。江海龙担心徐婷着凉，双手环抱着她，走回高高的海堤……
　　第二天，江海龙没有回公司。
　　江晓丽的父母这日来到上海，对雪琪说，他们要拿走女儿上海所有财产权，雪琪说：“你们的要求天经地义。不过，据我所知，你们女儿的公司只是一个空壳，银行贷款近两个亿，客户欠款也接近一个亿。红利是按股摊派的，将来债权也会这样摊派。当然，说不定公司有起死回生的那一日。”
　　两位老人傻眼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老头对老伴说：“既然是债，要它干什么。我们又不是缺钱花，咱们以后不必来了。”声音虽然很小，但雪琪却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是治疗心灵创伤的最好良药，没有人会真正为某个人某件事将心一生一世淹没在苦涩的海水中，时间长了，总会有凋谢脱落的那一天。
　　一个月后，江海龙回到公司，着手清理江晓丽上海的公司账目和公司股份。他要将其财产权一分不少地交给江晓丽的父母。但他这一查，吓出一身冷汗，江晓丽公司账目真如雪琪电话中所说的一样——资不抵债。仅银行贷款和客户欠账就接近三个亿。
　　雪琪劝江海龙赶快丢掉这个烫手的山芋，否则，连自己公司也会搭进去。也不要承认是江晓丽弟弟，如果债主抓着这条不放，天天找你还钱，你的公司想撑下去也难。
　　江海龙叹道：“别说这些了，她人都死了，现在我们应该想出一个办法，填补这些黑洞。”
　　“能有什么办法？穷途末路边缘。三十六计，放手上计。”
　　“不行，我不能这样做。我得想办法还贷，如此，银行就会再次贷款给我。如果我让你拿出所有积蓄，你愿意吗？”
　　“这还用问吗？江姐待我恩重如山，只是我不想让你跟着完蛋。你回来了，我也该走了，否则，让徐婷误会我，我就惨了，明天，我就不来了。”
　　江海龙没有勉强。
　　上海的天空艳阳高照，宽敞的大街上，一个气质不凡的女人从出租车里走出。
　　公司门卫一见到她，惊得眼睛都呆了。女人让他不要出声，在脸上增加了一个墨镜，进入电梯，然后向江海龙办公室走去。
　　当女人出现在门口，江海龙全身似触电般的麻木，声音带着惊颤：“你……你……我不是做梦吧？”
　　女人说道：“你被人牵着鼻子走，却什么都不知。什么亏损了３亿，全是她在玩手段，那些所谓的欠款单全是她一手伪造。你公司的资金大部分已被她转到一个陌生账号上，我再不现身，你我就都完了。”
　　“完了就完了，只要你活着，一切都轻如鸿毛。”
　　江晓丽眼泪溢出眼眶。江海龙冲上去，什么也不顾忌，将江晓丽紧紧抱在怀中……
　　“现在，你马上去银行，要求冻结公司所有往来账号。现在正有一个客户打来巨额资金，如果被她转走，公司损失会更惨重！”
　　江海龙直扑银行，银行工作人员告诉他，客户打来的资金在15分钟之前已被贵公司总经理转到国外一家银行账号上。江海龙脑袋“嗡”地一声，冲出银行大门，在赶往机场的路上偏偏遇上堵车，他一急，钻出车门，跑步前行。
　　但机场没有查到雪琪定购机票和登机记录。于是，他又奔向长途汽车站，可那么多的车，他只能毫无目的地乱找。当然，最后的结果只能垂头丧气而回。
　　刚入公司大门，雪琪却向江海龙打来一个电话：“江海龙，我知道江晓丽没死，她是在引我出洞。她太可怕了，所以我就计将计。她以为天下只有她聪明，你现在可以告诉她，她公司的现金全到了我国外的账号上。你用不着恨我，我之所以那样做，全是为了我们的儿子。我不想说假话，我一直爱着你！如果你不想和那个疯子过一辈子，我在国外等着你。”
　　江海龙吼道：“我唾弃你这样的爱！”
　　雪琪得意地大笑：“那我等着你，随时恭候光临！
　　办公室内，江晓丽帮江海龙擦着脸上的汗：“算了，让她去吧，公司垮不了。”
　　“她一定还在上海，我们去报警！”江海龙气忿地说。
　　“要报警我早就报了，因为我知道你不想报警，才放了她一马。毕竟，你们曾经相爱过，还有一个孩子，她去坐牢，对孩子一点好处也没有。这些钱，就算是作为遗产过早地让你儿子继承吧。”
　　江海龙深情地看着江晓丽：“你一定受了不少苦吧，快点告诉我，你是怎么死而复活的？”
　　“我根本就没死，海滩上的衣物只是一个假象。是我故意让绑匪这么做的。你知道吗，虽然严雪琪并没有请人绑架我，但她却是此宗绑架案幕后操纵者。她是想借刀杀人。她真的很聪明，聪明之处就是善于保护自己。就是公安抓到绑匪，法律也奈何不了她。因为她什么也没做，就只给了绑匪一张报纸。但报纸却是她自己打印的，文章也是她写的。那篇报道对我们旅行路线写得非常详细，文章用大部分篇幅对我的财富夸大。当时，我很奇怪，从没有记者采访我，这位记者又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想到记者，我马上联想严雪琪……因为我的旅行路线是她一手安排。我想让她露出狐狸尾巴，也让你看清她的真面目。所以，就让绑匪一起，演了场并不高明的戏。”
　　“真没想到，她的心机原来这么深。”
　　“严雪琪和绑匪并不认识，绑匪曾经也是一个老板，欠了赌债被人追杀，所以看到严雪琪给他张报纸便心生歪念。严雪琪没想到绑匪智商也很高，只想搞点钱，并不想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还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用‘猪用催肥精’让徐婷变胖，是陈勇借我的名义威吓柳惠干的。当时我恨徐婷对我耍阴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徐婷去江陵，是接到严雪琪电话去的，她的目的是引她去广州杀我，只要我死了，我和她合股的资产就能归她所有。其实，我早看清她的虚假面孔，让她进公司是想让她早点浮出水面。否则，让她长时间暗藏在你身边，说不定终有一天徐婷会遭她毒手。对啦，你不是说徐婷康复了五六成吗？怎么……”
　　“比以前是好多了，性格却变得怪怪的，不愿见生人，也不开口说话，像是得了自闭症一样。”
　　“那她最喜欢你干什么？”
　　“这个……我不太清楚。”
　　“你连这点也不知道，还说自己很爱她。”江晓丽毫不留情地说道。
　　江海龙摸着后脑勺：“可能……可能……喜欢听我吹萨克斯，或者唱歌。”
　　“走，现在去你家。”
　　虽然江海龙有许多顾忌，但还是和江晓丽一同回到家中。徐婷一见江晓丽，身子瑟瑟地抖，像一个羞怯而又胆怯的小女孩，躲在江海龙身后。
　　“别怕，她是我姐，她没有死，她是来看你的。”
　　徐婷拼命地摇头，像是表达她什么都不相信。
　　江海龙让徐婷坐在沙发上，从墙壁上将吉他拿在手，站在客厅中央边弹边唱：我时常一个人独自彷徨／也时常一个人独自流浪／我希望你能回心转意／再像从前那样地爱我／我知道你不会把我遗忘／也不会抛弃我独自飞翔……我一生中最爱的人／我醒来梦中还是你的样子／可不可以再爱我一次／让我学会做你的爱人……
　　眼泪从徐婷眼中滑出，江海龙还没唱完，徐婷从沙发上跃起，抱紧江海龙的腰，就是不肯松开，像怕他飞走一般。
　　江晓丽擦着脸上的泪：“就这样，每天都给她唱这支歌，要有耐心。我走了，公司已经炸锅了，我得尽快处理。”
　　江海龙要送江晓丽出门，但徐婷却死死抓着他的手。江海龙只得让江晓丽先下楼。
　　从此，江海龙每天晚上都坐在徐婷身边，不是吹萨克斯就是唱歌。只是，唱了一个多月，徐婷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江晓丽说，她有一个险招，也许可以让徐婷开口说话，但危险性很大。江海龙听完之后，也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决定一试。
　　晚上，江晓丽进入江海龙的家，两人故意不理徐婷，亲密地说着话，徐婷眉头紧锁，一副坐立不安的神态。后来，他们不再说话，身子紧贴，当着徐婷的面吻起来……
　　徐婷身子从沙发上跳起，冲入厨房，人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把菜刀。她的眼睛像燃烧的火，挥刀向江晓丽杀过来。江海龙用身子护住江晓丽，于是，第一刀便砍在江海龙的背上……
　　刀从徐婷的手上掉落，她的眼睛充满恐惧、惊骇、茫然，却又似空洞的墓穴。江海龙痛苦地扭着脸，脱下衣服，任鲜红的血朝外涌出。徐婷扑上江海龙，泪流满面地摇着他的身子。江海龙摸着徐婷的脸：“我要死了，不能照顾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突然，声音从徐婷口中破空而出：“不，你不能死，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活着！”
　　江海龙兴奋得似要疯狂，将徐婷紧紧抱在怀中：“你总算开口说话了，你总算好了。请原谅我们，刚才我们是故意刺激你，就是想让你开口说话。因为我知道，你是那么爱着我……你知道吗？我和你重归于好，全是江姐在撮合我们，是她带我来到上海，把我重新送回你的身边。让你变胖的不是江姐，而是那个陈勇。虽然江姐也恨过你，但是，她一直在暗中充当你的保护神，我们的保护神。我对你的爱是爱人的爱，我对江姐的爱，是对姐姐的爱。我没事，我不会死的，我要与你一生牵手，直到化成尘，化成风。”
　　仿佛从一个长长的噩梦中醒来，徐婷身子慢慢转动，站起，眼睛看着江晓丽。江晓丽不知她又要干什么，身上出汗，胸口急跳……
　　凝固的空气中，徐婷“扑通”一声跪在江晓丽面前，喊出一声“江姐”。
　　两个“金领丽人”泪流满面，紧紧抱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