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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镇干部 作者:王渊平-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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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通”,赵百步哭着跪下了说:“马主任,我有罪,我罪该万死!”
  “招了!”“招了!”“快,招了……”窗外的人向院里的人传说着。
  “招了!”“狗日的招了!”院子里的人向街道传,街道黑影下只传一句话——“招了,赵百步招了……”
  吉普车发动着后,马副主任带着赵百步上车出了村。
  常氏老人长长地哭了两声“我的儿啊——我的我啊……”就昏过去了,家里哭声一片,乱作一团。
  知青院里一阵阵狂欢。
  50。
  有人说常氏老人儿子的坟上一连几夜鬼哭狼嚎,还有人看见那个冤死鬼的坟上鬼灵灯忽明忽灭,白天也冒着白烟,绛河岸上不时蹿出黑影,还有小人人们打着灯笼围着坟岗转悠,像是开什么黑会。“阳世一口气,阴间一股烟”,人是在批斗会后死的,怕也在阴间的庆祝会后方能升天吧。
  在那个批斗会上,常氏老人昏厥后,她的儿子石德幸不顾一切地扑向赵百步,抱住他的双腿,用嘴噙他的阳物就咬,疼得赵百步龇牙咧嘴地喊救命。几个民兵上前硬把石德幸的嘴掰开,背剪双手绑了,又连踢带搡地推到大队部办公室,德幸前年在水库上放炮时炸断了一条腿,接骨后一直跛着,这样推搡,他一句话都不说,差不多是滚到大队部的。会场上昏倒一个,伤了俩,批斗会自然开不下去了,人们四散回去。天黑了下来,大队基干民兵和积极分子留在大队部执行特殊任务。赵百步咬牙吸气着,决定给每人记双份工分,加粮十斤,连夜给石德幸办学习班,让他要为咬烂自己的命根子付出代价。这个“学习班”办得残酷,民兵都是赵百步的儿子赵革正精心挑选的。石德幸一被掀进门,就有人把灯拉灭了,这些人站成一圈儿,对他脚踢拳打,跛腿的他,灯一暗,谁也看不清,起先是破口骂,接着是求饶,再后来就是放声哭了。不管他爬向哪个方位,都有飞来的拳脚。最后,爬不动了就抱住头,躺在地上无声息了。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浑身被凉水浇透的他醒来,透过门缝的亮光看,已是快天亮了。身上处处疼痛,跛腿失去知觉。西北风将天上的阴云扫荡了多半夜,天地间依旧混沌蒙,借着有限的月光,他一步一挪地爬到家里。母亲的奇耻大辱,自己的遍体鳞伤,使他没有心思再活在这个世上。不等天亮,他淌着眼泪磨快剃刀,脖子上狠劲一抹,死了。
  天亮,常氏老人悲恸的哭声惊动了邻里,石德幸自杀的消息传了出去。
  “咬伤支书,畏罪自杀,属罪有应得。死一个地主后代,少一个革命对象,没有必要报告公安!”公社发下话来,赵百步派了几个“五类分子”把石德幸用草席一卷,抬在绛河岸头专埋“横死鬼”的乱坟岗草草掩埋了。
  51。
  知青的事把赵百步牵了出来。据说赵百步到县上后,一时没处放,竟然跟寻求平反的一些人关到了一个学习班里,三天没出来,就把自己的案情想成了冤情。书记一走,河东村的工作一下子陷入瘫痪。几个村干部立即撂挑子不干了,光剩下个贫协慕老头在屋里发牢骚。加之这一阵子风云变幻又问题成堆,王法书记在公社也坐不住了,亲自到县里走了一趟,设法让人借送饭时给赵百步打气,说你个村干部怕什么,打知青干部的事,是为了给改土工地上劳促生产,态度不好,日后改了就是。至于常氏老人的事,你为何不说是她想拉干部下水,想改自己的成分,你不同意,她就出了这个损招。还是老话,由此可见阶级斗争的复杂性、长期性嘛。这赵百步学习了几天后突然反悔,说自己是害怕马副主任的派头,才假招供的,为的是给他一个面子。县上后来见这事复杂,就把赵百步移交公社处理,赵百步回到公社痛哭流涕完,歪歪扭扭回村来了。扬言说:“县老爷也拿我这小宝贝没法,我想日谁还是抬举谁呢。”常氏老人看到了绝望,失节,折儿,丢脸窝气,一病不起,不几天,也就要了老命。赵百步还当他的村支部书记。
  关中农村有句俗语,说袜子鞋有样,世事没样。赵百步在县上学习班还没结束,知青带队的老方就被调离了,而且还是他自己哭着笑着要求回城的。那些日子上边号召深入开展揭批四人帮,要把他们造成的损失夺回来。河东村却为一个小小的群体斗殴案子,把带头人关到了县上,王法书记向驻队干部王军彦、周兰英二人下了死命令,要求他们尽快稳定大局,恢复生产,大干快上。两位干部都是从外乡抽调的农民,参加路线工作队在绛水包村几年,从批林批孔批邓,到批四人帮,从割资本主义尾巴,再到建大寨县搞并队升级,整天和人打死交,练就了一手过硬的本领。他们知晓这第三战役打完,工作队的使命就结束了,能不能端上公家饭碗,全靠当地公社的意见如何。公社书记这么一安排,他们简直像得了圣旨一般,就连夜部署谋划,一个知青一个知青地调查谈话,想着法子整老方的材料,促其滚蛋。
  一天夜里开完会,王军彦和周兰英来到村口那两间噘尻厦房,悄悄敲开两个知青的门,周兰英用非常严肃的口吻说:“现在是组织考验你们的时候,犯了错误不要紧,年轻人谁还不犯点错,问题是事情出来了还想硬往过扛。”说完把她那剪发头往后一甩,伸出黑瘦的单指在脑门上使劲划了个圆。俩知青经不住二人大话的诈唬和思想工作的软磨硬泡,还没扣完衣服的纽扣,就核桃枣一个不剩地倒出了他们如何夜里举着刮板,在社员鸡架上给老方抓鸡,怎样拿烧酒泡蒸馍喂狗,然后把熏醉的狗杀了给老方煮了吃的事实。又说干这些偷鸡摸狗的瞎瞎事情,只是一个目的,就是想贿赂老方,能早点让他们招工回城。第二天一大早,这些事实的证言往老方面前一摆,做过法官的他脸登时涨得像蒙了红布,联想到最近出的那些个蹊跷事,一下子全明白了怎么回事。有人给他的木门上画了一个毛茸茸的屁股,伸出来的一节尾巴骨像柴棍一样折断了;几天前他买了一瓶竹叶青酒,准备给老丈人贺寿,可谁知一打开瓶盖,倒出来却是起了泡的尿水,在亲戚面前丢了大脸;那天思前想后,自个儿房子里除了驻队干部王军彦来过,再没有谁嘛,嗨,简直是大白天遇见鬼了。
  河东村这件官司就此了结了,了得庄严正义又不乏滑稽。为了避免再告状,必须把事情摆平。考虑到常氏老人的孙子石兴汉有文化、好读书,王法书记特意决定把他抽到公社当八大员,写个讲话稿子什么的,给他一条出路。有位副书记对石兴汉调到公社提出异议,说石家成分大,怕难以服众。岂料话头刚提起,就被王法书记堵了回去:“石家要不是错定了成分,赵百步还敢糟蹋人家七十岁的老太婆,给公社惹一屁股麻烦?”三十多岁的石兴汉一进公社,很快就娶上了媳妇,后来还被提拔当上了终南县林古公社的副主任。
  52。
  胆怯是人的天性,逞强是人的心性。前者受境遇所迫,是小民的起点;后者是权势者的终点,因为到了无所顾忌的地步。当一种意识强烈的形成共识,成为强权,影响制约着一个地方的社会和民心,这种强权就是评判是非的准则。河东村长时间被特权把持,拔萝卜歪扭,使得村民明顺暗刁,户族之间、街巷之间吵架斗殴时有发生,村子在周围的威信也很差。加上绛水乡而今的矛盾愈演愈烈,领导无心管理政务,干部人心涣散,村民们正好借机不缴公粮,逼着乡上处理遗留问题。
  何岸带了两个干部进驻河东村,县公安局和绛京派出所几名民警也先后到了。蹲在知青楼前的廊檐下,何岸和他们商量解决河东村曹长民问题的方法。一是防这家人耍赖;二是防村支书赵百步从中作梗;三是防这伙刁民通上,带来县上干预就不好处理了。几个民警说农村这些事我们没有经验,何乡长你说了算,要整那个“二道毛”,只要你使个眼色,下来的事你就甭管了。
  何岸带着他们,对事情的起因进行了调查,群众对曹长民一家的胡作非为恨得咬牙切齿,有人看见公安人员在场,就说,曹长民蛮横惯了,穿着不知道谁给的一身黄警服,一年四季不下身,说话行为都不端正,人都叫他“黄鼠狼子”呢。穿黄皮、吃红苕、说白话、干黑事、起花心,可以说是五毒俱全了。再不整治,就没有老百姓的活处了,听得几个民警摩拳擦掌的。何岸见时机成熟了,就让村支书赵百步用广播召集干部和群众代表开会,并通知曹长民家也来一个代表,专门研究曹家人多占耕地的问题。
  会前,何岸示意警官老白带民警们在楼房的后院等着,随时处理起哄闹事的人,他和乡干部在二楼广播室着手调查。曹长民他爸曹子升和长民媳妇小棉来参加会。何岸说:“一个男人参会就够了,女人不要参加。”小棉就搭话:“那哪行?我爸说不出话,还不让你们给耍了,这事我不管可不行。”曹子升也附和说:“俺屋这事,我应个名,说到底,小棉掌事,她的话坐籽。”何岸说:“那也行,咱们的原则是一个说下来一个说,说的中间不允许谁插话。”小棉就说:“那哪行?那不成压制了吗?”何岸按住火,讲了曹家多占窑场地不缴公粮、群众意见大的情况。几个反映问题的代表看见曹家人在场,把头低得下下的。何岸让支部书记赵百步对这件事拿个处理意见,赵百步说:“乡上领导既然来了,就由乡上决定,我老了,猫老逼不住鼠了,说了也是白说,不交地跟不缴粮一样,我都拿他们没法。”何岸说:“粮是非缴不可,就是这五十亩窑场地你们村上认为该分还是该种?”赵百步嘴张了几张,看了一眼曹子升和小棉,不吭声了。何岸见会议冷场,就说:“如果村上拿不出意见,就只能按弃权办,乡上决定坚决按土地管理条例办事,组织村民代表小组,拉尺子分地,每户村民一份,一分到底,曹家还是只种好自己的责任田就行了,把窑场的地全部腾出来。”话没说完,小棉就接上了:“我不同意,乡上也不能硬绑硬拿。这地俺家能种多年,鸡不尿尿总有个去路,咋能说收就收呢?那我们当初窑场的欠款谁还,散款谁收?老少一家娘儿们女子喝风屙屁啊?”曹子升也附和说:“那是,那是,我们也是人嘛,咋能偏儿斧头砍呢?”
  何岸说:“这不是偏着斧头砍的问题,是你们早就应该交的多占地,窑场不产砖瓦了,就要退耕还田,不能让荒废了。”
  小棉顶着说:“你们乡上领导,咋能红口白牙地胡说呢,我家没有荒地,这不是全种的红苕嘛?”
  一个年轻代表憋红了脸说:“红苕可是你家独吞了,与大伙有啥相干?”
  “你少皮干,骑驴给压到你脊梁干了,你戳着说呢,怪不得闲蛋被人噙,连你个啥熊货也在俺头上撒尿呢!”小棉张口就骂。
  何岸就怕出现这种吵闹局面,果然出现了,就制止道:“土地条例是国家颁布的,也不是专门冲着你家来的。是法规,就应当遵守,你有问题,可以反映,为啥骂人呢?既然这样,通知你家掌事的来,你可以回去了。”
  “咋,女人不是人?我说话不行,你们搞计划生育还说男女都一样呢!俺家的事,我掌呢,为啥要驱赶我?”小棉一连串地反问道。
  何岸说:“你掌事也罢,不掌也罢,总不能随口骂人吧?谁骂人,不讲理,都属于会场驱逐之列。”
  赵百步向曹子升使了个眼色,子升出去,不一会儿,曹长民骂骂咧咧进来了:“我看谁个牛牛娃敢收我的地!人背霉了,阴鬼都敢捏。”
  “呼”何岸愤然站起:“你就是曹长民吧?你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谁呢?”
  “咦,没想到马槽里添了个驴嘴,你承我的话头呢!既然你能管,那我的婆娘娃就跟你了,你当乡长有本事,收了地,给他们招工吃商品粮吧!”
  乡干部冉宏抢步上前说:“曹长民,你骂谁是驴?这是啥场合,耍你啥二杆子呢?”
  “咋?你想打人是不,我早手发痒咧,一齐上还是单对单?”曹长民挺起胸膛说。
  小棉扑过来一下子把何岸的腿抱住,哭着喊:“俺们不得活了。你当官,有的是权嘛,想治谁就治谁,我这女人不值钱,你就把我卖了吧,呜呜……”
  会场的人看事色不对,几个群众代表悄悄溜了出去。赵百步过来假惺惺地劝架:
  “小棉,你起来,这不是才开会调查研究呢嘛,也不是非要收,你抱住乡长的腿像啥话?放开,放开,有话慢慢说嘛。”
  何岸看会是开不下去了,想到了后院的公安干警,忍住气说:“这样吧,这事复杂,咱先散会,曹长民,你跟我到后院去,把你的道理讲完。”
  “后院也不是吃人的,我看他谁敢把我咋?”说完,昂首挺胸地向后院走去。
  何岸说:“大伙先散会,这事下来再议,现在乡上要问曹长民一些情况。”
  会场除赵百步外,其余都走了。
  53。
  村部后院是三间平房,一间曾经是知青的饭堂,两间是村上的办公室。里边有床、有沙发,隔成套间,平时不让一般人进,村上几个人打麻将、私下商量什么事就在这里。饭堂后来改成了小灶,乡上干部下村,村干部馋了,请个妇女做两天饭。做饭的女人都是在村上有点姿色的,常换常新,临时工资发得高,什么龌龊事都在里边干。有的女人眼小,眼红那里边的特权,常以自己能服侍干部为骄傲,这其中多有投怀送抱的,更有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后来人们也奇迹般地发现,凡在那里边做过饭的,家里的事也办得顺当,诸如孩子当兵、乡办厂招工、宅基地多占、救济款下发等等。赵百步酒后常说,女娃们家咱就不染,都一大把年纪了,再说,生瓜蛋子,有啥吃头,一有不慎流出些汤汤水水,你擦得过来吗?咱不摘瓜,断她的园呢,熟路好走,女人那东西,拔了萝卜还有坑坑在嘛。
  这后院的丑事多,是非也多,一般人又不凑那个热闹,一到夜晚还有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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