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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父亲爹-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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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个兔崽子?爹。张雅芝紧着问。
我冲她吼道,滚一边去,这儿没你说话的份。张雅芝在我的吼声中悻悻地退到一旁。我扶爹在椅子上坐下,爹,你甭急,先告诉我,小雨怎么样?
李八一抬眼看着我目光混浊,半天出了一口长气有气无力地说,五原,你爹是倒八辈子血霉了……说着两行浊泪滚滚而下,像两条黄色蚯蚓挂在脸上。我掏出纸巾给他擦干净问,爹,小雨到底怎么样了?
爹推开我高声说,五原,你干吗总问我,我也不是医生,我他妈的只是个三流写字的大傻逼呀。
抢救室的门开了,护士倚在门口叫道,谁是李小雨的家属。我愣了一下神。护士又叫,谁是李小雨的家属。我刚要回答,就听见有人回答,我是。
我回头看见张宝林,他穿着一身白色羊绒西服满脸放着红光器宇轩昂。小护士一看声调有了变化,您,先生,您是李小雨什么人?
张宝林说,我能是她什么人,我是她爸爸。不就是交费吗。我问你我的女儿情况如何?护士怯声说,已经没有危险了。张宝林松了一口气,随后对跟着他的随从说,你去和护士交费。随从和护士走了两步又被张宝林叫住。
护士问,先生还有什么事?
去把你们院长叫来,就说我张宝林在这里等他。护士犹豫了一下。张宝林哼了一声,怎么还不去……
护士低头匆匆走了……
什么叫跋扈,这就叫跋扈。长这么大我是第一次看见爸爸张宝林如此气派。见我不说话,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儿子,爸今天表现得几分?
五分。我说。
李八一突然昏倒在长椅旁,正好抢救室走出来一位男大夫,张宝林一把揪住男医生的肩膀说,快,医生,我兄弟他昏了过去…
男医生使劲甩开张宝林的手说,你不会好好说话?
张宝林怔了一下说,你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
张宝林眼神凶狠语气阴沉,令男医生一惊,半天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护士陪院长来了。院长一见张宝林就阿谀奉迎,张老板,有失远迎。
远迎个屁。张宝林指着地上的李八一说,我兄弟还躺在地上,你妈的尽弄了些什么狗屁医生,居然敢说我不会好好说话。哼,我让你这辈子都不会好好说话,狗子,你教教他说话。随从狗子挥拳就打,狗子的拳头在半空中被我攥住了。狗子还想挣扎,张宝林发话了,算了,赶紧救我兄弟。
狗子对医生说,傻逼,犯什么呆,动手。说着和惊慌失措的医生一齐把爹抬进抢救室。
张宝林走近我问,不给爸面子!
我小声说,我是警察。
张宝林也小声说,我是你爸。
我笑了,爸,你打完了,爹也差不多了。
张宝林也嘿嘿笑,五原,你总是有说辞。这回爸给你个面子,大庭广众之下,你这个警察总是要主持公正的嘛。爸笑得很不自然,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笑。说实话,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笑。因此我心中隐隐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
李小雨被推出了抢救室,她眼睛紧闭脸色惨白,露在外面的胳膊上除缠着厚厚的绷带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迹。我、爸还有张雅芝都拥了过去。
张雅芝哭着喊着李小雨的名字,神情凄迷,与刚才和我说话的神态判若两人。护士告诉我们,李小雨刚刚服用了镇静剂,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张雅芝要推她去病房,我也想去,被爸喊住了。他说,你爹还在里面呢,再说,趁这工夫爸还想和你扯扯闲话呢。
爸什么时候会和我扯闲话。张雅芝推车去了病房,我转身说,爸,你说咱爷儿俩扯什么闲话?
爸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说,五原,爸这些年对你怎么样?
我笑着回答,爸你对我怎么样,爸心里最清楚。
爸也不绷着了,笑纹在脸上展开了,五原,你甭搞得警惕性十足,说实话,爸觉得自己对得起你这个儿子。他说着表情有点哀怨。五原,是不是我一直有些事没有告诉你,你一直对爸不满?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用眼睛看着他的眼睛,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如此清晰地看爸的眼睛。爸也看着我的眼睛。他褐色发黑的眼珠像两粒在冰箱里放了很久的葡萄,没有了最初的水分,开始发皱发蔫,不过要是远看,依旧晶莹剔透。我为什么要这么近看他呢。
爸突然说,五原,你的眼睛和你妈的眼睛一样漂亮。
我听清了他说的话,顿时,我的全身热血奔流,我想起了我七岁时爸和妈的对话。二十多年了,谁也没有再提过这个话题。今天爸是怎么了,选了这样一个地点这样一个时间旧话重提?我等着他下面的话,他却沉默了……
爸你为什么不说话了?我心里十分焦急。尽管我一直很想知道我的身世,但面对张宝林我还是在等待,因为我知道他和苗月歌是如何含辛茹苦把我抚育成人的。
爸终于开口了,他说,五原,你找到苏铃了?
我有点蒙,一时没有反应他在问什么。爸,你说啥?
爸笑道,我问你是不是找到苏铃了?
我清醒了。我恢复了重案队长宁五原的身份。冷静和审慎已经代替了刚才焦灼的等待。我又一次看着张宝林,他表情很安静。
我说,你知道我在找苏铃?
张宝林撇撇嘴说,儿子,甭和爸整斗智那一套,是我告诉索阳让你去找苏铃的,只有你能找到苏铃。
你真这么想?
那我应该怎么想,你是苏铃的哥哥,你最应该知道她躲到哪了。
我说,按这个推理,你还是她的叔叔,你也应该知道她的行踪。还有苏明远也应该知道。
张宝林咧开嘴笑,小子,你妈的真是长大成人了,都会推理了。五原,跟爸说实话,找到苏铃没有?
我摇摇头。
不骗爸。
我点点头。我点头的时候,心里酸不叽的不是个滋味。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对爸撒谎。但我很快就调整了这种心态。在警察宁五原面前,爸只是商人张宝林而已。何况这个张宝林与我着手寻找的证人苏铃有很多理不清的关系。
张宝林摆摆手正想说什么,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扶着李八一出来了。医生说,张先生,李先生没事了。刚才是急的。
张宝林没有理会医生,走过去抓住李八一的手说,兄弟,还行吗?
李八一呆滞的脸由于张宝林这句沁人肺腑的问话开始有了变化,几滴清泪流了下来,宝林呀,我悔呀……
张宝林拍着李八一的手说,慢慢说……
李八一哭了,我不是人……那畜牲是我介绍给她的……
我头轰地一下大了。
张宝林说,放心,兄弟,我会让那畜牲记住的,凡事都要付出代价的。这年头,玩火是不行的。
爸说这话的口气是狠呆呆的。
我心里也掠过一道冷风,我抖了一下,不由手抚着胸口按着那支挂在胸前的六四式手枪。我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下意识的反应。
这时狗子来了。
张宝林说,狗子,把你李大爷送回家,给他请个保姆照顾他。
我发现爸一直在目送着爹,神情充满忧郁。直到爹和狗子不见了,他长出了一口气转身对我说,五原,爸有的时候真不想活了。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一惊。这是从何说起,你要是个吃了今天没明日的主儿说这些我还觉得有点可行性。爸呢?一个身家过亿,红黑白三道左右逢源的人说这种话,是不是在作秀?就像妓女说不喜欢钱作家说我是为良心写作一样不真实。可谁能挡住他不这么说呢?
嘴都是自个儿的,想咋动就咋动。
爸看我不言语又说,我猜你就不信。
我点点头,看看手表。爸,我还有事。
有事也得等我说完。他一把拉住我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我坐下站起来,爸我是真有事。
爸脸拉了下来,怎么,就差这么一会儿?五原,你是成心要让你爸憋屈死。
爸说这话时的劲儿像个孩子,也像妈苗月歌的丈夫。我喜欢这种状态的爸。
我重新坐下说,我听你说。
这就对了。你猜,为啥爸不想活了?
我说我不知道。
我猜你也不知道。他得意地说,爸常想,爸这一辈子可以了,大苦受过大罪扛过大福享过大钱挣过……
我说就是没文化。
爸卡壳了,好啦。接着,爸微笑地拍着我的肩膀说,五原,爸不和你逗了。做好你的警察,找到苏铃告诉爸一声。你忙去吧。
让我留是他,让我走也是他。真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好,我走。我和爸告别走出了医院。
外面,艳阳高照,才四月份,北京城里已经春意浓浓,没有沙尘暴的春天很美也很舒服。医院外就是景山公园。
有人在我身后按喇叭,我站住回头看,是季小南。
她走下车笑吟吟地喊我。宁五原,你在这儿干吗呢。她今天没有穿警服,而是穿了一套白色的耐克运动装,人显得活泼又大方,看见她我心里舒服了一下。
我浅浅一笑说,你干吗去,不是在跟踪我吧。
季小南说,有跟踪的成分。
开玩笑。
她表情凝重地说,我没有和你开玩笑,宁队。我真的在跟踪你。
我收敛住笑说,是你的个人行为?
是索阳叫我跟踪你。都好几天了,你没有感觉吗?
我摇摇头。
季小南的表情有点得意,说,你还是老刑警呢,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吧。
我猜不透季小南话中有多少真实的成分,某种意义上我根本不会相信索阳会用这种笨拙的方法,虽然我想到了索阳在利用我找到苏铃,但他大可不必让季小南出面,如果我是索阳,用季小南这种新手就等于在暴露自己。
你不知道,索阳认为是你把苏铃藏了起来,所以就让我撤出这个案子去市局办展览,让我暗中跟踪你,好找到苏铃。季小南说得很快,根本不容我插话。我告诉你吧,好几次都把你跟丢了,今天也差一点。宁队,自己人跟自己人是不正常的,我有意见。
季小南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红,布满红晕的脸恰恰说明她的年轻,作为一个刑警即便发现上级的命令有问题也不应该对领导要你调查的人透露情况。这是纪律,也是职业道德。年轻的季小南却忘记了这一点,或者说她干脆没有这方面的训练。
我说,季小南,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呢?
你是我的队长。她回答。
但给你下命令的是索阳大队长,他是你的上级。按纪律你应该听从上级的指示,并保守秘密。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但违反了纪律也是泄密。
你……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季小南的眼眶里浮起了泪水,涨红的脸也变得煞白,她嘴唇哆嗦着说,你——混——蛋!
季小南泪水四溅地喊。她扭头跑回车里开车就走。
我没有追她,只是看着她开车走远。我抽着烟坐在便道上的长椅上,眼前都是些来往匆匆的车辆和行人,在阳光的抚慰下,城市的每一部分都充满着温柔的活力,但我的心此刻却是冰冷和沉甸甸的。经过我刚才的试探,我相信季小南说的话是真话。既然认定是真话,也就可以推断索阳已经对我不信任了,也可以说有防备之心了。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是什么事让他对我有戒备之心呢?难道他已经知道马局交给我的任务了?我激灵了一下,跳起来甩掉烧疼我手指的烟头……
妈的。我大声骂。
旁边有人咯咯笑,我转身看见了张雅芝。邪了。
张雅芝头靠在我的胸前,抽抽答答地说,五原哥,你就假装地爱爱我,行吗?
我推开她,让她坐在长椅上,站在她的对面说,雅芝,你也是大学生,也算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你说,爱是能装出来的吗?我装着爱你,这不就是骗你吗?
是我让你装的……
那不是你自己骗自己,自欺欺人吗。再说我也不会骗人。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是兄妹,是板上钉钉的兄妹,是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改变的兄妹。我说这番话语气是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
张雅芝停止了哭泣,抬眼瞧她头顶上的柳树。
张雅芝把柳条咬在嘴里,冲我诡秘地一笑说,五原哥,你见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你说什么?
我说你见过你的亲生父母吗?
我摇摇头。
张雅芝又说,五原哥,你想见你的亲生父母吗?
为什么不想见。我从六岁时知道自己是孤儿的时候,几乎每天都做梦想见到生我的那对男女,但梦中的他们总是飘飘渺渺模模糊糊像一团雾游动……我惊醒面对现实时,心里对他们充满了怨恨和悲哀,我痛恨不负责任的人。如果是人,就要对你做的每一件事情负责,不论是好事还是坏事。正是如此,我选择最后上公安大学决心做一名警察。在我心目中,警察是负责任的人。
哎,你想什么呢?张雅芝推了我一把。
你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装傻是吧。张雅芝说,我刚才说你想不想见你的亲生父母?听清楚了吧。
我说,我当然想。雅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当然是知道了。张雅芝说,不过,我不能告诉你,除非你……
除非我什么……
除非你改变初衷。
我不是说过,我们只能是兄妹。
你胡说。张雅芝急赤白脸说,我和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看我犹豫,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纸冲我扬扬喊,不信,你自己看……
这是爸爸父亲和爹共同签名的誓言。他们在向他们三个共同心仪的女人,我的母亲发誓。全文如下:
我,张宝林。我,李八一。我,苏明远。
我们发誓一定要把欺辱何艳春的那个流氓找出来,绳之以法。
我们发誓一定尽全力把何艳春的儿子宁五原抚养成人。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视宁五原为己出。如做不到,天打五雷轰,下地狱,一辈子不得好死。
何艳春你放心吧。
落款是他们三个人的签名。是他们自己刺破手指,用火柴棍蘸着血写下自己的名字的。
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我的爸爸父亲爹盟血立誓,那时他们才二十岁。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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