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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爸爸父亲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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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艳春你放心吧。
  落款是他们三个人的签名。是他们自己刺破手指,用火柴棍蘸着血写下自己的名字的。
  在零下三十度的雪地,我的爸爸父亲爹盟血立誓,那时他们才二十岁。那天,我的母亲抱着我就站立在他们的身旁,我母亲流下的泪水在脸上结成了冰,像两条白蚯蚓趴在脸上。我的爸爸父亲爹光着膀子,眼睛被兵团老白干烧得血红。写下誓言的纸一共四张,每人一份。何艳春把自己的一份收好说,张宝林,你来。
  爸爸走了过去,离何艳春很近,都能感到她的喘气声。来,亲我一下。何艳春说。爸爸好像没有听见,像木桩一般。
  何艳春抬起明澈的眼睛说,你嫌我脏?
  爸爸摇头,说,我害怕……
  何艳春眼睛里涌出泪水,泪水滴在我的脸上,我被吓了一跳,哇地哭了起来,我的哭声响亮,在铺满白雪的原野上悠然回荡,父亲和爹也走了过来……
  父亲说,亲吧,宝林。你要不敢,我来。二十岁的父亲一身阳刚,他推开张宝林走到何艳春面前捧起母亲挂着白色蚯蚓的脸说,艳春,我祝你一路平安。父亲说罢把自己长满野草一样杂乱的胡子的脸贴在母亲惨白的脸上,父亲血脉旺盛,轻轻一触,母亲脸上的白蚯蚓就融化了,融化的泪水像雨水滋润着我,我咂吧着嘴,雨水般的泪水像奶水一样甜……
  爸爸也冲了上去,把父亲和何艳春和我一齐抱住,我的哭声因这意外的冲击而更加响亮,爹李八一喊,小心孩子,一边说一边也冲了上去抱住所有人。母亲睁着眼睛喊,我对不起你们,喊的同时用她厚厚的嘴唇依次亲吻着我无血缘关系的爸爸父亲爹……他们摔倒了,我从母亲的怀抱里滚落在有雪的大地上……爸爸父亲爹和母亲相对而跪,默默无言……雪越下越大,远远看他们就像一座座白色的敖包……
  我几乎不敢相信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爱情,我相信我的三个妹妹张雅芝李小雨苏铃也不会相信世界上竟会有这样一种爱情。三个男人共同爱上了一个女孩儿,但女孩儿却被另外一个男人凌辱,怀孕生下了孩子。三个男人发誓要为女孩儿报仇,并抚养女孩儿的孩子。然而三十年后,女孩儿不知去向,但她的儿子却在这三个男人的抚育下长大成人。
  索阳沉着脸看着我,我知道一旦他出现这种表情就是在表达他的愤怒已经到了底线。真不知道季小南在气愤之余向他汇报了些什么。知道我叫你来有什么事吗?
  我摇摇头。
  说话,你没有嘴呀,摇头。你当你是拨浪鼓呀。
  夹枪带棒的,话里有话。我宁五原最不吃的就是这套。我说,索大队,你说话就说话,批评就批评,犯不上连损带挖苦。我是拨浪鼓,你是什么?
  我是什么……
  你是老拨浪鼓。
  索阳哈哈笑了起来,宁五原呀宁五原,你是不是觉得你小白杨长大了,敢妈的和我顶嘴,不给你点厉害,你还真不知道老拨浪鼓能敲多响。说着他一伸手一个锁喉,虎口就卡住我的咽喉,我顿时心跳气短。我真没有想到这老东西还有这手。我双手抓住他的右手,使劲地说,松手,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的手更用力了,宁五原,我索阳还不知道什么叫后悔。
  我不等他话音落地,一个反腕跟着一个跪腿,我只听见索阳哼了一声,人就瘫在地上。我的脖子松快了。我吐了一口恶气。顺手拉了他一把,起来呀,老拨浪鼓。
  索阳人软了。我大叫,索阳大队长,你怎么啦。我的喊声惊动了其他屋里的人,季小南摸摸索阳的脉搏说,愣什么,快叫急救车。
  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样小小的比试,竟然使索阳陷入绝境。他得了前列腺癌。按医生的话说,若没有外力的作用,也可能不会发作得这样快。这样,我成了罪人了。亏医生是单独和我说的,我也对自己说,这话我绝对不能外传。尽管如此,站在沉沉昏睡的索阳的床前,我内疚不已,甚至我的眼圈都开始湿润了。
  一辆奔驰停在我面前,喇叭响了几下,我才意识到和我有关系。张宝林突然从车里出来,五原,站在这儿发什么呆?
  爸。我叫他。
  索阳怎么样了?
  他是前列腺癌。


第七章 都是人干的
  马局也没有想到索阳会得如此绝症。他对我提出的对索阳的调查是否继续的问题想了一会儿告诉我,继续调查。我觉得这样是有些残忍有些不近人情。马局说,五原,因为嫌疑人有病就放弃调查,那样对因受其害的人就不残忍吗?这是局党委研究并报了市政法委同意的,你放心干好了。对季小南你要传帮带,要有点耐心。五原,你也不小了……
  我哭笑不得,我明白马局的意思,不能因为季小南是政法委书记季飞宇的女儿,我就放弃原则。我很想把索阳要季小南跟踪我的事说出来,话到嘴边我又咽了回去。有一种灵感在提示我,凡事都要想九遍。
  我告诉马局,我会按照他的要求带好季小南的。
  我没有开车,而是把车放在队里。我已经好几天没有散步了。我家住五层,我走到五层时,已经大汗淋漓,尽管如此我的脚步依旧轻盈,我走的是真正的猫步,轻得连敏感的声控开关都没有打扰,我站在门前准备掏钥匙开门时,猛不丁听见有人叫我:五原哥。
  我一激灵,伸手抽枪,手到腋下才想起枪放在队里的保险柜里了。我靠在墙角问:谁?
  五原哥。我是苏铃。
  苏铃,你……我提高了音量,楼道里的灯亮了,在我面前站着一个理着寸头的男孩儿。
  你……
  苏铃从书包里取一个发套戴在头上,她又变成了苏铃。我打开门让她进去,一进屋苏铃就直奔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罐可乐打开就喝,这种狂野的喝样儿,与我印象中的那个矜持孤傲的苏铃大相径庭。我又从冰箱取出一听可乐递给她。她打着嗝儿摆摆手说,喝顶了。
  我说,你先歇会儿,我去洗个澡。
  等等,五原哥。你先听我说……行吗?五原哥。
  我不想听。
  你想听。
  苏铃,哥现在只想洗澡……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苏铃开始哭了,我是你三个妹妹里最没有出息最下作的……
  苏铃……
  我告诉你,那天绑我的人是你爸张宝林的人。
  不可能。我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说,苏铃,你再说一遍。也许是我的声音大得可怕,还是我当时面目狰狞,总之,苏铃被我的声音和形象吓着了,她结结巴巴说,五原哥……我说的全是真话呀……她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像个刚洗完澡的小猫,可怜巴巴的。
  我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轻轻地说,苏铃,你把刚才的话再和哥说一遍,好吗?
  苏铃全身发颤,像秋风中的树叶。我握住她的手,很烫,你在发烧?她摇摇头。我说,我带你去医院……
  她惊悚地一躲,不,我不去医院,我就呆在这儿,我死也死在这里。她说这话时已经很虚弱了,说完她就倒在我的怀里,我抱住她像抱一片羽毛,这已经不是那个活泼健康的苏铃了。她颤抖得更厉害了,上下牙在打架,这是发烧最明显的症状。
  不行,一定要去医院。我抱着她向门口走去。
  不,我不去医院,我不去医院。苏铃突然挣扎起来,我措手不及跌坐在地上,苏铃也跌在地上,她挣扎起来哭喊着,五原哥,张宝林要杀我……我不骗你……
  我坐在地上看着苏铃,她因为病痛和恐惧已经脱形,从她那绝望的脸上淌出最后的希冀的目光,我知道,我若不帮她,她肯定会走投无路了……连我都奇怪,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在费尽心机地找苏铃,此刻,苏铃就在我的面前时,我却希望她不是苏铃。
  可她的的确确就是苏铃。
  我开始浑身发凉浑身发抖。我知道苏铃刚才说的那句话对我对我所喜爱的人都将是一次颠覆。这种颠覆将改变我和我所喜爱的人的命运……我还心存侥幸,于是我又一次问苏铃:苏铃,你真没有骗哥吧!
  苏铃跪在地上直愣愣地瞧着我,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哥……她说了一句后,紧闭上嘴,眯着眼睛,突然,我发现她嘴角流出血来……
  苏铃,你……
  她惨惨地张开嘴,吐出一小块舌头,血喷了出来,她用手蘸着血写:你信了吗……
  我惊呆了,连忙捡起那块舌头,用纸巾包了起来,你疯了……苏铃已经听不见我的话了……她晕了过去……
  我用毛巾倒上酒,塞进苏铃的口腔,送她到一家私立医院。我知道,苏铃不仅是父亲的女儿,我的妹妹,也是警方最重要的证人。
  几个小时之后,苏铃自己咬掉的舌头接上了,我用张宝林给我的信用卡付了苏铃的医药费和住院费。刷卡的时候我猛然想起这事有些不可思议,也有些哀痛,如果爸知道是用他的钱给苏铃付费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不过,从心里讲,我还是希望苏铃说的是假话。
  苏铃只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到我家。伤口已无大事,只是话说快了有点拌蒜。这两天我家楼下明显人多车多。
  我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这里可以看见大街。看见张宝林的奔驰从大街上一闪而过。他还是相信苏铃在我这里。
  墙上的钟已经深夜十点钟了,我无意间看见了墙上考勤表上季小南的名字。我给她打了个电话。
  我说你现在到我家把苏铃接到你家。
  你说谁?
  我说是苏铃。
  她在你家?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有这样她才会最安全。马上办。
  我要是不去呢?
  我说,季小南,你要是不去,如果苏铃出了什么事,你就是犯罪嫌疑人。
  我挂上电话,踩了一脚油门,我的切诺基野马般在大街上狂奔……
  来到季小南家,我一下车就看见季小南站在院前显得焦虑不安。见到我,她匆匆地跑了过来轻轻地说,你来了。我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和我说话。原以为她会一嘴埋怨,要知道,不经批准藏匿证人,而且藏匿者是负责和曾经负责此案的警官,这是一种违规违纪行为,某种意义上也是违法甚至是犯罪。
  我来了。
  我说着不由自主抓住季小南伸向我的手,她的手冰凉却有汗意。我凝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跃动着一丝不安。这是正常的状态,如果她冷静如果她习以为常,那就太可怕了。
  她说,宁队,苏铃就在我的卧室。
  你家里人呢?
  爸爸去外地开会,大约五天后回来,妈妈在德国访问,刚走,保姆放假一周。就我一个人在家。
  太好了。小南,你就让苏铃在你家住五天。这五天你就负责她的安全和起居饮食,也不要去上班,你不上班的原因就是和你父亲去了外地。
  那你呢。她问我。
  是啊,这五天对我算是什么呢?季小南提醒了我,我是应该认真想一想。我这样想着与季小南一齐走进她家。在客厅里,蜷缩在长沙发中的苏铃见我和季小南进来,麻利地站了起来,在我毫无反应下冲进我的怀里,双手环绕我的脖子哭泣道,五原哥,我怕……我用力掰开她的手,还真有点费劲儿,同时说,苏铃,你要冷静一点……
  苏铃滑落在地上呜咽着,五原哥,我已经够冷静了,也就是我,换了谁,死都死几回了……我不就是还有个老父亲,五原哥,也是你父亲呀……否则,我早就一头撞死了……我拉起她让她在沙发上坐好,苏铃,你安静一会儿,我最烦这样了。我声音严厉让苏铃打了个冷战。她不出声了。我说,苏铃,你要记住,哥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你要知道,哥不仅是哥,哥也是一名警察。对你而言,只有警察才是你最可靠的保障。你要听话……
  五原哥,我听话……
  那就好好地呆在季警官这里,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写下来……
  苏铃点点头。
  我要走。季小南拦住我说,就这么走了?
  那还怎么走?
  你不怕我把人送给索大队?
  你把我也送过去吧。我说,小南,我还没谢谢你呢……
  你要是谢,你就给我滚……季小南说这话时冲我扬起了拳头……我真想攥住那像京白梨般的小拳头,不知为什么,她总让我想起一个人,哪个人我也说不清……
  我知道我累了,才几天发生了很多微不足道的事情。但这些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却又好像相互有关,有关得微妙,微妙得累心。真的,只有我这个叫宁五原的警察才会如此关注这微不足道的事情……


第八章 还是人干的
  季小南走到苏铃面前把一沓毛巾和衣服放在床上说,洗澡水我烧好了,洗完了你换上衣服然后吃饭。
  苏铃迟疑地看了看季小南后又看了看那沓毛巾和衣服。
  季小南说,都是新的。
  苏铃说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季小南说,我才不用你还,谁叫你是宁五原的妹妹呢,是我该着的。苏铃听了之后目光呈现出异样,季小南感觉到了,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她觉得耳根有点热,有点不好意思地对苏铃说,快去洗吧,一会儿水该凉了……
  苏铃这才抱着毛巾和衣服走进了卫生间。澡盆里已经蓄满了水,水在澡盆里呈现出浅蓝色,苏铃伸手试了试水温,不冷不热,这时她有了清洗自己的欲望,毕竟好几天没有舒舒服服地洗澡了。苏铃脱了衣服迈了进去,温度宜人的水让她紧张多日的皮肤放松了,她把自己藏进水里……她在水中睁开眼睛看水……她看见了自己……
  连苏铃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成为一个她所不知的事件的中心人物。遭受侮辱,成为证人,被人绑架,意外逃脱,现在又到处躲藏,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事情让她这样一个女孩子的生活在短短的几天中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呢……苏铃百思不得其解,在这百思不得其解之中,她头枕着浴盆睡着了……
  张宝林是非常迷恋苏铃的肉体的,很多时候,在激情碰撞之后苏铃就会抱着他睡了,苏铃是趴在他的身上睡了,双手紧紧地抱住张宝林结实的脖子,两只小巧结实的乳房紧紧地贴在张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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