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时刻-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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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这种假设根本不成立！……老子既然敢公开说这种话就不怕别人对我有看法，啥子“清高势利眼”一类的。人各有志，各人都有各人的价值取向，这和道德素质没有任何关系。
　　2005年五一节，《青春》的第一季《初恋故事完整版》已经发布了。当我们在故事情节中慢慢回味那美好的西安校园岁月时，《初恋故事》里面的那个一说话就“我贼”，随时都咋咋呼呼，昼时抱个篮球到处拍，拍的双手一片黑的陕西娃云峰在干什么？
　　他在广州的华师大里面炒菜。
　　云峰其实是一个非常没有生活情趣的人，几乎没啥业余爱好。上学的时候倒是喜欢打篮球，但是到广州后就没怎么打过，结婚以后更是球都没摸过了。他除了工作之外唯一还能算得上“技能”，并且也拿得出手的就只有一样东西，说起来还比较搞笑：炒菜。这玩意儿是他上大学的时候跟着老妈学的。他老妈下岗后在家属区门口摆个小摊子卖盒饭，卖了好几年，直到云峰大学毕业那年才没干了。这种小生意赚不到太多钱，既然儿子快毕业进暴利系统了，就没有再干下去的必要。但是云峰却把老妈的这门手艺学了下来。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半年前拿到那笔　20W的翻本钱，云峰其实犹豫了很久要不要再整公司干老本行。但是抽了一夜的烟后否决了这个想法。他非常清楚这次能够捡回一条命，实际上也意味着自己在广州的整个关系网全断了，而且也绝对不能再去修补。因为答应了要“消失”，那他妈就必须要说话算话。短时期之内弄个公司来东山再起？万一出了什么事，“上面”翻脸真要灭你娃的口怎么办？如果被起了底，自己倒是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许静呢？东信呢？……所以说我很佩服云峰，他娃走到这步田地了竟然都还在担心自己的前妻。
　　最后反复考虑，左右犹豫，权衡了很久过后决定先开家小馆子看看情况再说。这样有两个好处，一个是这和老本行完全没有关系了，也是自己除了做倒买倒卖生意外唯一还懂点门道的行当，说老实话云峰的能力确实很强，但是自己做过事的朋友都应该看得出来他娃只合适玩贸易，这种做销售很牛逼的人一般都不太适合玩“实业”，因为思维模式和性格因素已经定死了；二个好处是云峰很清楚开馆子如果弄得好的话，那个利润也是有点吓人的，还是非常有诱惑力，自己还年轻，为什么不闯一闯呢？
　　当然，在那张　300W　借款合同的压力下，云峰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了。不要以为许　MM　心头还有什么想法，她既然能让云峰签正式的借款合同那就意味着是来真的，不是开玩笑！别以为她是女人心就软，伤过心的女人比石头还硬……
　　云峰的馆子开在华师大里面，名字很有个性“肥仔峰”，这是按照南粤俗语来的，就是相当于普通话“李胖子”一类的浑话。这个塌塌是盘了一家以前老板退出来的铺面，条件有点瓦，但是堂口还比较大，如果全部坐满的话大概能装下大学里的一个大班。云峰就是看中这点，学生嘛，要那么好的条件干嘛？味道好份量足价钱便宜就　OK　。
　　其实他娃最早是打算把馆子开在暨大里面，因为几年前没发达的时候在暨大租那个小破办公室，那时候认识了一个暨大管后勤的人，关系一直都还很熟。但后来转念一想：为啥在学校里面开馆子？不就是图个量大利薄吗！在暨大开这种馆子不合适。因为暨大是专门的华侨大学，里面超过一半都是港澳学生，大陆学生里面富家子弟也多；而且暨大就在石牌旁边，妈的和石牌的遍街小馆子抢生意？我日这个竞争有点激烈……于是就通过那个熟人跑到北面的华师大去弄了个堂口。总之还是有点波折，好在他娃的心态已经完全放下来了，不再是以前做海生意的李老板，现在就是一个小小生意人，呵呵。
　　云峰的性格非常和气，平时对谁都没有架子，所以来吃饭的学生不管你是点一大桌子菜还是只买两个包子带走，他都对人家笑呵呵的。看男生来聚餐的，就让厨师每份菜都多炒点；一些女生食量小，就让厨师每份菜只炒一半，然后两份算一份的钱；很多来喝酒的男生，他还让小工去学校超市帮着买啤酒来，也不多收钱……总之就是非常好说话，时间一长很多学生都和他搞熟了，开口闭口“峰哥，峰哥”叫个不停。男生给他发烟，女生给他撒娇，他娃笑西流了。
　　要是这些小毛孩知道这个成天穿件大背心汲着拖鞋的李胖子原来是黑白通吃的枭雄人物，会不会被吓死？　^_^
　　这其实就是个心态的问题。云峰什么都经历过了，九死一生捡回一条命，所以心态非常平和。他不像那些“真正的”小生意人，蝇头小利锱铢必较，铜锈味过重，所以这些涉世未深的学生才非常喜欢他……当然，他娃和一堆男生喝酒，就算是喝醉了也不会酒后失言说什么“想当年”之类的话。过去的那些东西，只能永远埋在心底！
　　可能你们想问：云峰这样开馆子，能赚到钱吗？能在一年之内还得起那　300W？……这个确实不现实。云峰的这个馆子堂口有点大，但是卖的菜都很便宜，靠走量赚钱。不过在学校里面，量再大赚到的钱毕竟也有限，利润一个月最多的时候才　3W　多点。一年下来，批死了最多能把那　20W本钱翻倍而已，根本不可能还得起许静的钱。
　　那云峰咋办？他不打算怎么办，到时候再说。去面对许　MM　，哪怕被她骂，被扇耳光，甚至被暴打，云峰都心甘情愿，总比去面对“上面”好吧！许静最多让自己难过、难受、辛酸痛苦……但是不会让老子没命，不会让老子第二天就永远消失！
　　“苟且偷生”又如何？大丈夫能伸能屈，现在就算是英雄落难，但至少老子还是男人，绝对不能再去提着脑袋玩了！忘了西安还有等着养老的老娘？再去走那种不归路，对的起谁？那怕这　20W一年只赚了　1W　，那也是血汗钱，拿的堂堂正正，睡觉都心安！
　　6　月份的时候，某天许静因为某事去机场，顺路捎了一个以前南航的同事回市区。这同事是个女孩子，我们叫她小　A吧。在前面提到过的我和云峰有个在中兴的校友，小师弟，这娃最早分在广州移　X，但是只干了两年就辞职走了，去了深圳中兴总部搞　R&D　。他们家其实是南航的，也是那种系统家庭，所以当时父母非常极其以致于变态疯狂的反对他娃从移　X辞职，但是师弟性格也强，卯起。后来父母妥协了，不过有个条件：把个人问题解决了再去深圳。师弟无法，只好答应。于是就和父母介绍的小　A好上了（我在　2006　年专门去广州参加过他们的婚礼　^_^，这是后话）。这个小　A年龄比师弟要小不少（好像比李原心都小）。她以前也在南航乘务队短暂呆过一段时间，后来和师弟好上后，就被师弟的父母弄到了地面上工作。她因为男朋友是云峰的大学校友，所以就和许静也比较熟，当然这是云峰许静离婚以前的事。
　　许静那天顺路捎上小　A，一路乱聊，开回市区。小　A知道许静已经离婚了，所以那天就刻意没有聊到自己男朋友（怕扯到云峰）。但是又找不到其它聊的，因为她和许静都已经离开乘务队很久了，也没有太多共同了解的话题。后来小　A想起许静是老司机，于是就开始聊车。小女孩子聊车嘛，一般说不到两句就会拐到跑车上去。
　　小　A问“许姐，我听人说你以前开过一个保　10　洁？现在怎么没开了啊？”
　　许静老成笑“早卖了”
　　小　A奇怪“为什么卖啊？你现在这个宝马太旧了，我觉得不适合女孩子开噢”
　　许静不屑笑“有什么适合不适合的，能开能跑不丢脸就行”
　　小　A嘟嘴“但是我看很多有钱的女人都开跑车也……”
　　许静轻蔑笑“那些人的车有几个是自己买的？”
　　小　A继续嘟嘴“话也不能这样说嘛……”
　　许静怕小　A想歪了，宽容笑，补充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你别乱想。我是说，那些女人开车可能从来都没上过　120，不知道开跑车干什么？女人嘛，就是喜欢跑车的外型，但是你知不知道，跑车最值钱的是引擎盖里面的东西，不过这些东西女人根本不需要嘛！”想了想又笑着说“嗯，要不这样，我什么时候空了弄个公司，找一帮子业务员到二沙岛去拦开跑车的女人，拦一个下来就说，我给你换个富康发动机，再补偿你多少多少　W，你看怎么样？你反正都开不了多快，富康的足够用了！换了以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你只要不借给别人开，谁知道你发动机是啥做的？……年检？不怕！大姐你反正有实力啦，要是年检不过关就直接把车扔给我们，我们高价回收，然后你再买新款的嘛！男人的钱还不是挣来给女人花的……哈哈哈，小　A，怎么样，这个生意绝对很爽！不说多的，一个发动机我至少可以赚它　10W，利润很高噢！”
　　小　A听完许　MM　这一通玄龙门阵，笑的前仰后合。许静自己也跟着笑，但是笑完后心里面却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
　　回公司后仔仔细细想了一个小时，然后把小南叫进办公室来问“他开始还钱了吗？”
　　小南说“来还过一次”
　　“多少？”
　　“　2W　多”
　　许静没说话。
　　小南用广东话小声说“家姐，我地系晤系有点……”
　　“咪野？”
　　小南鼓起勇气“峰哥依家几难，佢会比你逼到死呀！”
　　许静抬头看她一眼，小南立马不敢再说了。
　　10分钟后许静开口“他下次来的时候告诉我！”
　　半年前云峰到东信来借钱时说的那些话，要说许　MM　一点都不相信，那也是豁鬼的。毕竟在一起了将近　5年，云峰的性格如何她还会不了解？她知道这个男人完全有可能做出那些事，但自己心里面就是恨不下那口气！我是你老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下午和小　A聊到跑车的玩笑话，让她突然醒了一下：这仆街仔是不是也偷偷换过发动机？
　　以前可以找小唐问个明白，但是现在到哪去找？完全两眼一摸黑……而且现在的许静也和以前根本不一样了：她已经　30　岁，是一个离过婚的单身女人，穿着打扮和以前当空姐时的那种“时装模特”截然不同，现在随时都是一身名牌套装，留了　10　多年的长发也剪掉了，换成了很素净的短发，一个气定神闲的女富商。你要叫这样一个成功人士再像年轻时那样疯狂的去“追逐爱情”，可能吗？许静知道云峰多半瞒了自己很多事，但是她却不太想主动去了解，只让小南多留意。
　　这也是心态的原因，环境改变了，心态也会跟着变。没有什么天长地久海枯石烂，所有的爱情到了最后不过是搭伙过日子，一份亲情而已。当然必须要承认，亲情其实更甚于爱情……
　　到了　2005　年的　7月份，我们的《让青春继续》已经全部写完，云峰和许静这对曾经的夫妻也已经离婚整整一年了。一个继续在华师大当着他的饭馆小老板，一个在高档装修的办公间里当着她的董事长，一直都没再见过面。
　　但是老熟人却见了云峰一面，仅仅只是碰巧了。
　　一个和老范有点亲戚关系的生意人，开车去华师大接刚放暑假的孩子回家。孩子对自己老爸说，学校有家馆子还不错，价钱便宜量又足，关键还好吃，而且这家馆子的老板很好玩，我们几个熟悉的女孩子去吃饭，他都会让厨师给我们拼盘……女孩子父亲留了个心眼，担心这饭馆老板不落教，于是开车出校门的时候顺便绕到“肥仔峰”门口去瞅了一眼，结果一下子就把云峰认出来了。
　　第二天晚上　8点过，老范来了。他没有进馆子去和云峰见面，只站在车旁边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叹口气，转身上车，让司机开回去……过了　10　来分钟后对司机说“去问问这片的派出所里有没有熟人，打声招呼，有事关照一下他”司机点头“嗯，明天就去办”
　　过了不久，老范去参加某“场面上的”聚会，碰到了乔瑛。两个人心照不宣的乱摆了两句后，老范小声说“他现在在华师大……”
　　乔瑛周末来了饭馆，但是云峰不在。乔瑛向小工问到了老板的手机号，然后走出饭馆，拨了这个号码。云峰听出了她的声音，犹豫了一会儿后说“你打错了！”
　　已经不能再见面了，太多无奈，太多感伤……
　　2005年国庆节前，云峰感觉没法再在华师大做下去。一个是因为老范和乔瑛都知道了他在那里，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他已经铁了心要重新过平凡人的生活，要好好活下去，留条命给老妈养老，所以心态就异常的决绝，换地方！；二个是他感觉确实也该换个口岸，这种学校里的馆子，季节性太强，一到放假的时候基本上就洗白，根本没钱可赚。
　　过了几天，去了趟东信，找到小南，又还了几　W块钱。然后很诚恳的对小南说“我生意上出了点问题，现在暂时在交接，还没有找到新地方，你能不能……让你姐姐缓一缓？”当时许静不在公司，在外面拍广告（这个事情后面摆），小南给她打了电话后把云峰带到一个小房间“姐夫，家姐让你等等，她马上就回来”
　　结果这一等就等了他妈一下午。许静在干嘛？她娃现跑回家去换了身衣服……呵呵，许　MM　心里面还是有点那什么的。
　　到了快下班的时候两个人才在房间里面对面的坐了下来。许静刚进来的时候就有点吃惊，面前的云峰已经胖的让她认不出来了，而且穿的邋里邋遢，以前从来都是衬衫西裤，现在竟然穿了件不知道哪里搜刮来的“华南师范大学　XX　纪念”一类的圆领衫。
　　云峰有点不好意思，笑笑“我现在开一个小饭馆，天天都在里面呆着，没办法……”
　　许静没笑，恢复了“许总”样子，明知故问“来找我有什么事？”
　　云峰于是把想从华师大搬走另找地方的事情说了，然后问许静能不能缓几个月再接着还钱。
　　许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真在做餐饮？”
　　“什么餐饮啊，就是一个小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