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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道德经真义(黄元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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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即中庸,其次致曲、曲能有诚之道。曲即隐曲,道曰“玄窍”,佛曰“那个”,儒曰“端倪”。是又非虚而无物也。天地开辟,人物始生,尽从此一点发端,随时皆有动静可见。其静而发端也,不由感触。忽然而觉,觉即曲也。其动而显像也,偶然感孚。突焉而动,动即曲也。要皆从无知无觉时,气机自动,动而忽觉,此乃真动真觉。但其机甚微,为时最速,稍转一念、易一息,即属后天,不可为人物生生之本,亦不可为炼丹之根。吾人受气成形,为人为物,都从此一念分胎,修道之邪正真伪,孰不自此一念发源耶?《周书》曰:“罔念作狂,克念作圣。”圣狂一念之分,如此其速,此即一曲之谓也。古人喻为电光石火,又如乘千里骥绝尘而奔。此时须有智珠朗照,方能认得清楚。既识得此个端倪,犹要存养之、扩充之,如孟子所谓火始然,泉始达,浩浩炎炎,自然充塞天地。然扩充之道,又岂有它哉?非枉屈自持,则不能正气常伸。非卑洼自下,则不能天德常圆。惟守吾身故物,不参不二,温其故,抱其一,不求之于新颖之端,不驰之于名象之繁,斯乃不至于愈学愈迷,而有日新又新之乐矣。古圣人知一曲为成仙证圣之阶,遂将神抱气、气依神、神气合一而不离,以为自修之要,以为天下之式。倘自见自是,即昧其明而不彰,况自伐则劳而无功,自矜则短而不长。智起情生,往往为道之害。惟不自见自是,自伐自矜,斯心平气和,自然在彼无恶,在此无斁,又谁与之争哉?道之潜移默契如此,非抱一者包能全受全归,以返其太始之初乎?  




 

  
第二十三章 希言自然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道本无声无息,故曰“希言”。道本无为无作,故曰“自然”。夫物之能恒,事之能久者,无非顺天而动、率性以行,一听气机之自运而已。若矫揉造作,不能顺其气机,以合乾坤之运转,日月之升恒,适有如飘汤之风,狂暴之雨,拨大木,涌平川,来之速,去亦速,其势岂能终日终朝哉?虽然,孰是为之?问之天地而天地不知也。夫天地为万物之主宰,不顺其常,尚不能以耐久,况人在天地,如太仓一粟,又岂不行常道而能悠久者乎?故太上论道之源,以无为为宗,自然为用。倘不从事于此,别夸捷径,另诩神奇,误矣!试观学道之士,虽东西南北之遥,声教各异,然既有志于道,不入邪途,无不吻合无间。行道而有得于心谓之德。既知修道,自然抱德。凡自明其德,绝无纷驰者,无不默契为一。故曰“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又何怪诞之有耶?下手之初,其修也有道有德,有轨有则,脱然洒然,无累无系。到深造自得之候,居安资深,左右逢源,从前所得者,至此爽然若失;工夫纯粹,打成一片,恰似闭门造车,出而合辙,无不一也。故曰:“失者同于失”。此三者功力不同,进境各别。至于用力之久,苦恼之场,亦化为恬淡之境,洋洋乎别饶佳趣,诩诩然自畅天机。苦已尽矣,乐何极乎!故曰:“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可见无为之体,人所同修;自然之工,人所共用。虽千里万里之圣,千年万年之神,时移地易,亦自然若合符节,有同归于一辙者焉。倘谓自然者不必尽然,则有臆见横于其中,有异术行乎其内;或著于实而固执死守,或执于空而孤修寂炼。如此等类,不一而足,皆由不信无为之旨,自然之道,而各执己见以为是。无惑乎少年学道,晚景无成!志有余而学不足,终身未得真谛,误入旁门。可悲也夫!可慨也夫!

  此言无为自然之道,即天地日月,幽冥人鬼,莫不同此,无为自然,以生为遂,为用为行而已矣。凡人自有生后,聪明机巧,昼夜用尽,本来天理,存者几何?惟有道高人,一顺天理之常。虽下手之初,不无勉强作为,及其成功,一归无为自然之境,有若不思而得,不勉而中,从容中道者焉。故以圣人观大道,则无为自然之理,昭昭在人耳目,有不约而同者,若以后人观大道,则无为自然之诣,似乎惟仙惟圣,方敢言此;凡人未敢语此也。《中庸》云:“生学困勉,成功则一。”不将为欺人之语哉?非也。缘其始有不信之心,由不道之门,其后愈离愈远,所以无为自然之道,不能尽同,而分门别户,从此起矣。学者明此,方不为旁门左道所惑也。  




 

  
第二十四章 跂者不立
  跂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于道也,曰余食赘行。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前云希言自然,非若世之蚩蚩蠢蠢,顽空以为无为,放旷以为自然者比。其殆本大中至正之道,准天理人情,循圣功王道,操存省察,返本还原,以上合乎天命,故无为而无不为,自然而无不然也。《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殆其人欤?过则病,不及亦病。《书》曰“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是也。即如人之立也,原有常不易。跂者,两足支也。《诗》曰“跂予望之”,以之望人,则可高瞻远瞩,若欲久立,其可得乎?跨者两足张也,以之跨马,则可居于鞍背,若欲步行,又焉能乎:明者不自是,自是则不明。彰者不自见,自见则不彰。自伐者往往无功,有功者物莫能掩,何用伐为?自矜者往往无长,有长者人自敬服,奚用矜为?若不信无为自然之道,不知莫之为而为,莫之致而致,致为皆听诸天,何等自在!行乎不得不行,止乎不得不止,行止浑于无心,何等安然!倘不知虚而无朕,即是大而能容,或加一意,参一见,若食者之过饱,行者之过劳,非徒无益而又害之。学者须顺天德之无违,循物理之自得,不惟人不可参杂作为于其间,即物亦当听其安闲。调其饮食,苟稍不得其宜,越乎常度,或多食之,或苦行之——如犬之过饱则伤,牛之过劳则困——是亦不安于内而有恶于己焉。故曰:“物或恶之。”彼矫揉造作,以期能立能行,昭明表彰,功堪动人,长可迈众者,断断乎其难之也。有道之君子,深为鄙之,不屑处己。

  此希言自然,不外一个清净。何谓清,一念不起时也。何谓净?纤尘不染候也。总要此心如明镜无尘,如止水无波,只一片空洞了灵之神,即清净矣。倘若世之庸夫俗子,昏昏罔罔,终日无一事为,即非清净。惟清中有光,净中有景,不啻澄潭明月,一片光华,乃得清净之实。若有一毫自见自是,自伐自矜之意,便是障碍。所以学道人务使心怀浩荡,无一事一物扰我心头、据我灵府,久久涵养,一点灵光普照,恍如日月之在天,无微不入焉。只怕一念之明,复一念之肆,则明者不常明矣。昔孟子之所长,在于养气,气不动则神自灵,神灵则心自泰,故不曰养心而曰养气,诚以志一则动气,气一则动志也。苟不求养气而徒曰养心,无惑乎终身不得其心之宁者多矣。心果清净,真阳自生。一切升降运行,顺其自然为要。如跂者必使之立,跨者必使之行,余食过饱,赘行过劳,皆未得其当,物犹恶之,而况人乎?是以有道之君子,不忍出此也。  




 

  
第二十五章 道法自然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名之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王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者何?即鸿濛未判前,天地未兆,人物无形,混混沌沌,浑然一气。无涯无际,无量无边,似有一物,由混沌而成,盘旋实际,先天地而生者,所谓无极是也。寂虚而育生机,寥廓而含动意,所谓太极是也。万物皆有两,惟太极无二。自一动而开天地、分阴阳,四象五行,包含个内。人物繁衍,日月充盈,岂不生育多而太极衰乎?不知此个混成之物,视不见,听不闻,无物不有,无时不在,孑然独立,浑然中处,却又生生不已,化化无穷——自混沌以迄于今,初不改其常度,且独立之中,一气流行,周通法界,开阖自如,循环不已。以凡物而论,似乎其有困殆矣!孰知周流三界,充满群生,天赖以清,地赖以宁,谷赖以盈,人赖以生,无非顺其自然之运。其间生者自生,成者自成,而太极浑然完全,却不因之而稍殆。虽千变万化,迭出不穷,莫不由此而有兆有名,故可为天下母也。夫天至高也,以高而可名;地至厚也,以厚而可名。惟此无极之极,不神之神,无声无臭,无象无形,而于穆不已。吾亦不知其所名,惟字之曰道。以道为天地群生共同之路,公共之端。道可包天地,天地不能包道。道可育群生,群生不能育道。以其浩浩渊渊,靡有穷极,强名之曰大。大哉道乎!何其前者往,后者续,长逝而靡底乎?大之外又曰逝,何其超沙界,充绝域,悠远而难测乎?逝之外又曰远,凡事变极则通,穷极则反,何其宛转流通,回环而不已乎?故又名之曰反。如此之名,不一其称,只可稍状其大。然大孰有过于道者乎?道之外惟天为大。天之外惟地为大。地之上惟王为大。故东南西北之中,有四大焉,王处其一。王为庶物首出之元,以管理河山,统辖人物,可与天地并称为大。但王为地载,故王法地以出治也。地为天覆,故地法天以行令也。且天为道育,故天法道以行政也。而要皆本于自然,无俟勉强,不待安排。是道岂别有法哉?吾亦强名之曰“道法自然”而已矣。学者性命交修,惟法天地之理气以为体,法天地之功效以为用。斯修性而性尽,炼命而命立矣,岂空言自然者所可比哉?

  天地浑沦磅礴,浩荡弥纶,至显至微,最虚最实。而凡形形色色,莫不自个中生来,此何物耶?生于天地之先,宰乎天地之内,立清虚而不稍改易,周沙界而无有殆危,真可为天下母也。未开辟以前有此母气而后天地生,既开辟以后有此母气而后人物肇。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曰大。大则无所不包,逝则无所不到,无曰远莫能致。须知穷极必反,道之大,不诚四大中所特出者哉?学人欲修至道,漫言自然,务须凝神调息——凝神则神不纷驰,人之心正,即天地之心正;调息则息不乖舛,人之气顺,即天地之气亦顺。参赞乾坤,经纶天地,功岂多乎哉!只在一心一身之间,咫尺呼吸而已矣。《中庸》云“致中和,天地位,万物育”,其此其之谓欤?人果时时存心,刻刻养气,除饥时食饭困时打眠之外,随时随外,常常觉照,不许一念游移、一息间断,方免疾病之虞。否则稍纵即逝,外邪得而扰之。正气不存,邪气易入,有必然者。古云:人能一念不起,片欲不生,天地莫能窥其隐,鬼神不能测其机,洵非诬也。人谓筑基,乃可长生。哪知学道人就未筑其,只要神气常常纽成一团,毫不分散,则鬼神无从追魂摄魄,我命由我不由天也。吾不惜泄漏之咎,后之学者,苟不照此修持,则无以对我焉。  




 

  
第二十六章 重为轻根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圣人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臣,躁则失君。

  修炼之道,不外神气二者;调之养之,返乎元始之天而已。其在先天,气浑于无象,厚重常安;神寓于无形,虚灵难状。一到后天,气之重者而轻扬,神之静者而躁动。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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