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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宋史-第9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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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傅。
先是,王渊装大船十数,自维扬来杭,杭人相谓曰:「船所载,皆渊平陈通时杀夺富民家财也。」内侍省押班康履颇用事,威福由己出;其徒夺民居,肆为暴横。傅等恨之,曰:「天子颠沛至此,犹敢尔耶!」其党张逵复激怒诸军曰:「能杀渊及内侍,则人人可审,朝廷岂能遍罪哉!」
三月辛巳,拜王渊同签书枢密院事。初,渊建幸杭州议,内侍实左右之。及渊躐跻枢,众谓荐由内侍。傅自负宿将,疾渊骤贵。正彦虽由渊进,渊檄取所予兵,亦怨之。于是傅积不能平,与王世修、张逵、王钧甫、马柔吉等谋作乱。钧甫等皆燕人,所将号「赤心军。」傅部分既定,乃绐渊以临安县有盗,意欲使渊出其兵于外。
康履得黄卷小文书,有两统制作「田」、「金」字署卷末,田乃苗,金乃刘也。于是颇泄贼谋,以告渊,渊伏兵天竺。明日,贼党亦伏兵城北桥下,俟渊退朝,诬以结宦官谋反,正彦手杀渊,以兵围履第,分捕内官,凡无须者尽杀之,揭渊首,引兵犯阙。中军统制吴湛守宫门,潜与傅通,导其党入奏曰:「苗傅不负国,止为天下除害。」
知杭州康允之闻变,率从官扣阍,请帝御楼,百官皆从。殿帅王元大呼圣驾来,傅见黄屋,犹山呼而拜。帝凭阑呼二贼问故,傅厉声曰:「陛下信任中官,军士有功者不赏,私内侍者即得美官。黄潜善、汪伯彦误国,犹未远窜。王渊遇敌不战,因友康履得除枢密。臣立功多,止作遥郡团练。已斩渊首,更乞斩康履、蓝珪、曾择以谢三军。」帝谕以当流海岛,可与军士归营,且曰:「已除傅承宣使、御营都统制,正彦观察使、御营副都统制。」
贼不退。帝问百官计安出,浙西安抚司主管机宜文字时希孟曰:「祸由中官,不悉除之,祸未已也。」帝曰:「朕左右可无给使耶?」军器监叶宗谔曰:「陛下何惜康履。」遂命吴湛捕履,得于清漏阁承尘中。傅即楼下腰斩履。
傅犹肆恶言,谓「帝不当即大位,渊圣来归,何以处也?」帝使朱胜非缒楼下曲谕之。傅请隆祐太后同听政及遣使与金议和。帝许诺,即下诏请太后垂帘。贼闻诏不拜,曰:「自有皇太子可立。」张逵曰:「今日之事,当为百姓社稷计。」时希孟曰:「宜率百官死社稷,否则从三军之请。」通判杭州事章谊叱之曰:「何可从三军邪!」帝徐谓胜非曰:「朕当退避,须太后命。」胜非谓不可。颜岐曰:「得太后亲谕之,则无词矣。」
时寒甚,门无帘帏,帝坐一竹椅。既请太后,即起立楹侧。太后御肩舆出立楼前,二贼拜曰:「今日百姓无辜,肝脑涂地,望太后主张。」太后曰:「道君皇帝任蔡京、王黼,更祖宗法,童贯起边衅,所以致金人之祸。今皇帝圣孝,无失德,止为黄潜善、汪伯彦所误,已加窜逐,统制独不知邪?」傅曰:「臣等定议,必欲立皇子。」后曰:「今强敌在外,使吾一妇人帘前抱三岁儿,何以令天下?」正彦等号泣固请,因呼其众曰:「太后既不允,吾当受戮。」遂作解衣状,后谕止之。傅曰:「事久不决,恐三军生变。」顾谓胜非曰:「相公何无一言?」胜非不能答。适颜岐至自帝前,奏曰:「皇帝令臣奏知太后,已决意从傅请矣,乞太后宣谕。」后犹不许,傅等语益不逊。
太后还入门,帝遣人奏禅位,胜非泣曰:「臣义当死,乞下诘二凶。」帝屏左右语曰:「当为后图,事不成,死未晚。」胜非曰:「王钧甫,贼腹心也,适语臣曰:'二将忠有余,学不足。'此可为后图耳。」
是日,帝幸显忠寺。甲申,太后垂帘,降赦,号帝为睿圣仁孝皇帝,以显忠寺为睿圣宫,留内侍十五人,余悉编置。
丙戌,赦至平江府,张浚知有变,不拜。丁亥,至江宁,制置吕颐浩遗浚书,痛述事变。浚乃举兵。戊子,御营前军统制张浚至平江,浚谕以起兵,俊泣奉命。
初,胜非奏,垂帘当二臣同对,今属时艰,乞许独对。恐贼疑,乃日引其徒一人与俱。傅入对,后劳勉之。贼喜,无所疑,故臣僚入对,得谋复辟。
胜非深结王世修,将处以从官,俾通二凶。
傅欲改元,正彦欲迁都建康,太后谓胜非曰:「二事如俱不允,恐贼有他变。」己丑,改元明受。张浚遗书二凶,奖其忠义以慰安之。庚寅,百官朝睿圣宫。以傅为武当军节度使。
辛卯,张浚遣进士冯︶赴行在,请帝亲总要务。复抵书马柔吉、王钧甫宜早反正,以解天下之惑。
浚既遣︶,即檄诸路,约吕颐浩、刘光世会平江。傅以堂帖趣张浚赴秦州,命赵哲领俊军,哲不从;改命陈思恭,思恭亦不从。
壬辰,以谏议大夫郑为御史中丞。贼以武功大夫王彦为御营司统制,面折二凶,彦佯狂,即日致仕。
癸巳,韩世忠引兵至常熟。辛道宗谓张浚曰:「贼万一邀驾入海,何以为计!」浚乃声言防遏海寇,奏道宗为节制司参议官,措置海船以避贼。
甲午,贬曾择、蓝珪于岭南,傅追斩择。贼欲以所部代禁卫守睿圣宫,又欲邀帝幸徽、越,张澄、胜非曲谕止之。
冯︶说二凶反正,傅按剑目视︶,正彦解之,曰:「须张侍郎来,乃可。」即遣归朝官赵休与︶共招浚。
乙未,吕颐浩勤王兵至丹阳,刘光世引所部来会。丙申,韩世忠兵至平江,即欲进兵。浚曰:「已遣冯︶甘言诱贼矣。投鼠忌器,不可太亟。」
贼遣张彦、王德声言防淮,德伺彦醉,并其军,自采石济江归刘光世,彦寻为人所杀。戊戌,浚以世忠兵少,分张俊兵二千益之,发平江。
冯︶至平江,浚复遣入责贼以大义,谕以祸福,期虽死无悔。傅等初闻浚集兵,未之信,及得浚书,始悟见讨。奏请诛浚以令天下。诏责浚黄州团练副使,郴州安置。郑上疏谓浚不当责,密遣所亲谢向变姓名告浚宜持重缓进,贼当自遁,浚然之。
是日,贼遣苗、马柔吉将赤心队及王渊旧部曲驻临平,以拒勤王之师。冯︶至临平,见马柔吉,同缒入城。诘朝,与傅等议,傅曰:「尔尚敢来邪?」欲拘︶。浚逆知之,谬为书遗︶,言客自杭来,知二公于朝廷初无异心,殊悔前书失于轻易。贼得浚遗︶书,大喜,乃释︶。
壬寅,浚得谪命,恐将士解体,绐曰:「趣召之命也。」是日,吕颐浩至平江,与浚对泣曰:「事不谐,不过赤族。」乃命幕客李承造草檄告四方讨贼。贼闻勤王之兵大集,即呼冯︶、胜非议复辟。癸卯,张俊发平江,刘光世继之。贼亦遣兵三千屯湖州小林。丙午,颐浩、浚以大兵发平江。诏以浚为知枢密院事。
丁未,胜非召二凶至都堂议复辟,率百官三上表以请。夏四月戊申朔,帝还宫,都人大说。帝御前殿,诏尊太后曰隆祐皇太后,立嗣君为皇太子。辛酉,徙傅淮西制置使,正彦副之。庚戌,诏复建炎号。
是日,颐浩、浚军次临平,苗翊、马柔吉以兵阻河。韩世忠率先锋力战,俊、光世乘之,翊败走。勤王兵进北关。二凶诣都堂,趣得所赐铁券,引精兵二千,夜开涌金门遁。辛亥,颐浩、浚引勤王兵入城。世忠手执王世修以属吏。
苗傅犯富阳,统制官乔仲福追击之。癸丑,犯桐庐。甲寅,斩吴湛。时希孟编管吉阳军。丙辰,傅等至白沙渡,所过燔桥以阻官军。丁巳,犯寿昌县,黥民充军。庚申,犯衢州,守臣胡唐老拒却之。丙寅,犯常山。世忠请任讨贼。丁卯,以世忠为江、浙制置使,自衢、信追击贼。戊辰,贼犯玉山县。辛未,贼屯沙溪镇。统制巨师古自江东讨贼还,与乔仲福、王德会信州。贼闻之,还屯衢、信间。
五月戊寅朔,世忠发杭州。庚辰,贼党张翼斩钧甫及柔吉父子首以降,江、浙制置使周望受之以闻。贼寇浦城县,夹溪而屯,据险设伏,以邀官军,统制官马彦溥死之。贼乘胜犯中军,世忠目大呼,挥兵直前,正彦堕马,生禽之。贼将江池杀孟皋、禽苗翊降,众悉解甲。张逵收余兵入崇安,乔仲福追杀之。
傅弃军变姓名夜遁建阳,土豪詹标觉之,执送世忠,槛车赴行在。壬寅,诏班师。
秋七月辛巳,世忠军还,俘傅、正彦以献,磔于建康市。张逵、苗及傅二子俱已前死。诏释余党。
杜充,字公美,相人也。喜功名,性残忍好杀,而短于谋略。绍圣间,登进士第,累迁考功郎、光禄少卿,出知沧州。靖康初,加集英殿修撰,复知沧州。时金人南侵,郡中侨寓皆燕人来归者,充虑为敌内应,杀之无噍类。
建炎元年,进天章阁待制、北京留守,迁枢密直学士。提刑郭永尝画三策以献充,充不省。永诮之曰:「人有志而无才,好名而无实,骄蹇自用而得声誉,以此当大任,鲜克有终矣。」二年,宗泽卒,充代为留守兼开封尹。三年,以户部尚书兼侍读召,未至,改资政殿学士,节制淮南、京东西路,依前京城留守,寻知宣武军节度使。
七月,以同知枢密院召还,至,即拜尚书右仆射、同平章事、御营使。初,宗泽要结豪杰,图迎二帝。泽卒,充短于抚御,人心疑阻,两河忠义之士往往皆引去,留守判官宗颖尝疏其失。朝廷谓充有威望,可属大事,吕颐浩、张浚亦荐之,故有是命。时诸路各拥重兵,率骄蹇不用命。张俊方白事,谒未入,俊遽前,充怒戮其使,诸将稍稍忄服。
高宗将幸浙西,命韩世忠屯太平,王燮屯常州。以充为江、淮宣抚使,留建康,使尽护诸将。光世、世忠惮充严急,不乐属充。诏移光世江州、世忠常州。时江、浙倚充为重,而充日事诛杀,无制敌之方,识者寒心。
金人窥江,充遣裨将王民、张超分守诸渡,乘高据岸,以神臂弓射却之。金人复逼ぁ砂,时以轻舟薄南岸,官军奋击,或沉其舟。一日当昼,金人对江列阵而佯退,众信之,守益懈。敌谍知无备,夜乃乘数十舟横江直济,众不能御,敌遂登岸。充亟命统制官陈淬尽领岳飞诸裨校合二万人邀击于马家渡,约王燮俱进。敌气锐甚,淬战没,燮引兵遁,充军溃。
金人陷建康,充渡江保真州。充尝痛绳诸将,诸将衔之,伺其败,众将甘心焉。充不敢归,乃北约泗州刘位、徐州赵立,欲合兵邀敌归路。诏遣内侍任源赐亲札激厉,俾为后图。源至常州,道阻未得进,募健士先达上意,充诡词自饬以报源。
充居真州长芦寺,守臣向子劝充由通、泰入浙,欲与偕行,充畜异志,不听。始,京畿提刑凌唐佐在南京,守臣孟庾归朝,以府事委之,唐佐遂降于金为所用。唐佐雅善充,以书招之。完颜宗弼复遣人说充曰:「若降,当封以中原,如张邦昌故事。」充遂叛降金。事闻,高宗谓辅臣曰:「朕待充不薄,何乃至是哉?」下制削充爵,徙其子嵩、岩、{山昆}、婿韩汝惟于广州。
是冬,充至云中,粘罕薄之,久之,命知相州。充猜阻肆威,同列多不协。绍兴二年,其孙自徙所间走归充,其副胡景山诬充阴通朝廷。粘罕下充吏,炮掠备至,不服,释之,因问充曰:「汝欲复归南朝邪?」充曰:「元帅敢归,充不敢也。」粘罕哂之。七年,命充为燕京三司使。八年,同签书燕京行台尚书省事。九年,迁行台右丞相。十一年,和议成而充死矣。
吴曦,信王之孙,节度挺之中子。以祖任补右承奉郎。淳熙五年,换武德郎,除中郎将,后省言其太骤,改武翼郎。累迁高州刺史。绍熙四年,挺卒,起复濠州团练使。庆元元年冬,由建康军马都统制除知兴州兼利西路安抚使。四年,宪圣园陵成,以劳迁武宁军承宣使。六年,光宗攒陵成,迁太尉。
会韩侂胄谋开边,曦潜畜异志,因附侂胄求还蜀。枢密何澹觉其意,力沮之。陈自强纳曦厚赂,阴赞侂胄,遂命曦兴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兼知兴州、利州西路安抚使。从政郎朱不弃上侂胄书,谓曦不可主西师,侂胄不报。曦至镇,谮副都统制王大节,罢之,更不除副帅,而兵权悉归于曦。开禧二年,朝廷议出师,诏曦为四川宣抚副使,仍知兴州,听便宜行事。自绍兴末,王人出总蜀赋,移牒宣司,势均礼敌。而侂胄以总计隶宣司,副使得节制按劾,而财赋之权又归于曦。未几,兼陕西、河东招抚使。
曦与从弟见及徐景望、赵富、米修之、董镇共为反谋,阴遣客姚淮源献关外阶、成、和、凤四州于金,求封为蜀王。侂胄日夜望曦进兵,曦阳为持重,按兵河池不进,潜为金人地以困王师,侂胄不之觉。会正使程松至,曦不庭参,松不敢诘;曦复多摘取松卫兵,松亦不悟。
金人犯西和,王喜、鲁翼拒之。战方急,曦传令退保黑谷,军遂溃。乃焚河池,退壁青野原。曦时已布腹心于金,将士未之知,犹力战,敌人窃笑之。曦退壁鱼关,招集忠义,厚赐以收众心。兴元都统制毋思以重兵守大散关,曦因撤蓦关之戍,敌由版闸谷绕出思后,思遁。金遂陷大散关,曦退屯口。举人陈国饰投匦上书,言曦必叛,侂胄不省。
十二月,兴州见两日相摩。金遣吴端持诏书、金印至口,封曦蜀王,曦密受之。李好义败金人于七方关,曦不上其捷,还兴州。是夜,天赤如血,光烛地如昼。翌日,曦召幕属谕意,谓东南失守,车驾幸四明,今宜从权济事,众失色。王翼、杨癸之抗言曰:「如此,则相公八十年忠孝门户,一朝扫地矣!」曦曰:「吾意已决。」即诣甲仗库,集兵将官语故,禄禧、褚青、王喜、王大中等皆称贺听命。曦北向受印。遣徐景望为四川都转运使、褚青为左右军统制,趋益昌,夺总领所仓库。程松闻变,弃兴元去。
三年正月,曦遣将利吉引金兵入凤州,以四郡付之,表铁山为界。曦乘黄屋左纛,僭王位于兴州,即治所为行宫,称是月为元年。使人告其伯母赵氏,赵怒绝之。叔母刘昼夜号泣,骂不绝口,曦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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