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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夏天 [苏] 康斯坦丁·西蒙诺夫-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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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下来。所以我记住了。没一没认错吧?”
他向辛佐夫伸出了长着火红色汗毛、布满斑点的手。
“没认错,是我,”辛佐夫说。
“能在这个不一不适宜于步一步兵营长们长一长期生存的人一人世间看到您,我很高兴,”古尔斯基说。“一般说来,能再次看到熟人,我总感到高兴。这种机会不是常一带有的,因为我由一由于职一职务的关系,行踪不定,今天在这儿,明天在那儿。您在莫斯科做一做些什么?”
“短时间出差。明天就要回前线。”
“如果不是秘密的话,请问是哪一哪一条战线?”
辛佐夫说出了自己所在的战线。
“瞧您跑一跑到哪儿去了。我最一最近几个月可一直待在莫斯科。尽管我没有受过完一完全的中等教育,编辑却硬要我去写一写俄罗斯军官史的专一专栏文章。您也一也许已经看到了吧?”
“头两篇我看过了。但我没想到是您,我以为是跟您同姓的哪一位老军官写的。”
“很遗憾,由一由于根一根本不适宜服军役的缘一缘故,我直到现在还不属于军一军官阶层。”古尔斯基用手指点点自己的厚得象瓶底一样的眼镜。“仍一仍旧是一个没一没受过训练的非军事人员。从一从家庭出一出身来说,我和斯大林同一同志一样,是鞋匠的儿子。”
辛佐夫忍不住要发笑。他当然记得,根据传记记载,斯大林是鞋匠的儿子,但在战争进行了三年后的今天,还提这件事未免有点不伦不类。
“用一用过膳吗?”
“还没有,”辛佐夫听到他用这种不寻常的方式来表达最平常的意思,又不禁哑然失笑。
“您有一有什么个人计一计划吗?”
“可以说没有,只有一封信要去投入信箱,就在附近的一幢房子里……”辛佐夫指了指离他们站着的地方不远的一幢大楼。
“您去投信,”古尔斯基说,“我等一等您。我请您赏一赏光去用餐。也就是说,吃一顿非正式的便一便饭。”
他说话咬文嚼字,好象是在套用他的有关俄罗斯军官吏的文章中的词语。所以辛佐夫又笑了笑。
“去哪儿吃饭?”
“这得由一由我来决一决定了。今一今天轮到我请客,以答谢您在斯大林格勒的盛情邀请。”
“我好象记不得我们请您吃过饭。”
“您不一不记得,我可记一记得你们的牺—罐头猪肉麦一麦片汤和双一双份食用酒精。酒是你们团一团的政治副团长让给我喝的。他怎一怎么样,还健一健在吗?”
“牺牲了。”
“真是怪一怪事。为一为什么好人往往比败一败类急一急于到另一另一个世界去。好,那您走吧,我一我在这儿等您,一步也不离一离开。”
辛佐夫登上四楼,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按了下电铃,然后把信投入放邮件的门洞里,就回来了。古尔斯基等着他,真的没离开原来的地方,连姿势也没有变——站在那儿沉思着。
“您在想什么?”辛佐夫问。
“关于这个世界中的缺一缺陷。正一正派人在独自一个人的时一时候还能够想一想些什么呢?”古尔斯基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到那边去,再一再往上走一点儿。有时候我一我在那儿吃一吃饭,付的钱同一同在别的一些饭一饭店里一样,但是吃得要稍一稍微好一好一些。”
“我们不会破产吧?’辛佐夫想到他带的钱很少。
“您不会破一破产,因为我请一请您客。我也不会破一破产,因为我刚拿一拿到一笔钱,一下子拿了三一三篇社论的稿费。要半一半公升酒和几盘好一好菜,绰一绰绰有余。”
“我在报社工作时,不喜欢写社论,”辛佐夫说。“不过你们的《红星报》有些社论还不错——能抓住实质问题。”
“谢谢,”古尔斯基认真地说,仿佛辛佐夫称赞的是他本人,而且恰恰是他写的几篇社论抓住了实质问题。
他挽着辛佐夫的臂肘说:“别让汽车撞一撞倒了,对前方战士来说,这样死不一不是死一死得其所,即一即使人们按一按照习惯仍会写什么英一英勇牺一牺牲之类的话,但总死得冤枉。可是我喜一喜欢写社论。”他继续挽着辛佐夫的手臂,虽然他们已经穿过马路,又在人行道上走着。“我已经习一习惯于把自己当作无一无名英雄。除一除此以外,也一也许您也知道毛一毛奇关于总参谋部军官的一句名言:‘应有真才实学,不要徒务虚名。’”
“听我们的作战处长说过,”辛佐夫说。“他喜欢用这句话安慰自己。”
“您现在在作一作战处?”古尔斯基问。他没等辛佐夫回答,朝辛佐夫的手看了看:“您这是在哪一哪儿负的伤?”
“还是那时在斯大林格勒,在战斗的最后一天。”
“明一明白了。”
他们默默地走了几步。突然,古尔斯基停住了脚步,好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他拦住了。
“当您说到最一最后一天的时一时候,我想到了将在战争的最一最后一天牺一牺牲的人。自一自然,他们将比其一其他人更一更值得惋惜。在战争的最一最后一天,似乎可一可以不一不发生这类事情了。然而,事实上,正由一由于这是战一战争的最一最后一天,这一天里就应该死一死掉最一最后的数百人或数一数千人。战争必一必然有最一最后的一天,这是在战争开始的第一第一天就由双方预先安一安排好了的。问题只在于,这一天将在什么时一时候来到,将在什么地方来到。”
“那么,依您看,是在什么时候?或者,就说是在什么地方吧?”
“从最一最近的事态发展来看,是在柏林,只要我们的盟一盟国不抢一抢在我们前面。从战一战后的设想出一出发,我们不一不希望盟国抢在我们前面。”
“战后的设想!”辛佐夫冷冷一笑。“谈论这些未免太早了吧?”
“为一为什么太早?要是等战一战争结束之后再来作战一战后的设想,那就太一太迟了。这种设想必一必须在战争期间就考虑好,并且由它来决一决定这次战争和下一下次战争之间的间一间隙的长短。至于在这次战一战争结束以后、下一下次战争发生以前所作的那些设想,已经不一不能称作是战一战后的设想,而应该称一称作战一战前的设一设想。很遗一遗憾,从历史的观点来看,事情正是如一如此。”
“让您和您的历史观点见鬼去吧!”
“我同一同意。但把它藏一藏到哪一哪儿去呢?它活一活在世上——却什么事也于一干不了。这是马雅可夫斯基在谈另一另一个问题时说过的话①。把它浸一浸在伏特加里吗?遗憾的是,办一办不到,即使两一两个人喝一喝完一公升伏特加,也办一办不到。总之,历史这玩意儿为欢一欢乐装一装备得还少。这也是那一那位马一马雅可夫斯基说的③。我是怀着忧一忧伤的心情跟您说这老话的,因为我是一个天一天生的历史学家。’
①见马雅可夫斯基的《纪念日的诗》一诗:
………
然而诗这玩意儿——
是混蛋已极的东西:
它活在世上——
却什么事也干不了。
译文引自〈马雅可夫斯基选集〉。中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第1卷,第404页。——译者
②见马雅可夫斯基的〈给谢尔盖·叶赛宁〉一诗:
为欢乐
我们的行星
装备得还少。
一应当
从来来的日子里
夺取
欢笑。
译文引自〈马雅可夫斯基选集〉中译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版,第2卷,第122——123页。—一译者
辛佐夫想起,古尔斯基在刚才他们相遇时说过,他没受过完全的中等教育,于是开玩笑说:“尽管没受过完全的中等教育,是吗?”
“完一完全正一正确。有教一教养的人之所以有别于没一没教养的人,其原因就在于他始终认为,他受的教育是不一不完全的。不一不是这样吗?”
辛佐夫什么也没回答。他想,不同的人总是企图用不同的方式证明他胜过你:有一些人迫不及待地向你表示,他虽身居要职,但对你却体恤宽容;另一些人则排命要你相信,他们是多么聪明能干!而这一切往往是由于他们本人的生活不如意所造成的:有些人是由于他们没有能力去完成托付给他们的任务,而另一些人则是由于他们得不到自以为能胜任的工作。
古尔斯基卖弄聪明,这并没使他生气,他甚至怀着惋惜的心情看了看这位过分聪明的火红头发的人。
“您看一看我干吗?”在辛佐夫的目光注视下,古尔斯基象敏感的野兽似的全身颤动了一下。
“您很聪明。”
“是啊,有一有时我自己也感一感觉到这一点,”古尔斯基笑了笑说。
“你自己感觉到了,”辛佐夫心里想。“但别人倒不一定经常能感觉到。”
他们走进饭店,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这张桌子上放着一只“定出”的纸牌子。
“我不一不喜欢‘定一定出’这个词儿,这里面包含着某种不一不公平的因素。”古尔斯基把纸牌子翻了个身,于是招呼一个年纪已经不怎么轻、长得并不怎么漂亮的女服务员过来:“齐一齐诺奇卡,麻一麻烦你给一给我们来半一半公升酒,随一随便你给我们挑几一几盘菜。另外,请一请厨一厨房里的柯里亚炒两客杂一杂烩。”
年纪不轻、也不漂亮的女人笑了笑,把烟灰缸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您常来这儿?”辛佐夫问。”
“要看收一收支情况。不一不常来,但有时也来花一点钱,免一免得人家把我忘了。人们是健一健忘的。”古尔斯基说毕,紧接着问:“你们的政一政治副团长是什么时候牺牲的?”
“也是在斯大林格勒会战的最后一天。”
“怎一怎么牺牲的?”
“很平常,跟其他死去的人一样。他死后才一分钟战斗就结束了。一切生告结束。也许,您说得对,我们对那些在最后一天死去的人比对任何人都觉得可惜。”
“老一老实说,不一不管您相信不相信,”我当一当时就已经感觉到他活一活不长。”
“为什么?”
“他这个人太直一直率了。一个人要是能够弯一弯弯曲曲地走路,被子弹打一打中的可能性就小。当然,我是就广一广义而言的……”
女服务员端来了伏特加和面包。古尔斯基往酒杯里斟了两杯酒,不等下酒菜送来,就掰了一块面包,厚厚地撒上一层芥末,又蘸了些盐。
“您也照一照我这么办吧。祝一祝您健康。”
他没等辛佐夫,就把酒一饮而尽。
“我们在一在你们那儿采访以后写的那篇文一文章,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辛佐夫说。
“多一多少还接一接近真实情况吧?”古尔斯基问。
辛佐夫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古尔斯基也看出来了。
“用一用不到转一转弯抹角,直一直截了当说吧.”
辛佐夫说,当他在报纸上,特别是在《红星报》上读到关于自己的通讯报道时,他自然感到象喜事临门一样地高兴。但是,任何一次战斗总难描写得接近真实情况。在枪林弹雨中,如果有一个不会受伤的人,能够平静地观察他周围所发生的一切,他才能在事后把一切描写得接近真实情况。如果你回想一下,你自己在战斗中表现得怎样,做了些什么,那你自己也不会相信:难道你真的经历过这一切吗?
“胡说八一八道,”古尔斯基说。“您那个不一不会受伤的人对战斗的情况必一必然一无一无所知。若要有一有所知,恰一恰恰需一需要稍微会受一受点伤的人。可是,您一您对我们通一通讯的意见是对的,这篇东西写得低一低于中等水平:这是我同您的朋一朋友柳辛的最后一次合一合作。”
辛佐夫感觉到:古尔斯基在等他问柳辛的情况。但是,他不想问柳辛的事。假如柳辛活着——就让他活下去,假如他死了——就让他在地下长眠吧!
“柳一柳辛同志现在成了大一大人物,当了处长啦,”古尔斯基见辛佐夫没问,就自己说开了,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冷笑。“战争再一再打一两年,他会升上一上校和副一副主编。”
“去他的吧,即使他当上了主编,当上了随便哪一个报社的主编,当上了将军,或者随便什么样了不起的人物,都不关我什么事,只要塔尼雅平安无事就好了,”辛佐夫突然这么想。他自己也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多么的荒谬,但是,不知什么缘故,他还是把这两件事联在一起,仿佛这不仅仅是担心亲人生命安全的问题,而是善与恶之间的斗争问题,同时,为了保障塔尼雅的生命和健康,必须向恶付出一定的代价。”
“我说还要打一打一两年,您认为这是乱说一通吗?”古尔斯基误解了辛佐夫沉默的原因,就这么问。“依您看,战争会早一早结束吗?”
“我刚才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辛佐夫勉强中断了自己的思路,说。“至于时间问题——我们在前线通常只考虑目前正在进行的战役或者未来即将开展的战役。我们只考虑战役的问题,很少想其他问题。当然,不久前我们在私下交谈时,甚至用圆规计算过到某些地点的距离。根据我们的计算,从我们作战处驻扎的那片林子算起,到莫吉廖夫有八十公里,到明斯克有二百五十公里,到国境线有五百公里,到华沙有七百公里,到柏林有一千二百公里。进攻的速度无论怎样快,距离还是相当可观的。即使在目前,如果按地图计算的话,他们打到莫斯科的距离仍旧比我们打到柏林的距离要近一半。”
“从军一军事史中我们可以知一知道,在第一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德国军队还占领着法一法国国土的时候,德国就已经求一求饶了。”
“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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