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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9-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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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还是到姥儿家去住吧,你跟我做个伴儿,我活着还有劲儿些。姥娘这样说,又是林林没有想到的。他低下眉,不敢看姥娘。他的长长的眼睫毛都湿了。娘说:好了,还是到你姥儿家去吧,权当替我陪陪你姥儿。等给你姥爷烧了五七纸,我还要出去打工。林林没法拒绝,只好跟着姥娘,又来到姥娘家里。一天三顿饭都在姥娘家吃,他不能另外再花姥娘的钱,最好一分钱也不要花。他怕风把放在桌上的两块钱刮跑,拿出姥娘做针线活儿用的剪子,把钱压上了。过了两三天,姥娘才把钱收了起来。 
  林林开始为小骚胡担心,担心小骚胡与他上次在马老丙家看到的两只小骚胡一样,也逃不过被夹蛋的命运。每天放学回来,只要看到小骚胡,他都要往小骚胡的腿裆下看一眼,看看羊蛋还在不在,只要两只羊蛋还在,他心里才踏实些。有一天放学后,他特意拐到河坡里,薅了一大把嫩洋洋的青草回去喂小骚胡。小骚胡怯生生地把他看了一会儿,似乎才确认这些可口的东西的确是给它吃的,它慢慢凑过去,一点儿一点儿地吃起来。是的,它吃得很斯文,吃相堪称雅观。它用粉嫩的、微微有些颤抖的嘴唇叼住草叶,才把草叶吃到嘴里去了。林林没有把青草放在地上,手握着青草的把子喂小骚胡吃,他觉出小骚胡吃得一拽一拽的。大概见小骚胡吃得香,两个小水羊也过来吃,它们都是亲姐弟,或者说都是亲兄妹,他只偏向小骚胡一个也不好。然而小骚胡不干了,它立起小身子,歪着小脑袋,并斜愣着眼,向其中一只小水羊抵去。林林批评了小骚胡,说小骚胡这样的表现可不好。他把草放下,捉住小骚胡,把小骚胡抱了起来。小骚胡撒娇似的,略略有些挣扎,仿佛在说:你不要管我,我就是不让它们吃我的草。林林不放开小骚胡。既然把小骚胡抱起来了,他顺便摸了摸小骚胡的蛋。小骚胡的蛋长饱了一些,摸在手里有些满。小骚胡的蛋是温热的,那种热是从里到外散发出来的,摸得时间越长,似乎就越暖手。小骚胡的蛋好像还在轻微跳动,如同人身上的脉搏。小骚胡的蛋是敏感的,它显然不喜欢林林摸它的蛋,挣扎得用力些,欲从林林怀里挣扎出来。这时拴在树上的老水羊也看见了林林在摸它儿子的蛋,便对小骚胡叫了两声。羊有羊的语言,林林听不懂,小骚胡听得懂。老水羊定是向小骚胡发出了类似有危险的警告,小骚胡答应之后,突然间又蹬又扒,惊恐得有些急于逃命的意思。林林来不及把小骚胡放在地上,他的手稍一放松,小骚胡就从他怀里跳下去,在地上跌了一跤。小骚胡赶紧爬起来,向妈妈身边跑去。老水羊低头把小骚胡嗅了嗅,将小骚胡护在它的脖子下面。老水羊还回过头冲林林叫了一声,它的叫像是带有抗议的性质,意思是说:我的儿子还小,你摸它的蛋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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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谷雨到立夏,小骚胡一天比一天活泼,它向小水羊发起的抵头挑战越来越频繁。林林不再制止它们交战。经过观察,林林发现,别看它们侧立起身子,气势汹汹,做出的是势不两立的样子,可一落下来,它们的头并不碰在一起,就算偶尔有所接触,也只是轻轻蹭一下,浮皮蹭痒而已。原来它们在装腔作势,是逗着玩儿的。可姥娘不知根据什么做出的判断,姥娘说:这个小骚胡该骟了,不骟它,它光使横劲,光打横炮,不好好长肉。他们这里不管采用哪种办法把公羊的生殖能力毁掉,都说成骟,没骟前统称骚胡,骟过之后就是骟羊,而且习惯在骟羊前面加一个“老”字,叫成“老骟羊”。没办法,林林担心的事还是要不可避免地发生。羊是姥娘家的,不管是老水羊,还是三只小羊羔,都属于姥娘家的私有财产,姥娘对它们要杀要卖都可以,按说林林没有任何权力从中干预,也没有理由干预。可林林像是有些管不住自己,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向姥娘提出了一个要求。以前林林几乎没向姥娘提过要求,这可能是他第一次向姥娘提要求。他的要求并不是不让姥娘骟小骚胡,只是要求姥娘,不要把小骚胡交给马老丙。姥娘问为啥?林林先说不为啥,又说马老丙太狠了。姥娘说:劁猪骟羊的人没有一个不狠的,不狠他就下不去手。马老丙狠是狠,他的技术高,经他夹过的羊蛋,没有一个发炎的;经他骟过的羊,没有一个死的。姥娘还说:夹羊蛋赶早不赶晚,羊蛋越小越好夹,一夹就碎了。夹羊蛋得趁天气凉快的时候,如果天气太热,刚夹过的羊蛋容易招苍蝇。姥娘说出这么多理由,等于把林林的要求给拒绝了。姥娘的每一条理由似乎都很过硬,相比之下,林林没有再说出什么像样的理由。他或许有他的理由,他的理由或许重大得多,但他没有把自己的理由抓住,更没有说出。 
  林林和姥娘一人住一间屋,姥娘住东间屋,林林住西间屋,中间隔着一间堂屋。当晚林林躺在床上,一只手不知不觉伸向两腿之间的睾丸。睾丸应该是两枚,可他只摸到了一枚。他突然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那一枚睾丸到哪里去了呢?他紧张得几乎坐了起来。他赶紧再摸,再摸。还好,他把另一枚睾丸也摸到了。睾丸上面有一个小窝儿,这只睾丸藏到窝里去了,害得他虚惊一场。他把两枚睾丸找齐,找得成双成对,试探性地对其中一枚睾丸捏了一下。他捏得一点儿都不重,还是疼得他不由得吸了一口气。由此他知道,睾丸是很软弱的,也是很娇气的,他轻轻捏一下就这样疼,若把整个睾丸夹碎,不知会疼成什么样呢! 
  这天晚上,林林接到爹从很远的地方打来的一个长途电话,爹问林林:你娘最近回去过没有?林林说不知道。爹说:你娘两个多月没跟我联系了,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我看这样吧,你明天放学后回家看看,看你娘在家不在,要是在家的话,让她马上给我回个电话,她知道我的手机号。林林第二天放学后回家看过,他们家关门闭户,院门上拴着铁疙瘩锁,表明娘没有回来。他问了东邻的一个老爷爷,还问了西邻的一个老奶奶,都说没看见他娘回来。他打开院门看了看,见院子里长满了荒草,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没有再进堂屋,便锁上院门,回姥娘家去了。姥娘家的电话只能接电话,不能往外打电话。姥娘说这样为了省钱,也是为了避免别人借用她家的电话。第二天晚间,爹又打回了电话,问林林回家看过没有。林林说回家看过了,娘没有在家。爹说:这就奇怪了!爹对林林作出交代:只要你娘一回家,你一定告诉她,别让她外出打工了,你就说是我说的。咱们家有我一个人在外边就够了。 
  姥娘到底还是把小骚胡交给了马老丙,让马老丙把小骚胡的蛋夹碎了。姥娘并没有把小骚胡抱到马老丙家,姥娘到北地放羊,老水羊带领的羊羔子被马老丙看见了。马老丙叫林林的姥娘作婶子,他说婶子,你家的小骚胡该骟了。姥娘说是该骟了,哪天我抱着小骚胡去找你。马老丙说骟小骚胡很简单,我现在就可以办。马老丙正往一辆架子车上装去年秋天垛在地头的玉米秆,他把正干的活儿停了下来,随手抽出一根比较粗的玉米秆,剥掉玉米秆上的叶子和叶裤,去头去尾,再折成两节,一副夹棒就做成了。就是利用这副就地取材制成的简易工具,马老丙把小骚胡的蛋夹烂了,并用指头把蛋捻碎了。 
  林林放学回来,一眼就看见小骚胡在墙根的地上卧着,小骚胡的双眼也闭着。一只公鸡那么逼近地站在小骚胡前面,头上的冠子晃来晃去地打量它,小骚胡竟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毁了,小骚胡一定是被马老丙夹过蛋了,不再是小骚胡了。林林在“小骚胡”身边蹲下,抚抚“小骚胡”的背,“小骚胡”才站了起来。果然,“小骚胡”的蛋是肿胀的,恐怕要比原蛋大出一倍。林林听人说过,刚夹过的羊蛋都要肿胀,一两天消肿之后,羊蛋就抽儿巴上去了,基本上看不见了。 
  林林在西间屋待了一会儿,出来对正在灶屋做饭的姥娘说:姥儿,我回家。姥娘问:你这时候想起回家干啥?林林说:我回去看看俺娘回来没有。姥娘说:饭马上就做好了,等吃了饭再走。林林说:不吃了。说着快步向院子外面走去。等姥娘追出灶屋,追出院子,林林已拐过别人家的屋角,看不见了。 
  原刊责编 王小王 
   
  【作者简介】刘庆邦,男,1951年生,河南沈丘人,当过农民、矿工、记者。1978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长篇小说《断层》、《远方诗意》等四部,中短篇小说集《走窑汉》、《梅妞放羊》、《遍地白花》等十余种。先后获得河南省、煤炭部、北京市及各种刊物奖三十多项。短篇小说《鞋》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神木》获第二届老舍文学奖,长篇小说《断层》获首届全国煤矿乌金奖,中篇小说《少年的月夜》获本刊第十一届百花奖。作品被译成英、法、日等文。现为北京市作协专业作家,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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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魂儿
迟子建 


  北红来的工程队首次用炸药采石头,虽然事先通告了山下的西街,让他们有个防备,但还是惹出了乱子。 
  正午十二点,青石山“轰隆轰隆”一阵巨响,西街的土地就震颤了。房屋的门窗吱嘎响着,牛哞哞叫,马尥蹶子,猪拱翻了食槽,羊打着哆嗦,刹那间鸡飞狗跳的。飞溅的碎石像暴雨一样漫过公路,哗啦啦向西街涌来。爆炸腾起的浊黄烟云在半空弥漫,遮蔽了雪亮的太阳。大人“咦嗬”叫着,孩子“哎呀”嚷着,以为西街遭了雷劈,下了地狱了。 
  西街哪经过这事儿,着实被吓了一大跳。老刘家那匹像缎子一样光滑的黑马毛了,在野地转着圈狂奔,嘶鸣,把一大片草场都踏平了。不唯是黑马丢了魂儿,花啊树啊也有丢魂儿的。青石山下的几棵美人松被石块劈打得掉了碧绿的毛发,没了精神;一些蓬蓬勃勃开着的野花,它们的花蕊容纳惯了蜜蜂那软绵绵、毛茸茸的身子,哪承受得了像钉子一样扎进来的石片呢,一夜间变得容颜憔悴了。 
  不过比起宝墩的丢魂儿,马儿呀花儿呀的丢魂就算不得什么了。 
  宝墩是泽花嫂的遗腹子。五年前西街商店起了场大火,泽花嫂的男人在抢救公家财产时被烧落的门板击中,葬身火海。他最后被定为烈士,埋在了北红烈士陵园。 
  泽花嫂给她男人烧完三七,宝墩出生了。这孩子早产一月,头发稀疏,皮肤寡黄,身条单细,软得像根面条,两岁多了才学会走路,三岁了才会叫妈,泽花嫂视若珍宝,须臾不离怀儿,他也因此比别的小孩子要经不起风雨,一声鸡叫都能吓白他的脸,三天两头就闹病。 
  青石山炸石头那天,泽花嫂早早就把门窗紧闭,和宝墩坐在炕沿上翻绳玩。翻着翻着,宝墩嚷着要喝蛋花水,泽花嫂一看墙上的挂钟,还差十分钟到十二点呢,就打开门去抱柴火,打算烧壶开水给宝墩冲蛋花。然而她才走到柴垛,爆炸声就响起来了。门大敞四开着,声音长驱直入,泽花嫂赶紧奔回屋里。一看,宝墩已被吓得掉下了炕,头磕破了,浑身抽搐,闭着眼睛,口不能言。泽花嫂吓得腿软了,赶紧抱着他往卫生所跑去。 
  卫生所只有一个医生,一个护士。宝墩虽小,但已是这里的“老病号”了。他们看着泽花嫂急慌慌地抱着宝墩进来,异口同声地问,又怎么了?泽花嫂说,吓着了!医生把宝墩接过来,放到病床上,先是掀了掀他的眼皮,然后又用听诊器仔细给他听过,说他心音紊乱,吃点抗惊厥的药,静养个两三天后,自会无碍。泽花嫂听后舒了一口气。医生给宝墩开了药,护士则把宝墩的外伤处置了,上了紫药水,缠了纱布,泽花嫂就抱着宝墩回家了。 
  泽花嫂的邻居是西街生产二队的队长徐金春,她听说宝墩吓着了,就过来看。徐队长火暴性子,她一进了屋子就骂:“杂种操的工程队,明天我就让人把他们赶回北红去!他*的他们在青石山上放了一个大臭屁,把生产队的三匹好马都惊着了!” 
  徐队长屁股大,她从来不坐高凳,泽花嫂递给她一个马扎。她一手提着马扎,一手轻轻拍着躺在炕上昏睡着的宝墩,说:“你个小王八羔子,一天到晚地病,净吓唬你妈!” 
  泽花嫂说:“可不,打他出生,就没消停了磨我。” 
  徐队长说:“不是我说你,知道他胆子小,怎么不用棉花事先把他的耳朵堵起来?” 
  泽花嫂说:“我早早就把门窗关了,可宝墩要喝蛋花水,我一看时间还没到,就出去抱把柴火,谁知——” 
  徐队长说:“人家可是十二点整放的炮啊,你看错了点儿吧?”说着,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泽花嫂家的挂钟,叫着:“你这钟慢了快十分钟啊!” 
  “怎么可能呢。”泽花嫂说。 
  徐队长走到挂钟跟前,指着慢条斯理左右悠荡着的钟摆说:“别摆了,给人家摆丢了十分钟了!”她卸下挂钟,把背后的电池盖打开,抠出电池,把它撇到泽花嫂怀里,说:“都流脓了,你还能指望一个瘸子准点走?!” 
  泽花嫂握着那个软塌塌的电池,不停地唉声叹气。 
  宝墩睡了两天,能起炕了。泽花嫂给他蒸了鸡蛋羹,他只吃了小半碗。他眼睛没神,走路直打晃。他来到院子,呆呆地看着落在花盆上的一只黄蝴蝶。泽花嫂说:“宝墩喜欢蝴蝶呀,妈帮你捉啊。”泽花嫂伸出手,指尖刚触着蝴蝶的翅膀,空中突然传来了驴“啊呃啊呃”的叫午声,宝墩打了个寒战,“啊啊”叫着,扎到泽花嫂怀里,尿水顺着裤管流下来。泽花嫂心上颤抖着,她对自己说:“这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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