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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史(十月 4)-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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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运动来之前,你都能先给自己看好了退路。现在怎么就转不过弯来了?你忘了有句话,说神仙也有治不了的病。”
二先生把手里的麦粒儿撒给一只鸡,又从头上摘下帽子来,用一个指头弹了弹,扣回去,笑道:“你天天去看墓地,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咱们现在老了,老了也得跟形势。你琢磨琢磨,就是年轻,管不了的那些事,你我不还是一样阻挡不了。刚解放时分田地,全国哪个地方不跟着分?五八年大炼钢铁吃食堂,全国上上下下,哪里不都在炼钢铁吃食堂。还有文革时期搞批斗分派系,咱们锦官城这个指头肚大的地方,不也和别处一样,跟着轰轰烈烈地搞批斗,分派系。到了今天这个时代,重头戏就是抓钱,你不抓,你就落后,你就受贫。老百姓受贫你就吃不上饭,看不起病。国家受贫你就造不起火箭飞不到天上去。咱就说老百姓看病,你看锦官城的人,谁看病不去找你家进国。找进国干什么,不就是想着把病看得仔细点,还要少花上几毛钱。你瞅瞅报纸上电视上,治一个感冒都要花上几百块钱,这要是长个大病,你没钱,谁给你看去?你老邮差长病,国家还给你报销一部分,我二先生长病,谁给报去?还不得指望孩子们掏腰包。所以,自古至今谁也不愿意受贫寒,都想过富余的日子。我这么说,是说一个朝代有一个朝代的戏,一出戏有一出戏的戏眼。”
“你说的是这个理。我不反对他们开工厂挣钱。我就是看着锦官城的地被弄没了,心疼地。人上不了天不要紧,要紧的是老百姓嘴里得有粮食填饱肚子。”老邮差拍拍手上的土,抬头看见尚连民的车开到了门口,就打住了后面还想说下去的话,对着从车里下来的尚连民说,“进屋给你姥爷泡壶茶去,放上两颗烧好的大枣。枣在玻璃瓶子里。”
二先生摆摆手,仰头看看天,说我还要转转去,窝在一个地方久了,两条腿就抽筋。说着站起来,喊上趴在一边的黑狗,一左一右地走了。
墙角的一棵榆树上,一只知了趴在树叶里吱吱啦啦地叫着,叫叫停停,跟清水河来锦官城唱戏的人半夜里吊嗓子似的,烦得人难受。这个二先生,还没听他把后边的话说完呢。老邮差瞅着二先生和黑狗拖在地上的长长的影子,看出天色已经晚了,但他打电话叫的三个儿子,一个也没有回来。
尚连民进屋里泡了一壶枣茶出来,又给老邮差接了水洗手,然后问他豆豆到哪里去了。
老邮差接过毛巾,侧了脸看着尚连民说:“豆豆找蔡雯去了。你怎么知道豆豆回来了?”
“我二叔给我打电话了。说我婶子和豆豆回来了。”
老邮差点点头,接着问:“这么说,你二叔离婚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我二叔离婚的事?谁告诉您的?您肯定听错了,没有的事!”尚连民一愣神,猜测着是谁这么大意,把这件事泄露给了爷爷,心里急急地想着怎么才能先糊弄住爷爷。
“你就给你爷爷做戏吧。你们都瞒着我,都做戏给我看。我老了,在你们眼里没有用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遮着盖着的瞒哄我。要不是豆豆今天给我说了,我看你们这戏要唱到什么时候。我打了电话叫你爸他们回来,天这么晚了,他们竟然一个也没有回来的。”
尚连民看着爷爷,轻描淡写地说:“豆豆可能不知道,我二叔他们那是假离婚。”
“假离婚也是离婚。”老邮差愤愤地说,“你知道,你给我透露点风丝,说说你二叔究竟做了什么怕见天光的惊天大事,到头来要用假离婚这套把戏来欺骗外人的耳目?是不是怕被人家抄了家?”
尚连民扫了一眼爷爷的脸色,换了一副笑嘻嘻的脸孔说:“我二叔不是在医院里负责购药吗,好像是因为什么药价的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敢给您肯定,我二叔现在做的绝对是一件老百姓都拍手叫好的事。”
老邮差听得更糊涂了,他迷茫着眼神看着孙子,想从孙子笑嘻嘻的脸上找出个答案来。看了半天,没从孙子的脸上看出答案来,他嘴里就不解地念叨起来:“医院里的药价和离婚,这之间又有了什么关系?”
第18章
锦官城的繁华路段上开了几十家洗浴城,一家挨着一家,一家比着一家。有纯粹按摩的,也有借着按摩另外搞点有色收入的。这些洗浴城,就数着刘秃子的“浪淘沙”最有名。“浪淘沙”里的按摩小姐,都是从南方找来的,只有一个例外,据说是从俄罗斯过来的,按摩的手法最到位也最舒适。很多人到刘秃子的“浪淘沙”里去按摩,都是冲着那个俄罗斯小姐去的。“浪淘沙”里的其他小姐都可以叫外卖,只有这个俄罗斯小姐不可以。刘秃子天天端着一个功夫茶壶,坐在门口的玻璃后头,看着来来往往的风景,说历朝历代都有卖艺不卖身的艺妓,“浪淘沙”卖的就是这道招牌菜。其实“浪淘沙”里的人都明白,这道招牌菜是刘秃子故弄玄虚,专门弄来糊弄派出所那个色鬼李所长的。
刘秃子一到锦官城,就拿捏准了派出所李所长嗜好野味这一口,接着就让四傻去找来一个会说几句俄语的东北女人,弄到锦官城的店里来,装猫变狗地钓那个王八蛋李所长。没想到一试就准,这个龟孙子花所长装都没装就咬了钩。刘秃子除了锦官城的这个店,在城里还有一个店,四傻就是在城里的店里给刘秃子当鸡头,被公安局扫黄的时候抓进去的。四傻被抓进去,本来是要判个三年五载的,结果刘秃子指示着假俄罗斯女人。在李所长的身上下了一番洋功夫,玩了几招新花样,四傻的刑期就被他变通得只剩下了一年。
到牢里去接四傻的时候,刘秃子说你知道哥哥当初为什么装神弄鬼地弄什么假俄罗斯女人了吧?这就叫未雨绸缪,就是计策。他妈的,这些手里捏着点小权利的灰孙子,咱们拿肉骨头调教好了,就是咱们哥儿们手里牵着的一条看家狗。什么时候叫他汪汪两声,他什么时候就能汪汪上两声。
从看守所里一出来,回到锦官城的当天下午.四傻就到了大材的建材店里,把大材的建材店给砸了。瓷砖,玻璃,油漆,石膏板,乱七八糟的东西砸了一地,店里店外都是。大材被打得躺在门口的油漆里,从头到脚都被油漆漆了一遍。四傻带来的几个小混混,手里拄着铁棍,钢管,手卡在腰上,围着大材水桶一样站了一圈。四傻用皮鞋尖踢着躺在油漆里的大材,大声地骂道:“你装什么死,你拿出欺负彩霞的能耐来,最好现在就爬起来报警去,我在这里等着他们。他们今天把我四傻弄进去,我明天出来后不光砸烂你大材的店,还扒你的房子灭你的种,信不信由你。”
大材躺在油漆里闭着眼,头上流出来的血和油漆混在了一起,在头的旁边开出了一大朵形状不规则的红花。颜色鲜艳而刺目。四傻他们一来,青海就想跑出去找潘红莲,结果被四傻一脚踹在了玻璃上,玻璃哗啦就倒了一片。四傻把一只脚踏在青海的头上,铁棍子竖在他的裤裆里,裂着鼻子瞪着眼地看着青海,狠歹歹地说:“你个狗腿子,以后再狗仗人势,欺负我四傻家里的人,看我不一刀子旋了你裤裆里的玩意儿,让你一辈子当太监去。”
潘红莲得了信跑回店里的时候,四傻他们刚走,青海正在那里搬弄着大材,想把他从油漆里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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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就悄悄地把天书烧了。
二先生讲完天书的传说,手里就摸着黑狗的耳朵不再言语,眼睛盯着凤凰塔的效果图,在想着什么心事。
大材看了看二先生摸着狗头的手,也随着二先生朝大庙和凤凰塔的效果图看着,说:“这要是在以前,锦官城人碰到这样的事,就是明明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肯定也会有人上前去拧上两下子。别人都不去,我大材也会上去。但现在人都变得实惠了,拨拨自己的小算盘,看看不关自己的事,干脆就冷眼旁观着,试都没人愿意出来试了。我也一样,不愿挑事了。看来,我们还不如那个烧了天书的瞎汉。”
二先生点点头说:“现在人人都揣着自己的一本天书,都在忙着挣钱,忙活得那个样子,像是活都活不过来了,谁还有闲心去自寻无趣。死了,死了,死了就了,一把火烧成灰都不知道了,谁还在意烧成灰后是埋在土里还是葬在水里。现在只有那个老邮差,老是怕死后埋不进土里去。你看他那个手抖的,喝了两个月生土泡的水,越喝抖得越厉害了。”
“等他看了这张灵塔的效果图后,不知道他还去不去看墓地了?这可是他自己的儿子出的妖蛾子,想把锦官城的祖坟都给掘了。”
二先生不满地扫了眼大材,说你往后说话得学着积点口德了,不为别的,也得为了小顺。停了停又问:“小顺现在什么样了,醒过来没有?现在这个世道,真是怪事百出,什么怪事都有。老邮差的手只有摸着土才不抖,小顺呢,好好的人被汽车撞了那么一下子,摔在地上就成植物人了,你说怪不怪。”
大材的眼睛一直在大庙和凤凰塔的效果图上来回地扫描,心里盘算着这些东西从图纸上走到地面上后,他的店里能卖出多少材料去。于是心不在焉地说:“还那样躺着。谁知道他中了哪门子邪,没事干了想起来去盖什么教堂,教堂的尖顶和上头的十字架还弄得那么高,说是要让整个锦官城的人都看见。盖就盖了吧,还要去找什么彩绘大师来雕梁画栋。他就不想想,你就是把上帝画成真人一样,他不还是个画出来的上帝。现在可好,上帝没请来,他倒先被上帝请到天堂里观光去了。”
“现在还是城里那个女子在伺候他?”
“还是那个女人。要不潘红莲一个劲儿地在说什么人什么命呢。看来小顺命里就注定和这些城里的女人纠缠不清。你单说这个叫范扬扬的女人吧,跑到锦官城来搜集故事,没找到您和老邮差,倒和小顺搭上帮了。我一直没弄明白,这么一个有知识的女人,听武清说还会编戏,她怎么就看上小顺这样一个半瓶子醋了。连医生都断言小顺没有醒过来的可能了,她呢,还在心甘情愿地守着小顺这个植物人,天天拉着他的手,给他说话,唱歌,放鸟叫的磁带,说什么一定要把小顺唤醒。二先生您说说看,遇上城里这些女人,到底是小顺的福还是小顺的祸?”
二先生说:“是福是祸,都是命里的事。我给你讲过《封神榜》,你看里头的那只小狐狸,变成了人形,一心地跟了纣王,纣王为此失了天下。天下人都说红颜祸水,但是那些纠缠不清的事,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
二先生说着,抬头看见老邮差蹒蹒跚跚地走了来,看样子是从墓地里回来的,他就扬了扬手,招呼老邮差到凳子上歇歇脚,晒晒太阳。
老邮差一只手拄着拐棍,另一只手却一直捂在上衣的兜里,直到坐在凳子上,也没抽出来。二先生见老邮差一直把手捂在兜里,就瞅着他的脸说:“又得了什么宝贝,手一直窝在里头,不抖了?”
“我找到了一个好法子,”老邮差有些诡异地说,“我把土装在衣兜子里,手一直攥着它们,这样试了两天,白天手果然就没抖过。我得赶紧回家去,让他们再给我缝个大袋子,装些土铺在床上,夜里也一直摸着它们。我估摸着这样,夜里手也不会抖了。”
说完,老邮差从凳子上站起来,招呼也没和二先生打,就又蹒蹒跚跚地往家里走去。二先生提心吊胆地在背后盯着老邮差,猜不出老邮差一旦看见了凤凰塔的效果图,会出现个什么状况。他手里不由得攥紧了黑狗的一把狗毛。
老邮差走到凤凰塔效果图的下面,头也没抬一下,就慢慢腾腾地走了过去。
二先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放开了手里抓紧的黑狗毛,眼睛又瞟向了效果图上的凤凰塔。凤凰塔上,那片白色的云彩还在插入云霄的塔顶上缠绕着,好像在一阵一阵的风里,一飘一飘地摇荡着。
责任编辑 陈东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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