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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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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莲心真是年轻啊,皮肤瓷白瓷白的,说她不到三十岁,也不算过分。别说章怀恒吃惊不小,就连夏蕙,那一刻也觉得季莲心相当陌生。
他们三个人一起吃的饭。出乎夏蕙的意料,饭吃得很热烈。季莲心说话并不多,但她总能引出章怀恒的话来。同样让夏蕙没想到的是,章怀恒是个很幽默的人,他的话没什么特别,很认真,很一本正经,但就是让人忍不住要笑。夏蕙想起老夏,他天天说笑话逗老婆女儿开心,但他的笑话没一个好笑的,经常弄得季莲心不耐烦。
季莲心对章怀恒很耐烦,很买账,每次笑,都像花苞似的,先抿着,然后含着,直到最后含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得春光烂漫。她又不是无知少女那种傻笑,而是深谙其味,心领神会的那种笑容,有她坐在对面,不幽默也幽默了,不深刻也深刻了,都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那以后,周末时,章怀恒总是载夏蕙去市里。有时候,他跟她们母女一起吃饭,他花钱很大方,又不张扬,借口去卫生间就把单买了。有时候,他只把夏蕙放到要去的地方,说声“再见”就离开。夏蕙细细地观察,但终究看不出章怀恒的心思,他是因为她才跟她们母女一起的呢?还是因为季莲心而走近自己的呢?或者什么都不为,只是兴之所至?又或者他自己也无法确定什么?
在学校里,关于他们的闲话早就传出来了。女生们看夏蕙的目光颇有些微妙,好像她使了什么手段,给章怀恒下了绊才让他一头栽进她的怀抱似的。季莲心这边虽然没明确说什么,但要是章怀恒不跟她们母女一起吃饭,她也会问夏蕙一句,章怀恒怎么没来?
有的时候夏蕙也迷惑了,她和章怀恒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几个月以后,章怀恒在电影厂的内部放映厅里请季莲心看了一部电影。事后他跟夏蕙解释说,他觉得那部电影很古典,很适合季莲心看。而季莲心的解释是,她以为章怀恒找她,是要跟她谈夏蕙的事情。两个解释都很简短扼要,两个人都很光明磊落,但夏蕙却无法释怀。她满脑子都是电影院里放电影时暧昧的光线,在那样的光线里面,章怀恒会显得老成深刻,而季莲心则年轻优雅,暧昧的光线会淹没掉他们之间的年龄差距。他们在电影院里肩并肩坐着,胳膊偶尔会碰到,肌肤的短暂接触会在两个人的心里造成怎样的颤栗?他们交谈的时候要凑近对方的耳朵才行吧?季莲心的香水用得很高级很女人,幽香阵阵,不信章怀恒不意乱情迷。其实他们根本都不用交谈,光是那种“尽在不言中”的意境,就把什么都表达了。夏蕙还注意到他们都跟她说了看电影的事情,但谁也没告诉她,他们看的是什么电影,什么时间看的电影。夏蕙同样没被告知的是,他们是什么时候交换了电话号码的,他们是第一次联系还是第N次联系,只不过,这次凑巧被夏蕙的大学同学撞见了。
连着几个星期,夏蕙躲着章怀恒,她不搭他的车,也不接他的电话。实际上,电话章怀恒也只打了两次。他并不是那种死乞白赖的人。或者说,夏蕙不值得他死乞白赖。寒假过后,再开学时,夏蕙听说章怀恒去广州了,在一个公司里当副总。
夏蕙照常跟季莲心见面,她不能不见,她们是母女,脐带能剪掉,血管里的血能抽光吗?更别说DNA了。
她们谁也不提章怀恒。就像一首诗里说的,章怀恒就像一片云影,偶尔投映在她们周末生活的波心,很快又飘走了。
夏蕙28岁时,读博士读到第二年,季莲心对她的恋爱生活是真的操心起来了,她开始挑剔她吃饭拿筷子、喝茶端杯子的动作,给咖啡加糖加奶的手势,走路时要挺胸收腹,眼睛要直视前方,落脚点要大致沿着一条直线;站要站成一棵树,不是松树,而是想象自己是一棵开花的树,坐下的时候腰板要挺直,脸孔要略略抬起来,高兴时,笑声不要太响亮,生气时不能皱眉头,诸如此类,拉里拉杂的一大堆。连续五六个周末,季莲心不上剧院也不喝咖啡,拉着夏蕙逛商场。商场如今开得都晚,夜里九十点钟才关门,她们吃完饭,还可以逛两三个小时。
季莲心挑衣服的眼光很准,在夏蕙看来眼花缭乱的一堆衣服里面,季莲心一眼就能挑出适合她的。而她常常是在试过衣服后,季莲心跟服务员讲价钱,或者拿着购物小票去付款时,她一件一件打量其他的衣服,才会比较出自己这一套的好来。
季莲心给夏蕙挑了十几套衣服,还有配套的鞋子,几种颜色的内衣,一打一打的丝袜。夏蕙的卡刷得快要空了,衣橱里面却前所未有地丰富起来,都满园春色关不住了。
季莲心还带她去做头发,专找一个叫小丁的人。
小丁以前是最有名的“蓝屋”发廊里的首席大工,后来自立门户,当了老板,他的店面虽然不是很大,但收拾得整洁舒服,见到季莲心,服务员们都很热情地打招呼,叫她莲心姐姐。
小丁三十多岁,个子不高不矮,有点儿水蛇腰,脑袋后面梳着小马扎,冲季莲心很灿烂地一笑。
“这个弄完就给你做。”
其他几个坐在长沙发上等的女人怒形于色,“没有先来后到啦?”
小丁扭头冲她们一笑,“莲心姐姐是昨天就预约好的。”他对这些女人的笑容和对季莲心可截然不同,听起来更像是威胁。
那几个女人眼睛里面还是愤怒的,但嘴巴闭上了。
“莲心姐姐以前是评剧皇后。”小丁跟那几个女人说,“八十年代那会儿,我妈是她的粉丝呢。”
2007…5…21 16:05:35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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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发上所有的眼光都朝季莲心看了过来。
八十年代的评剧皇后?还姐姐?
夏蕙打量那些眼光,想笑。
“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说它干吗?”季莲心嗔怪了一句。“今天想让你给夏蕙设计个发型。”
小丁扫了夏蕙一眼,叫来一个女孩子,“给她洗头。”
夏蕙洗好头发回来,小丁已经虚席以待了。刚做完头发的女人觉得自己被匆匆打发了,对着镜子左照右照,问小丁:“这样行吗?”
“怎么不行?哪儿不行?”小丁懒洋洋的,话说得软,听着硬。他让夏蕙在椅子上坐好,用两条干毛巾把她的肩上围紧,然后往她身上披罩布,用夹子夹好,一只手伸进她的头发里面,撩着,挑着,揉搓着,他的手指像女人似的修长滑腻,夏蕙脸都快烧着了,小丁抄起吹风机,把一咕噜冷风冲着她吹过去,一边淡淡地解释一句,“这样的风不伤头发”。
那个女人照了半天,没挑出哪儿不行。女人走时跟小丁打招呼,他过了半分钟才答了一声。
小丁把夏蕙的头发吹成七分干,两手托住夏蕙的脸,从镜子里面打量她,小丁是单眼皮,眼睛长得细长,盯着人看时,像两个钩子。夏蕙浑身的汗毛被他盯得都竖起来了,她觉得再待一分钟她就要发作了,让这一切都滚蛋吧,她才不想受这份洋罪呢。
小丁松开了手,抄起剪刀,一边跟季莲心聊天,一边给夏蕙剪头发。他们说起一个算命的女人,是个烟仙儿,请她算命时,要带上烟,好坏不拘,给她点上烟后,把问题提出来,她可以通过烟雾的形状看见过去及未来的事情。
小丁说他前几天刚去算过,很准。
长沙发上面坐着的几个女人原本看杂志发短信,还有一个偷偷研究季莲心的发型,听见他们的对话,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他们的谈话刚停顿一下,一大串问题就插了进来,那个女人住在哪里啊?什么事情都能算吗?真有那么准?她怎么个收费法儿?
“那可是个奇人,不给陌生人算,”小丁笑着说,“要不是莲心姐姐先给引见了一下,我连门都进不去的。”
“乱讲。”季莲心说,“是她觉得跟你有缘,要不然,才不会让你给她点烟。”
做完头发从发廊出来,夏蕙问季莲心,“那个算命的女人真有那么神吗?”
“谁知道呢?”季莲心说,“我从来没给自己算过。”季莲心对夏蕙的改造还是相当成功的,每天都有人对夏蕙说她最近变漂亮了,打听她的衣服从哪儿买的头发在哪儿弄的,连教授也注意到她的变化,夸她越来越清新了。九月份教授去一个海边城市开研讨会时,本来是带另外两个博士生,其中一个人患了流感,他就让夏蕙补了缺儿。
夏蕙在飞机上,认识了西蒙。
那天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纯棉的质地,一眼看过去,不过是一条很淑女的裙子,仔细打量才会发现,在棉布上面用白线绣着大朵的牡丹花和龙凤图案,古色古香,手工非常考究。当时打完五折还花了一千八,是季莲心一再坚持,夏蕙才买下来的。
坐在夏蕙身边的西蒙说,你的衣服真漂亮。
夏蕙的脸一下就红了,她说谢谢。
西蒙指着她胸前的玉坠说,“玉?”
夏蕙点点头。跟外国人用英语闲聊,和平时在课堂上讲课的感觉完全不同,尤其是西蒙的英语远不及她,夏蕙变得自信起来,她对西蒙说,玉贴着皮肤挂在身上,可以因为每个人不同的血气而变得不同,好的玉挂在适合它的人身上,会变得温润,剔透,晶莹。玉有思想,有灵魂。这块玉原本是她外婆的,她觉得外孙女比女儿更适合它,就留给了自己。
西蒙听得连连点头,管夏蕙叫“玉女郎”。
他介绍自己,是巴黎人,喜欢东方文化,现在是艺术学院的交换学者,一边学中文,一边学国画。他这次去海边,是和几个朋友一起度假。
西蒙给夏蕙留了电话号码,还要了她的手机号码。
下飞机时,西蒙亦步亦趋,跟夏蕙说了好几遍“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他在机场出口处打了辆出租车,坐上去后,冲夏蕙挥手再挥手。
“那个美国帅哥对你一见钟情了?”跟夏蕙同行的博士生逗她。
他是法国人。夏蕙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他是对她衣服上的图案感兴趣。
教授仔细打量了一下龙凤呈祥牡丹吐艳,目光落到玉坠上头,感慨了一声,“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有车来接他们。往市里去的路上,夏蕙一直望着窗外,好像被城市的景色迷住了。实际上,她的眼睛里面,晃荡的全是西蒙的音容笑貌,她有点儿不敢相信在自己的身上会发生这种事情。法国人的审美观点与中国人差距很大吗?还是他们一贯的绅士风度导致他们对女人不管美丑都极尽恭维之能事?又或者他只是兴之所至,跟她逢场作戏?西蒙真的会如他所言给她打电话吗?如果他打了电话呢?她接招还是躲开?夏蕙的身体里面有一团热辣辣的气,像武侠小说里面形容的真气,四处乱窜,不受她的控制。
西蒙的搭讪只是一个开始。在会议上,夏蕙除了待在房间和去洗手间,她再也找不到形单影只的机会。
与会的教授们调侃夏蕙的教授,说他带来个秘密武器。开会的时候,电视台的记者用摄像机对准夏蕙的时间比某些教授时间还长。学报上刊登关于这次会议的消息时,有夏蕙一张很大的照片,她被称为“美女学者”。会议结束后,大家去一个风景区玩,夏蕙几乎成了景点,不时有人过来要求合影。
有一天夜里,夏蕙洗完澡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她看到了一具陌生的身体,光滑、修长、红润、饱满,如此青春,如此健康,充满了生机和活力,适合所有美妙事情的光临,夏蕙忘了上一次认真照镜子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了,显然,她的相貌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有了变化,眉眼依旧,鼻子嘴巴也都是二十多年来看惯的,但在熟悉中间,如今多了一点儿通常贮留在季莲心身上的东西——风情。小荷才露尖尖角,还没多到可以卖弄的程度,也还保持着陌生感,新鲜感,不过,跟夏蕙现在的年纪、状态非常吻合,因此就像一盏灯笼一样,让她从里往外地焕发出光彩来。夏蕙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竟然还暗藏着这样的宝藏,就仿佛在他乡异地见到最亲的人那样,眼睛里面充满了泪水。
开会回来的飞机上,同行的博士生先是拐弯抹角地打听她现在跟章怀恒还有没有联系,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约她周末吃饭,“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不行啊,”夏蕙发现,连自己的声音也变得软滑柔顺了,“周末我得陪妈妈吃饭看戏,我爸过世以后,这是我们家雷打不动的规矩。”
雷打不动的规矩因为西蒙而改变。黄金周后的第一个周末,她接到了西蒙的电话,他刚度假回来。
“嗨,我是西蒙,”夏蕙一听到这个歪七扭八的汉语,脑袋立刻变成个万花筒,转个不停,她的心跳得那么厉害,舌头简直变成了风中的纸片儿,抖啊抖的。他约她吃饭,她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好吧”。
接完电话夏蕙在图书馆里就坐不住了,匆匆赶回到宿舍,挑衣服挑了一个小时,把衣橱里的衣服试了个遍,她很庆幸前一段时间不惜血本的大量购入,姜还是老的辣啊,看季莲心多有远见,栽好梧桐树,引来金凤凰。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夏蕙胡思乱想着,挑来挑去,最后夏蕙还是觉得季莲心帮她搭配的一套衣服最合适——
通身上下的黑色,坎袖,棉加丝的质地,上衣短而窄,领口和袖口滚着明黄色的边,扣子是手工盘制而成的,小巧的“S”形,下面配阔脚裤,底下一双米黄色的高跟鞋。唯一被她弃置不用的是丝绸手袋,袋口不是拉链,而是用丝绳抽起来的。好看是好看,但她觉得刻意得过分了。
她给季莲心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要跟教授谈事情,不能见面了。然后冒着跟她狭路相逢的危险,去找小丁做头发。
小丁看见她,愣了愣,她自己解释说,是季莲心的女儿。他想起来了,点点头。
弄完头发赶到约定地点,时间有些紧,夏蕙在街上跑了几步,她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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