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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2-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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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急嘛,”马海买笑道:“马主席说了,没人也不要紧,每个人顶上一百只羊和十头牛,人不去也行哩。” 
  “怎么?”南甲气愤有加:“今年税上加税就要收掉四千石粮食,二千五百只羊,一千头牛,再加上那么多人去当壮丁,我们吃啥喝啥?你这是不叫人活了……” 
  “话不能这么说。好了好了,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一步。反正我已经亲自来通知了你,下个月来收,交不交由你。”马海买脸色骤变,临走又返身说道:“你是千户,我是将军,我不会骗你,你也甭骗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情不好。” 
  南甲怒目看着马海买蜂拥远去,他忧心忡忡,下个星期,正是举行赛马盛会的日子。 
  千户焦躁地回到房中。他有一种不好的直觉。考虑再三,叫来罗拉,把一只精致的盒子交给管家,说:“告诉果保百户,赛马会后我就和秀吉玛结婚,这是珊瑚,是伊扎千户府送给未来女主人的礼物。” 
  罗拉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周的赛马会……” 
  千户看到大雨无声地来了,他说:“你去请果保百户,再派人去请巴雅特王爷,赛马会照常进行。” 
   
  珠 玛 
   
  关于伊扎,不能不说的是珠玛,那个大眼睛小姑娘,小辫子上拴着几粒碎珊瑚,脸庞看上去就像珊瑚那么红润,她就那么红润着脸庞,跟着哥哥一起成长着。 
  哥哥有个年龄相仿的朋友,名叫一西,一西是个唱歌的能手,唱起歌来能让草原上的云雀都侧耳静听。他有一把精致的三弦琴,是他伯父——拉萨噶丹寺著名的学者格西巴送给他的礼物,他十四岁时,父亲为他举办了盛大的成年礼,而他最心仪的礼物,就是那把三弦琴带来的美妙音乐。 
  一西是在山冈上唱歌时遇到南甲兄妹的。当时南甲正在与同伴们进行射箭比赛,妹妹珠玛是唯一的观众,一西的头突然从山冈后面冒出来,致使刚射出一箭的南甲吓出一身冷汗,幸好那支有着兀鹫羽尾的木箭带出一声呼啸,直直地插在当做靶子的土丘中心,南甲和伙伴们都忘了叫好,看到一西不慌不忙地从山冈后面现出全身,原来是个弹着三弦琴的少年。 
  南甲虽然没有射中一西,但那一箭似乎成了他的心病,要知道,就差那么一点儿呀,如果他的箭头稍稍偏高,超出土丘的高度,那么从土丘后面突然出现的一西必死无疑。 
  南甲欣赏一西的歌声,一西则崇拜南甲的神射,他们成了朋友。但南甲仍然没有从那支箭的阴影里走出来,他越年长,越感到后怕,如果当时一西死在他的箭下,那么伊扎部落就要为一西所属的德仓部落赔上命价,如果德仓头人不愿意以如此简单的方式默认独生儿子的性命的失去,那么本来就关系紧张的两个部落之间,更有不可预知的血腥。 
  好在当时还处在少年时期的男孩们没有顾及那么多,他们理所当然地玩到了一起,白天大家一起射箭,傍晚就围坐在一起,听一西弹琴唱歌。野外广阔的天空使少年们远离了部落危在旦夕的命运,他们快乐地在珠玛温顺、信赖的目光里长成了青年。 
  就在他们不知不觉之中,德仓头人家已经衰败。在几次与政府的较量中,德仓部落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不是战死疆场,就是被抓去做了壮丁,政府成功地把德仓部落变成军队的马场,剩下的老弱病残和妇孺都沦为马奴,终日在牧场上以泪洗面。 
  德仓少爷,这位眉目之间有一颗红痣的少年,曾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作为人质,扣留在城里一座学校里,一直到十八岁才放回家乡,这时,家乡已经面目全非,头人夫妇尸骨未寒,而部落的象征——那座曾经辉煌的德仓庄园,早在春天来临之前就已夷为平地。 
  年轻的一西失去了祖产。他走在昔日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脚下的感觉已远离从前的亲切和愉悦,变得陌生而可怖,早已属于政府军队的骏马驰骋而过,皕皕的马蹄声敲打着他的心脏,使他感到无比疼痛。他不再唱歌了,那把钟爱的三弦琴也断了琴弦,不知扔到哪里了。他茫然的目光掠过山冈,山冈上是一片苍凉。 
  冈萨寺由于受过德仓部落很多代的供奉,慈悲的拉甲活佛不忍看到一西无家可归,他把这位已失去名誉、财产和地位的年轻人,托付给了伊扎千户府。 
  在珠玛心目中,德仓少爷永远那么潇洒,他挎着三弦琴行走在山冈上的样子,永远那么牵动着她的心,他的歌声,一直在她的少女时代里飘扬,她转动水波荡漾的眼睛,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她暗暗地喜欢上了他,可是她羞涩的性情使她无法向他敞开心怀。 
  直到他从异乡归来。她对他的遭遇充满同情,她曾问过哥哥,伊扎部落怎么没有参与德仓部落的纷争,竟然看着邻居陷入灾难,南甲差点哭了,他说危难之剑悬在所有人的头顶上,我们自身难保。 
  或许是一西的遭遇更加坚定了珠玛对他的爱情吧,当一西来到伊扎寄居时,她毫不犹豫地投入了他的怀抱。他们成了恋人。当然这是秘密的,虽然先父未曾把珠玛许配给任何人,珠玛仍然是自由的,但是作为千户小姐,她的行为受到众多的限制和规范,她不得不低垂下眼睛,以防幸福的眼神泄露爱情的秘密。 
  对于一西来说,现在剩下的,只有珠玛的爱情了,他一无所有,面对寄居生活,他愁肠百结,堂堂七尺男儿,怎能坐视祖宗的土地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好在还有珠玛的爱情,现在,她就是他的一切,他抱着唯一的希望,沉浸在这份少年时代就朦胧向往着的情感之中。 
  但是他们见面的机会太少了,珠玛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随心所欲,跟着哥哥和男孩们游戏,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千户家的小姐不能再随便和男子接触,她有自己的生活范围,但她的生活范围远离着一西,这使她怀着适度的忧伤,盼望能够拥有与一西单独相处的片刻时光。 
  南甲一如既往地和一西保持着友谊,当然现在的身份和环境和过去已经大不相同,南甲如今是手握部落大权的千户老爷,不再是过去那个整天背着箭袋寻找靶标的少年了,而一西仍然被称作少爷,寄居生活让他谨小慎微,境遇的千差万别,一西或多或少地感到渺茫,故土已经丧失,要不然,他不也是德仓部落的主人,可以大大方方地派遣婚使,平等地要求获得千户小姐的终生吗? 
  当然他们不再是玩伴了。千户会在闲暇时间,带着一桌美食移步客房,与一西畅饮一番,安抚好朋友的丧家之痛。他们多半会回忆起少年时代的美好时光,而对未来却缄默无语。是的,未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一西已经没有未来了,南甲的未来也岌岌可危。 
  一西对南甲慷慨的友谊深怀感激。有段时间,一西和珠玛甚至在私下里认为,南甲哥哥会为伊扎千户府招婿,这也正是他们最盼望的,南甲不是很宠爱妹妹吗?如果为她招婿,既是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伴侣,又是哥哥的好友,妹妹无需远离,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局吗?可是珠玛由于羞涩,不好直接告诉哥哥自己的感情,而一西更是由于身份的不同,不能贸然求婚,他们觉得南甲是知道他们俩的爱情的,并且是默许的,只是他们还需要等待,等待部落渡过危难的关头。 
  直到那个昏暗的一天来临。 
  当珠玛应召来到哥哥的大客厅,听到千户慎重地告诉她,已将她许配给巴勒蒙旗的巴雅特王爷,并且已经安排好婚期时,珠玛犹如五雷轰顶,茫然不知所以,她甚至没有申辩的力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到千户转过身去,不再理会她无声的抗议,眼泪才顺着脸庞汹涌而出。 
  德仓少爷感觉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不忍心看着珠玛流泪,更不忍心看着她远离家乡,到一个什么蒙旗的地方去,这怎么可能呢?让她去和一个陌生人过一辈子吗?南甲怎会对他们的感受视而不见? 
  德仓少爷和伊扎千户小姐相对而泣。他们还有什么办法呢?唯一的路就是逃跑。一西曾在外地住过四年,那四年犹如噩梦,但现在却成了他的经验,他了解外地的生活要比伊扎广阔得多,那么广阔的地方,肯定容得下一对儿可怜之人。他们约好,就在珠玛远嫁的头天晚上,永远离开伊扎。 
  私奔对他们来说,前途充满刺激,也充满不可预知的恐惧。珠玛一整天都在打着哆嗦,她头发上的珊瑚珠子发出簌簌的声响,吃饭时碰翻银碗,一口未沾的奶茶扑满衣裳,她发觉哥哥注意到自己,眼神就更加慌乱,走出餐厅去更衣时,竟然瘫软在门槛上。 
  她是答应过的。一西,就等在离开庄园的路上。那天晚上没有月亮,珠玛在黑黝黝的大门口站了半晌,最终流着泪,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德仓少爷坚定的信念在天快亮时发生了动摇。珠玛失约了,原因不得而知。一夜的等待,使得他突然痛恨起来。从前他也痛恨过,只是那种痛恨在珠玛温柔的感情中淡化了,现在,痛恨又来了,甚至比过去更猛烈,他痛恨一切,痛恨这块土地,痛恨所有的人,他背着简单的包裹,心怀着彻骨的痛恨,一个人离开了伊扎。 
   
  罗拉 
   
  我曾在千户庄园的旧址里看到过一张照片,黑白的,由于曝光不足而呈现昏暗的模糊,但仍然能够看出年轻的南甲千户气宇轩昂、意气风发的样子,他的身边是一匹骏马,为他牵马的是一个年轻人,羞涩地半低着头,明亮的眼睛则抬起来,好奇地瞪着镜头,这位名叫罗拉的年轻男子是千户的管家,这是他留在世上的唯一照片。 
  罗拉是南甲千户的管家。罗拉从小和南甲一起长大,直到南甲继承千户高位,罗拉才真切地感觉到南甲是主人,自己得走在千户的后面,千户上马时,他得赶紧拉住缰绳,等到千户的良马从眼前长啸而去,他才能上马,并且得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 
  罗拉始终忠实于主人。当他们还是玩伴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南甲的领导才能,南甲在游戏中,总是指挥若定,一次次占领对手的草场,把对手赶下马背,气吞山河地大吼一声,让游戏在胜利中结束。罗拉是那么崇拜南甲,每当他伏在地上,抬头望见骑在骏马上的少年领袖,那么威武、那么潇洒、那么能打动人心,他胸中的崇拜之情就溢于言表!他一直忠心耿耿地服侍着南甲,南甲对他的信任也让他心怀感激。 
  穿过一片开阔的草原,翻越一面缓冲的山坡,天色已渐渐暗了,罗拉的心中充满了快乐和热情,他的马蹄已踏在果保百户的领地上,他就快要见到自己的妻子了。 
  两年前,他第一次被南甲千户派差,来到百户府上,为秀吉玛小姐送上礼物,正当他毛手毛脚地从马背上卸下包袱时,身后传来一阵阵被挡在手背后的脆笑声,他回头看是一个姑娘,清洁而美丽,正在直直望着他笑,他怔怔的,惊异于她美丽的容貌,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搓着,找不出一句话来止住她的笑声。 
  “妩姆!傻丫头,还不快把客人的东西接过来。”院门走出了果保百户的老管家华巴,他躬身请罗拉进屋。 
  “这是我的大女儿,还不懂礼貌哩!”华巴客气着,黝黑而衰老的面颊上即刻又浮起骄傲的红晕:“妩姆,把客人的马牵到马厩里去,填满饲料。” 
  “呀!”那个姑娘一边答应一边快步走开,布袍的下摆流水似地摆动着,愈发显示出她苗条的身材和丰沛的活力,当她发现罗拉一直在盯着她看时,便羞涩地跑进了东边的厢房里。 
  妩姆——银女,多么美妙动人的名字! 
  罗拉把主人的嘱咐交代完毕,便支支吾吾地说他的马正需要休息一二天,果保百户热情的邀他多住些日子。在他住下的第二天下午,华巴管家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拍着罗拉结实的臂膀说:“哈哈,年轻人,你是要我的眼珠子哩!” 
  穷人的大事办起来也是简单的,第三个月的一个吉祥日子里,这个禀承了温柔善良的银女,正式成为罗拉的妻子。 
  罗拉为此欢欣鼓舞了很久。 
  直到半年前,妩姆回到娘家后为他生了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儿,女儿已经在爷爷这里过了百日,这次来正好可以接她们母女回家去看赛马会,如此壮观的草原盛会可不能让她俩错过啊。 
  罗拉在一座精致富贵的庄园前下马,他径直走进院门,从马上抱下锦缎和酒,然后将一条绸质哈达搭在上面,这时已经有仆人来接他的马,他走进上房。 
  果保百户正在喝酥油茶。罗拉躬身问候道:“老爷吉祥!” 
  “坐吧,”果保百户看到他很高兴,“快来添茶。”他喊了一声,随即坐到罗拉的身边:“又带这么多东西,千户实在太客气了。” 
  “老爷,南甲老爷让我来通知您,赛马会在下周开始。” 
  “哎呀,他是千户,还专门派管家来通知,这么抬举我。”果保霜白的头发和红润的脸色使这位年近六旬的老人看起来依然健朗。“你们年轻人是最喜欢的,我老了,到时候去看一看就满足了。” 
  罗拉告诉他,南甲千户把传家珊瑚带给秀吉玛小姐,希望果保百户能够允许他在赛马会后正式迎娶。果保百户虽然不明白千户为何突然提出结婚请求,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为女儿高兴了。当他看到那颗装在精致盒子里的珊瑚时,牙齿竟无端打起颤来,激动得不敢相接:“啊呀呀,千户的诚意我已心领,可是怎么把宝物送到这里来了?敝宅简陋,怎么能承受得起?就直接交给小女吧,她出嫁时随身佩戴,反正迟早要到千户府上的。” 
  罗拉告退出来去秀吉玛小姐的房间。她正在读书,她是果保的独生女儿,母亲很早就去世了,父亲疼她疼到竟然教她读起书来,女孩读书可是这块土地上闻所未闻的新鲜事,而秀吉玛也不负父望,她很快便写得一手诗文,常常与父亲对诵以消遣时光。 
  “小姐吉祥!” 
  秀吉玛抬起浓浓的睫毛,黑亮的眼睛里闪着惊喜:“是罗拉!你家老爷吉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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