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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志 裴注本-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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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 
  习凿齿曰:毌丘俭感明帝之顾命,故为此役。君子谓毌丘俭事虽不成,可谓忠臣矣。夫竭节而赴义者我也,成之与败者时也,我苟无时,成何可必乎?忘我而不自必,乃所以为忠也。古人有言:“死者复生,生者不愧。”若毌丘俭可谓不愧也。     
  钦亡入吴,吴以钦为都护、假节、镇北大将军、幽州牧、谯侯。㈠ 
  ㈠钦降吴表曰:“禀命不幸,常隶魏国,两绝於天。虽侧伏隅都,自知无路。司马师滔天作逆,废害二主,辛、癸、高、莽,恶不足喻。钦累世受魏恩,乌鸟之情,窃怀愤踊,在三之义,期於弊仆。前与毌丘俭、郭淮等俱举义兵,当共讨师,扫除凶孽,诚臣慺慺愚管所执。智虑浅薄,微节不骋,进无所依,悲痛切心。退惟不能扶翼本朝,抱愧俯仰,靡所自厝。冒缘古义,固有所归,庶假天威,得展万一,僵仆之日,亦所不恨。辄相率将,归命圣化,惭偷苟生,非辞所陈。谨上还所受魏使持节、前将军、山桑侯印绶。临表惶惑,伏须罪诛。” 
  魏书曰:钦字仲若,谯郡人。父稷,建安中为骑将,有勇力。钦少以名将子,材武见称。魏讽反,钦坐与讽辞语相连,及下狱,掠笞数百,当死,太祖以稷故赦之。太和中,为五营校督,出为牙门将。钦性刚暴无礼,所在倨傲陵上,不奉官法,辄见奏遣,明帝抑之。后复以为淮南牙门将,转为庐江太守、鹰扬将军。王凌奏钦贪残,不宜抚边,求免官治罪,由是徵钦还。曹爽以钦乡里,厚养待之,不治钦事。复遣还庐江,加冠军将军,贵宠逾前。钦以故益骄,好自矜伐,以壮勇高人,颇得虚名於三军。曹爽诛后,进钦为前将军以安其心,后代诸葛诞为扬州刺史。自曹爽之诛,钦常内惧,与诸葛诞相恶,无所与谋。会诞去兵,毌丘俭往,乃阴共结谋。战败走,昼夜间行,追者不及,遂得入吴,孙峻厚待之。钦虽在他国,不能屈节下人,自吕据、朱异等诸大将皆憎疾之,惟峻常左右之。       
  诸葛诞字公休,琅邪阳都人,诸葛丰后也。初以尚书郎为荥阳令,㈠入为吏部郎。人有所属讬,辄显其言而承用之,后有当否,则公议其得失以为褒贬,自是群僚莫不慎其所举。累迁御史中丞尚书,与夏侯玄、邓飏等相善,收名朝廷,京都翕然。言事者以诞、飏等脩浮华,合虚誉,渐不可长。明帝恶之,免诞官。㈡会帝崩,正始初,玄等并在职。复以诞为御史中丞尚书,出为扬州刺史,加昭武将军。 
  ㈠魏氏春秋曰:诞为郎,与仆射杜畿试船陶河,遭风覆没,诞亦俱溺。虎贲浮河救诞,诞曰:“先救杜侯。”诞飘于岸,绝而复苏。 
  ㈡世语曰:是时,当世俊士散骑常侍夏侯玄、尚书诸葛诞、邓飏之徒,共相题表,以玄、畴四人为四聪,诞、备八人为八达,中书监刘放子熙、孙资子密、吏部尚书卫臻子烈三人,咸不及比,以父居势位,容之为三豫,凡十五人。帝以构长浮华,皆免官废锢。     
  王凌之阴谋也,太傅司马宣王潜军东伐,以诞为镇东将军、假节都督扬州诸军事,封山阳亭侯。诸葛恪兴东关,遣诞督诸军讨之,与战,不利。还,徙为镇南将军。 
  后毌丘俭、文钦反,遣使诣诞,招呼豫州士民。诞斩其使,露布天下,令知俭、钦凶逆。大将军司马景王东征,使诞督豫州诸军,渡安风津向寿春。俭、钦之破也,诞先至寿春。寿春中十余万口,闻俭、钦败,恐诛,悉破城门出,流迸山泽,或散走入吴。以诞久在淮南,乃复以为镇东大将军、仪同三司、都督扬州。吴大将孙峻、吕据、留赞等闻淮南乱,会文钦往,乃帅众将钦径至寿春;时诞诸军已至,城不可攻,乃走。诞遣将军蒋班追击之,斩赞,传首,收其印节。进封高平侯,邑三千五百户,转为征东大将军。 
  诞既与玄、飏等至亲,又王凌、毌丘俭累见夷灭,惧不自安,倾帑藏振施以结众心,厚养亲附及扬州轻侠者数千人为死士。㈠甘露元年冬,吴贼欲向徐堨,计诞所督兵马足以待之,而复请十万众守寿春,又求临淮筑城以备寇,内欲保有淮南。朝廷微知诞有自疑心,以诞旧臣,欲入度之。二年五月,徵为司空。诞被诏书,愈恐,遂反。召会诸将,自出攻扬州刺史乐綝,杀之。㈡敛淮南及淮北郡县屯田口十余万官兵,扬州新附胜兵者四五万人,聚谷足一年食,闭城自守。遣长史吴纲将小子靓至吴请救。㈢吴人大喜,遣将全怿、全端、唐咨、王祚等,率三万众,密与文钦俱来应诞。以诞为左都护、假节、大司徒、骠骑将军、青州牧、寿春侯。是时镇南将军王基始至,督诸军围寿春,未合。咨、钦等从城东北,因山乘险,得将其众突入城。 
  ㈠魏书曰:诞赏赐过度。有犯死者,亏制以活之。 
  ㈡世语曰:司马文王既秉朝政,长史贾充以为宜遣参佐慰劳四征,于是遣充至寿春。充还启文王:“诞再在扬州,有威名,民望所归。今徵,必不来,祸小事浅;不徵,事迟祸大。”乃以为司空。书至,诞曰:“我作公当在王文舒后,今便为司空!不遣使者,健步赍书,使以兵付乐綝,此必綝所为。”乃将左右数百人至扬州,扬州人欲闭门,诞叱曰:“卿非我故吏邪!”径入,綝逃上楼,就斩之。 
  魏末传曰:贾充与诞相见,谈说时事,因谓诞曰:“洛中诸贤,皆原禅代,君所知也。君以为云何?”诞厉色曰:“卿非贾豫州子?世受魏恩,如何负国,欲以魏室输人乎?非吾所忍闻。若洛中有难,吾当死之。”充默然。诞既被徵,请诸牙门置酒饮宴,呼牙门从兵,皆赐酒令醉,谓众人曰:“前作千人铠仗始成,欲以击贼,今当还洛,不复得用,欲蹔出,将见人游戏,须臾还耳;诸君且止。”乃严鼓将士七百人出。乐綝闻之,闭州门。诞历南门宣言曰:“当还洛邑,蹔出游戏,扬州何为闭门见备?”前至东门,东门复闭,乃使兵缘城攻门,州人悉走,因风放火,焚其府库,遂杀綝。诞表曰:“臣受国重任,统兵在东。扬州刺史乐綝专诈,说臣与吴交通,又言被诏当代臣位,无状日久。臣奉国命,以死自立,终无异端。忿綝不忠,辄将步骑七百人,以今月六日讨綝,即日斩首,函头驿马传送。若圣朝明臣,臣即魏臣;不明臣,臣即吴臣。不胜发愤有日,谨拜表陈愚,悲感泣血,哽咽断绝,不知所如,乞朝廷察臣至诚。” 
  臣松之以为魏末传所言,率皆鄙陋。疑诞表言曲,不至於此也。 
  ㈢世语曰:黄初末,吴人发长沙王吴芮冢,以其专於临湘为孙坚立庙。芮容貌如生,衣服不朽。后豫发者见吴纲曰:“君何类长沙王吴芮,但微短耳。”纲瞿然曰;“是先祖也,君何由见之?”见者言所由,纲曰:“更葬否?”答曰:“即更葬矣。”自芮之卒年至冢发,四百余年,纲,芮之十六世孙矣。     
  六月,车驾东征,至项。大将军司马文王督中外诸军二十六万众,临淮讨之。大将军屯丘头。使基及安东将军陈骞等四面合围,表里再重,堑垒甚峻。又使监军石苞、兗州刺史州泰等,简锐卒为游军,备外寇。钦等数出犯围,逆击走之。吴将朱异再以大众来迎诞等,渡黎浆水,泰等逆与战,每摧其锋。孙綝以异战不进,怒而杀之。城中食转少,外救不至,众无所恃。将军蒋班、焦彝,皆诞爪牙计事者也,弃诞,逾城自归大将军。㈠大将军乃使反间,以奇变说全怿等,怿等率众数千人开门来出。城中震惧,不知所为。 
  ㈠汉晋春秋曰:蒋班、焦彝言于诸葛诞曰:“朱异等以大众来而不能进,孙綝杀异而归江东,外以发兵为名,而内实坐须成败,其归可见矣。今宜及众心尚固,士卒思用,并力决死,攻其一面,虽不能尽克,犹可有全者。”文钦曰:“江东乘战胜之威久矣,未有难北方者也。况公今举十余万之众内附,而钦与全端等皆同居死地,父子兄弟尽在江表,就孙綝不欲,主上及其亲戚岂肯听乎?且中国无岁无事,军民并疲,今守我一年,势力已因,异图生心,变故将起,以往准今,可计日而望也。”班、彝固劝之,钦怒,而诞欲杀班。二人惧,且知诞之必败也,十一月,乃相携而降。     
  三年正月,诞、钦、咨等大为攻具,昼夜五六日攻南围,欲决围而出。㈠围上诸军,临高以发石车火箭逆烧破其攻具,弩矢及石雨下,死伤者蔽地,血流盈堑。复还入城,城内食转竭,降出者数万口。钦欲尽出北方人,省食,与吴人坚守,诞不听,由是争恨。钦素与诞有隙,徒以计合,事急愈相疑。钦见诞计事,诞遂杀钦。钦子鸯及虎将兵在小城中,闻钦死,勒兵驰赴之,众不为用。鸯、虎单走,逾城出,自归大将军。军吏请诛之,大将军令曰:“钦之罪不容诛,其子固应当戮,然鸯、虎以穷归命,且城未拔,杀之是坚其心也。”乃赦鸯、虎,使将兵数百骑驰巡城,呼语城内云:“文钦之子犹不见杀,其余何惧?”表鸯、虎为将军,各赐爵关内侯。城内喜且扰,又日饥困,诞、咨等智力穷。大将军乃自临围,四面进兵,同时鼓譟登城,城内无敢动者。诞窘急,单乘马,将其麾下突小城门出。大将军司马胡奋部兵逆击,斩诞,传首,夷三族。诞麾下数百人,坐不降见斩,皆曰:“为诸葛公死,不恨。”其得人心如此。㈡唐咨、王祚及诸裨将皆面缚降,吴兵万众,器仗军实山积。 
  ㈠汉晋春秋曰:文钦曰:“蒋班、焦彝谓我不能出而走,全端、全怿又率众逆降,此敌无备之时也,可以战矣。”诞及唐咨等皆以为然,遂共悉众出攻。 
  ㈡干宝晋纪曰:数百人拱手为列,每斩一人,辄降之,竟不变,至尽,时人比之田横。吴将于诠曰:“大丈夫受命其主,以兵救人,既不能克,又束手於敌,吾弗取也。”乃免胄冒陈而死。     
  初围寿春,议者多欲急攻之,大将军以为:“城固而众多,攻之必力屈,若有外寇,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今三叛相聚於孤城之中,天其或者将使同就戮,吾当以全策縻之,可坐而制也。”诞以二年五月反,三年二月破灭。六军按甲,深沟高垒,而诞自困,竟不烦攻而克。㈠及破寿春,议者又以为淮南仍为叛逆,吴兵室家在江南,不可纵,宜悉坑之。大将军以为古之用兵,全国为上,戮其元恶而已。吴兵就得亡还,適可以示中国之弘耳。一无所杀,分布三河近郡以安处之。 
  ㈠干宝晋纪曰:初,寿春每岁雨潦,淮水溢,常淹城邑。故文王之筑围也,诞笑之曰:“是固不攻而自败也。”及大军之攻,亢旱逾年。城既陷,是日大雨,围垒皆毁。诞子靓,字仲思,吴平还晋。靓子恢,字道明,位至尚书令,追赠左光禄大夫开府。     
  唐咨本利城人。黄初中,利城郡反,杀太守徐箕,推咨为主。文帝遣诸军讨破之,咨走入海,遂亡至吴,官至左将军,封侯、持节。诞、钦屠戮,咨亦生禽,三叛皆获,天下快焉。㈠拜咨安远将军,其余裨将咸假号位,吴众悦服。江东感之,皆不诛其家。其淮南将吏士民诸为诞所胁略者,惟诛其首逆,余皆赦之。听鸯、虎收敛钦丧,给其车牛,致葬旧墓。㈡ 
  ㈠傅子曰:宋建椎牛祷赛,终自焚灭。文钦日祠祭事天,斩于人手。诸葛诞夫妇聚会神巫,淫祀求福,伏尸淮南,举族诛夷。此天下所共见,足为明鉴也。 
  ㈡习凿齿曰:自是天下畏威怀德矣。君子谓司马大将军於是役也,可谓能以德攻矣。夫建业者异矣,各有所尚,而不能兼并也。故穷武之雄毙于不仁,存义之国丧于懦退,今一征而禽三叛,大虏吴众,席卷淮浦,俘馘十万,可谓壮矣。而未及安坐,丧王基之功,种惠吴人,结异类之情,鸯葬钦,忘畴昔之隙,不咎诞众,使扬士怀愧,功高而人乐其成,业广而敌怀其德,武昭既敷,文算又洽,推此道也,天下其孰能当之哉?丧王基,语在基传。 
  鸯一名俶。晋诸公赞曰,俶后为将军,破凉州虏,名闻天下。太康中为东夷校尉、假节。当之职,入辞武帝,帝见而恶之,讬以他事免俶官。东安公繇,诸葛诞外孙,欲杀俶,因诛杨骏,诬俶谋逆,遂夷三族。       
  邓艾字士载,义阳棘阳人也。少孤,太祖破荆州,徙汝南,为农民养犊。年十二,随母至颍川,读故太丘长陈寔碑文,言“文为世范,行为士则”,艾遂自名范,字士则。后宗族有与同者,故改焉。为都尉学士,以口吃,不得作幹佐。为稻田守丛草吏。同郡吏父怜其家贫,资给甚厚,艾初不称谢。每见高山大泽,辄规度指画军营处所,时人多笑焉。后为典农纲纪,上计吏,因使见太尉司马宣王。宣王奇之,辟之为掾,㈠迁尚书郎。 
  ㈠世语曰:邓艾少为襄城典农部民,与石苞皆年十二三。谒者阳翟郭玄信,武帝监军郭诞元奕之子。建安中,少府吉本起兵许都,玄信坐被刑在家,从典农司马求人御,以艾、苞与御,行十余里,与语,悦之,谓二人皆当远至为佐相。艾后为典农功曹,奉使诣宣王,由此见知,遂被拔擢。     
  时欲广田畜谷,为灭贼资,使艾行陈、项已东至寿春。艾以为“田良水少,不足以尽地利,宜开河渠,可以引水浇溉,大积军粮,又通运漕之道。”乃著济河论以喻其指。又以为“昔破黄巾,因为屯田,积谷于许都以制四方。今三隅已定,事在淮南,每大军征举,运兵过半,功费巨亿,以为大役。陈、蔡之间,土下田良,可省许昌左右诸稻田,并水东下。令淮北屯二万人,淮南三万人,十二分休,常有四万人,且田且守。水丰常收三倍於西,计除众费,岁完五百万斛以为军资。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於淮上,此则十万之众五年食也。以此乘吴,无往而不克矣。”宣王善之,事皆施行。正始二年,乃开广漕渠,每东南有事,大军兴众,汎舟而下,达于江、淮,资食有储而无水害,艾所建也。 
  出参征西军事,迁南安太守。嘉平元年,与征西将军郭淮拒蜀偏将军姜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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