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陔馀丛考 [清]赵翼-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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殉难胶州。十五脱脱:一为烈祖曾孙,一为宪宗时皇族,一为蔑里乞部长,一为世祖时千户,一为功臣刘国杰子,一为木华黎玄孙,一为康里国族,一为仁宗初辽王,一为仁宗时云南王,一为英宗时南台御史大夫,一为泰定时中书参议,一为顺帝时右丞相,监修三史,一为顺帝时翰林承旨,一为至正中知枢密院事,一为至正中萍乡州同知,殉国难。
  ○前明有两北京《明史》:洪武初取河南州郡,乃诏以开封府为北京,应天府为南京,而以故元都为北平府。及永乐元年,乃以北平为北京,设留守,而开封府北京之名遂废。十八年迁都北京,诏改京师(金陵)为南京,而以北京为京师。洪熙元年,仁宗将还都南京,诏北京诸司悉称行在。正统六年,定都北京,乃诏文武诸司悉去行在之称。
  ○明初用人不拘资格古来破格用人,或一言契合,立擢卿相。如汉武帝之于公孙弘,唐太宗之于马周,固史不绝书,然未有如明太祖之不测者。尝语吏部曰:“资格为常流设耳,有才能者当不次用之。”故官职所加,多出非望。洪武十一年,由布衣超擢者九十五人。十五年,又以经明行修之士三千七百馀人,各授布政使参议等官。此其大较也。今按《明史》各传,如钱唐由布衣以明经对策称旨,擢史部尚书。秦约以文学召试《慎独箴》第一,擢礼部侍郎。曾泰由秀才擢户部尚书。严震直由粮长擢通政使参议。丁士梅、童权皆以秀才擢知府。李德以孝廉擢应天府尹。陈思道由主事擢兵部侍郎。李原名由御史擢礼部尚书。詹徽由秀才擢都御史。吕震由监生擢山东按察使。端复初由经历擢刑部尚书。黄福亦由府经历擢工部侍郎。杨靖由吏科庶吉士擢户部侍郎。开济官国子监,罢归,擢刑部尚书。翟善由文选主事擢本部尚书。冯坚由典史擢佥都御史。李仕鲁由府同知擢大理寺卿。王尚贤由宁远尉擢广西参政。邹俊由祥符丞擢太常卿。元善由静宁州判擢佥都御史。李行素由芝阳令擢刑部侍郎。诸葛伯衡由肇州吏目擢陕西参议。鲍恂、余诠、张长年等又皆以明经擢文华殿大学士。盖当开国之初,急于求才,且以官爵耸动天下,故有此不次之举。而一时人才,亦即出其中,经济名行皆卓然有以自见。固知天下之才,惟上所取,非资格所能尽也。然一时识拔,亦未必尽得其生平,故亦有不旋踵辄败者。帝又威断不测,稍不称意,诛谪随之。胡、蓝二党外,诸臣之以小故陷重辟者,指不胜屈。故解缙上书谓:“进人不择贤否,所谓取之尽锱铢;杀人不论情罪,所谓用之如泥沙也。”成祖时犹有破格之事。如永乐十八年擢人才,布衣马麟等十三人为布政司参议等官。又陈济以布衣召修《永乐大典》,即授为都总载官。洪、宣以后,率循资格,惟正统初张凤由刑部主事超授本部侍郎而已。景泰中俞山由举人擢吏部侍郎,俞纲由诸生擢兵部侍郎,皆入阁预机务,则又因藩邸旧恩之故。盖资格既定,天下之才亦遂胥出于是,非必资格外别有非常之才,为网罗所不及也。
  ○有明进士之重唐、宋以来,最重进士。其所谓举人者,不过由各府解送,俾赴礼部试,如今生员欲试乡闱,必先由学使录送也。举人试礼部不第,仍须再应乡举(详见“举人”条内),本无可入仕之路。至前明始有举人三次会试不第,即许赴吏部就职之例,部中另立班铨注,自此举人得登仕籍。今会试三科不中式者就部拣选,犹是前明遗制也。然有明一代,终以进士为重。凡京朝官清要之职,举人皆不得与。即同一外选也,繁要之缺必待甲科,而乙科仅得边远简小之缺。其升调之法亦各不同,甲科为县令者,抚按之卓荐,部院之行取,必首及焉,不数年即得御史、部曹等职。而乙科沉沦外僚,但就常调而已。积习相沿,牢不可破。嘉靖中给事陆粲虽疏请变通,隆庆中阁臣高拱亦请科贡与进士并重,然终莫能挽。甚至万历三年特诏抚按官:有司贤否,一体荐劾,不得偏重甲科,而积重难返如故也。(顾宁人谓:万历以来,遂有定例,州县印官以上中为进士缺,中下为举人缺,最下为贡生缺。举、贡历官虽至方面,非广西云贵不以处之,以此为铨曹一定之格。)《明史》:邱舜疏云:“今荐则先进士,而举、监非有凭藉者不与焉。劾则先举、监,而进士纵有訾议者罕及焉。于是同一官也,不敢接席而坐,比肩而立。”贾三近疏言:“抚按诸臣遇州县长吏,率重甲科而轻乡举。同一宽也,在进十则为抚字,在举人则为姑息。同一严也,在进士则为精明,在举人则为苛戾。是以为举人者,非头童齿豁不就选。”此可以见当时风尚矣。《陈新甲传》云:终明之世,乙榜至尚书者二人:弘治中贾俊、崇祯中陈新甲。至巡抚者,隆庆中海瑞,万历中张守中、艾穆而已。(按宣德、正统、成化间,乙科尚有至大官者。如魏骥、年富皆会试副榜至尚书,石璞由举人至尚书,杨信、张骥、彭谊皆由举人至巡抚,《新甲传》所云乃中叶以后事也。盖魏骥诸人多永乐、宣德中举人,其时尚不拘资格,故得进身。迨甲科盛行,而骥等官位已崇,故不能屈抑耳。)至崇祯中,破格求才,举人中凡得十人,自新甲外,丘民仰、宋一鹗、何腾蛟、张亮以忠义著,刘可训以武功闻,刘应遇、孙元化、徐起元、丘禾嘉皆以勤劳显(见《禾嘉传》),而明已未造矣。是时朝廷方破格用人,而吴执御以兵事急,犹请沿边州县选授精敏甲科,赐玺书,俾练民御寇(见《执御传》)。可见风会所成,见闻久习,虽以朝廷风旨,且不能骤变也。厥后牛金星以举人降李自成,劝自成重用举人,贼所至,获举人辄授以官。有举人李得笥者,被执不屈死,或告贼曰:“此举人也。”贼将惧,弃其尸而去。金星之令如此。说者谓其久困乙科,故藉是以泄愤云。
  ○有明中叶天子不见群臣前明中叶以后,诸帝罕有与大臣相见者。《明史。万安传》:成化七年,群臣多言君臣否隔,宜时召大臣议政。大学士彭时、商辂力请于司礼中官,乃约以御殿日召对,并戒初见情意未洽,勿多言。及期,时、辂及安同进见,甫奏一二事,安遽呼万岁欲出,时等不得已,亦叩头出。中官戏朝士曰:“若辈尝言不召见,及见,止知呼万岁耳!”一时传笑为“万岁阁老”。自是帝不复召见大臣矣。其后尹直入阁,欲请见帝,安辄止之。按尹直入阁及成化二十二年,然则自七年召见时、辂后,至此十五六年,未尝与群臣相见也。《徐溥传》:弘治十年,帝御文华殿,召见溥及刘健、谢迁,面议诸事,赐茶而退。自成化间宪宗召对彭时、商辂等后,至此始再见,举朝诩为盛事。然终溥在位,亦止此一召而已云云。是成化七年至弘治十年,两朝天子与廷臣不相见且二十五、六年也。《刘健传》:帝自召对健后,阁臣希得进见。及是在位久,数召见大臣,欲以次除弊,遂召健等时时进见。左右窃从屏间听,但闻帝数称“善计”。是时已在弘治十五六年间,阁臣始得频见。未久而孝宗崩,武宗嗣位,初与刘瑾等八人昵,继与江彬等昵,色荒禽荒,南北游涉,至使谷大用等守居庸,不许群臣出谏。则其时廷臣之不得见,更不待言。世宗初亦尚勤于治,然《邓继曾传》云:嘉靖三年,帝渐疏大臣,政率内决。是临政未久,即已疏大臣也。十一年正月祈谷,郭勋摄事。则郊祀己不躬亲也。二十一年,因宫婢之变,移居西苑。则并大内亦不复入也。《丁汝夔传》:俺答薄都城,帝久不视朝,军事无由而奏。礼部尚书徐阶固请,乃许。群臣昧爽入,至日哺帝始御奉天殿,不发一词,但命阶奉敕谕至午门集群臣切责之而已。按是进嘉靖二十九年,本纪特书始御殿,明乎前此未尝见群臣也。以后亦更无有召见之事。穆宗嗣位,临御日浅,周宏祖疏言:“陛下嗣位二年,未尝接见大臣,咨访政事。”郑履亦疏言:“陛下御极三年,曾开问一大臣、面质一讲官否?”是隆庆初已不复见大臣也。神宗初年犹有召见大臣之事。《张居正传》:帝御文化殿,居正侍讲毕,以给事中所陈灾伤疏奏上。又居正服阕,帝御平台召对,慰谕久之。自万历十七年以后,渐不复见廷臣。本纪书是年三免升授官面谢,自是临御遂简。《王家屏传》云:家屏服阕,召入阁,三月未得见。家屏以为言,帝乃于万寿节强一临。家屏又请勤视朝,帝为一御门,自是益深居不出。家屏疏方言:“臣一岁间两觐天颜而已。按家屏服阕入阁,十七年事也,本纪又书十八年正月始乃见申时行等于毓德宫,出皇太子见之。七月召见阁臣议边事(《万国钦传》:万历十八年,以火落赤诸部犯边,帝召见申时行等于皇极门,盖即七月中事)。一岁中两见阁臣,至特书之以为异事。十九年四月,享太庙,自后庙祀皆遣代。则十九年以后太庙亦不亲祭矣。二十四年,大学士赵志皋请视朝发章奏,不报。直至四十三年,以梃击事起,始召见群臣于慈宁宫。盖自十七八年至此凡二十四年,群臣始得一望颜色耳。《马孟正传》:万历三十九年,怡神殿火,孟正疏言:”陛下二十年来郊庙、朝讲、召对、面议俱废,通下情者惟恃章奏,而疏入旨出,悉由内侍,未知果达御前否?“《吴道南传》:万历四十一年,道南以大学士入阁。故事,廷臣受官,先面谢乃莅任,帝不视朝久,皆先莅任。道南至,不获见,不敢入。同官方从哲以为言,帝令先视事。迨梃击案起,慈宁宫召见群臣,道南始得一见,自是亦不得再见云。本纪又书:四十七年,群臣请视朝行政,不报。四十八年,南京科道言:”上深居二十馀年,未尝一接见大臣,天下将有陆沉之忧。“亦不报。则自四十三年梃击事一见群臣后,终神宗世,不复有召见之事也。光宗短祚,仅于弥留召见刘一景等。熹宗童昏,为权阉所蔽,固无论矣。统计自成化至天启一百六十七年,其间延访大臣,不过弘治之末数年,其馀皆”廉远堂高,君门万里“,无怪乎上下否隔,朝政日非!神宗初即位,高拱请绌司礼权,还之内阁。是内阁且听命于司礼监矣。倦勤者即权归于奄寺嬖亻幸,独断者又为一二权奸窃颜色、为威福而上不知。主德如此,何以尚能延此百六七十年之天下而不遽失,诚不可解也!
  万历中不惟不见群臣,又有听大臣自去而不问者。本纪:三十七年九月,左都御史詹沂封印自去。三十九年十月,户部尚书赵世卿拜疏自去。四十年正月,吏部尚书孙丕扬拜疏自去。九月,大学士李廷机拜疏自去。四十一年七月,兵部尚书掌都察院事孙玮拜疏自去。九月,吏部尚书赵焕拜疏自去。四十二年七月,礼部侍郎孙慎行拜疏自去,朝廷既不闻追留,又不闻诘责,听其自来自去而不问,古来所未见也。按三十五年给事中翁宪祥言:“抚按官解任,宜候命,不宜听其自去。”则三十五年以前抚按官已有投劾自去者,不自三十七年始也。
  ●卷十九○女娲或以为妇人司马贞《三皇本纪》:女娲氏亦风姓,有神圣之德,代宓牺立,号曰女希氏,以木德王。是女娲,古帝王之圣者,古无文字,但以音呼,后人因音而傅以字,适得此“女娲”二字,初非以其为妇人而加此号也。《风俗通》云:女娲祷祀神,为女婚姻置行媒自此始。《路史》因之,谓女娲佐太昊,祷于神,而为女妇,正姓氏,职婚姻,是曰神媒。则女娲亦但系创置婚姻媒妁之人,而非女身也。乃后人因女娲之名,遂有以为妇人者。王充《论衡》引董仲舒之说:雨不霁,祭女娲。谓仲舒之意,盖以女娲古妇人为帝王者,男阳女阴,二气为害,故祭女娲以求也。充又云:今俗图女娲多为妇人之像。则女娲之讹为妇人,其来久矣。《北史》:祖谓:陆令萱实妇人之英杰者,女娲以来未见其比。程伊川《易传》于坤六五亦云:妇居尊位,女娲氏、武氏是也。则伊川亦以女娲为妇人。○炼石补天皇甫谧《帝王世纪》及司马贞《三皇本纪》皆谓女娲氏炼石补天,其说本于《列子》及《淮南子》,谓女娲炼五色石以补天,语极荒幻,宜乎王充非之也。然充徒以为天非玉石之类,岂石所能补;且女娲虽长,岂能及天,不能及天,又安有阶级可上?此则三尺童子皆能知之,何烦辨驳?须得其讹传附会之由,乃为笃论耳。陆深以为古时生民甚朴,茹毛饮血,未能尽火之用。女娲氏炼五色石以通昏黑之变,辅烹饪之宜,所以补天之所不及。后世焚膏继晷、爝火代明,皆此意也。其说稍近理,然直以为上古未有火,至女娲始取火于石矣。此以之属燧人氏可也,而何以属之女娲?况取火何必五色石耶?吾乡黄芷御进士谓:五金有青黄赤白黑五色,而皆生于石中。草昧初开,莫能识别,女娲氏始识之,而以火锻炼而出。其后器用泉货无一不需于此,实所以补天事之缺,故云炼石补天也。此论虽创而甚确。
  蚩尤为黄帝相《国策》:苏秦谓秦王曰:“昔黄帝伐涿鹿而擒蚩尤。”《史记。黄帝本纪》:蚩尤作乱,不用帝命,帝乃与战于涿鹿之野,遂禽杀蚩尤。是古来皆以蚩尤为黄帝所诛也。然《管子。四时篇》:黄帝得蚩尤而明于天道,遂置以为六相之首。又云:蚩尤明于天道,故使为当时。注云:知天时之所当也。则蚩尤又尝为黄帝相矣。《韩非子。十过篇》及王充《论衡》亦云:黄帝合鬼神于泰山,毕方并辖,蚩尤居前。而《周礼》表祭貊,郑康成云:祭黄帝蚩尤。又《汉书》:祠黄帝、祭蚩尤于沛庭。盖亦以蚩尤始作兵而为黄帝臣故同祀之也。岂此蚩尤别是一人耶?抑或蚩尤本有非常之材,能察阴阳,造兵器,被擒后黄帝仍赦而用之,而史迁所纪多一杀字耶?吴仁杰辨《汉书》祠黄帝、蚩尤句,谓乃是祭蚩尤旗之星耳。蚩尤已为黄帝擒杀,何得既祠黄帝,又祭蚩尤云云。此第知蚩尤与黄帝战,而不知黄帝之相有蚩尤也。况天星本何名,亦以此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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