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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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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棕色牛仔款长裤,上面是蓝灰色的水洗布衫衣,看上去仍然不失时尚,却又多了几分英武气。 
  她一见龙卓就笑了。 
  龙卓问,你笑什么? 
  刚才录制的,又是关于红军的事? 
  你……怎么知道? 
  你的手背上,还记着1936年10月。 
  龙卓低头看了看,脸一下红起来。 
  夏雪说,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红军会师的日子。 
  龙卓点点头,说,这是一个系列节目,还要做几期。 
  夏雪看着他,忽然说,我去给你们当嘉宾,可以吗? 
  龙卓笑了,为什么,你也参加过长征吗? 
  我当然没有,夏雪正色说,可是,我爷爷参加过。 
  你……爷爷? 
  更确切地说,是我的祖爷爷。夏雪说着,突然把脸转向龙卓,盯住他看了一阵,我曾听他说过,当年,他参加长征时,去过川西的扎摩梭,好像,也到过泽吉。 
   
  七 
   
  龙卓从师大校园出来时,觉得自己的汽车就像一条鱼,无声地游在水里。阳光落到前面的路面上,从风挡玻璃看出去,有一些刺眼的热线在轻柔地飘动着。 
  其实,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叫夏雪的女孩,龙卓就已意识到,她应该与扎摩梭的泽吉有什么关联。但这关联究竟是什么,他却一直想不出来。如果从夏雪听她曾祖父说的时间推断,他当年跟随红军到达扎摩梭应该就是在1935年。然而,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从1935年到1936年,去过扎摩梭的红军队伍有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曾到过泽吉,不过他们仅仅是路过,只驻扎几天就又继续北上了。从这一点看,即使夏雪的曾祖父到过泽吉,或许也只是那些红军中的一个。然而,不知为什么,夏雪的讲述总让龙卓有一种感觉,似乎她的曾祖父并不陌生,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来,那应该是一个很瘦很高的老人。 
  龙卓想,如果从年龄推算,夏雪的曾祖父在那时应该还是个20岁左右的年轻人。在当时,20岁左右就已是大人了,那时部队里还有许多十几岁的孩子。夏雪说,她的曾祖父曾对她说过这样一件事,当年,在他们走过松潘草地时,有一个12岁的小战士,已经五天没吃东西了,但他一直不说一句话,只是拄着一根柳棍走啊走啊,后来,就在已看到草地边缘的山丘时,他实在走不动了,就那样跪在了沼泽里,渐渐地,和手里的柳棍一起深陷下去,直到最后,草地上只还剩下一根直立的柳棍……夏雪说,很多年后,她的曾祖父又去过那个地方,他发现那个小战士手里的柳棍竟已长成了一棵茂盛的大树。那棵大树非常奇特,枝条都是垂直向上生长的,远远看去就像一双双手,充满渴望地伸向蓝天。但是,夏雪说,她的曾祖父却从没有告诉过她,那一次,他究竟是为什么又去了那片松潘草地,他只是在那一带转了很久,嘴里喃喃地说着,变了……都变了……当年的很多地方,都已找不到了。 
  龙卓想,在离松潘草地不远的地方,就应该是扎摩梭的泽吉。 
  但是,他想了想,还是没将这个细节告诉夏雪。 
  龙卓直到很晚才回家。 
  电话又在响。是夏雪。 
  你下午,不在家? 
  嗯,开车出去转了转。 
  我打过几次电话。 
  哦,有事吗。 
  夏雪没回答。听筒里只有沙沙的声音。 
  龙卓忽然打破沉默,要不,你再给我讲一讲吧。 
  讲什么? 
  关于,你曾祖父的事。也许,你不相信。 
  什么? 
  当年的事,他说得很少。 
  为什么,他不愿说吗? 
  不知道。 
  夏雪沉了一下,忽然又说,问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 
  你从民族大学毕业,怎么会当电视主持人? 
  龙卓笑笑,偶然应聘,就考上了。 
  夏雪没再说话,就将电话挂断了。 
  龙卓躺到床上,无意中又在自己的手背上看到“1936年10月”这几个字。字是用蓝色水笔写的,仍然清晰可见。这是红一、二、四方面军在甘肃会宁胜利会师的时间,也被认为是红军长征取得最后胜利的纪念日。龙卓上午录节目时怕忘记,就随手用水笔记在了自己的手背上。1936年,龙卓在心里计算了一下,那一年,奶奶应该18岁。 
  他怎么也想象不出,18岁的奶奶是什么样子。 
  电话又响起来。龙卓拿起听筒,还是夏雪。 
  还想……问你一件事。 
  嗯,问吧。 
  我在电视里,看了你讲的关于你奶奶的事。 
  都是这些年,她断断续续给我讲的。 
  她当年,是不是叫达达? 
  对,她叫达达。 
  夏雪哦一声,沉了一下。 
  我知道她的名字,你不觉得奇怪吗? 
  也许,不奇怪。 
  好吧,再见。 
  夏雪说罢,就又将电话挂断了。 
   
  八 
   
  夏雪知道奶奶当年的名字,龙卓真的并不感到奇怪。 
  在扎摩梭的泽吉,至今仍有许多女孩叫达达。达达在扎摩梭就像今天都市里的“芳芳”、“园园”、“珍珍”或“兰兰”,是一种对女孩的普遍称谓。但是,龙卓又想,既然夏雪这样问自己,就说明她的曾祖父当年在扎摩梭的泽吉应该也认识一个叫达达的女孩。龙卓在心里猜测着,那个夏雪的曾祖父认识的达达,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她与奶奶的年龄相仿?或许,还要大或小一些?但夏雪告诉他,关于这件事,也许永远是一个谜了。 
  夏雪说,她的曾祖父,在两年前已经去世了。 
  龙卓说,达达也已去世,而且,也是两年前。 
  其实这些年,龙卓从不把奶奶叫奶奶,他更喜欢叫她达达。每当他这样叫时,达达脸上的皱纹就会像山坡上的杜鹃花一样绽放起来,然后哎地答应一声。龙卓觉得,在他与达达之间,永远是那么愉快而且轻松默契,似乎几十年的年龄差距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但是,龙卓也一直感到遗憾。关于那个年轻的红军,他总想知道得更多一些。可是自从他出来读书,每次探家回泽吉,一旦他试探着向达达问及此事,她却总是闪烁其辞,似乎已不愿再提起这些往事。更多的时候,她会静静地沉默下来,接着,那满是皱褶的眼角就又会淌出一些泪水。龙卓发现,随着达达苍老,她的那些泪水也已不再透明,淌在脸上就像扎摩梭的河水一样浑浊。达达的背驼了,个子也变矮了,不戴包头时,白发已稀疏得露出头顶。寨子里的人们无不摇头叹息。一些老人说,达达啊,她当年是那样的苗条哟,她那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像扎摩梭河水一样,在咱们这里可是远近闻名呢! 
  但是这些年,达达还是断断续续地讲了一些往事。 
  龙卓决定,要凭记忆将达达讲述的这些往事拼凑起来。他相信,这样也许能大致勾勒出当年的轮廓。龙卓想,尽管达达每一次的讲述都有所不同,但如果认真分析起来,还是可以推定,她与那个年轻红军的相识,应该就是从那两个烤土豆开始的。在那个寒冷的雨夜,那个年轻的红军吃了两个还有些温热的土豆,年轻的身体立刻又有了一些气力。因此,他一定对衣不蔽体的达达充满感激。尽管当时正在下着大雨,天色也很黑,他还是应该牢牢记住了达达的面孔。而达达呢,也是一样,她也会记住这个年轻的红军。 
  所以,在那个雨过天晴的上午,当达达躲在木楼上,扒着板缝偷偷向外张望时,一下就认出了那个年轻的红军。接着,她就看到了那身灰色的军服。那身灰军服被挑在细细的杉篙上,像旗帜一样地随风飘扬着,在蓝天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鲜艳。那个年轻的红军做完这一切,又朝木楼这边看一看,还举起右手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就朝寨子里走去。 
  达达一下看呆了,她觉得这个年轻红军敬礼的动作真是帅气极了,将右手的五指并拢,放到眉梢上轻轻一碰,再配上那身发白的灰军服,看上去真是威武啊。达达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拐进一片树林不见了,才轻轻打开木楼的门,从木梯上飞快地下来,摘下那身衣服又跑回到木楼上。她将这身衣服捧在手里。衣服是用粗布缝制的,虽然有些厚,却很柔软,但摸上去的感觉又似乎隐隐地还有一些浆硬。达达抖开看了看,就迫不及待地穿起来。她还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她觉得这种衣服的式样真是很新奇,裤子非常合体,而上衣的衣襟上竟然还缀有那样多的纽扣。她感觉到,这衣服与自己光滑的皮肤摩挲着,舒服极了。当然,那时还没有镜子,但达达将这身衣服穿起来时,真想端一盆清水来照‘一照。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前后不停地看着,就觉得自己也像了那个年轻的红军。她回想着那个年轻红军刚才的样子,也试着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军礼,脸一热就忍不住笑起来。 
  龙卓在脑海里设想着,70年前,在那个小木楼里,达达第一次穿起那身灰军服会是一个什么样子。当时阳光从窗洞投射进来,落到达达的身上,她是那样一个苗条的身材,细长的脖颈,一头乌黑的秀发再配上那身灰色的军服,一定映得木楼里也亮起来。 
  达达在那个上午穿着军服走下木楼,在寨子里转了一遭,竟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当时的街上,到处都是穿着这种灰色军服的红军,当然,也有很多年轻的女兵,达达与她们相比只是头上还缺一顶八角帽。达达觉得那种八角帽的式样真是别致,比寨子里女人们的花包头还要好看,而且,在那帽子前面正中间的地方还缀有一颗红星星一样的花朵,灰色的帽子再配上那颗红星,看上去就更加漂亮。当时达达看着她们,心里羡慕极了。 
  龙卓知道,后来,达达终于也拥有了一顶这样的八角帽。但她从没说出过这顶帽子的来历。龙卓曾见过这顶帽子,它一直被达达放在自己衣阁的最底层,只有在夜深入静时,她才偶尔拿出来看一看。这顶八角帽虽然已经破旧,但颜色并没有褪尽,那些棱角看上去也还依然坚挺。后来,在达达去世时,这顶帽子按着她的意愿还是戴到了她的头上。 
  将近90岁的达达,戴着这顶帽子躺在那里,真是漂亮极了。 
   
  九 
   
  达达又一次见到那个年轻的红军,应该是在几天以后。 
  那应该是一个下午。当时,这个年轻的红军正斜背着一只挎包迎面走来,他和别人打招呼说,要去扎摩梭河里捉鱼。他一见达达就笑起来,上下看看她,连连称赞说,哎呀,你穿上这身军装真好看!然后又说,干脆,你跟我们去当红军吧! 
  达达立刻红起脸,看着这个年轻的红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年轻的红军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叫达达。 
  达达? 
  达达红着脸,点点头。 
  嘿,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啊! 
  年轻的红军立刻又赞叹说。 
  达达也想问一问他的名字,但没好意思问出口。 
  年轻的红军将肩上的挎包朝后背了一下,说,我要去河里捉鱼。然后又说,达达,你和我一起去吧,这一段河水太急,鱼很少,你带我找一个水流平缓的地方。 
  达达笑一下,点点头。 
  就这样,达达在前面引路,带着这个年轻的红军来到下游一个山坳。 
  河水流到山坳里渐渐变宽,泛白的浪花也细碎起来,水流不再有声响,只在阳光下闪着粼粼的波光。年轻的红军看看四周,满意地点点头,就蹲下来从背包里取出捉鱼的工具。 
  达达忽然笑了,说捉鱼也不用费这样大的事呀。 
  达达告诉年轻的红军,扎摩梭人是不大吃鱼的,但捉鱼却很有办法,只要将树枝编成一张大大的网筚,拦在河水湍急的地方,鱼儿顶着水流游到这里,过不去,一着急自然就会跳上岸来。达达这样说着,就去附近找来一些细嫩的柳枝,灵巧的双手很快就编成一张很大的网筚。然后,来到一个河床狭窄水流湍急的地方,将网筚横着拦到水里。 
  果然,时间不大,就不停地有一些花鳞鱼跳上岸来。这些鱼都很健壮,在岸上耀眼地蹦跳着,闪烁着鲜美肥硕的银光。年轻的红军兴奋得像个孩子,在岸边扑来扑去地捉住这些鱼,又穿到一根细细的柳条上,嘴里不停地说着好了,这下好了,大家要有鱼吃了! 
  达达在一旁看着,忽然冲他叫了一声。 
  哎—— 
  她不知该叫他什么,所以,只有叫哎。 
  年轻的红军抬起头,看看她。 
  你刚才说,我穿这身衣服好看? 
  你的样子,真像个女红军! 
  你……说话算数? 
  什么? 
  你自己说过的话,自己想! 
  达达脸上一热,就转身朝寨子里跑去。 
   
  十 
   
  龙卓想,那场著名的战役应该是在几天以后打响的。 
  那是一个黄昏。在战斗打响前,达达还一无所知。她在那个下午又像往常一样来到扎摩梭河边,等待着那个年轻的红军。她这时仍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事实上,她也不想再问,她觉得他叫什么已无关紧要,她只要叫他哎就可以。在他们之间,已经有了默契,每当她这样叫他,他就会回一句:达——达!他总是故意将两个达字之间拖得很长,再用那样一种浓重的山外口音,听上去不仅可笑,还有一些笨拙。 
  这时,山坳里一片寂静,远处偶尔响起一两声山鸡的呜叫,再有就是哗哗的流水声。但是不知为什么,在这个下午,达达一直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看见那个年轻红军的身影。达达为了消磨时间,就去附近捡来许多柳枝,编了一张很大的网筚。她想,她这一次要让他捉到更多的鱼。他曾经告诉过她,他将捉到的鱼弄回去,给大家用盐水煮了,那味道真是鲜美极了。达达对他说,如果再从树上摘一些青花椒,连同野山椒一起放进去煮,味道会更好。可是,在这个下午,达达直到将这张网筚的边牢牢锁好,还是不见那个年轻的红军。 
  达达有些生气了。 
  她想,他一定是把来河边的事忘记了。 
  达达决定再等一小会儿,到太阳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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