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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一座城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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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没来得及感动;那家伙就扑我面前了;面目狰狞地说:〃我还以为你要即兴表演呢;原来是要跑。〃
健叔火了;说:〃谁他妈要偷你的鸡啊;我他妈演出难道没有出场费吗?〃
那家伙说:〃不是说好了这是义演吗?〃
健叔说:〃义演也要出场费的;你没当过歌星吗?〃
那家伙说:〃我没钱。〃
健叔说:〃知道你没钱;这不拿了你的鸡了嘛!〃
那家伙说:〃那鸡演出后要放生的。〃
健叔说:〃放哪儿不给抓了吃啊。〃
那家伙说:〃别人吃我不管;反正我没吃。〃
健叔说:〃有本事你管那十只鸡到老死啊;保护起来啊。〃
那家伙说:〃这怎么可能?〃
健叔说:〃是啊;你看;你把鸡放了;让别人吃了;还不如让我吃了。〃
那家伙说:〃不行;这些鸡不是鸡;在这个团队里大家都是平等的。〃
健叔说:〃那这些是什么?〃
那家伙说:〃这些是演员。你怎么能把我们的演员吃了?〃
健叔一怔;想半天说:〃是啊;你看;你一会儿把这些演员都放了;让别人吃了;还不如让我吃了。〃
那家伙说:〃这和我们这个团体的形象很不符合。〃
健叔说:〃你看;我也不算是你们这个团体的;我是群众演员;那些鸡也是群众演员;你们呢;是艺术家。群众演员吃群众演员;这很正常的。〃
那家伙说:〃总之不行的。〃
健叔说:〃你怎么这么啰嗦;那我白演了?〃
那家伙掏了掏兜;说:〃我只有二十块。〃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兄弟;你看这样;这鸡呢;你反正也要放掉;我们呢;就抓回去两只;我们也不吃;吃了多没意思;几口就没了;我们养着。你看这个兄弟;手脚都不利索;医生说要多吃鸡蛋;正好;这鸡也能下鸡蛋;我们就吃鸡蛋你说行不行?〃
那家伙考虑半天;没说话。
这时候;刚才被我和健叔骚扰过的那位姑娘又缓缓走过来。健叔手里拎着两只鸡显得手足无措。姑娘走到那家伙面前;一拉手问:〃阿雄;怎么了?〃
我和健叔同时明白;原来这姑娘是这位叫阿雄的艺术家的女朋友。
阿雄说:〃没事的;没事的;他想拿走我的鸡。〃
姑娘说:〃不是说这是用来表演的吗?〃
阿雄说:〃是啊;他帮我表演了一会儿;说要把鸡拿走。〃
健叔在旁边挠头插嘴说:〃吃鸡蛋;吃鸡蛋。〃
姑娘温柔地说:〃你看;人家也帮你表演了;也不是要吃这个鸡;你就给人家吧;啊?别那么固执。〃
阿雄说:〃可是表演要用十只鸡。〃
姑娘说:〃八只也一样的;乖。〃
这时候;绑在阿雄身上的一只老母鸡叫了一声。
健叔说:〃其实不是这样的;开个玩笑的;我们要吃鸡自己可以买的;也不缺这两只鸡。玩笑;玩笑。〃
姑娘没理会健叔;继续对阿雄说:〃给人家吧。〃
健叔说:〃不用不用。〃
姑娘瞪健叔一眼;说:〃看人家老实就欺负人家是吧;这两只给你了。〃
健叔说:〃算了算了算了;八只那就不叫艺术了。要十只的;要十只的。〃
姑娘说:〃给你了你就拿走;不要都不行。〃
这时候阿雄喃喃地说:〃我这艺术展要十只才行的。〃
姑娘彻底火了;说:〃你怎么这么多话呢;八只就八只;再说我把你身上那些全剁了。〃
阿雄吓得低头不说话。
姑娘对健叔说:〃还不快走;你们两个。〃
我和健叔头也没敢回就到了车旁边。王超已经在等候了。王超看见我们两个一人拎一只鸡大为诧异;问道:〃这学校里有卖鸡的吗?〃
健叔说:〃鸡倒是不少;能下蛋的没有。〃
王超说:〃那你手里两只哪来的?〃
健叔说:〃别提了;上车吧。〃
到了车里;健叔一直没有说话。王超问道:〃喂;说你呢;鸡哪来的?〃
我说:〃你就别问了;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王超大为不解;说:〃这不是偷成了吗?〃
我说:〃我们看见一傻逼;在学校里用十只鸡做行为艺术;健叔上去当演员;想偷两只鸡跑…〃
健叔打断道:〃我不是想偷;我就是看那家伙来气;面了吧唧的;怎么看都不顺眼;所以想拿走那家伙的两只鸡。〃
王超接话说:〃哦;那就是想偷两只鸡跑;哈哈哈哈哈;接着呢?〃
我说:〃接着有一女的出现了;长的还行;健叔刚才就看上了;没想到是那男的女朋友
。〃
王超说:〃哦哦哦哦;你说的那男的是不是矮矮小小的;还留了胡子?〃
健叔说:〃是是;你怎么知道;你也演过?〃
王超说:〃演过个屁;那家伙在这里名气大大的;一个礼拜要演出一次;上礼拜就借了寝室里几十个脸盆;然后自己赤脚从一个跳到另外一个这么跳了一个钟头;说是要做一个全球一体化的概念。〃
健叔说:〃结果呢?〃
王超说:〃能有什么结果啊;借他脸盆的都后悔死了;这以后怎么洗脸啊;都说要他赔脸盆。〃
我问:〃后来呢?〃
王超说:〃后来那家伙自己赔了几个脸盆;饭都吃不起了。〃
健叔说:〃是啊;这样一个人;怎么还能找到女朋友呢;而且还不错。〃
王超和我同时一拍大腿;说:〃是啊;不光你没想明白;大伙都没想明白。你说那女的是吧;一表人材;聪明得体;出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啊;没想到啊。〃
健叔说:〃真是…〃
王超说:〃没事的;你想几天就想通了。那男的我怀疑脑子有问题;前年来学校的第一个礼拜;就在学校的操场中央挖了一个洞;自己脑袋插在里面;顶起来倒立了一个多钟头。几千人围着看;以为是外星人来地球没降落好头插泥里了。过了一个钟头;那家伙自己爬起来;从内裤里掏出一条横幅;上面写着'保护植物'。〃
我说:〃那你们学校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吗?〃
王超说:〃大家实在是太吃惊了;没来得及反应。那家伙亮完横幅以后就走了;大家都怔在那儿;后来只有校足球队的去找过他。〃
我说:〃难道是看他脖子力量强;头球好;去找他参加比赛?〃
王超说:〃想得美;这种人;这脑子;哪天高兴了往自己球门里踢;还觉得是艺术呢!〃
我问:〃那找他干什么?〃
王超说:〃废话;在操场上挖了那么大一个洞;想不填就跑了?〃
健叔突然发话了:〃那你认识不认识那个男的?〃
王超说:〃知道;不熟。那女的你就别想了;想追的人多了;都以为竞争对手是个神经病;自己不是神经病就肯定比人家强。〃
健叔关切地问:〃结果呢?〃
王超说:〃你看;结果还不是那姑娘还跟那家伙在一起?〃
健叔问:〃为什么?〃
王超说:〃废话;我怎么知道!能和神经病在一起本身脑子肯定也不正常;我们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的。〃
当天健叔表现得有点郁郁寡欢。回到了大荣公寓;我们三个面对这两只鸡一筹莫展。健叔说:〃暂时也不知道怎么吃;就放冰箱里吧。〃
王超骂道:〃你以为是螃蟹啊。吃了吃了;多新鲜啊。我们下去看看。〃
我们顺着破旧的似乎带有火灾气味的楼梯走下去。推开铁门天色已经昏暗了;北风已经吹得有声有色;路灯边上围绕着最后一批还没去冬眠的虫子。我们拎着两只鸡;想这该到哪里去加工呢?健叔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可以代客加工的小饭店;但是周围的情况只需要一眼就能全部看到。我对王超说:〃只能开车看看了。〃
王超对此显得义不容辞;他不放过每一个可以不用自己的脚便能移动的机会。我话音未落;他就已经奔上车了。我们开门进车;虽然微有漏风;但至少已经把北风隔绝在外了。王超掏出钥匙;发动了一次;车哆嗦几下;没能启动;又发动了一次;车又哆嗦几下;还是没能启动。王超说:〃怪了。〃
我和健叔对此一窍不通;惊慌失措。鸡也仿佛看懂了这局势;扑腾了两下翅膀。
王超说:〃没事情;我看我爸天冷的时候车也老是打不着火;可能天冷要多打几次。〃
健叔附和说:〃对对对;天冷了;要多打几次。〃
王超把钥匙拔下来;再郑重其事地重新插上去;深深呼吸一口;抱着热切希望打了一次火。车发出了几声嘶哑的马达声;还是没着。
王超说:〃可能坏了;我去看看。〃
说着打开引擎盖;摸了半天支架;终于把盖子支撑起来;对着发动机看得入神。
冷风把车刮得有点摇晃;看着王超在外面瑟瑟发抖;我和健叔也下车站在王超旁边观赏发动机。
我问王超:〃怎么了这车?〃
同时我发现;我们嘴里已经能哈出白气了。
王超搓搓手说:〃不知道;看着发动机挺好的;该在的都在那儿。〃
我说:〃那怎么弄;要不你再去车里发动一次?〃
王超二话不说到了车里;又发动了一次;发现这次好像连马达声都很轻微了。我站在车外喊:〃喂;怎么你一拧钥匙车灯就要灭了似的。〃
王超一拍脑门说:〃哎呀;忘了车还没发动不能开灯的。完了;这下彻底不能发了;连电都没了。〃
我问:〃没电了?有充电器吗?〃
王超说:〃那是靠电瓶自己充的;车一开起来就自己给自己充了。〃
大家站在风里;抓耳挠腮。
忽然间;王超说:〃对了;我听说车一旦不能发动了可以让人在后面推;能推发动。我亲眼看见过。〃
我说:〃推得动吗?〃
王超说:〃没问题;一个人都推得动。〃
我说:〃行;那你在车里把方向;我和健叔在外面推。健叔;你行不行?〃
健叔说:〃能使上一点劲;王超不是说一个人都能推动吗?咱俩好歹是一个半人;肯定行。〃
我们的手接触到冰凉的车体;心就已经凉了半截。我推了一下;说:〃不行啊。〃
王超在车里透过关了的窗说:〃等等;还没挂空挡呢。〃
过了几秒;王超说能推了;我和健叔就一起发力。车很轻松地被推动了;王超一路挂着空挡向前。推了大概一百米;我问:〃怎么还没发动啊?〃
王超说:〃不知道;你再推推;可能距离不够;应该能发动的。〃
我和健叔在零星下班的工人的诧异眼光中推车向前。我内心一直等着车忽然发动的那一下。健叔明显没有用力;扶着车向前走而已;而这正是医生建议的康复训练内容…提手慢走。
王超在里面一直没说话;我也不知道推了多久;反正天色已经全黑。黑夜中空旷的路上;一辆没有开灯的深色车居然不靠动力在徐徐前行;让人感觉恐怖。幸亏一路没有上坡。我坚持把车推出去很远;突然间;健叔让我别推了。
我放手停住。王超在车里大喊:〃怎么不动了怎么不动了?〃
健叔说:〃看旁边。〃
我一看边上;发现有一家叫〃重庆饭馆〃的小店。
王超走下车;问:〃怎么了?〃
我说:〃边上有家饭店。〃
王超说:〃哦;那就好;我在里面快冻死了;一点暖气都没有;你们两个也肯定快要给冻死了。〃
我擦了一把汗说:〃还好。〃
因为我们以神奇的方式到达;店里的职员早就在门口恭候。他们如同看皇帝一样看着王超。摇摇晃晃的灯光下还有一桌客人在用餐。老板娘围着桑塔纳转了一圈;又回来招呼我们。
王超不忘从车里拎出一只鸡。店员面露难色;对王超指了指店门口写的一行字:不准自带酒水饮料。没等王超说话;健叔的口才显现出来;责难道:〃没看见这是鸡嘛;你家饮料
长这样啊。〃
老板娘客气地将王超请进了店里;一人献上一支烟;递上菜单。
王超瞄了几眼;说:〃来三杯白水。〃
老板娘赔笑说:〃我们这里白水是免费的。〃
王超说:〃哦;好;那来一盆炒青菜。〃
老板娘说:〃啊;我们现在正搞活动;只要在店里消费的;无论消费额多少;都送炒青菜一盘。〃
王超说:〃好好好;我要三碗米饭;一人一碗。然后你看看这只鸡能不能帮我们加工一下啊。〃
老板娘面露难色。
王超说:〃没关系;我们可以付点加工费。〃
老板娘忙挥手说不是这个意思。
王超说:〃那是什么意思?〃
老板娘说:〃主要是我们这里的厨子赶着要下班;怕太急了加工出来口味不好;不能让三位满意。〃
这时候健叔插上一句话:〃超哥;上次被我劈的那小子说要找我算账;你看怎么办;要不要约他?〃
王超会意道:〃算了;你上次虽然劈了二十几个人;但自己也受了点伤;要让小兄弟出出头;来;你去吧。〃
我说:〃超哥;是办了还是怎么样?〃
王超说:〃算了;我们办的人太多了。算命的说;今年我本命年;不能再见血了;你就卸他一条腿。〃
我说:〃行。〃
我转身问老板娘:〃哦;我们的鸡到底能不能加工啊?〃
老板娘缓过神来;说:〃行;行行;我去问问厨子。〃
我说:〃赶快。〃
老板娘小跑几步。
这时候王超说了一句:〃记住;我让你卸腿;不是说弄断了就成;要把整条腿带过来给我看;懂不懂?〃
我忙说:〃懂懂;老规矩了。〃
老板娘一秒种后从厨房出来了;说:〃能做;能做。快把鸡给我。你看你们还要不要点别的什么菜?〃
王超说:〃哦;没事;冷菜就是白斩鸡;再来个红烧的鸡翅;别的都烧汤;主食要一碗鸡骨面。〃
老板娘咬牙记下;说:〃差不多了;要不要吃点别的口味?我们这里的蒸蛋是这个地方最有名的;佐料奇特;是秘方。〃
我们三个还在犹豫;突然这鸡〃扑哧〃下了一个蛋。我们大喜过望;说:〃好好;来一个蒸蛋。〃
老板娘欲哭无泪;拾起蛋转身离去。
我们挑了一个靠门口的位置坐下;一人焐着一杯热水;热气腾到空中很快就散开;周围温度似乎也因此提升。门口挡风的老窗帘沙沙作响;时不时透进一点点寒意。店里的小工 埋怨这鬼天气像是北方;秋天还没到;冬天就来了;而且还有风沙;再过几十年;这里就是沙漠了。健叔靠窗呆坐;肯定想起了防止地球沙漠化的那家伙。想来这家伙的这只鸡真是尽职;在下锅之前还有闪亮表现;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常使英雄泪满襟〃。
这条路宽阔异常;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来往的车辆却十分稀少;路灯亮得稀稀拉拉;随着天气转凉;整个周围显得毫无生机。我忽然心情压抑;走出店门;来到开阔的路上。路上忽然出现一群野狗;大小花色各异;没精打采地游弋。我回头看看这家招牌破旧不堪的重庆饭馆;忽然间觉得这些人的生活是如此的没有希望;从老板娘到店小二;忙忙碌碌;清清闲闲;在这个几十平方米的地方混口饭吃。在这连公交车都不经过的地方;真不明白这些人是如何自发地聚在一起。
一架飞机轰然飞过;我抬头一看;星星倒是隐约能见。飞机一闪一闪;又消失在夜里。那帮孙子是否稍微清醒一点呢;我想。
王超招呼我进去;说我们的免费青菜到了。我们三人都没吃饭;饥寒交迫;很快把青菜吃完。店里的一男一女两个愣头青招待看得出神。健叔问:〃喂;这里有没有说免费送几盘的?〃
女的忙摇摇头。
王超说:〃快去问问老板娘;我们平时砍人很累的;没看见我们饿成这样啊!〃
女服务员忙躲到男小二的后面。那男的壮了壮胆;想小妹都看着自己呢一定要勇敢一点;于是就用听着就欠砍的普通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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