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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年1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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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清说所以更应该管。今天有个读初中的乡下小孩被装载机撞死了。他要是活下来,没准会比咱们出色,是今后的省长甚至总理,等咱们光荣逝世时,他会来给咱们念悼词,介绍生平,称赞咱们是优秀干部。但是现在咱们先把他给埋了。烟消云散。
最后市长拍了板,先处理眼前问题。人行天桥的事可以考虑。
协调会结束时,张子清与李龙章握了手。这是礼节,不管曾经怎么不愉快,彼此同僚,该吵得吵,该握手还得握手。第一次握手,彼此都使了劲。
张子清跟李龙章说了件事。
“李副区长到东城区这么些日子,听说过金耳环吗?”
“耳环?女人的?”
张子清说都知道耳环是爱漂亮的女人在耳垂上钻个洞,挂上去的那种东西。如今有些另类男人也那么搞。但是东城区的金耳环与人无关,跟猪有些关系。
“你应当问一问,”张子清说,“他们会告诉你。”
2
东城区防汛指挥部设在区水利局大楼里。张子清到达时,区里的头头脑脑和相关人物都站在楼下的门厅里,急切地恭候。
这时候雨势略小一些,大楼前的停车场已有脚踝高的积水。张子清从所乘的那辆崭新的别克轿车上下来,两脚踩在水里,车旁立刻撑起几把雨伞。张子清摆手说算了吧,早就湿透了。
区委书记陈聪跑过来接过张子清手中的拐棒。他回身喊:“快,赶紧报告。”
不是让人赶紧向张子清报告,是向市里,报称张副市长已经安全到达。
张子清甩着手上的水珠,张嘴问:“梅溪情况怎么样?”
陈聪说梅溪水位正常。
张子清说正常个鬼,眼下正常就是不正常。
他还问:“你那三口水塘呢?梅一,梅二,梅三?”
陈聪说三个水库都有专人监管,没问题。
张子清说哦,是这样,原来不叫水塘,叫水库。别以为那东西就会装水,现在弄不好,那些水就会变成炸药。三座水库变成挂在李市长脖子上的三颗炸弹,它要一炸李市长还有脑袋吗?
陈聪说:“领导别急,看都弄成这样了。”
张子清满身泥水,模样真是狼狈,他们这一路走得很不容易。他和小赵在南园建筑工地那边冒雨下水时,原指望对面山包情况会好一些。靠着手中一支拐棒探路,两人在泥水里高高低低,斜行横走,如两只螃蟹般趟过菜园,走上小山包,这才发现那一头也大量积水,通往东城的大段道路没于水下。他们在山包上的瓜棚里避了一会儿雨,略事喘息,小赵听到了张子清的手机铃声,提醒他看一看。手机上竟显示有十几个未接电话。那一路雨大,手机铃响有如小孩尿尿,给雨水冲得一点不剩,根本就听不到。即使知道了,大雨之中确实也无法接听。未接电话都来自两个方面,一是市政府,还有就是东城区。
张子清让小赵给东城区打了电话。当时陈聪一听张子清还在,并未失踪于途,被大水冲走,顿时松了口气,只说他们还没急死,已经让李市长骂死了。张子清让小赵把小山包的位置告诉他们,要他们派车接应。小山包这里车过不来,让他们在附近找一个车开得到的地点,两边到那里会合。陈聪那些人在地图上找来找去,打了几个电话,选定的地点却是迎宾路上的人行天桥。他们说那里地势比较高,没积水,也比较好找,远远地就能看见。
张子清说当年不幸死了个乡下小孩,所以才有了那座人行天桥。居然眼下成了标志性建筑,大雨中靠它接头救命。
他当时就在电话里询问情况。陈聪说张副市长放心,东城怎么回事?金耳环嘛。地势低,下这么大的雨,低洼地积点水,正常现象,没事的,不是什么问题。
“有那么乐观?”
陈聪说现在雨已经小了,看起来积水正在消退。各方面情况都还正常。
张子清说:“你准备去睡觉了?”
陈聪说他不敢,张副市长还被困在水中,他哪里睡得着。
“李市长没告诉你他很担心吗?”
陈聪说他知道李市长昨天晚上吃了四粒安眠药,但是没有睡着。
张子清问陈聪是不是也吃安眠药了?陈聪说没有,市领导吃的东西,区领导哪里敢用。听说该药吃多了不利健康。张子清立刻发布指示,让陈聪马上去找一瓶安眠药备用,不必等到当市长,现在就可以用。东城这边最好老天保佑,平安无事。一旦出问题谁都救不了他陈聪,到时候恐怕只好去吃那个。
陈聪叫:“张副你老人家饶了我吧。”
张子清说:“赶紧把车派来。”
张子清是陈聪的老领导,彼此讲话很亲切。陈聪到东城之前当过市政府办主任,是孙庆明的前任,当时他总在张子清身边跑前跑后,对张子清的风格很熟悉。张子清对陈聪的秉性也了解,这人活络,要紧时候却常把握不定。张子清急着涉水爬山赶往东城,有这方面的缘故。
从小山包到人行天桥还要走一段路,其间还有大片水面。张子清打完电话,稍微收拾一下,即和小赵一前一后走出瓜棚,冒雨赶路。那时感觉雨真是小了一些,不像刚才噼里啪啦乱箭一般打得人周身疼痛。经过南园村外一个土坎时,雨雾中出现几个人影,踩着一片水花朝他们跑来。原来是当地乡镇和村里的几位干部,接到市政府办公室直接挂来的紧急电话,顶着大雨出来找人,与他们不期而遇。两边接上头,张子清等二人于大雨泥水中孤军奋战蹒跚而行的历程就此宣告结束。
他们走过迎宾路人行天桥,上了守候在路边的别克轿车,直奔东城区防汛指挥部。陈聪在大门边扶住张子清,除了招呼立刻报告,还有一个动作是接过张子清手中的拐棒,把它递给身后的一个年轻人。
“赶紧收拾清楚,把污泥洗净,水迹擦干。”他说。
“要那么隆重吗?”张子清说。
陈聪发笑,说张副市长光临,不隆重怎么行?他郑重请示,要不要给拐棒抹油?
张子清说:“陈聪你少给我抹油。”
张子清在指挥部里换下湿衣服,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听汇报。陈聪报告说,今天东城区的降水集中于中午前后,因雨量过大,泄水不畅,虽排水站全力抽水,一时还是多方告急,城乡低洼地带普遍积水。目前雨势减弱,积水稍退,情况向好。
“有房屋倒塌和人员伤亡吗?”
陈聪说,城郊地带各乡镇都报发生房屋倒塌,倒的主要是建于低地、遭受水淹的土坯蘑菇房。也有个别年久失修的危房倒塌。目前没有人员伤亡。
“市领导下过死命令,不得死人。”陈聪说,“这几天区乡村干部天天在下边跑,从破房子往外拖人,谁想死也得看时候,这个时候不行。”
张子清说:“还是那句老话,人命关天,救命水火。”
陈聪笑,说他早几年一直跟着张副市长学习“救命水火”。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搞错了,人家那叫“救民水火”,或者说是“救民于水火之中”,古代文件里的提法,中间那个字是民不是命。张子清眼睛一瞪,说后来才知道?水平太低。咱们一向都知道,但是就要这么叫。一人一命,没有命哪里还有民?他以前解说过,陈聪忘记了吗?
陈聪说没忘记,记得清楚着呢。
他们说的什么事情旁人听不明白,只有他俩彼此知道。
张子清要陈聪调车,不要刚才那辆别克车,要越野车,四轮驱动,马力大的,可以跑山路。他这就上梅岭去。
“那边真没大事。”陈聪劝告说,“张副不必劳驾。”
张子清说不劳驾哪里可以。梅岭梅溪梅一梅二梅三,梅到一块了。没事就好,一有就是大事。东城这里低洼,所谓母猪一尿成灾,下一阵雨积一寸水,这都不是大事。那边不一样,有三颗炸弹,炸了就得死人。
陈聪说炸不了,有人在那里管着。前两天大雨涨水,他就把一大堆人派上去了,一个副区长带队,还有区水利局管技术的一个副局长,现在都守在那里看水塘,随时报告情况,一有风吹草动,立刻采取措施。有人负责,联络也通畅,不要紧的。张副市长在这里坐镇指挥已经足够了,这么拄着拐棒趟着水赶过来,再这么拄着拐棒冒着雨赶过去,他很惭愧,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张子清说:“你以为我喜欢啊?”
他在东城区防汛指挥部给李龙章挂了电话。一听说张子清打算即刻前往梅岭,李龙章连声说好。
“你去我就放心了。”他说。
张子清问:“李市长有什么交代?”
李龙章说他最不放心的也是梅岭的三座水库,听说有些问题,区里却说情况可以。张子清去掌握,他就放心了,需要的话张子清可以留在那里现场指挥,有问题可以全权处置。东城其他情况张子清就不必多操心,他会交代市防指格外注意。
“好的。”张子清说,“我会及时向你报告。”
越野车到了。陈聪努力张罗,往车上装东西。一应应急物品,包括香烟、打火机、饼干、矿泉水,务必样样齐备。
“不好意思,真是一心想紧跟张副的啊。”他说。
陈聪这是在向张子清告罪,因为他不能跟张子清一起上山。市里有命令,今天县区主要领导必须镇守于各自的防汛指挥部,没有特殊情况,未经特别批准,不准离开半步。陈聪不能离开,安排蓝荣辉跟张子清上梅岭。蓝荣辉是东城区区长。梅岭那边,还有一位副区长和水利局一批人,全部听从张副市长指挥。
张子清却不予认同。他眯起眼睛盯着陈聪看:“你是害怕了?”
陈聪急忙辩解,说哪里啊,跟着张副市长,从来都是勇气倍增。好久没跟张副一起工作,确实特别想一起上山。只是眼下很紧张,真是不敢离开。
张子清笑了笑,说知道了,紧张个啥,就这样吧。
“看看还需要什么?”陈聪问,“我马上让他们备。”
张子清往车上看了看,摇头,说这车上要是有一条好狗,那多好啊。
陈聪脸上顿时显出尴尬。他说张副等会儿,有个东西。
他跑进门厅,几分钟后又跑出来,手中抓着个黑塑料袋,袋里包着个物品。他把袋子塞到张子清身边的小赵手上。
张子清问:“什么好东西?”
竟是两瓶好酒,茅台。
“好啊陈聪,”张子清说,“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陈聪说他知道,这是防汛指挥部,不是宾馆宴会厅,这儿从来没有酒。一小时前张副市长从雨水围困中打来电话,批准他搞一瓶安眠药备用,他才想起来,特地让人备了两瓶酒。不是准备在这里请客畅饮,是要提供给张副市长指挥战斗。当年长征途中,红军战士强渡大渡河,河水太冷了,大家都冻僵了,还怎么战斗?得想办法。办法就是酒。领导站在河边,吩咐拿酒,下令:“开!”战士们一人一大口,全身热乎。然后领导一挥手,大家跳下水去,上下有劲。这才打赢了。
张子清说:“你瞎编什么。”
他一挥手,让小赵把酒带上。一行人上车离去。
上路之后大雨哗哗再临。张子清要来的越野车显出了优越性,底盘高不怕积水,眨眼间就冲过一块块积水地段。张子清让驾驶员抄近路,他们穿过江原开发区,从开发区西侧开上省道,在大雨中驶往梅岭。
五十分钟后他们到达梅三,雨天路滑,多用了近二十分钟。
梅三及其上游的梅二、梅一都是简称,全称要加上“水库”两字。这三座水库自上而下连成一串,形成了梅溪上的三级梯级水库群,也是三级梯级电站。梅溪发源于梅岭深山,流经两县一区数个乡镇,在市区北部注入平川江,是平川江的一大支流。溪流总长不足一百公里,却因为穿行梅岭山区,集雨面积广大而水量丰沛。梅溪上的三座水库是利用山区地形,在梅溪干流上筑坝拦水,形成水库,以水流落差发电。三座水库分别建于不同时期,从上往下排序命名。梅三水库位于最下游梅岭山区边缘,为三个水库里库容最大的一个。这三座水库都在东城区的地盘上,库容不算大,地位却非常特殊,因为最靠近市区。平时它们默默无闻,并不引人注目,直到这种大雨时刻才突然身价倍增,让许多人操心不尽。
张子清在梅三见到了先前来到这里的相关人员,包括东城区副区长、区水利局副局长,以及梅三电站值班站长等人。这些人在张子清面前喜不自禁,说梅三这里一切正常,没有问题。雨下得很大,在城区可能是坏事,在他们这里却是好事。
张子清说不错。老天爷往这里下的不只是雨,还是钱。
在近期连日大雨之前,这一带是大旱,不仅春夏两季,算起来,大旱接小旱已经连旱了三年。气象专家称是受了“厄尔尼诺”,或者叫“拉尼娜”什么的影响。大旱三年造成梅溪上的三座梯级水库蓄水不足,无法正常发电。特别是去冬以来,溪流成为细涧,水库水位降至死水位,电站停止了运行。近日时来运转,天降大雨,梅溪来水,三座水库一起关闸,库容迅速上升,发电机飞快转动。这时候蓄在水库里的水就是可以出售的电力,是老天慷慨恩赐的金钱。张子清在东城区防汛指挥部时,陈聪汇报说梅溪水位正常,那时张子清就觉得不对劲,认为这个时候正常就是不正常。为什么?山里的水没有下来,肯定是在这里被截住了,以备出售。
张子清下令把这些钱扔进水里,让三座水库立刻开闸,迅速削减库存水量。
“区里原先怎么要求你们的?”他问。
要求是严密监控,有问题及时报告。他们认为目前没有问题。
张子清说有问题就来不及了。
“直接请示市防汛指挥部。”他说,“告诉他们必须放水,是我的意见。”
市防汛指挥部迅速回话:同意。
梅三电站值班站长拒绝执行。这人三十来岁,是技术人员,受雇于电站老板。他说他只能听老板的,老板没叫他开闸,他不敢动。站长这么说有其原因,牵涉到体制性因素:梅三电站原属东城区水利局,早几年因经营不善造成亏损,在小水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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