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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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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长嘿嘿笑了:别得了便宜卖乖了,你得谢谢那时我没出场,也得谢谢我的肚子痛哩。
  所长愕然——
  村长一把扯过所长办公桌上的一个文件夹,用手敲打着:装什么糊涂?没了我的肚子痛你能有夹子里这份荣耀?
  所长惊得叫一声:邪乎,你他妈开了天目了,咋就能透视文件夹里的文件?!
  村长说的没错,文件夹内的确夹着所长的荣耀:一份公安局刚刚下发的红头文件的内容,正是对李所长领导的派出所在禁毒战斗中,一举端掉私种毒品多年的巢穴、铲除一百零八株罂粟的突出成绩的通令嘉奖。
  村长得意地说,那节骨眼上要没有我雪中送炭的肚子痛,你的警车能走得脱?我要是那时赶到现场,能不替大茶壶说说情?你能那么顺利地打草拾狍子收拾了撞到枪口上的私种大烟案?,能有这得来全不费工夫的荣耀?现在你该明白那时我的肚子为吗痛了吧?怎么样?该认这壶酒钱,感谢我的肚子痛了吧?
  所长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失敬,失敬,村长真成了半仙之体了,高人,高人,高家庄实在是高,佩服,佩服。
  村长向所长递了一支烟,说,不敢,不敢。不过我支持了你的工作,你也要支持一下我的工作,这才叫警民一家嘛。
  所长还是有些不解:支持你的工作我倒是责无旁贷,不过,那买卖人口的事可是你要我去办的呀?怎么这会儿又要我放人?我真被你给搞糊涂了。
  村长笑道:请你去提人是支持我的工作;请你放人还是支持我的工作——不是有句话叫“八路军的工作——一时一转变”吗?
  所长也笑道:闹不清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反正你的药都是秘方,不肯轻易示人,我也不多问了,长长短短都由着你吧,不过今儿个中午这桌酒……
  村长说你这铁公鸡呀……
  所长说我倒是想拔,可我得有毛拔呀?我的家底你又不是不知道。
  村长说,那就拔我的毛,没的问题。
  村长与所长酒足饭饱之后,驸马锁锁与朱姓公主被村长带回了高家庄。
  
  杀了你吃肉
  
  锁锁正在毫不吝啬地拔鸡毛。
  鸡是现杀的,当然宰杀之前首先要抓到鸡,先看看锁锁抓鸡的情形吧。
  锁锁追赶着母鸡,母鸡从锁锁布满血丝的双眼觉出了非同寻常的恐怖,以往锁锁不是没抓过它,但那时锁锁总是淌着口水痴痴地笑,表示出不容抗拒的亲热。抓到它也只是将其按在胯裆,让他温习一遍类似下蛋时的感受……
  母鸡虽然痛苦不堪,但挣扎是徒劳的,越是挣扎越激发出锁锁空前高昂的斗志,双手攥得更紧,操作得也更下力,只会成倍增加母鸡的痛苦,但事毕母鸡一般会得到锁锁犒劳的一把米。锁锁说你吃米吧,俺不会白用你。刚开始惊魂未定的母鸡无心吃米,只哈哈喘息。锁锁说你还生了气了,俺也没白弄你嘛,快吃,让俺妈见了别说是吃米,挨骂算是轻的。你没看见,俺稍动一动俺兄弟的媳妇俺妈连她也骂?
  至此就不难理解,前面锁锁为什么会为受辱的母鸡叫屈,为什么对那只强行与母鸡亲热的公鸡爆发出强烈的妒恨了。
  锁锁好长时间没与母鸡强行亲热了,锁锁有了自己的媳妇。但母鸡感到今日的境况与以往绝然不同,锁锁布满血丝的双眼逼露的是萧萧杀气——
  母鸡的感觉没错,这一回锁锁的确不是要强行与它亲热,而是要结果它的性命。
  其实锁锁并不想这样做,只是听命于老妈。马翠花吩咐锁锁:锁锁,你把那只鸡抓住。锁锁的脸不由得红了,这在锁锁是绝无仅有的表情,可惜马翠花没在意。马翠花还是坚持要锁锁去抓鸡。锁锁不解地问;抓它做什么?我,我不要母鸡了。马翠花说抓住把它杀了。刚开始锁锁甚至说杀了母鸡可惜,要杀你自己去杀,我可不动鸡了。老妈说不杀不行啊,谁让这鸡生在咱家,今晚要请村长来家吃饭,村长就好吃炖老母鸡这一口呀。后来锁锁突然想到,现在母鸡对他没什么用了,该把它派上别的用场了。自己和媳妇是村长从派出所解救回来的,村长要来吃饭杀只鸡也是理所当然,锁锁知道知恩图报了,他便听话地去抓鸡。
  母鸡于草垛、墙头等等一切可能逃脱之处飞蹿,张开尖嘴,咕嘎嘎——嘎,咕嘎嘎——嘎,绝命的叫声令同类为之胆战,一个个虽同情但还是无可奈何地各自逃跑了,逃不脱的仍是锁锁穷追不舍的这只母鸡。
  母鸡实在是在劫难逃了,飞蹿到草垛、墙头之上也并非上策,难道忘了锁锁曾飞身数丈高的大树顶高歌吗?上草垛、墙头于锁锁不是如履平地吗?
  这时候有人看到锁锁—屹身纵上墙头,好奇地问:锁锁你上墙头做甚?
  锁锁并不回头,两眼紧盯着前面的母鸡,但却不妨碍答话:抓鸡。
  又问:抓鸡做甚?
  问:杀了吃肉。
  问话的偏偏眼尖,再问:那是只母鸡呀?
  答:俺妈说不杀不行,鸡是俺的,村长要来俺家。
  问话的人不再问了,只是无声地笑了。
  村长频繁地来马翠花家,每次来都只是走近那朱姓公主,冲着那朱姓公主饶有意味地端详,嘴里轻轻地念叨:公主,公主,驸马,驸马……然后是莫名其妙地笑,笑得那公主浑身打颤。
  菊花从村长的笑声里明白了一家人还不大明白的内容。谁也不知道,马翠花更不知道,她的小儿媳妇菊花个别找到了村长。还是跟那天夜里的情形差不多,刚开始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嘤嘤地哭。
  村长有些不耐烦了,说,你婆婆耳朵太尖、太灵的毛病不是治好了吗?
  菊花还是嘤嘤地哭:她倒是不那个了……
  村长笑道:呔,人身上的物件真是奇怪得很,有些物件出了毛病需要治好;而该出点毛病偏偏不出毛病的物件也是毛病,也要治一治。你婆婆那么大岁数了,耳朵还那么尖就是该出毛病而不出毛病的毛病。这不,一治就好,没的问题了。他突然想到菊花找他不像是为了对他说这个,似乎这里面有点别的问题,便问道:怎么?你找我就是要哭给我听?
  菊花终于止住了啜泣,泪痕上甚至绽开了笑靥:俺是要谢村长哩,要不是你,锁锁媳妇早被送走了……俺妈怕也因这活不成了。
  村长说呔,现在谢还早,你们以为这事就算完结了?呔,一大堆麻烦还在后面哪。要把锁锁的女人真正地留住,得给她和孩子办户口吧?还要正大光明地办个结婚证吧?还要批宅基地为她盖房子吧?还要给弄个准生证吧……
  菊花不禁吓了一跳,她知道往后还有麻烦,可没想到麻烦会冒出这么一大堆,不谢村长还真是不行呀。她急急地说,这不,正说要谢村长嘛……可,可……她实在难以再往下说了。
  村长说,呔,是你二爷有什么“可”还是你有什么“可”?你倒是“可”出来呀!
  菊花终于“可”出了“可”后的内容:可,可锁锁的媳妇她,她—个劲儿地哭……
  呔,还真的以哭谢我哩。你今儿个找我到底是哪层意思?
  说不出口的话还是要说出口,菊花嘤嘤地说:村长,你,你是不是看上她了?锁锁他媳妇老是偷偷地哭,每次你去我们家你走后她都会偷偷地哭,问她她也不明说。村长,你,你,你是不是想与她那个……
  你晓得我的心思了?既然你知道了也不瞒你了,那就把话挑明吧。怎么,那朱姓公主是嫌我?是没看得上我?要是这样那就算了。我这人弄事不好勉强的,我不就是个村长吗?我不能拿权来压人,这样的事更不能。
  不,不是,村长你可别往别处想,她只是害怕,她毕竟不是咱本地人,她认生哩。
  认生?那好,一回生,二回熟嘛。我多去几回就熟了,没的问题。
  菊花尽力将脸面扎向怀里——村长啊,你要是真想那个,就,就,别难为她了,就,就让我跟你那个吧……反正,反正我也那个了……
  呔,你这是说的什么,你不是已经跟你二爷……要不是你跟我老爹……我还真有这想法,可现在不成了,我能再跟你那个嘛?这不乱七八糟乱了套嘛?我能干这伤风败俗的缺德事嘛?唐太宗、唐高宗爷儿俩都与武则天那个,不是让世人耻笑吗?武则天为这不也世代遭贬吗?咱能干那事?。怎么说我也是一村之长,那样乱伦的事我做不得的,你也别难为我。
  菊花顾不得其他的了:村长,你咋,你咋非要跟她那个不可?她比俺还大五岁哩,她的模样也不如俺哪,你咋就看上了她……
  村长笑了,你以为我真的是看上她了?她的模样能让我动心?呔;跟你说白了吧——我是冲她的名分去的——谁让她姓朱哩?谁让她是金枝玉叶哩?,谁让她是朱皇上正宗的三十七代孙女哩?——我只是,我只是想当回驸马,娄尝尝当驸马的滋味,过过当驸马的瘾……古往今来,普天之下有几人做得驸马呀……
  闻之骇然,菊花瞠目结舌癔症了。
  马翠花的毛病彻底被治好了,当菊花吞吞吐吐地向她说明了村长的意思后,马翠花竟仰天太笑了:你以为我的老眼没看得出来村长为的哪样三天两头往咱家来?我心里跟明镜一样,可怎么着也得为锁锁留住这媳妇呀,那就让村长来吧,把他请到家里来吧。马翠花笑过之后,脸上滚下了老泪,泪珠如小冰球凝在脸上。
  锁锁杀的那只鸡正是为了款待村长——村长就喜欢吃炖母鸡。
  村长是傍晚来到锁锁屋里的。村长一到,夭倏地暗了下来。村长说莫破费了,我只是过来坐坐。
  村长的到来令锁锁兴高采烈,锁锁不记得以前的日子里村长何时到他家中来过,何况这一回是村长将他和媳妇从派出所领了回来,关在派出所的那两天滋味可不好受。自从村长将锁锁和媳妇从派出所领了回来,村长便三天两头地来,有时还会捎点什么给锁锁吃,所以锁锁甚至盼望着村长能天天来。
  马翠花把锁锁拖到一边叮嘱:锁锁,你也不会喝酒,就别上桌了,让你媳妇一人在炕上陪村长喝就成。
  锁锁听话地说好,俺才不喝酒哩,酒辣。俺在外面给你烧火。
  马翠花长叹了一声:我的锁锁儿呀——
  锁锁不明白妈为什么发这一声长叹,他突然问道:妈,村长来咱家喝了酒再没人敢动俺媳妇了吧?
  马翠花又是一声长叹——我的憨锁锁呀……
  此时锁锁那朱姓媳妇正坐在炕上愣愣发呆,脑袋被什么塞得满满的,又似乎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她甚至闹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炕上只有公主和村长了。很长时间炕上死寂着,村长只是用眼一眼一眼地啄着公主。后来,公主还是开口说话了:村长,真不知怎么谢你呀。
  村长说,呔,见外了不是?让你这金枝玉叶受惊哩,我这比七品芝麻官还小的官有责任呀。别的不用多说了,今儿个你陪我把酒喝好就成,其实我这人不是个好酒的人,可既然喝就想喝好……嘿嘿,往后一切就没的问题……你先把你的家谱续——遍我听听,这怕是要写到咱高家庄的村史上哩……
  这时候菊花喊锁锁去她屋里。菊花是第一次喊锁锁去她屋里,要放在以前锁锁求之不得,但现在锁锁不那样了,特别是此时锁锁哪里也不想去。
  马翠花说,你兄弟媳妇喊你还不快过去。锁锁说不,俺不去,俺哪儿也不去,俺还要看俺媳妇咋样喝酒哩。
  马翠花说喝酒有哪样看头?你兄弟媳妇找你必是有事,快给我过去。记着,我不喊你你别过来,你可要记住。
  锁锁不情愿地走了。
  一只发了疯的蝙蝠不知从哪里突然闯进了屋内,且一头扎向了炕间——村长感到头顶刷地一阵异样阴冷——蝙蝠的翅膀贴着他的头顶掠过,犹如一柄利刃削过——冷丁一颤,似感脑袋被砍去了一半,禁不住嘘了一声——手中的酒杯倾洒了,酒水如血浆在桌上四处流淌……
  朱姓公主亦无声地叫了一声——她的双眼追着翻飞的蝙蝠,她真想变成一只蝙蝠,凌空飞逝于窗外的茫茫灰暗。
  锁锁从没像现在这样,在菊花的面前老老实实地坐着,双眼沉沉地闭着,好像睡着了一样。其实他并没入睡,只是沉浸在常人无法理喻的“锁锁的世界”之中。
  看着锁锁这副神态,菊花心中忽地涌起一股酸楚的悲悯,泪水扑簌簌滚落……
  好像过去了一百年,锁锁从遥远的世界挟雷曳电呼地飞回,一下子跳将而起,似猛然发了癔症,浑身痉挛,疯张着双手大叫:杀!杀!杀了你吃肉!杀了你吃肉……
  菊花惊恐不已,锁锁,你这是咋啦,锁锁你可吓死人了……
  ——锁锁陡然又从空中的拼杀世界跌落,一下子恢复了他憨傻的常态;甚至咧嘴痴痴地傻笑了。
  菊花像马翠花那样叹了口长气:锁锁呀,你可把俺吓死了。锁锁,你刚才疯叫着“杀,杀”,你是要杀哪个?
  ——杀鸡。
  菊花再叹一声:嗨,可怜的锁锁呀……
  后来锁锁突然坐不住了,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要向门外冲。惊魂未定的菊花又吓了一跳,忙拉住锁锁——锁锁你要去哪里?
  俺要回去!
  菊花说,你回去做甚哩?妈没告诉你她不喊你别回去吗?
  不,俺得回去,俺得回去看俺媳妇喝酒!
  菊花拉也拉不住,锁锁跑回来了。
  锁锁先是听到了媳妇的哭声。这时候锁锁表现出的是正常人的担心和焦灼,他一下子闯进了里屋——
  马翠花无济于事地叫了一声——锁锁你别——
  炕上,一幕奇怪的画面呈现在面前——村长在动他媳妇。
  妈说谁的媳妇谁才能动——锁锁的脑袋里轰地一炸,要干出点什么。遗憾的是这…—炸炸得太强烈,将锁锁的思维又炸回到憨傻的常态。
  村长迅速稳住了,说,锁锁,你来得正好,你媳妇被酒辣出了泪,我正给她醒酒哩。你也来喝一‘杯?
  锁锁毕竟是憨子,这时候脑袋里的憨气冒了出来,占了上风,他竟痴痴地咧嘴笑了:俺才不喝,俺知道酒辣,俺媳妇都被辣哭了,俺更不敢喝了。
  村长笑了,说锁锁还真有心眼哩,吃亏的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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