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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第02期-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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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本来想绕开,可又碰到了高中同学李强。寒暄了两句,李强要他陪着抽几张,他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走了过去,进了抽奖现场的中心地带。所谓的现场就是电影院门前的一段街道,绳子封了两头。售券小姐穿着一水儿的白衬衣天蓝裙在街内走动,向两边人行道上的人们叫卖。最后一锤子买卖,小姐们都招呼得很卖力。
  “发财发财,恭喜发财!”
  “来试试手气!让孩子试试!这孩子这么乖,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两块钱一张!两块钱一张!两块钱能买什么呀?给社会奉献一份爱心,让自己拥有一次机会!”
  柳斯一一地看过去,发现只有一个女孩子不那么热烈,不,应当说那么不热烈。她几乎不出声,只是迈着颀长的双腿悠闲地走动着,一双清亮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浏览着人群。但她越是这样,反而有不少人主动叫着她买。她的券下得很快。卖完了,便又去总台领新券。领券的时候,她的步伐也是不慌不忙的。甚至有点儿吊儿郎当。她第三次去领券的时候,出口处的人很多,柳斯眼睁睁地看见,她想要去跨那一米多高的栏杆。她穿的是一步裙呢,窄死了。平地走路还得拿捏着,她居然想去跨?
  可她就真的跨了。她一手拿着券盒,一手按着栏杆,偏了一下修直圆润的腿,一瞬间就把自己划到了栏杆外。她的动作没有一丝破绽,像—只鹤。
  她会飞。柳斯想。
  正看着她走着,李强突然指着那长腿女子喊道:“吴曼曼!吴曼曼!”
  吴曼曼正在售券,听到喊声,回头笑了笑。李强低声道:“我妹妹的同学。长得怎么样?”柳斯笑道:“审美水平不错。”李强笑道:“你勾搭一下,勾搭上了让她给你做小。你有经验,降得住。我可不敢要,她太厉害了。”柳斯道:“我勾搭她干吗?人家还不名花有主?”李强说:“有是有过,又离了。”
  柳斯笑笑。
  顿了一顿,李强又道:“你这人真怪,怎么也不问问她为什么离?”柳斯道:“不问也有。”李强道:“是有。你猜她的有是什么?就是没有。她说没原因。不为什么。为了她这个没原因,她前夫硬是和她拖够了分居期才签了字。听我妹妹说她刚刚调回来了,她爸妈找好关系逼着她调的。说她如果在他们身边,就不敢这么乱来。”
  “看着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没想到经历还挺复杂。”柳斯说。
  说话间吴曼曼已经捧着券盒笑盈盈地走过来。李强先摸了五张,又催柳斯也摸,柳斯只好也伸出了手。吴曼曼对李强笑道:“就你那臭手,把人家的运气也带坏了,你一个当冤大头还不够,还要再拉上个陪葬的。”李强笑道:“我有陪葬的是因为我有魅力,你心疼人家做什么?”吴曼曼红了红脸,扬眉笑道:“我心疼人家与你有什么相干?本来人家还拿你当个正经人,谁知道说说你就下道了。“转身竟自去了。
  柳斯盯着她的背影笑道:“果然厉害。”李强道:“这算厉害?我妹妹给我讲过一桩事,那才叫厉害呢。”便讲了她上高中时的一件事:有一个男生死追她。天天给她写情书,说她是维纳斯,是女神,是天使,是白云,是精灵,反正是不服人间水土的奇人。她拒绝了多次,那男生就是一副不到长城非好汉的样子,把吴曼曼缠急了,—个星期天,趁着父母不在家,她一早就打电话,请爱慕者到她家。爱慕者兴冲冲地去了,到了才知道她让他参观的是她一天的生活流程。
  “你不是喜欢看我吗?我就让你看个够。”她说。
  先是蓬头垢面起床,然后是咣当咣当刷牙,稀里呼噜吃饭,臭袜子随手扔在沙发上。爱慕者一一忍受。到后来,有一个细节,爱慕者再也捺耐不住了:吴曼曼擤鼻涕。她抓一张纸巾。捂住鼻孔,扑地一声,擤出鼻涕,然后投篮一样掷进垃圾桶。这一切,都当着爱慕者的面。一点儿都不羞涩,一点儿都不扭捏,一点儿都不回避。
  爱慕者大失所望。问她为什么要让他参观这些,吴曼曼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人死后升了天堂,觉得在天堂里太单调,请求天使让他去地狱看看,天使答应了。他到了地狱,对魔鬼说:“听说这里很好玩,我想在这里住一天。”魔鬼让他留了下来,并派了个美女接待他。第二天,他回到了天堂。过了不久,他又请求天使准许他去地狱。一切如同上一次,他容光焕发地回到了天堂。过了一阵子,他对天使说他要去地狱永久居住,说完不听天使的劝告,坚决地离开了天堂。到了地狱之后,他告诉魔鬼他是来这里定居的,魔鬼请他进去,可这次接待他的却是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他问魔鬼:以前那个美女呢?魔鬼说:朋友,老实跟你说,串门是串门,过日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平常看到的我就相当于串门,现在这个状态的我就是过日子。过日子你能不让我擤鼻涕?还有更不雅的事情呢。”吴曼曼说。
  爱慕者再也不追她了。
  第二天上班,柳斯在楼梯转角碰见了吴曼曼。柳斯喊了她一声,吴曼曼站住了笑道:“怎么是你?有事吗?”柳斯说:“没事。我在这儿上班。”吴曼曼愣了愣说:“真的?”柳斯说:“我干吗骗你?那可不是真的。”吴曼曼笑道:“那好啊。我也在这儿上班。”柳斯说:“没见过你。”吴曼曼说,“我已经上了一星期班了。”
  柳斯方才想起李强的话,原来她是调这儿来了。
  “你在大学里读的什么专业?”他问。想起李强昨天讲的事情,他就不由得想笑。
  “法律。”
  “你学法律?”
  “怪从何来?”吴曼曼问。
  “没什么。”柳斯忙收住笑说,“只是觉得你不像是学法律的人。而且专业也和咱们的工作不对口。”
  “只要你想对口,法律和哪个行业都能对上口。”吴曼曼说,“你学的是什么?”
  “哲学。”
  “你的专业……也是可以处处对口的。”
  柳斯“嘭”地笑了。吴曼曼的眼睛像孩子一样坦白。他久违了这样的坦白。
  “我知道李强昨天给你讲什么了。”
  “什么?”
  “左不过是过日子和串门的事。”吴曼曼说着笑起来,“我那招儿使得好不好?”
  “好。”
  “其实那天,我根本没擤出什么鼻涕。把他吓走了,捏得我鼻子倒疼了半天。”
  “你有鼻涕。”柳斯说。
  吴曼曼看着柳斯。
  “那个可怜的男生,就是鼻涕。”
  吴曼曼大笑起来。震得楼道嗡嗡作响。有同事路过,诧异地看着他们。柳斯说:“我走了。”吴曼曼说:“好。”两人一上一下,擦肩而过。一袭淡淡的清香清晰而短暂地拂过了柳斯的身体,柳斯便走得很慢很慢。
  
  八
  
  没多久,局里开始派队下县抽查各县局上报的五保户情况,需要的人多,就从各处抽了一些人组成了临时工作组。工作组又分成了四个小组。每组包四个县,一个县至少得跑两天。每到一处都安排有宾馆,想住的就住,不想住的就跟局里的车跑百把公里回家。柳斯和吴曼曼都被抽了出来,又被分在了一个小组。因为多是年轻的男同志,在一起玩得很融洽,柳斯常不回家,只是在一起混住。
  后来他发现,吴曼曼也常不回家,一次吃晚饭的时候,柳斯忍不住对吴曼曼笑道:“都说女孩子想家,你倒不是。”吴曼曼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抬头说:“我不想呆在家里受闲气。妈妈老觉得把我养大了就有权利管我这,管我那。整日吆三喝四的。以前是没办法,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我也是自食其力的人了,熬出来了。能不看的脸色就不会看。”
  “多年媳妇熬成婆。”
  “对。”吴曼曼说,又笑,“我现在连媳妇都混丢了。”又开始说,自打她离婚之后,爸爸对她也不像以前了。以前总爱和她聊天交流,现在却有点儿回避似的。柳斯便劝道:“当爸爸的都是这样,女儿大了。他心里疼你,外头却不好带出来的。”吴曼曼撩了撩两鬓散乱的碎发,抬头笑道:“留着这话,将来你女儿恨你了,我倒可以仔仔细细地讲给她听。”说完忍不住先笑了,脸却红了起来。柳斯也笑了笑,起身走开。心想即使我将来有了女儿,又怎么轮得着你去说这么贴心的话?除非你是她的……想到这儿,猛然悟出了吴曼曼脸红的意思来,又盛了一碗饭,却再也没有坐过来。
  
  待柳斯的女儿拍过百日照,已经又到了夏天,局里开始调查核实县里的助残资金使用情况。这项工作比较复杂,因此局里计划是每组每县各三天。一周五天,再紧紧巴巴加天班,刚好能蹲两个县。吴曼曼与柳斯还在一个组里。经过不到一年的厮混,彼此已经熟识得很了。吴曼曼依旧很少回去,常跟着大队人马从这个县串到那个县。白天的调查工作告一段落,晚上照例是男人哄哄唱唱打牌戏酒,女人清清洗洗逛街聊天。柳斯不是很能喝酒,又不大喜欢打牌,所以玩到半截倒常与吴曼曼她们一起出去走走。
  一天下午,工作破天荒的提前结束了一次,剩下大半下午的时间,组长让大家自由活动。一下车就有人拉吴曼曼上街,吴曼曼不肯去。霎时间,大堂里只留下了吴曼曼和柳斯。两个人相对傻笑了一下,柳斯说:“你怎么不去?不是说女人的衣柜总是少一件衣服吗?还不赶快去把你那件找回来?”吴曼曼说:“我和一般女人不一样。我是总觉得衣服多。连身上穿的,都觉得是累赘。”柳斯看着她脸皮厚厚的样子,不由得又想笑。温声道:“话可别乱说。会让有些人吃豆腐的。”吴曼曼明白了过来,脸红了一下,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我们散散步?”柳斯说。
  道路两边都安着喇叭,正播着本地新闻:“随着北方冷空气的一次次南下,强劲的西北风不断吹来,大风过处,我们的大街小巷便到处落满了落叶。虽然落叶使清洁工人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但换—种角度,它们也使我们的小城增添了一大景观,昨天下午,记者在环城西路,友谊路,为民路等处看到落叶落在马路上、庭院里、草丛中、公园里、城河中……”
  柳斯和吴曼曼—起笑起来。
  “这新闻写的。”柳斯说,“有趣。”
  “小城无故事,连这都当新闻。”
  “或许,落叶是最旧的新闻。不过它也是最新的新闻。它把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时都包括了。”柳斯说,“我们就去看落叶吧。”
  小城的落叶还真是别致,怪不得新闻的口气颇引以为豪。县城的建筑物很少很低,树却又高又大、到这深秋,自然就是落叶的天下了。在暖暖的秋阳中,秋风也成了绵绵的。红的赤透,黄的金透,绿的碧透,映着蓝天,呈现出一种纯净的灿烂。红,黄,绿,一层层拥着,如同一列编磬,敲击着色彩的乐曲。一切都仿佛上了釉。
  落叶越来越多,人越来越少。他们越来越靠近小城的边线。在一个小池塘边,他们坐下来。柳斯打量着自己随手拈来的几片落叶,发现虽然都是落叶,落叶与落叶之间,却也不尽相同。柳树的落叶小小的,绻着,有些楚楚可怜,像未经世事的少女。白杨的落叶圆润光滑,平和从容。常常是翠面儿镶着一道褐边儿,比柳叶显然要大气沧桑一些。樱桃树的落叶也是别有一番风韵。全是黄透了,甚至是黄成了黑褐色才会落下来。是最耐心的一种落叶。法国梧桐的民众最盛,体魄最阔,年龄也最大,嗅一嗅,却又有一种很浓的青气。叶面上的棕点很多,有些像老年斑。最奇怪的是,它的落叶也分男女:一种落叶的叶边是弯弯曲曲的,很是妖娆妩媚。另一种落叶的叶边却是简洁粗犷,一气呵成。
  “不跟着你,还真不知道落叶都有这么多。”吴曼曼说。她举起落叶,迎着夕阳,一片一片地看着。
  “很多落叶上都有孔。”她说,“为什么?”
  “有孔才能吃上风。吃上风才好掉下来。”柳斯说。
  “真的?”
  柳斯开怀大笑。
  夜色渐渐有了。落叶一点一点湿润起来。他们看见,不远处的池塘里,柳树细柔的枝条伸入水中,轻轻摇曳,仿佛是月亮垂下的长发。而另外一些原本就很高大的树,显得更为高大。它们把枝桠悄悄地送向银灰色的夜空。静静地倾听着,耳朵仿佛就可以触摸到枝桠里的汁液汩汩流动的声音。“‘地静人闲月自妍’,就是这样吧?”柳斯想。
  两人坐到不知什么时候,才回去。站起来的时候,柳斯拉了一下吴曼曼的手,又松开了。
  
  九
  
  到最后一个县蹲点的时候,夜晚散步的人里,又多出了一个男人,是这个县局的办公室主任。28岁的大小伙儿,高不成低不就地挑了四五年,至今还没结婚,见个有些姿色的姑娘就像甜糕饼似的黏糊着。吴曼曼每次下乡到这儿,他都尾巴似地跟着班儿,弄得吴曼曼想说什么,又不好说什么。
  这天晚上月光很好,几个人又在一起散步,吴曼曼穿着高跟鞋走累了,便提议坐在路边的石椅上休息休息。几个人挨着肩坐下,柳斯坐在吴曼曼的左边,那位办公室主任坐在吴曼曼的右边。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突然“啪”的一声,有人拍了一下吴曼曼的胳膊,吴曼曼吓了一跳,愠怒道:“怎么了?”
  主任笑道:“有蚊子咬。”
  吴曼曼说:“我不是残疾人,蚊子咬自己可以动手打的。你还是照顾你自己吧。”
  主任道:“蚊子是不咬我的,你的肉香蚊子才会馋嘴。”
  柳斯听着他的说话,忍不住笑了。吴曼曼便转回头问:“柳斯你笑什么?”
  柳斯道:“我笑蚊子也势利,也知道肉香肉臭的,看碟下菜。”
  话没说完,脖颈上已挨了吴曼曼火辣辣的一掌,只听吴曼曼叫道:“好大的蚊子!原来你的肉够香了!”却又把蚊子血使劲儿往柳斯身上拧,一边恶狠狠地说:“让你喝个够!让你喝个够!”另外两个人听他们说得热闹,便凑过来问月光下怎么会看见蚊子?吴曼曼笑道:“你们不知道,天下自有心明眼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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