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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浴室迷雾-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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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回到公寓已是十一点半。
这会儿或许是白天爬山和刚才奔跑的疲劳全出来了,只觉得膝盖又酸又痛。
“到底不年轻了……早点儿睡……”
上楼可不容易,两膝发颤,根本用不上劲。
“你回来了。”
“啊,回来了。”
脱了鞋,江山木然地站在那里。
“来晚了。”
妻子——不,原来的妻子幸子坐在屋里。
江山觉得好像在那儿站了一个小时。实际上不过一分钟左右。
“怎么了?被钉住了!”
幸子毫无变化。虽然已到这般年龄,却没发胖,还很苗条。身上穿的比以前高级多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到我这儿来?”
“坏毛病还没改呀。”幸子从手提包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一下子提很多问题,老毛病。”
“哎幸子……”
“有火柴吗?”
“火柴?打火机行吗?”
“一次性打火机,这个最好,国崎用的都是达希尔。杜邦、拉丁……其实只要能打火就行了。”
“现在不是谈论打火机的时候。”
“知道。”
幸子惬意地吐出烟雾。
一点儿也没变。江山想,我老多了,而她却相反。
幸子天生丽质,若说是美人,她那双眼睛太大了些,有些不太谐调,嘴唇略厚,可是有些地方却十分动人。
与幸子离婚以后,一次一位长辈和他一起喝酒时就说:“我看你不会再同那个女人保持关系了。”
幸子为什么会同江山结婚,江山自己也不明白。在外表漂亮、对男人很随便的幸子眼里,像江山这种只讲办事老实的人,倒显得新鲜。
可是,新奇并不能长久。而且,对幸子来说,购置许多衣服、提包、皮鞋,江山的收入是负担不了的。当然,这些在结婚前她也明明是知道的。
“我是逃出来的。”幸子说,“丈夫虐待我……”
“嗅,我知道,我见过国崎了。”
“他来过?”
“是。我说的是为你好,去警察署吧,会保护你的。”
“我又没干什么,为什么要去警察署?”
“没干什么?”
“是啊,我没杀和也呀。”
“可是,国崎……”
“他老糊涂了,一点儿也不理解我。”
江山觉得理解幸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我认为不逃走就没命了,才离家出走的,可是想来想去又无处可去,最后想想只有这儿。”
“你倒轻松啊,怎么进来的?”
“我以前在这儿的时候经常丢钥匙,那时我就打开厨房的窗户,从缝隙插进打扫走廊的扫帚,刚好能拨着门锁。我想起以前的经验,一试果然打开了。怎么样?”
“吹什么牛。这儿可能已被监视了,你真是胡来。”
“啊,我不是特意不开灯等看你回来的吗?我的努力你该看到一点儿呀。”
江山终于从惊异中清醒了一些:“知道了,总而言之,必须冷静地想一想。”
“算了吧,想什么。”幸子回到铺席上,“我一想就累。”
“可是,现在是你被追捕,不动脑筋就别想逃脱。”
“你动脑筋吧,我要休息一会儿。”
“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洗澡,睡觉。”幸子说,“哎,给我放洗澡水。”
“瞧你多自在……”
“那好,我自己来。”
幸子站起身向浴室走去。浴缸里响起哗哗的水声。江山绝望地抱住脑袋。
幸子一点儿也没变。她还是把麻烦事让别人干。
可是,这一次事关生死,同早上起来倒垃圾不同。
“对啦!”
高峰刑警!高峰说过,有事告诉他。他会妥善处理的。
江山翻开笔记本。高峰家的电话记在哪儿。在这儿。江山奔到电话机旁,拨动电话号码。
“往哪儿打?”幸子走过来问道。
“往哪儿打都行。”
“知道了。把我出卖给国崎吧,你能得到多少钱?”
“什么!”江山把听筒搁在一边儿,“你以为我会干那种事?”
“那你往哪儿打?”
“一个我熟识的刑警。”
“报告警察也一样。国崎只要想杀我,在拘留所也好,在监狱也好,他都能办到。”
也许确如幸子所说。
“你说怎么办?”
“你考虑吧,你是丈夫嘛。”
“现在不是了。”
“我去洗个澡。”
幸子开始脱衣服。
“喂”
“怎么?在土耳其浴室或其他地方,女人的裸体早已看惯了吧。,‘”我哪有那些钱。“
“我不是你以前的老婆吗?到这个年纪还害什么羞?”
幸子脱得一丝不挂,打了个哈欠朝浴室走去。
江山呆然地目送着她。
的确还像五年前那样。纤细的身材,身段很好,现在仍不显得胖。
“可能是紧张得受不了了,一定是。”江山咕哝道。被幸子那样一说,给高峰打电话的事也搁在了一边。但老是藏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
浴室里传来幸子用鼻子哼的歌声。江山嘟哝了一句:“随它去吧!”接着脱下上衣横躺在铺席上。
6
“这阵子你变乖了。”长谷沼君江一边为直美拿出早餐一吃的鸡蛋,一边说。
“是吗,换了一颗心。”
“太好了。”
“无聊吧?你如果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事。”
“为小姐担心都腻了。”
“真是替我说的。”直美一边喝饮料一边说,“你也不能识别男人吧。”
“这是什么话?”
“我说的。嗯,今天去哪儿呢?”
“小姐,我想您是知道的,该做动身准备了。”
“我知道。”
“今天就准备好吧?我来帮您。”
“今天没心思,艺术家就是不好对付哟。”
“一般打点行李不能叫艺术。”
“对我来说却是艺术,简直是奇迹。动身前再收拾。别担心,会掉头发的。”
“可是,我头发都白了。”
“哪里,还黑着呢。”
“是染的。小姐没发现?那是您粗心了。”君江笑着说。
可是,直美倒一本正经地盯着君江那乌黑的头发。是染的,我根本没想到。
直美想,是我使她白了头。心里禁不住有些难过。
“您怎么了?”
“晤……哎,来一杯咖啡。”
“来了·”
“长谷沼!”直美叫住了她。
“什么?”
“行李明天收拾。”
“知道了。”
君江一走进厨房,直美便开始吃荷包蛋。上午十点,按直美平常的习惯,今天起得特别早。挑西装费了不少工夭,离开家时已快到十一点。出了门,直美不禁感到奇怪。
没有江山山的人影。
“奇怪……这个极端负责的人!”
难道昨天晚上心脏病发作了?她想,要是穿一套黑色衣服就好了。这时,一个从未见过的青年跑了过来。
如果是慢跑,穿西服戴领带未免不大合适。
“对不起。”那人来到直美面前,停住脚步,“是新并直美吗?”
“哎。
“我是来替换江山的,来迟了,对不起。”
“替换江山?”
“是呵。我十点左右接到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赶来了。”
“江山,他怎么了?”
“他呀,不大舒服吧。”
“不大舒服?”
“不过,是他本人打的电话,我想问题不太大。他叫我向您问好。您去哪儿我都奉陪。”
“谢谢”
“那个责任感很强的江山请假了,肯定是身体有病了。”直美想。其实,直美倒是可以不把江山放在心上,可是……
“去哪儿?”青年问。
“呷,这……江山的住址,知道吗?”
“知道,怎么?”
“嗯……我有件东西存在那儿,把地址告诉我好吗?”
“噢,那我问您一起去吧……”
“不用了。嗯……我想一个人去。”
“这不好办哪,上司命令我不论到哪儿都要跟着您。”
“那就一起去吧。”直美说。
搭了一辆“的士”,上车后,青年把地址告诉了司机。车刚开动,直美忽然说:“啊,不行!”
“怎么了?”
“司机,停一下。对不起,你能到那儿的药房去买点儿头痛药来吗?我头痛。”
“知道了。”
青年往药房跑去。直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千元的钞票,交给了司机。
“走吧。”
“我?”
“把他扔下不要紧,到刚才说的地方去。”
“想缠住您,那家伙!”
“是的,想脱身真不容易呢。”
“我明白了。”
“的士”疾驶而去。直美伸了一下舌头。
“是这一带吧,啊,就是那座公寓?”
“问问看,谢谢。钱够吗?不用找钱了。”
“谢谢!”
直美望着看上去很一般的公寓。看看一楼的邮筒,姓名字迹模糊,辨认不清。
“对不起广他朝一个提着购物篮回来的中年妇女打招呼,”江山在这儿住吗?“
“江山在二楼三号房间。”
“谢谢!”
直美松了一口气,顺楼梯而上。
“三号……好大的门牌呀。”
按下门铃,不一会儿,传来江山的声音。
“谁?”
“要用救护车吗?”直美说。
这时,门开了。
“你……来干什么?”
江山瞠目结舌。好像还没注意到自己身穿衬衣和过膝衬裤的模样。
“怎么,还活着!”直美闯进屋去,“有个人来替你,吓了我一跳,以为你又牺牲了呢。”
“于是就特意……”
“是啊,穆罕默德与大山的故事听过吗?穆罕默德命令大山:”过来!‘可是大山纹丝不动,于是穆罕默德向大山走去了。“
“那当然很好,可是现在有件事……”江山正说着,幸子从厨房里出来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男用睡衣,露着雪白的腿,嘴里插着牙刷。
“哦……名人?”幸子看着直美说。
直美对着近乎裸体的幸子看傻了眼。过一会儿,板起脸来说:“打扰了。”随后打开门出去了。
喂,你!等一下……“
江山叫她。可是直美已跑下楼去。
“她是谁?”幸子问。
“给我买西装的人。”
“哦,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个女人的情夫?”幸子开心地说。
直美一出公寓又停住了脚。——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那个蹩脚的中年侦探不论同谁睡觉,同哪个人在一起,跟自己毫无关系。尽管如此,她仍旧非常气愤。
对了,是特意来看望他,发现他跟一个女人睡在一起才生气的。
“不是开玩笑,根本不是!”
直美快步走去。走出二三十米,看到刚才向她打听江山房间的那位主妇正在同一个不三不四的男人说话,便停住了脚。
“江山家?噢,对了,昨天夜里有女人说话声。”那位主妇说。
“女人说话声?真的?”
那个男人不知为什么连忙追问道:“没错吗?嗯?”
“我想没错吧……”主妇纳闷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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