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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众情人 作者:张鸿疆-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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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喜抻着脖子答道:“哦哦,唱的是——是《窦娥冤》呀!”
  “这戏不错!”韩大妈似乎来到了窗前,她又说话了:“唱窦娥呀,大点声唱……”
  胡喜只好咽了咽口水,放声唱道:窦娥我年纪轻轻死了官人,蔡婆婆却引来张驴儿这歹神!
  小朱子见他唱得有板有眼,捂嘴笑笑,小声止住他道:“别唱了!”
  胡喜却继续打着脸唱道:天也冤啊地也冤,我比那窦娥还冤!
  ……
  小朱子一跺脚,小声骂道:“唱的是什么?还学会自己编词了——好一个比窦娥还冤!”拿起盆儿,咣啷一声,扣在胡喜脑袋上。
  “还有锣呐!”韩大妈洗好菜,乐呵呵端回家去,边走边说:“这猴精,真有两下子!”听了听又笑道:“唱得有板有眼……嘿嘿……”
  屋里的胡喜,早已经撑不住了,苦苦求道:“好夫人,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坚持不了了,你饶了我吧,快给我个说法吧!”
  “我叫你喊冤!”小朱子拿出那块玉佩,问道:“看看,说什么窦娥不窦娥,还冤吗?这是怎么回事?”
  胡喜一看,这才明白过来,笑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不行不行,”小朱子嚷道:“按咱俩婚约第六条,你必须在搓板上说清楚之后,才能起来。”
  胡喜无奈,只好跪着解释道:“这是我在旧货摊上淘来的,那年我想讨文秀欢心,就说是古董,送给了她。”
  “哪一年?”
  “去年年初吧!”
  小朱子一听,这才释然了,笑着上前,要扶他起来,柔声柔气说道:“快起来,你过去咋没说过?腿痛了?快起来……快……”
  此时的胡喜,起了一半,屈着膝盖道:“哎哟——腿要断了……哎哟——这哪是我的脸呀,分明是个肿胀的猪尿泡……哎哟……”
  小朱子愈加殷勤地扶持他,红着脸说道:“快上床躺一会儿,你不是说这康熙的床,只要躺上去,就能赛过活神仙吗?”
  忽然,胡喜眼珠一转,又重新跪了下去,侧面冲墙,牛了起来,说道:“你犯了咱那婚约第三条,叫做‘无端猜忌,伤害感情’——也得跪着掌脸!”
  “我……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是你最近送的呢!嘿嘿……”小朱子嚅嚅说道:“你快起来,咱轮流执政……我来跪,我来跪……”又拉了胡喜一把。
  “别介别介……”胡喜嗖地一声从搓板上弹起来,扶住小朱子道:“你是金枝玉叶,哪能干这事?咱家的刑具,就是给我一人预备的呀,你要跪,我立马就死在你面前!”
  这个名字是不错,但最好别让外人叫。
  俩人正忙做一团,院里,韩大妈听戏听上了瘾,又出来晾被子。她催促道:“唱啊,咋不唱了?”
  小朱子高声答道:“唱——唱着呢!”捂嘴吃吃地笑起来,把那康熙床也摇晃得“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还拉胡琴呀?”韩大妈乐呵呵地听着,说道:“猴精拉不出调儿,快罢手吧,赶明儿让老王头来给你们伴奏。说实在的,小朱子唱评剧,才够味儿!”
  屋里的小朱子,无可奈何地唱起了评戏《刘巧儿》:巧儿我自幼儿许配赵家,柱儿我不认识,怎能嫁他。
  胡喜用筷子在桌子上击打着鼓点,发出像刚才掌脸相似的声响,并笑呵呵的望着小朱子,欢乐地做着刘巧儿的动作,在屋中央且歌且舞:塘里的青蛙呱呱呱地叫呀,树上的鸟儿也叽叽喳喳。
  ……
  4 市场上,白天什么时候都熙熙攘攘。小红正向客人们招揽着生意,小朱子来了,见文秀的摊儿用布单盖了起来,诧异地问道:“文秀呢?”
  小红说:“她呀,生意做大了!去
  装修她的超市去了。“
  小朱子说:“她这儿的摊儿怎么办?”
  小红嘴向那边努努道:“她盘给我了——不过,我还没功夫收拾呢,你瞧这乱劲儿。怎么,你找她有事?”
  小朱子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她本身就是个高傲的主儿,如今生意做得大了,憨哥和她是不可能了……”转身就要离开。
  “回来回来,”小红叫道:“你们太偏心了,每次都是找文秀姐,我也不是个木头,咋就不理我?”
  小朱子返回身来,笑道:“你呀你,快找个男朋友‘理’吧……”俩人抱在一团,嬉闹起来。
  好一阵子,小朱子望着小红的脸,喃喃说道:“尖下巴配方脸庞,这样不克;双眼皮配双眼皮,这样和合……”
  小红被瞅得发了毛,推了她一把,嗔道:“死丫头,盯着我瞅干吗?”
  小朱子脑中形成了一个最新决定,上前拉住她的手说:“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一定掏心窝子说话。”
  “咱是好姐们儿,我小红啥时候对你来歪的斜的了?你问吧。”
  “那就好!”小朱子顿了片刻,问道:“你说,憨哥这人咋样?”
  “挺好的呀!他真诚朴实,舍己为人,心灵纯洁,品德高尚……”小红想了一下,甩开小朱子的手道:“别逗我玩儿了——你不是跟他谈过恋爱,你不了解?还来问我?”
  “唉……”小朱子叹了口气,说道:“那叫什么谈恋爱呀,说来你也许不信,他连碰都没碰我手一下。”
  小红说:“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事吹的?”
  “这个……”小朱子说:“真是说不清——其实,失去了这种关系,这段日子再认真看他,才发现我是丢失了人生最重要的宝贝呀!”
  “你不是要和胡喜结婚了吗?怎么,你心里还恋着他?”
  “不能说‘恋’,这种感情很复杂,越是临到出嫁,越是说不清道不明。”
  “是吗?”
  小朱子望了望对方,动情说道:“小红,是我很轻率就甩掉了他——是我对不住他,所以才这么积极地为他的婚事奔波,以减轻内心的自责。”
  “哦,是这样!”小红点点头说:“我说嘛,你这阶段,一个接一个为他征婚,废寝忘食地为他辛苦,原来是……”
  小朱子打断她的话道:“别说了。既然咱是好姐们儿,你能不能听我的?”
  “听你的什么?”
  “你听我安排。”
  “听你安排?”
  “对!”小朱子坚定地说:“也算是咱姐们没有白白结交一场,更算是帮我的忙,也算是你自己……”
  小红拉住她道:“小朱子,你在说些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小朱子正要深谈,手机响起,她看后立即拔腿就走,返身叫道:“我们幼儿园有急事儿——你等着,我下次专门跟你好好谈……”
  这个名字是不错,但最好别让外人叫。
  她跑了,小红一脸狐疑。
  5 幼儿园门口,胡喜不时地看看表,独自在等小朱子。天已经晚了,才见小朱子从里面出来,急忙笑脸相迎道:“怎么这时候才下班?”
  小朱子说:“园长留下我们开会。你那生意谈的咋样?”
  胡喜笑道:“不错,没亏本。原想能挣二十来万的,这回下来,也就挣了两万多。那帮小子,除了我干实事,其余的全是耍嘴皮子的侃爷,一个比一个能吹,到了关键时刻,谁也上不去,也就是我当了一回董存瑞,舍身炸碉堡……”
  “别把自己择出来呀——你也是个顶能吹的主儿啊!”
  “我?我从来都任劳任怨,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啥时候见我吹过?”
  小朱子笑笑,说道:“行了行了,咱不说那事。”
  俩人向前走着,来到街上,小朱子停步说道:“你觉得小红这人怎样?”
  胡喜说:“人倒不错,也没有坏心眼,就是长相太一般了!”
  小朱子拧了他一把:“你是啥眼神?我看呀,人家小红可比我长得好多了,双眼皮,尖下巴……”
  “得得得!”胡喜打断她的话道:“俗话说,女人最忌讳的,是别人当她的面夸另一个女人——你倒好,我什么都没敢说,你却直夸小红好,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小朱子一本正经地说:“别贫。我想呀,把小红介绍给憨哥,你看怎么样?”
  胡喜想了想,表态道:“太棒了——憨哥其貌不扬,小红也不过平平,这叫做‘西葫芦配南瓜’,正合适!”
  “别损人家好不好?那咱俩呢?”
  “咱俩?那还用问?俗话又说了,这就叫‘金花配银花’,天造地设的一对呀!”
  小朱子有点生气,推了他一把道:“把别人说的全不如你,那我问你,你是什么花?”
  胡喜见她不开心,赶紧赔笑道:“当然,既不是金花,也不是银花,而是……是
  苦菜花……“
  小朱子笑道:“我看你是攀枝花——但凡给点阳光,你就灿烂得超过太阳。”
  胡喜一时语塞。
  ……
  想着自己要想结婚,首先要解决憨哥的问题,胡喜比小朱子还性急,顾不上去潘家园淘旧货,日急忙慌跑到服装市场来,见小红在忙,殷勤百倍地上去搭话道:“小红,忙着呀?我想帮你个忙,你看行吗?”
  小红停了手,冷笑道:“想帮忙就帮呗,叠服装,搬箱子都行呀,哪有来征求意见的?”
  胡喜说道:“咱实话实说,我决定把我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哥们介绍给你当丈夫……”
  小红听后,大吃一惊道:“去你的,我一个人咋能嫁俩人?别没事来招骂!”不想理他了。
  胡喜发现自己没表达清楚,急忙改口道:“别误会,别误会,我那朋友和哥们,是同一个人呀!”
  小红问道:“他是谁?”
  胡喜直截了当说:“他就是憨哥。你看咋样?”
  小红头也没抬,说道:“文秀和憨哥,他们俩挺好的。”
  “那根本不可能,文秀是在耍憨哥玩儿。”胡喜挥舞着手臂,用以加大说话的力度:“你没见,她哪回不是又卡脖子,又讽刺挖苦?”
  小红想了想说:“那也是的。”
  胡喜继续鼓动道:“退一步说,就是成了,憨哥还不得动不动就跪搓板儿?动不动就自己打自己脸?那还叫男人吗?整个一条哈巴狗!”
  小红大笑起来:“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这时,小朱子匆匆来到,一见小红与胡喜说说笑笑,就生了气,并不急着走过去,而是侧在一旁观察。
  胡喜趾高气扬,拍着瘦干干的胸脯,大嚷大叫:“笑话,我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气贯长虹,咋会干那事?”
  小红摇晃着脑袋道:“你们男人呀,为了脸面,就是会吹牛。我听说,好多男人结婚以后,在家都遭受过家庭暴力呢!”
  这个名字是不错,但最好别让外人叫。
  胡喜竖起大拇指,撇着嘴说:“我可不吹,信不信由你,小朱子见了我,就像耗子见了猫似的……真的……”
  小红笑道:“我不信!说破大天,我也不信!”
  胡喜急了,抢白道:“骗你我是你孙子,我是你小红生养的……”
  “是的,小红,我见了他,真的就像老鼠见了猫似的!”小朱子见胡喜越吹越没了边际,走过来说道:“我俩在一起,胡喜跺个脚,我就发抖;胡喜指着东,我就不敢向西;胡喜说个一,我就不敢说二——不过他好像从来没说过一。”
  胡喜一见小朱子出现,吓得不知向何处躲,说道:“你怎么来了……小朱子……你都听见了……我只是……嘿嘿……”
  “哈哈哈哈……看看,像不像只大耗子!”小红拍着手直跳,然后伸出一个指,冲胡喜嚷:“男子汉大丈夫,快说一,快说一……”
  胡喜赶紧把脑袋别过去,说着“我没看见。快把你的指头拿开,戳着眼睛不得了”,死活不敢说一。
  小朱子见胡喜那狼狈样子,瞥了小红一眼道:“姐们儿,别损他好不好?我还指望跟他过一辈子呢!”
  小红这才止住笑,问道:“姐们儿,你是不是让他跪过搓板?”
  一听这话,胡喜急得正要上前申辩,小朱子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说道:“尽瞎猜,哪有那事?”
  胡喜这时才长出一口气,挺直腰板,拉了拉领带,上前说道:“怎么样,我没吹牛吧?”
  小朱子暗地拧了他一下,说道:“别无聊,咱谈正事。”
  “对对,”胡喜咳了一声,说道:“小红,咱接着谈你和憨哥的事情。”
  小朱子望望他俩,说道:“姐们儿,既然胡喜刚才都给你说了,你看怎样?”
  胡喜来了劲儿,挥舞着瘦干干的胳膊说道:“我们俩口子全都商量过了,我们俩口子给你们俩口子做媒人,今后呀……”
  小朱子瞥了他一眼道:“谁是你俩口子?”
  小红也瞥了他一眼道:“谁是他两口子?”
  胡喜望着她俩道:“好好好,算我把话说错了!小红,行不行你就给个痛快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遇啊!俗话说得好呀,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儿了。”
  小朱子对小红说:“你表个态吧。”
  小红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低下脑袋说:“反正大家都是熟人,他人挺好,过去还常常帮我,可以试试……嘿嘿……”
  胡喜瞅着她的脸叫起来:“嘿嘿啥呀?那是憨哥的语言特征——你就直接说行得了,婚礼我们俩口子……不不不,我和小朱子帮你们筹办。”
  小红仰起通红的脸,没理胡喜,而是对小朱子说道:“不过,咱们把话说在头里,成不成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你们一要替我保密,二要不能先给憨哥说破……”
  小朱子说:“这没问题。可是那人木讷,你得主动进攻才是啊!”
  小红望着他俩,忽然仰头大笑起来。
  胡喜惊讶地说:“你这是怎么了?”
  小红双手将脸捂住,难为情地说:“我这就主动试试……”
  就是憨点,其实长得并不丑嘛……(1 )
  1 几个装修工人,正在打墙铺地砖,文秀也一脸尘土,忙在其中。她叫道:“憨哥,你看那儿行不行?”
  憨哥穿着工作服,充当工头。他抬头应道:“墙上一定要铲到水泥露出才行呢!基础处理不好,到时候立邦漆要起包裂缝……”指了指墙角道:“那儿,要打绷带,还有那儿……”
  工人们按他要求的,重新干了起来。
  文秀捋一下头发,说道:“哈——憨哥,你什么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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