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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4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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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甘棠四处寻找一个比橡皮筋更好看的丝带的时候,她看见了日历。日历平卧在床头柜上的小平面上,在她拉开抽屉的时候,目光刚好落在了上面——4月8日。 
  要是不看日历就不知道今天是4月8日,不知道今天是4月8日,就说明她已经把这个日子成功地忘记了。如果这种忘记能很好地维持下去,与遥遥在望的昏聩的老年再很好地衔接上,那么4月8日就不存在了。4月8日给悄悄地擦掉了。擦掉了4月8日,甘棠的日子就不是每年365天,而只剩下364天,就像一棵菜,摘掉了一片黄叶子,剩下的差不多就都是绿叶子,可炒可炖,可冷切可热食。只有4月8日不能下咽,不但没营养,甚至有毒。 
  但现在,情况非常不好。她看见了4月8日,4月8日也看见了她。他们还互相认出来了。 
  找到那把丢失的剪刀,就是个不祥之兆。 
  其实,症状在4月5日就已经出现了。只是从未有过经验的甘棠不能觉察。 
  午休了,在办公室坐了一上午,午休时再不能继续坐着了。对甘棠来说,坐着是工作,走动才是休息。随人流走到单位餐厅门口,她突然站住了,不想进去。这是怎么了?往往坐到中午,早就饿了。坐着也耗热量,而她又没储存多少热量。十天有八天她早上不吃饭。午饭一定要吃。但今天却不想吃了,不饿。 
  不饿就是不饿。甘棠没进餐厅的门,而是来到了单位的大门口。 
  大门左侧是一家川菜馆,右侧是一家副食水果店。她曾在上午10时左右来到右侧的副食店买过面包、饼干之类的充饥之物;在上午9点30分到左侧的川菜馆吃过红油面条、酸辣粉。这两家店是甘棠确认自己无法把饥饿忍受到11点30分的援助站。 
  在门口她又停住了。像是在餐厅门口犹豫的延续。今天,甘棠的日常生活突然出现了平日没有的岔路口。她不知道应该往左还是往右,似乎往左也可,往右亦可。这反倒麻烦了,选择的空间越辽阔,越不能导致果断和正确。左侧餐馆里飘出一股葱在油锅里的气味,让她突然涌上一阵恶心。可她昨天还吃了那里的一碗担担面。那里面肯定有葱,她喜欢葱的辛香味,能压住油的腥味。 
  甘棠迈步向右侧的副食店走了过去。副食店门口摆了一张桌子,就是办公室用的油黄色漆有三个抽屉的那种。桌子上摆了一些高高矮矮的玻璃瓶子,是待在副食店北墙角落里终年不见阳光的水果罐头。现在,它们被正午的阳光普照着,连上面的灰尘都闪着光。甘棠从来没有想过要买它们,她有三个理由不吃水果罐头:1.那东西不容易打开盖子。那种包装使吃里面的东西成为艰难而不愉快的事。她曾用生锈的菜刀对付过一瓶梨子罐头,等终于把盖子切得七零八落,吃的激情已经被开盖的过程消耗掉了大部分。2.罐头里面含有大量的糖。水果本身的味道已经给甜味镇压了下去,成了甜的独裁世界。3.罐头里的水果,似乎都被蒸煮过了,吃起来像豆腐。现在,那些无人问津的水果罐头,突然从阴暗的副食店角落、从油盐酱醋的包围里突围了出来,来到了阳光灿烂的桌子上。甘棠走了过去,没怎么犹豫就买了一瓶山楂罐头。 
  下班后,甘棠把山楂罐头带回了宿舍。置于房间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就躺到床上去了。她很困。不但没脱外衣,连鞋都没脱,而且在等待刘康到来的半个小时内,就那样睡着了。 
  刘康的一支烟还没抽完,甘棠就冲进卫生间,吐了起来。今天有点怪,看来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一切顺水流淌的事,现在都掉过头,向着她开始了逆行。逆行产生了漩涡,漩涡使甘棠的世界天旋地转。一切气味都让甘棠觉得恶心。 
  嗜睡、呕吐、酸味罐头、突然敏锐起来的嗅觉,把这几种现象一综合,刘康先明白了: 
  “你可能怀孕了。” 
  得出甘棠怀孕的结论后,刘康先吓了自己一跳,脸上的表情突然冻结。因为他刚把一个因自己而怀孕的女人安放在婚姻里,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孕妇,而婚姻的空间已经塞满。一个男人的婚姻很窄,只塞得下一个大肚子的孕妇,再塞不进第二个。甘棠无处躲藏。婚姻是孕妇唯一可以逃生的安全地带。如果找不到进入这一空间的人口,那么这个孕妇就要面对屠刀。 
  屠杀场面立刻就在刘康眼前铺展开来。而这一切甘棠是无法看到的。她还不懂。刘康哭了,他抱住甘棠的大腿哭。一会儿,他就把甘棠裙子下面裸露在外面的一截小腿弄得湿淋淋的。有点像甘棠的腿在流泪。 
  “你坐床上去吧。”甘棠一只手兜住刘康的扎人的下巴,往上托。她想找毛巾擦一下腿,那里似乎有小虫子在爬。 
  刘康不肯起来:“那你答应我,明天去医院。” 
  甘棠低头看着刘康被眼泪冲洗得亮晶晶的眼睛说:“去医院干啥?” 
  “做一个小手术,”见甘棠迷惑不解,又补充说,“一个可以让你不吐了的手术。” 
  “行!”甘棠甚至是有点高兴了。她原先不知道还有解脱的办法。 
  跪着的刘康想不到甘棠在这么大的事情上会如此轻描淡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原是做好了准备迎接甘棠的大哭大闹,直至高额经济赔偿。他一边哭一边已经想好了:5000元,总可以了吧。现在,硝烟散尽,世界和平了。他感激地在甘棠的腿上、在他自己未干的眼泪上欢,陕地亲了两口,就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就那么高大英俊。他有180厘米。高大英俊的刘康找来菜刀,把那瓶山楂罐头给切开了。为了打开那密封的罐头,他的额头沁出了汗水。他又找来钢勺,一勺勺喂甘棠吃那甜得过了头的山楂。 
  一只黑色的甲虫,不知何故,急匆匆地横过马路。这条去团团幼儿园的路,在住宅小区里,几乎没有什么汽车通过。但自行车、行人,还是不少。甲虫要想穿过去,还是会冒险。它爬到了一个儿童的脚边。儿童鞋是黄色与黑色的无规则组合,看上去像两只鲜艳有毒的大昆虫。儿童抬起了脚,准备向它黑亮得接近金属光泽的背壳踩下去。 
  其实,甘棠早就看见了甲虫,她从它爬行的角度和速度推算,它要和团团的脚碰上。她不知道团团会如何对待这只与他狭路相逢的甲虫。 
  “别踩!”团团的脚因母亲的拉动而踩空了。 
  甲虫继续爬行,对悬在头顶的死神没看到,也没意识到。 
  团团向外挣,欲从母亲的掌握中挣脱出去:“为什么不踩?” 
  “为什么要踩?” 
  “刘帅帅就踩死了一只从树上掉下来的毛毛虫。”团团举了—个例子。 
  “它要回家给它的儿子煮饭。” 
  这句话对团团的震动,甘棠始料不及。他立刻安静了下来,并且看护着那小虫过了马路钻进了路边草丛里。显然,他认为给儿子煮饭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第一次知道甲虫也有儿子。自己也是儿子,那这件事与自己有关了。 
  “它给它的儿子做什么菜?”团团望着甲虫消失的草尖。 
  “鸡蛋炒西红柿。”甘棠看着团团头顶上的那个右旋的旋。 
  “那它儿子爱吃吗?”团团的思维被甘棠引上了一条宽广的大道。他一路跑了下去,甘棠也只得跟随:“它们家周日一般到龙潭山公园野游。野餐吃香肠还喝啤酒。妈妈也打它的儿子,如果儿子不爱上幼儿园。它儿子的幼儿园在一棵大柳树的下面。它们做激流勇进的游戏……” 
  刘康坐在医学院附属医院走廊的排椅上,甘棠在旁边。两个人正襟危坐。这是公共场所,又是在妇产科的门口,你不知道会碰到谁。甘棠环顾一下,没有认识的面孔。她用右手悄悄抓住刘康的左手。他说,你的手凉。她说,你的手在颤。他们保持着那种端坐的姿势。 
  “12号。王丹。”门口的护士喊。 
  甘棠愣了一愣,还是比较快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王丹是她在挂号窗口给自己起的名字。这是刘康在带她来医院的路上交代的。刚才她还复习了两遍,怕忘了。挂号时别用自己的真名,刘康一边竖起他的衣领一边说。“那用谁的名字?”甘棠问。“刘胡兰。”刘康脱口而出。甘棠咯咯咯咯地笑。刘康脸上的笑容像一道光一样闪过,然后熄灭了。 
  站起来后她才有了些害怕。她并不知道刘康所说的小手术怎么做。因此她的恐惧十分的朦胧。 
  跨进手术室的门,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她回头看了一眼刘康。刘康的大眼睛里茫然一片,像一片荒野,只有漫天枯草。但刘康的陪伴给了她巨大的安慰,她不害怕,她进去了。 
  以甘棠的年龄及她对去医院做一个小手术的态度,是不可能留意这一天是几月几日的。但她却意外地记住了那个日子,甚至记住了日历上的颜色。其实,她是记住了刘康说的一句话,记住了刘康临出门、帮她系上鞋带时说的一句话,他的一句自言自语: 
  “4月8日杀人日!红色杀人日!” 
  杀人—词从甘棠心里轻轻划过,然后就消失了。何出此言,夸张了吧。这是她当时的想法。 
  这个手术确实是小,小到连麻药都不用。当甘棠忍不住将一直紧闭的嘴张开一些缝隙,发出一些没有具体意义的声音时,一个40岁左右的女医生,走到甘棠头侧说:“以后可别这样了,你看最后受罪的是你。” 
  据说所有的未婚女孩在这个时候,都被这个年龄的女医生点拨了一下。说的话大体相同:“你看最后受罪的是你。”甘棠忍着痛想:一件事正确与否,要由最后受罪的是谁来决定吗?如果最后受罪的是他,那么这件事就有理由继续下去了? 
  甘棠没有对女医生的关怀做一个音节的呼应。她意识到没法同女医生进行交流,只好闭上嘴,不再喊叫。 
  大概二十分钟,或三十分钟,刘康说的小手术做完了。甘棠得从那个高高的铁床上下来。上去时就是踩着两层脚凳,甘棠觉得自己能下来,也没有谁做出要帮助她的样子。倒是有一个年轻的小护士站在床边,但甘棠若不现出那种要跌倒的迹象,她是不会伸手的。甘棠的脚踩到凳子的时候,晕眩像风一样刮进了她的头颅里。她伸出手,恰抓住了护士的右肩。这一扶就没能松开。护士把她送到套间那张靠墙的床上躺下了。 
  再多走一步甘棠都不能了。不仅仅是疼痛的问题,那是一个得不到包扎的伤口,被风吹被雨淋被日晒被什么东西擦来擦去。 
  床上并没有被子。4月,外面有时还在下雪,而室内的暖气已经停了。 
  甘剿尚下后,一种找到归宿的感觉。她需要这张床,她只需要这张床。刘康就在门外,几步远。但她走不过去。她清楚地知道她走不过去。当蝴尚下来后,她知道,她只需要这张并不能温暖她的床,其他一切的意义都在慢慢地向远处飘散。她不需要刘康,不需要爱情。爱情不能变形为能支撑住她、供她躺下来的床。甘棠只想一直这样躺下去。睡着或者死去。 
  似乎只一会儿工夫,那个护士就领来了一个刚从手术床上下来的、跟她一样也需要这张刺尚一下的女孩儿。 
  护士说,你得起来了。护士的声音不大,但吐字清晰。其实护士不用说话,甘棠一看到那个弯着腰、脸色惨白、头发混乱的女孩,就明白,这张床是个临时的坐椅。它是大家的。为所有的女人而备。它是兰只渡船,这里没有爱情,没有男人,只有深不见底的河水,然后,就只有这一只船。 
  以护士轻巧的语气,好像从床上起来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甘棠忽然心里着急了起来。因为她的整个身体,没有一块肌肉支持她,它们全都瘫痪在了那张床上。她只得再次求助于那个少女般的小护士:“请你帮我一下,推一下我的后背。” 
  甘棠还没有渡到对岸,就被迫下了船,一下落到了水里。只有那张床,才能与她的世界相连,现在她失去了与自己世界的联系。她向门外的刘康走去。她竟成功地走过去了。刘康是这个似是而非的恍惚世界里的一个扶手。抓住了他,就不会摔倒。有了站住了的感觉,她拿不准刘康是否能给她的站立以足够的支撑。她更信赖那张床。那张四足着地的床。四个支点,就能铺开一个世界。 
  阳台上,布娃娃的小衣服已经干了。甘棠一件一件地给她穿上。娃娃穿戴整齐后,就是一个英国一个世纪前的袖珍贵妇。头上的辫子被一顶大大的纱帽盖住了。甘棠苦苦寻找并没有找到发带,只好给她系了个橡皮筋。 
  几年前,甘棠就坚决地同丈夫实行了分寝制,自己睡自己的卧室。促使她下决心的,是一天丈夫喝醉了回来,折腾了半天,好容易才把他弄得睡着了,却发现他呼吸极不顺畅,半天听不见他喘气。甘棠吓得赶紧推醒他。他才像刚从水里露出头一样呼地把憋住的气呼出来。过一会儿他又没了气,甘棠就再推他。她努力维持着丈夫的呼吸,一宿未睡。 
  “你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的呼吸系统。”第二天早上,甘棠对一边在房间里溜达,一边开动剃须刀的丈夫说,“我昨天晚上一宿没睡,你半天不喘一口气,这样你可能窒息。如果没人看着,你会在睡梦中死去。”甘棠说话有点书面语的味道,但这对督促丈夫去医院有帮助。 
  “别吓唬人了,有那么严重?”他对于自己昨晚跋涉了一夜的泥泞小路没有记忆。 
  第二天,甘棠想验证,丈夫没有别人的援助,是否也能自己呼吸。她忍着,过了几乎超过自己限度的那么长时间,他终于自己把气呼了出来。他的呼吸像是踏上了一条险象环生的危途,其间有悬崖、陷阱、毒蛇、美女等等。这种左躲右闪、时而埋伏、时而出击的呼吸他一直维持到了天亮。甘棠觉得这早晚是个事,绝对的危险。但自己不能永远不睡觉,像看护羊群的牧羊女一样看管着他的呼吸。再说她总是等待他的下一口气什么时候喘,等终于等到了,又开始等下一口气。这样,虽然狠了心不动手推他,可自己也无法睡觉。甘棠郑重地把事情重申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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