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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4期-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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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制的粉红笺上,再细心地装帧,寄向远:方吧,连同锦江一样没有穷尽的思念。再做上一道曾经专门为爱人做的“开水白菜”,望着袅然舞动的热气,就有带着他体息的馨香沁人心脾间。她甚至看到了刚刚病过的爱人,喝了这种汤后脸上渐涸的红晕。这是用老母鸡、老母鸭、净瘦猪肉、净鸡脯肉经过煮、扫、吊等多道工序做成的清澈透明的汤啊,那嫩嫩的白菜心也是经过了沸水断生、清水漂冷去腥一如玉瓷般剔透了。平常,素简,却又藏着醇厚无比的味道和滋养生命的营养,她心向往之的爱情不就如这道“开水白菜”一样吗?
但是走了的元稹到底是一去不返。虽然确曾有着爱,可他不能娶一个曾经是乐伎的女人,不能与一个苦寒出身的贫家女相伴终生。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爱情对于女人可说是雪天的炭,对于时刻惦记着“进步”的男人也就是个锦上添花吧。他要娶出身名门或位居显要的人家的女人,这是社会的潮流,也是自己“事业”发展的需要。他之所以“始乱终弃”,背叛崔莺莺而娶太子少保韦夏卿之女韦丛,是这样。他的背叛薛涛,再娶高官裴土自之女裴淑,也是这样。其实就在他离开薛涛之后不久,便又纳妾安仙嫔,相好刘采春。难怪陈寅恪这样说他:“综其一生行迹,巧宦固不待言,而巧婚尤为可恶也。岂其多情哉,实多诈而已。”
这不也是中国男人尤其是官场中男人的行止吗?孱弱,阴私,贪婪,残酷,堕落,虚伪,精神与身体的双重阳痿,心胸比针鼻儿小比茅厕脏,对下是霸,对女人是兽,对上则是摇尾示忠的走狗奴才——却还要打着一个“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金宇招牌自欺欺人。
只身站在这个庞大而又炫目的唐朝,一个薛涛就比出了那些个男人的小来。
好吧,那就深藏起这份情感,独自走路。绚丽过后的简约,谁能说不也是一种人生的至境?
人类的进步与解放,也许应当从男人向女人的忏悔与学习起步。
好在寂寞总是与自由相随,终生未嫁的薛涛,正独自向着人生的新的去处走去。不惮于深长的愁苦孤独地相伴,喜悦,那种因为掌握着自己的命运从而不为潮流裹挟所获得的喜悦,就会为她凄苦却又澹定的人生掺入暖暖的亮色。
4
挣脱罢节度府灯红酒绿的繁华,再收拾起那段不堪回眸的恋情,薛涛终于可以以一个解放了的自由的身心,去过自己的日子了。公元810年(也是她得知元稹纳妾安氏之后),脱离乐籍已经两年的薛涛在成都浣花溪下游的百花潭买下房子,雇工匠办起了造纸作坊。
流行的纸张纸质粗糙,颜色单一,且尺幅大不便于书写。这个曾经以诗名世的女人,又要造出一种细腻华美而又适于书写诗句的纸笺,不仅为了生计,更为了让自己的情感自己的诗篇有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美的情感,美的诗章,美的书法,再落于美的纸笺,一生沦于不堪却不改追求完美本性的薛涛,真的为自己的梦想陶醉了。
这是一个不仅有眼光还有着能够扛得起世事的肩膀的女人。遍尝了仰人鼻息的艰难、屈辱与痛苦,对于自立富足从而能够随心所欲的主宰生活的向往,怎能不焕发成踏出新途的力量呢?
浣花溪因其水质极好而成为蜀地造纸业的中心。浣花溪也因为这个名叫薛涛的女子而名传千古。是她更换造纸原料,首创涂刷加工色纸的方法,改造尺幅形制,一举创出风靡全国的薛涛笺。深红、粉红、杏红、明黄、鹅黄、深青、浅青、深绿、铜绿、浅云,十种颜色的薛涛笺以其美丽、典雅、经济、实用,迅速风行天下,从题写诗词、一般书信到官方文牍,一时成了人们的最佳选择。造纸行业得到了重大地推动,并刺激了蜀地经济的繁荣,更在此后的千余年间,成为中华的文化瑰宝。
明代科学家宋应星的《天工开物》一书,对薛涛有这样的记载:“四川薛涛笺,亦荚蓉皮为料煮糜,入芙蓉花末汁。或当时薛涛所指,遂留名至今。其美在色,不在质料也。”寥寥数语,就记下了这位女子为中国的科技与文化所作出的贡献。中国造纸史上从此也就无法回避这样的事实:东汉蔡伦造出了第一批植物纤维纸,中唐薛涛造出了第一束彩笺。
不过在薛涛看来,她并没有那些士大夫们以什么什么为己任的想法,更不屑于所谓的青史留名。这些桎梏般的劳什子不过是专制统治者拿人当猴耍的把戏罢了。自己的生命还是让自己享受吧,只要善与美的竹林还在心头挺拔着。这幅小小的薛涛笺好像让她生了翅膀一样,可以让她在艺术的美境中更加自如地高蹈了。时间是自己的时间,空间是自己的空间,天马行空的心胸里任凭情感与诗思的波涛翻卷。眼前的几上就铺着自己造就的彩笺,这是多么漂亮的知音啊!让心上的波涛从毫间倾泻,这彩笺就如片片的云霞漫天飞舞了。
这让我想起了唐朝另外两个与她有着相同身世的女诗人,李冶与鱼玄机。李冶生于书香门第,因母亲是妾,在父亲过早去世之后而被李家赶出家门,并沦入娼门。曾与茶圣陆羽相恋无果,“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后因诗才茶艺被唐德宗召入宫中,在朱砒政变中受辱后,旋被德宗以不忠之名捕杀。鱼玄机生于唐武宗会昌年间,富有诗才,“春去秋来相思在,秋去春来信息无”,与李子安相恋失败,遁入道观后反而与尘世的男人产生了更多的纠葛,在二十四岁时被抓入官衙毒打致死。
同是专制社会里被侮辱与被损害的女子,薛涛却最终走上了一条别样的路途,一条与统治者划出一条界线、自己拯救自己的路途。想想看,单是这薛涛笺所赚得的许多的钱,就让如此无所依靠的薛涛获取了不用心慌的物质基础。没有这样的基础,她恐怕是无法在成都碧鸡坊建起那座吟诗楼,让晚年得到一个躲避风雨的栖所的。这个曾经那样喜欢红色的装束,就连所造的笺纸也以红色为主的女子,晚岁却让道服裹体一身的素洁,这岂止是对于这个肮脏的男人世界的蔑视与明志,更是对于这个不合理社会的失望与叫板。
5
不知道薛涛是不是古代中国唯一一位以诗歌为业的人?尤其是在唐朝那样一个诗人与诗歌多如繁星的时段里,一个女子,能够不为李白、杜甫等人的光焰所遮蔽,闪闪地发出着自己的光芒来,真的是大难了。薛涛沉着地开始了自己的诗歌之旅,从很小到终老,都将其当做终生唯一的主业。
尽管经过了那个不合理的社会的忽略、轻慢与屏蔽,她的诗还是顽强地活了下来。录有她89首诗歌的《全唐诗》,在她的诗前有一个小传,很短,全文转录如下——
薛涛,字洪度。本长安良家女。随父宦,流落蜀中,遂入乐籍。辩慧工诗,有林下风致。韦皋镇蜀,召令侍酒赋诗,称为女校书。出入幕府,历事十一镇,皆以诗受知。暮年屏居浣花溪,著女冠服。好制松花小笺,时号薛涛笺。有《洪度集》一卷。
北宋之前世上还有她的蜀刻本《锦江集》共五卷,载诗500多首。其后这些诗多已佚失湮没。是现代学者张篷舟先生毕其一生的精力,从各种古籍中裒辑整理出薛涛的91首诗并加注释,成《薛涛诗笺》一书。
凄风苦雨的日子是那样的多。比这样的日子还要多的则是心上的悲痛与哀伤了。但是不要紧的,总会有诗走来,把这些悲痛与哀伤衔起,再把她的心暖热。可以哭,可以笑。可以恋,可以娇。可以怨,可以怒。可以凛然如山,也可以柔情似水。当然,一个敏感而又情深的女子,却要孤立无援地深陷在男人的包围里,更有欺侮甚至背叛不时袭来。绝望过吗?或者还有过沉沦?但是她却绝没有真正地降服过,因为她有诗歌这个忠贞不渝、白头偕老的恋人相伴相护。那个给她欢乐给她希望也最狠地伤了她的元稹,是不会怜惜她的伤痛她的怨懑的。但是让元稹没有想到的是,认真的薛涛竟然能够因为有了诗歌而让生命始终生动着。写于公元831年的《筹边楼》,则将她的忧国忧民的情怀和高人一筹的见解跃然纸上:“平临云鸟八窗秋,状压西川四十州。诸将莫贪羌族马,最高层处见边头。”写下这首诗后的一年之后,薛涛就与世长辞了。明朝钟惺在《名媛诗归》中的对这首诗的评说,至今读来还能让人感到作者落笔时的激赏:“教戒诸将,何其心眼,洪度岂直女子哉?固一代之雄也!”
在一个专制制度太过久长的社会里,越是美好的女子越会得着无端的轻蔑与侮辱。“妓”、“乐伎”、“官妓”、“营妓”、“蜀妓”、“妓女”、“青楼人”、“尤物”、“文妖”等等,有无数的称谓落在薛涛的头上。但是有她的诗在,并有一个丰满美丽独立高洁的女子形象,都会一代又一代地感动着后人。“南天春雨时,那鉴雪霜姿。众类亦云茂,虚心宁自持。多留圣贤醉,早伴舜妃悲。晚岁君能赏,苍苍劲节奇。”(薛涛《酬人雨后玩竹》)——虚心自持,苍苍劲节,自由挺拔,独立不羁,这就是真正的薛涛了。
6
长眠在成都的薛涛是幸运的。锦江在思念她,望江楼在等待她,还有日夜守望着她的满园的竹子。当然,最要紧的是世代的成都人全都爱她。
真想变成一丛翠竹,留下来,陪她。
责任编辑 伊丽霞
古城文人情
何 申
时间过得好快,告别津门北上塞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但屈指一算,我在古城承德生活已经三十余载。说来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参加工作后走的路本与其他人相同,即从机关小干事干起,一步步朝前奔。过去古人讲熬个一官半职,也好封妻荫子。但说实话,我还真不是特别想当官,只是大家都这么走着,你也得走。我的官运初来时的确很不错,年纪轻轻就当了局长,前程一片光明。但结果呢?走下来的我,却成了一个作家。
这其中,是因为古城这里有一位郭秋良先生。是他助我走上文学创作的路,并最终改变我的生活轨迹。如今,我这个年龄段的干部基本都让位于年轻人了,古城拥挤的街上少了些专车,可医院里却常见了一些仁兄。冷不丁袭来的失落确实会让人难以承受,医学研究表明失去权力的后果之一就是免疫力下降,于是紧接着就痛感药价太高,然后再有一顿牢骚。
于是我要感谢郭秋良先生,感谢文学。由于他和文学的原因,使我数年前就主动辞去领导职务,把权力、专车、大办公室全撇了,一下变成了古城老巷里的平民。当时,很多人对我的举动都觉得奇怪或惋惜。但现在他们明白了,人家“老何”活得很自在。的确,我很自在。自在的表现之一是我忙得很,忙我自己爱干的事,忙得没有丝毫失落感。
而这一切,都源于1989年春天的一次大旱……
那年已到播种季节,塞北的晴空不酿一块积雨云,上下都扛不住了。没有“开发商”,乡间的小庙就刷刷盖起来,且香火旺盛。地区行署要求各部门头头立即到各自联系的乡镇去抗旱。我当时任文化局长,联系的是兴隆县六道河子乡,就是电影《锦上添花》小火车站的外景地。我去了,但偏那个乡旱情不重。不重也不能立马就走,就小住数日,其间与乡干部喝了不少啤酒,听了许多趣事,回来信马由缰地就写了个中篇小说,三万多字,名字也没细想,就叫《乡镇干部》。
写出来,心里却没根,拿着手稿就到了地区文联,时郭秋良先生任副主席。他经历丰富,创作已很有成就。早几年他写的历史小说《康熙皇帝》,第一版就发行47万册。我与郭先生的交往,一是他主办的文学讲习班,我参加了,并听过先生的讲课,与先生有师生之谊。二是后来我在文化局,与文联来往特别密切。三是我写的小说,不时在郭先生办的刊物或主编的书里发表。大型杂志《燕山》,就是他和他的同事主办的。
在此之前,我虽然已在外面发过一些小说,但不是很顺。中篇《云雾缠绕铁塔》在《小说家》搁了一年才发。《孔家巷闲话》、《国粹》等,在《长城》也一年才发一篇。而且都不是头条,发了也就拉倒了。那个时候的苦恼不是没时间写,而是不知道自己的创作方向在哪儿,写的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缺少章法。同时,作品本身的风格也不行,无论结构、人物、语言,都缺少新意。因此,写出这篇《乡镇干部》,我自己心里也没底,想请高人给指点一番,看看能否改得更理想一些。
稿子给了郭先生,我心里也惦着。过了两天我再去文联,郭先生说这个中篇写得不错,原汁原味很有新意,他已寄给《长城》的编辑赵英了。我心里一热,这是我没想到的。一般来讲,受人之求看稿,本来就是件操心的事,怎么可能又帮着寄出去,何况又寄给了赵英。赵英是《长城》的老编辑,这位老大姐是从承德去的省里。当初郭先生大学毕业曾分到承德日报副刊当编辑,赵英是他的组长。有这等关系,稿子过去之后,肯定受到特别关照。
算不算走后门不敢说,很快《长城》就在头条位置发了《乡镇干部》,卷首按语还着重介绍了这个中篇。但往下就没有任何熟人关系了:《中篇小说选刊》选登了这篇。这篇作品还获了省里的文艺振兴奖。还与其他几篇改编成电视剧《大人物李德林》。尽管我后来写了大量的乡村小说,但不少读者多年后一提起我的作品,首先还会想到《乡镇干部》。由此我的作品在整体上也被文坛称为了“乡镇干部系列”。应该说这个“系列”之旅,是由《乡镇干部》这篇出发的。
如此说来,这应该是郭先生慧眼识珠。先生实乃我之伯乐也。郭先生长我一十五岁,以二十年为一代的传统算法,应该是我上一辈之人。郭先生时任文联副主席、主席,故我也与众人同称“郭主席”,但心中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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