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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青春 (共四部) 作者:王山-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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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北疆没有坐,“我问你,王星敏在哪儿?”
“在那儿。”周奉天眯缝着眼向西方望去,天边,有一道清晰的山的轮廓。“大山里。”他又补充说。
“她在山里干什么?”
“修行。”
“和谁在一起?”
“受苦受难的灵魂。”
“地址?”
“人鬼不同界,告诉你也没有用!”
“她为什么要躲起来?”
“躲避魔鬼的纠缠。”
“谁是魔鬼?”
“你和我。”
陈北疆眺望着西边的群山,沉思了一会儿,冷笑着说:“我看,她是躲在山里养孩子去了!”
啪的一声,周奉天一把拍碎了一颗玻璃棋子。他的脸色铁青,两眼喷着火,愤愤地说:“你太会造谣了,陈北疆。不过你可能忘了,造谣生事,。
弄假成真,这是流氓的看家本事,而我是流氓的头子,为了你这句话,我会耍尽流氓手段让你吃苦头的。“
陈北疆不理会周奉天的威胁,继续冷笑。
“谁的孩子?你的?还是无法确认到底谁是父亲?”
“谢谢你教会了我。我会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你的。”
“你会的,咱们两个人起过誓。”陈北疆说。
过后,周奉天十分后悔。他害怕那个带着妖气的女人。
他隐隐地感觉到那种妖气,将会给他、给王星敏带来无法逃脱的厄运。这使他感到格外的恐惧。
他托人给陈北疆带过话去,道歉、求和,希望能成为朋友。
陈北疆回了话:“我们起过誓。”
想了很久,周奉天决定做两件事。
一是请陈成进山见王星敏。陈成有知识、有头脑,气质也好,也许,王星敏会喜欢他?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谢天谢地了。陈成会保护她的。
二是找到宝安,秘密地交待了几句。宝安领命去了。
三天以后,从老红卫兵那边传过来一个消息,陈北疆遇刺了。伤并不重,但受伤的部位不好启齿。
从玩儿主这边传过去的消息则是:陈北疆遇害了,几个仇人轮奸了她之后,还不解恨,又用刀子‘………
谁是凶手?没人知道,反正是她的仇人,而她的仇人,又太多了。
在病床上,陈北疆给周奉天捎来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我们起过誓。
12
边亚军终于找到了土匪。
一天下午,他独自一人乘三路无轨电车。当车停在白塔寺站时,他无意中发现马路对面的车站上站着几个人。他们也在等三路电车。
边亚军没有见过土匪,但是本能告诉他,那个大脑袋的矮壮汉子就是他!在那双相距极远状似蚕豆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常人不易察觉的神色,那是杀人狂所独有的。
车门已经关上了。边亚军掏出了刀子,车门又迅速地为他打开了。
越过马路时,那边的电车刚好驶进车站。他紧跑几步,从电车后面绕过去时,已经晚了。站上候车的几个人上了车,最后一个人正迈进车门。
最后一个人,就是土匪。
边亚军飞身冲了上去,在车门关闭前的一刹那,从门缝里把刀子捅了进去。
车内有人摔倒了,引起一片惊叫声。
三天后的一个夜晚,有人用刀在边家的屋门外插了一个纸条:“明晚,小树林,恭侯大驾。”
刀子上有血。边亚军认得它,三天前,他用这把刀子刺伤了土匪。明天,该轮上谁流血了呢?
13
陈成到达小山村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晚霞把那几栋青石板盖顶的农舍涂成不伦不类的紫色,像是涂了一层污血。
落日也在王星敏身上镀了一层金黄色,使她不仅显得更加灵秀、祥和,而且还带有一种高贵而又神秘的气质。
“谢谢你,这么远来看我。”王星敏伸出手,文静地笑了笑。
她的手很瘦,很小,软软的,沾满了粉笔末。吃饭时,陈成没洗手。
饭后,王星敏要备课。陈成歪在炕上,望着案头的那盏油灯出神。
王星敏递过来一本书,说,“你没事可干,看看这本书吧!
挺好看的。“
陈成接过书。书名是:《格林童话选》。
“这书我以前读过,现在不想再看。”
“为什么?”
“让人心酸。”
陈成走出屋,说:“你忙你的吧!我去山上转转。”
“路不好走,你去山上千什么?”
“看星星。”
王星敏和陈成一起上了山。
平躺在一块大青石板上,陈成望着星空出神。
“你懂星象?”王星敏问。
“不懂。昨晚看了一夜,又好像悟出了点名堂,那里,也和人间一样。”
“是天人合一吗?”
“不是。你看,它们是那么多,那么拥挤,所以,它们之间必然充满了斗争。弱的依附强的,强的依附更强的。有相互的勾结、吸引,又有相互的敌视和排斥。还随时会出现飞来横祸,几亿光年形成的旧格局一下就被粉碎,重新开始新的组合。在那么大的宇宙空间里,这些小星星生活得也很不容易。”
王星敏说:“其实,它们要比我们容易得多。它们之间的斗争,是按照严格的规则进行的,谁都不会超越规则。而这种规则又极其简单,牛顿用一个短短的公式就描述了它的全部内容。人间的斗争和社会的规律则要复杂一些。”
“能用一句话概括社会生活的规律吗?”陈成问。
“可以的。”
“哪句话?”
“造反有理。”
“造反?造成天下大乱,社会大乱,民不聊生吗?造成道德沦丧,人心不古吗?”
王星敏摇了摇头,叹口气,望着夜空说:“不是,那是被人们误解和滥用了的结果。我们这个民族现在还不能真正理解造反的意义。只有在经济、文化和思想上获得高度发展以后,这条规则才能够被正确地实行起来。
那时的人们,该是多么幸福啊!“
“你说的东西太遥远了,再近一点儿,有什么社会规律可循吗?”
“有阶级斗争。”
“阶级斗争?你死我活地厮杀、搏斗?人与人之间的势不两立?战争、监狱、断头台?”
“是的。国家的前途,民族的命运,取决于哪个阶级是战胜者。”
“是人为的吗?”
“是命定的。”
“谁?上帝?”
“历史。”
14
最得力的佛爷被陈成硬抢了过去以后,黑子的财源就断了一大半。此外,为了维护自己在这个小码头的地位,他必须设法筹一笔钱送给周奉天。
而周奉天是从不要小钱的。
黑子决定破釜沉舟,亲自带着几个佛爷登车出货。偷钱包这行当,三分艺,七分胆,有大玩儿主用刀子给保着驾,佛爷们胆壮,不怕捅炸了窝。
“你们放开胆子练活儿,捅炸了,有我。”登车前,黑子对佛爷们说。他撩起衣襟,胸前交叉地别着两把锃亮的尖刀。“谁要是敢炸窝,我捅死他!”
佛爷们也急了眼,在五路汽车上,四个佛爷一站就出了五份货,但是钱不多。
“今天的手气不错。走,上大一路。”黑子给佛爷们打着手儿。其实,在五路车上就差点儿炸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乘客已经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黑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撩起衣襟,那人吓得把话硬咽回去了。
大一路的货肥,佛爷们都知道。但是一路又是块险地,一旦炸了,司机往往会紧关车门,直接把一车人拉到派出所去。
一路沿线,有好几个派出所。
带着刀子登一路车更是犯忌的,进了派出所就再也出不来了。但是,谁让黑子急着用钱呢?顾不了这么许多了。
这一天一路车上的人真多,大都是刚从北京火车站下来的外地人,提包带卷儿,蒙头傻脑的,兆头不错。
五个人是从前门儿上的车。上车后,几个佛爷就像泥鳅似的挤着人缝向后门溜,沿途摸顺手货。顺手货往往不是什么大货,但是出得快。不管是谁,只要得了手,一个眼色大伙儿就赶快下车,然后就地等下一趟车。
这样是麻烦一点儿,但是保险,不用担惊受怕。再说,勤能补拙,积少成多嘛。
弟兄们的手脚可真够利索的。车门剐关上,两份货就到了黑子的手里。
第一份货是站在车门口的那个抱孩子的妇女的,没多大油水,顶多有个块儿八毛的,黑子随手把它甩了。
第二份货出自那个外地傻冒儿。你瞧他,把提包顶在脑瓜顶上,再只手紧紧护住提包,拼命往车厢中间挤。这样,所有的衣服口袋还不是都白给了吗?
这份货是老二递过来的。刚一接手,黑子的心里就格登一下,好家伙,一辈子都难遇着的大货,至少有三个整数。
他赶紧给佛爷们递了个眼色,告诉他们,逮着鱼了,车一停站赶快下车。
但是迟了,从他身后又递过来两份货。
黑子的冷汗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四份货,就是四颗冒烟儿的炸弹,每一秒钟都有爆炸的可能。而且一个炸了,其他的就都跟着炸,四颗炸弹,能把人炸得粉身碎骨。老天爷,车怎么开得这么慢呢?快停车吧!
黑子知道,今天是在劫难逃了。他妈的,要炸就快点炸吧!别他妈的软刀子割神经,折磨得人难受。黑子几乎疯了。
终于,车进站了。在车门马上就要开启的瞬间,第一颗炸弹炸响了。
“有贼,我的月票丢了!别开门,抓贼!”抱孩子的妇女惊叫起来,她的声音尖厉、紧张,混乱嘈杂的车厢内立刻沉寂下来。
几秒钟之后,几个更惊慌的嗓音也相继炸响了。
“我的钱包,我的钱包!”
“天杀的!我的钱包也被掏了!”
外地人丢开提包,两只手慌乱地拍遍了自己的全身,一下子放声大哭起来:“我的钱丢了!四百块钱……全没了……”
车厢里,乱成一锅粥。
15
他是在北京站前的一家饭馆里遇到她的。
当时,他正独自一人在吃饭。一只污脏的、纤细的小手伸到他的眼前,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说:“大叔,你行行好,给我两个包子吧!”
他厌烦地抬起那颗硕大的头,鼓着两只蚕豆眼看过去,桌子旁边站着一个讨饭的小姑娘。她瘦瘦的、小小的,顶多十四五岁。脸上有污渍,两只小辫却梳理得很整齐,利利索索的。
他本来想挥手让她走开,但是小姑娘那双透着恐惧和乞求的黑眼睛使他改变了主意。他夹了两个包子给她。
小姑娘接过包子,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走了。走到门口时,小姑娘又给端盘子的服务员鞠了个躬。这让他感到挺有趣的。这小丫头,会要饭,懂规矩。
走出饭馆时,他又看见了小姑娘。她蜷缩在饭馆前的暗影里,可能有点怕冷,肩膀哆嗦着,头垂得低低地,单薄的身子在阴影中显得是那么弱不禁风。
他给她一块钱。
在站前广场转了一圈,他上了二路无轨电车。车开动时,他偶一回头,又看见了那个小姑娘。她站在车门外,两只漆黑的眼睛透过车门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记住什么。
车行一站,他下了车,折回站前广场。小姑娘仍在那里。
他摇晃着那颗大头,瞪着两只蚕豆眼问小姑娘:“你不怕我?”
小姑娘笑了,“大叔,你是好人。”
“好人?”他抬起头,仰望着夜空想了想,说:“我杀过人。”
小姑娘又笑了,漆黑的眼睛里闪出泪光:“我也杀过人。”
“你?”
“我娘生我的时候,死了。”
16
陈成刚回到城里,就听到了顺子出事儿的消息。
正要去医院看看他,边亚军来了。
“星敏在山里还好吗?”边亚军关切地问。
‘’还可以。二十三个学生,分成四个年级,她又教语文,又教算术,也够她的呛。“陈成说。
‘’听说过土匪这个人吗?“沉吟一会儿,边亚军问陈成。
“听说了,顺子被他打伤了。”
“明晚,他约我到安外小树林去会他。我想找个帮手。”边亚军说。
“我去。”陈成毫不犹豫地说。
“土匪和周奉天的关系很深,你和奉天的关系不错,你去合适吗?”边亚军说,“明天晚上,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没法躲了。”
“你和周奉天的关系不是也不错吗?”
边亚军不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又说:“你觉得王星敏这个人怎么样?你们能谈得来吗?”
“很难。不过,我挺佩服她。”陈成似乎不想再提王星敏,又问边亚军:“你是来找我帮你的吗?”
“我必须找个靠得住的人。土匪这家伙心毒手狠,你要是能跟我一起去,我心里踏实些。”边亚军拍拍陈成的肩膀,又说:“周奉天托你去探望王星敏,也是觉得你靠得住。他打算把王星敏托付给你,你明白吗?”
“我不配。”
“那谁能配得上她呢?”
“咱们这些人,没有一个配得上她的。咱们都是走兽,她是在天上飞。”
下午,陈成和边亚军去了医院。顺子一见到他们就要哭,床边,搂树叶子的姑娘拘谨地坐着,不知为什么,见到生人来她就要脸红。
“顺子,这人就是救命恩人吧?”边亚军很严肃地给姑娘鞠了个躬,“顺子救过我的命,你又救了他,我替顺子兄弟谢谢您了。”
陈成看了看姑娘,对顺子说:“出院以后,你该收敛着点儿了,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别让人家姑娘替你揪着心。”
姑娘的脸更红了。
临走,他们给顺子留下一些钱。 。
17
他把小姑娘带到永定门外的护城河堤上。回北京以后的一个多月里,他都是在这里过夜的。
“大叔,你也没家吗?”
“过去有,现在没有了。”
睡到半夜,他被小姑娘的哭泣声惊醒了。
“你怎么了?”他问。
“我怕。”小姑娘哭着偎进他的怀里。
“怕什么?”
“人。他们好厉害呀,那么多人,喊口号,开大会……”
他轻轻地搂着小姑娘,摸她的小辫。过了很久,他说:“我也怕,怕人。”
“为什么?”小姑娘不解地问。
“因为我杀过人,人们也就会杀我。”
“那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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